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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庆祝我脱离苦海。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才是陷入苦海。林衍无语,程家已经放出风声,现在全行都不敢录用你。你怎么办。 林衍感觉自己要被这个基友气死了。 不管碰上多大的事,这人永远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就好像穿了七八..九层的盔甲,再重的火包火,再大的伤害,都打不穿。 靠!走路不长眼啊! 程湛醉得脚步不稳,一头撞上一个长发男人,手里的酒泼了大半在这人身上。 程湛含糊了一声:抱歉 对不起就可以了吗!老子这一身可值好几万 啪一沓红票凭空砸在长发男的面前。 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将几乎醉倒的程湛拉到自己怀里,冷着脸问:够了吗? 男人面上不嗔不怒,却让长发男不由的一个哆嗦,拿了桌上的钱,赶紧溜了。 男人看了看怀里的人,平静的说道:学长,好久不见。 程湛此时已是微醺,眼中像沾了酒光,目色迷离,脸颊上晕着淡淡的绯红。 洛棋笙?程湛蓦地一笑,我是不是喝醉看错了? 程湛仰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出神。 那个消失了十几年,却又仿佛时时刻刻占据在他记忆里的人。 灯光昏黄,细碎的落在洛棋笙的脸上,勾勒出这人无可挑剔的五官,一张俊冷硬朗的面容。目色锋锐,就像他淡漠的说话声。 你是喝醉了,但没有看错。 洛棋笙松开程湛,由着他跌回到沙发上。 程湛带着几分酒意,朝洛棋笙浅浅的一笑:你当年消失的突然,想不到,回来也是这么突然。 洛棋笙扫了眼桌上的杜松子:听说你从盛哲离职了? 小学弟,这么多年,怎么你还是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 程湛让自己坐直了些,但身体不争气,醉得往一边倒去,还是往洛棋笙的方向,他赶紧站起来,摔进一旁的单人沙发。 洛棋笙看着他的动作,面无表情:我刚从美国回来,现在在奈加,可以介绍你进去。 奈加斯恩,全球知名的投资银行。 为什么?你既然知道我离职了,那也应该知道程家的封..杀..令,业内可是没有一家公司敢录用我的。你们奈加是例外吗? 是。奈加就是例外。洛棋笙抓开他手里的酒杯:你当初的条件,我答应了。 当初? 当初。 燕市三中,程湛是学校连续三年的校草榜首。 这人面上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在三年里面,不知道笑着拒绝过多少人的告白,把一二三名的校花都拒了个遍。 以至于后来有传言,程湛好像是个同。 对于这种流言,程湛愉悦的表示:挺好的,这样能挡住很多人,我就不用费力拒绝了。 这天下午放学,程湛收拾完课本准备离开。 每次放学,他总是最后一个走的,磨磨蹭蹭的等到天黑,才极不情愿的回家。 说到底,他是不愿回那个家的。 学长。 程湛走到教室门口,就被等在门外的洛棋笙堵住。 洛棋笙比程湛小两岁,初一的时候遇见念初三的程湛,他今年考入三中的高一,程湛高三。 学长是同吗?洛棋笙直截了当的问道。 程湛:呃? 洛棋笙一张稍显稚嫩的脸上,神情绷得紧紧的:那你可不可以和我好? 程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棋笙:我知道,我发现我好像喜欢学长。 程湛把拎在手里的书包往肩上一搭,平日里伪装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和你好不行,和你上床可以,你要不要? 洛棋笙愕然抬头: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所以,你现在是要我和你上床? 程湛不可思议的盯着洛棋笙,差点以为喝醉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人。 洛棋笙道:和我同居,和我上床。盛哲给不了你的,奈加可以给你,你应该知道,以你的工作能力,在奈加,会更有前途。 我当初随口一说,不过是想要拒绝你。程湛嗤笑,要我用身体换工作?我还没有潦倒到这种地步。 洛棋笙起身,走到程湛面前,双手撑住单人沙发的两边扶手,身体前倾,将程湛锁在自己的双臂之中。 程湛: 程湛似乎到这一刻,才重新看清楚这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执愣的小学弟。 洛棋笙那对幽黑色的眼眸,十几年来,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触及。 难道学长害怕会喜欢上我? 程湛和洛棋笙十几年没见,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晚,就是上床。 两人还做到了天雷地火的汹涌境界。 但再怎么翻云..覆..雨,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做...爱的时候,洛棋笙甚至吝啬亲口勿他。 程湛意识模糊之际,洛棋笙却冷静得发指,好像程湛于他,只不过是一个网上淘来的飞机杯,为了释放他的谷欠望。 而程湛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进巨大的搅拌机里,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撞碎了,身下的一处更是火燎的生疼。 念书时,洛棋笙就是程湛的影子,整个学校里,他只看得见处处排在自己前面的程湛。久而久之,程湛终于注意到这个不太一样的学弟。 高三那年,面对洛棋笙的表白,程湛并不是随口一说,他有慎重考虑过。 如果自己和别人发生关系,洛棋笙或许就是唯一一个。 可惜,程湛回应不了任何人的感情。 程湛模模糊糊的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全身滚烫,唯有心头那一处是锥心的寒凉。 早晨。 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拉开,阳光洒到床上。 程湛睡得迷迷糊糊,被光线刺到,皱了皱眉,摸索到被子把自己兜头盖住。 醒了就早点起床。 房间里响起洛棋笙冷冽的声音,丝毫没有感染阳光的温度,透过被褥,扎进程湛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被角慢慢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张困倦的脸。 程湛撑开眼皮,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瞧向站在试衣镜前的男人。 洛棋笙正背对着他月兑掉睡衣,这人背部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流线般收拢于腰间。 这人有条不紊的穿上笔挺的白衬衫,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深蓝色的格子领带,对着试衣镜,在衣领下系上领带。 通过镜子,程湛迎上对方的视线,呆了片刻,轻轻一笑:你起的好早。 洛棋笙打完领带,来到离床不远不近的地方,无视程湛的笑容:下午两点到奈加面试,职位我帮你定了。 程湛的嗓音有点沙哑:哦,好。 洛棋笙指着单人沙发上的一个纸袋:你昨天那套衣服不适合面试,我另外准备了一套,起来后记得换。 见程湛没反应,洛棋笙沉下目光,拎起西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朝卧室门口走:我去公司,下午两点,不要忘记。 洛棋笙。 洛棋笙走到门口,听见程湛喊他。 有事? 程湛翻了个身,艰难的撑坐起来:你真的有病吗? 房间里一时静默。 只有程湛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他头脑发晕,稍微一动作,那处地方就会撕扯出剧烈的疼痛。 洛棋笙重新走回来,居高临下的俯望着程湛。 和一丝不苟的洛棋笙相比,程湛乱糟糟的头发,一撮碎发随意的散在眼尾,把他一双精致的眼瞳半遮起来。脸颊上泛着淡色的氵朝红,这人微张着嘴,竭力的呼吸着。 程湛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藏在被窝的双手,手心里满是冷汗。 洛棋笙沉声道:我在海外的这几年,交往过几个人,有女人,也有男人。可一旦上了床,我看着这些人的脸,就硬不起来。我只能用手解决需求,而每一次想象的那个人是你。 程湛:你意银我? 是的。洛棋笙毫不避讳,我看过医生,医生说这是心理病,只有你能治。 所以你昨晚差点干死我。 昨晚是我这些年最痛快的一次,是有些做过火了,抱歉。洛棋笙坦然道歉。 程湛听得浑噩,思绪一片混乱,最终长吁一声:奈加斯恩的工作果然不怎么好要。 如果不是迫于你们程家的压力,你在盛哲的这几年的成绩,全行怕是会抢着要你。 可是因为程家,除了你们奈加,没人敢要我。 程湛低着头,他的身材不如洛棋笙精悍,睡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白皙到近乎病态的皮肤,肩膀,胸口处还有淡淡的淤青,和抓痕。 洛棋笙眼神轻轻一闪,这些伤都是他昨晚弄出来的:我下午来接你。 不用了。程湛抬眼,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干瘪瘪的,有些难看,我们只是床伴,不是情人。 洛棋笙敛住刹那的动容,嗯,我们之间确实不要牵扯太多的感情。 砰 房门重重的甩上,程湛瞪着紧闭的房门,无力的摔回到床上。掀被子时,把床头柜上的一份文件带下来了。 《同居合约》。 程湛捡起文件,翻看里面的内容,条条框框罗列了不少。比如 甲方提供乙方为期三年的工作合约,乙方用自己做交换。 甲方有洁癖,同居期间,乙方不允许和第三方发生关系。 合约为期三年,双方均不可提前解约。 程湛翻到最后一页,甲方一栏上,洛棋笙的签名遒劲有力,笔力惯透纸背,字如其人,就跟他的人一样,冷毅,锐利。 而乙方那里,程湛的字迹清浅,他昨夜酒醉之后签的,更多了几分虚浮。 程湛把合同盖在脸上,又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搁在床边的手机不停的震动起来。 程湛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是洛棋笙打过来的。同时一条微信紧跟着弹出来。 棋子:【面试,别迟到。】 这人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一板一眼。 程湛抓着手机,回了一个呵欠的表情过去。 没一会儿,洛棋笙发来消息。 棋子:【昨晚是学长的第一次吧。】 第2章 棋子:【我下次会小心的。】 棋子:【不过,学长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吸引我。】 闲人程:【我想毁约。】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了,求收藏求评论 新坑预收,求收藏:《捡到暴君后被迫营业》 沈念在暴雨天捡了个男人,没钱没身份,颜美大长腿,就是脾气不太好。 简曦辰拔出沈念家的道具剑,指着他,厉声喝道:乱臣贼子!竟敢谋害朕! 沈念:精神错乱? 沈念熬夜赶完了部古偶剧本,简曦辰瞟了一眼,冷哼:狗屁不通。朕岂会看上这种女人! 沈念抱着咖啡杯,笑得漫不经心:那王上会看上谁? 简曦辰盯着他大半天,突然暗骂一声:红颜祸水。 * 后来有一天,娱记在片场拍到了一张古怪的照片。 新晋影帝简曦辰将沈大编剧堵在墙边,扣住对方的手腕:爱卿,朕看上的是你。 沈念轻笑:不是乱臣贼子?不是红颜祸水了? 简曦辰:为卿,朕甘愿做昏君。 第2章 临近中午,一辆银黑的路虎星脉驶入盛哲办公大楼的地下车库。明明是辆SUV,开得却跟儿童学步车一样,慢吞吞的挪到入口。 程湛踩住刹车,拿出员工卡在门禁的感应处刷了一下。 滴滴 门禁的显示板上跳了两下红灯,车前的那根横杆纹丝不动。 程湛又刷了一遍。 滴滴 程湛: 程湛冷笑一下,收回员工卡,给保安部的主管王扬打了个电话。 王扬听到程湛的声音,一个激灵:程总! 老王,你客气了,我都被堵在门口了,哪还是什么总。 程湛抽了张纸巾,擦掉头上的冷汗,嗔笑,是不是程闻濯做的? 王扬尴尬道:是的,程总,小程先生昨天要我们取消了你的权限。不止是我们,其他部门应该也接到了通知。 程闻濯是程湛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从正儿八经的名分上讲,程闻濯是名正言顺的程家大少爷。程湛,无名无分,最多只能算是个寄养在程家的人。 程湛的母亲陶蓁和父亲程北山是大学同学,程北山答应陶蓁,等毕业了就娶她。结果,毕业之后,程北山连人都找不到了。 陶蓁找到程家,程家是燕市的大家。 程家人毫不留情的表示:你配不上程北山的。 后来,陶蓁再也没有见过程北山,一个人走了。那时程家不知道,陶蓁已经怀了程北山的儿子,就是程湛。 程湛八岁的时候,陶蓁身故,他被送回到程家,程家如临大敌,验了DNA之后,才不得不把这个孙子收留下来。 那个时候,程闻濯四岁,是程家上下的掌中宝。 这次,程湛和程家分道扬镳,从盛哲离职,程闻濯便迫不及待的把他在公司里的所有痕迹通通抹掉。 程湛对他弟弟的这个举动,也没多生气,如果他不怎么做,反而不是程闻濯了。 程湛淡然道:老王,你把门禁开下,我上去收拾下东西,马上就走。 哎,好。王扬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的说,程总,你可别说是我帮你开的啊。 滴 门禁上的显示板绿灯一跳。 挡在车前的横杠慢慢抬起。 程湛松开脚刹,支了一下油门,车子缓缓滑入车库。 盛哲所在的办公大楼坐落于江城市中心,最大的一片CBD商区中。 程湛从地下车库上来,来到三十二楼的总裁办。 程总。秘书见了程湛,慌忙站起来。 程湛指了指总裁办公室:我来拿东西,里面没人吧。 秘书从身后搬出一个大纸箱,尴尬道:小程先生帮你收拾好了,他说,直接交给你就好。 呵呵,麻烦他了。 程湛翻倒着纸箱,对那些文件,笔记本之类的不屑一顾。 程湛终于在箱子的最底下挖出一只水晶相框,里面是一张泛旧的照片,罩面的水晶玻璃上多出了一道裂纹。 曾经的江城三中,小树林里,斜阳在树下拉出一道逆光的影子。 一人坐在一张石凳上,低着头,认真的看着书。 程湛看了两眼,深吸了口气,把相框小心翼翼的夹到一沓文件里面。 程湛搬着箱子朝门口走,迎面撞上一道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这么重要的项目报单!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准备好,我养着你们干嘛!丢人现眼吗! 程闻濯杀气腾腾的往前走,一边对着身边的人一顿狂骂。 程湛?!程闻濯刹住步伐,打量了下程湛,视线落上他手里的纸箱,讽刺一笑,东西都检查过了吗?可不要到时说我们程家少了你的。 程闻濯也算长的端正,细看的话,脸型和程湛有几分相似,不过那对眼睛很不一样。程闻濯的双眸有些深凹,显得又傲慢,又阴沉。和程湛那种慵懒的随性,完全不同。 程湛不置可否的笑笑:麻烦让让。 程闻濯哼了哼,嫌弃的让开那只大纸板箱,又冲着身边的助理吼道:还不快去做!是要让奈加等多久! 是是是助理畏畏缩缩的嘀咕,只是这报单,之前全都是程总程先生亲自准备的。我们一时半会儿可能来不及赶出来。 你说什么? 程闻濯气到头炸,他盯着那个悠悠然的背影,咬牙切齿喊道,程湛! 嗯?弟弟,你叫我?程湛转过身,笑得人畜无害。 会议室里,洛棋笙铁青着一张脸,吓得身旁的项目负责人瑟瑟发抖。 负责人心里把盛哲的人骂了七八百遍,他好不容易争取到洛棋笙亲自来听这个项目汇报,结果盛哲居然出了幺蛾子,这么重要的报单竟然没有人准备好。 负责人颤抖着给洛棋笙又倒了杯茶:洛总,他们应该马上就好了。 以后这种浪费时间的会议,不要让我参加。洛棋笙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起身离开。 负责人脸色煞白。 这时,会议室大门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抱歉各位,来晚了。 洛棋笙的动作一愣。 程湛的脚步也是一顿。 洛棋笙重新坐下,注视着程湛。 程湛朝他淡淡一笑,让助理打开一份新的报单PPT。 洛棋笙第一次听程湛做现场汇报,这人从容而谈,神情柔和,偶尔诙谐的解释,让听者不知不觉完全被带入他的节奏。 投影的光线如日冕,落在程湛的周围。闪烁着他身上所有的光芒,就像念书时那样,这人永远都那么灿烂,灿烂得引人瞩目。 送走奈加一行人,程闻濯看到程湛搬回那只纸板箱,等在电梯厅里。 刚才程湛完美的讲说,虽是让盛哲保住了项目,但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扇了程闻濯几个响亮的耳光。 程闻濯还不能发作,这人是为了盛哲,而他现在是盛哲的总裁。 程闻濯憋了一肚子火气,堵住程湛:程先生,你果然只有在程家才有点用。没了我们程家,你什么都不是。 程湛微微笑着,那笑容分不清是真情是假意。 你说错了,是没了我,你们程家什么都不是。 程闻濯:! 叮 电梯停下,门应声打开。 程湛走进电梯,关门的一瞬,程闻濯依稀看见电梯里还有一个人。 洛棋笙?? 程湛靠在轿厢壁上,冷汗一阵一阵的冒出来。 刚才在程闻濯面前,他还能强忍着,一进了电梯,整个人立刻就垮了。 洛棋笙见他一脸的惨白,不由得眉头一紧,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你在发烧。 程湛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先前在开会时,洛棋笙就已经察觉到了程湛不对劲,别人没有注意,他留心到程湛说话的时候,手在发颤。 散会之后,洛棋笙打发其他人回公司,自己上来找程湛。 是因为昨晚的事?洛棋笙揽住程湛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带,程湛没力气拒绝。 洛棋笙道:先去医院。 不要。程湛晃晃手表,两点,面试。 洛棋笙蹙眉:你这样,还能面吗?奈加的面试可不容易的。 程湛:能比程闻濯更恶心吗? 洛棋笙:这应该不可能。 电梯下到停车场,程湛想要搬纸箱,洛棋笙把他塞到座位里:我来。 程湛呆滞的瞧着这人把纸箱子搬进后备箱。他猛地想起什么,拉开车门冲到车后。 洛棋笙:怎么下来了?少东西了? 没没有 程湛扫了一眼纸箱,看到那只相框夹在那沓文件里,没有掉出来,背面朝上,安安稳稳。 其实,洛棋笙刚刚搬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只相框。相框很干净,照片很旧。 照片上的那道人影。 是他。 洛棋笙的眼底划过一抹捉摸不透的情绪。 再一刹,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棋笙发动路虎,看了看蜷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洛棋笙脱下外套,给他披上。 去奈加。睡着的人含糊的咕哝了一句。 车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呜鸣,驶出地下车库。 盛哲离奈加斯恩不远,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分属两个大商务片区。 江城的奈加国内总部,不在摩天大楼的商务办公楼里,而是一大片风格时尚,迥异的建筑群。 车子绕过一座月牙形的人工湖,停在一栋银白色的大楼前,楼层不高,顶部形似一艘飞碟,二十楼中间以悬空的廊桥连接两侧主体。 巨幅玻璃的幕墙上,泛起水光的倒影。 车停稳后,程湛拎着洛棋笙给他的西服下车。 学长。洛棋笙叫住他,担心道,你真的没问题? 也许是睡了会儿的缘故,程湛的状态比刚才好了一些:没事。这个工作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洛棋笙沉唔:等会儿面试,我也在。你不用紧张。 程湛疑惑:你到底是什么职位? 会议室里,一排坐了三个面试官,长桌的一侧坐着人事主管。 程湛推门进来,不意外的望见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 奈加斯恩空降国内的新任总裁,负责亚太非地区所有业务。 洛棋笙。 这人换回正式的西装,袖扣擦得发亮。单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倒抽冷气,不由自主的屈于他强势的气场之下。 程湛暗暗舒了一口气,方才的难受、脆弱,在此刻见到洛棋笙后,莫名一扫而空了。 他脸上一抹温柔,轻声道。 诸位好,我叫程湛。 第3章 噼噼啪啪的键盘声把程湛吵醒了。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驼色的羊绒毯子。 房间的另一边是办公区域,洛棋笙穿着衬衫,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 这里是洛棋笙的办公室。简约,利落,没有花里胡哨的摆设。 保温杯里有水,喝的时候小心烫。 洛棋笙眼角的余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声音紧接着传过来。 程湛拿起茶几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里面冒出徐徐的白雾。 程湛喝了一口:麻烦你了。 洛棋笙转过视线:没必要道歉,毕竟是我弄伤你的。 程湛: 因为这个原因生病,程湛羞涩,借着杯子里的烟雾掩饰住自己脸上的红晕。 反而是洛棋笙,这些话明明听起来很不好意思,但他说起来,没有任何负担,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平静。 十几年未见,洛棋愈发内敛情绪,不喜不怒,没有事情能够打破他的冷漠。 洛棋笙道:再等我一会儿,我处理完这几份文件,一起回去。 程湛:哦。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沉默,时不时的,只有洛棋笙敲打键盘的声音。 程湛躺在沙发上,闭着眼,那些噼啪的声音钻入耳中。他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就似当年,这个人坐在他身边,奋笔疾书时的沙沙声 程湛记得洛棋笙一入学,就是公认的学霸。 从初中到高中,这人在各类大大小小的竞赛中得奖无数。 程湛有一次参加全市的物理竞赛,晋级到决赛时,三中只剩下了自己和洛棋笙。 比赛前,洛棋笙在考场门口拦住程湛:学长,我不会输给你的。 那年,洛棋笙转学到三中的初中部,是他第一次和程湛说话。 程湛扶额:喂,我们的对手是其他学校的人。 这天决赛,程湛答得格外认真。洛棋笙的那句话,仿佛一剂催化剂,逼着他把所有的底子都使出来了。 比赛结果,程湛第一,洛棋笙第三。 领奖的时候,洛棋笙抿着嘴,一言不发,看不出失落,也没有开心。 程湛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洛棋笙,如果不是你,我不一定能拿第一。 为什么? 因为我怕输给你。 程湛瞧着严肃工作的洛棋笙,当年呆板倔强的学弟,成了高冷无情的大总裁,可脸上的那份专注却始终没有变过。 第3章 学生时代,程湛就发现洛棋笙在做题的时候,格外的凝神。 眉心会稍稍蹙起,唇角轻抿,深黑色的眼睛恍如染上了星辰,幽邃,又璀璨。 很好看。 就像现在。 只是现在的洛棋笙,脸部轮廓的线条更显坚毅,一种成熟男子身上的沉稳气质,从他的骨子里不知觉弥漫着。 程湛静静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我的面试通过了吗? 下午的面试,程湛自觉还答得不错。 程湛从程北山手里接手盛哲的时候,盛哲一副烂摊子,他凭一己之力,在五六年的时间里,让盛哲起死回生,到如今,挤进业内的前百家。 他的资历,和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面试时,除了洛棋笙一如既往没有表情,另外两个面试官听得入迷,都盼着程湛再多讲一点。 最后是洛棋笙结束了面试,他看到程湛额角微微渗出的汗珠。 从会议室里出来,洛棋笙在盥洗室里找到程湛,这人快要虚脱了。洛棋笙抱住他,程湛含糊的应了他一声,彻底晕过去了。 洛棋笙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关掉电脑,起身走了过来:我和人事商量过了,下月一号入职,这两天,你再休息一下。 我还没入职,洛总就开始关心员工了。 程湛睡久了,加上烧还没退,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晃。 洛棋笙扶住他。程湛站稳后,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不料这人拽紧了,他推都推不动。 洛棋笙面容冷峻,认认真真的盯着程湛:我没把你当员工。 那你把我当什么? 洛棋笙看着他,没有答话。 程湛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头倏的一跳,一时竟有些失措。 由于程湛的东西都在那辆路虎车里,回去的时候,洛棋笙开了他的车子。 洛棋笙如今住的别墅,在江城西南的高档住宅区,是奈加帮他安排的。 进小区前,洛棋笙把车停在一家药店门口,对程湛道:等我一会儿。 程湛不明所以,趴在窗边,沿街的药店大门,敞亮的白炽灯光,在暗夜的街道上特别的扎眼。 过了片刻,洛棋笙从药店里出来,手里拎了个白色的塑料袋。 洛棋笙上车后,把袋子递给程湛。 买了什么?程湛拿出里面的一罐药盒。 消炎去肿的。洛棋笙发动车子,你不肯去医院。 程湛: 程湛看到药名,和治疗症状,觉得自己的体温又要升高了。 你确定这些药有用?程湛脸色通红,声音很轻。 有用的。洛棋笙握着方向盘,目无旁视,我问店员,做过头了,那里受伤应该用什么药。 程湛嘴角抽搐:你也太直接了。 在程家隐忍多年,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很久,程湛自信自己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谁知道,洛棋笙竟然是个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怪物。 他们重逢四十八个小时,程湛在洛棋笙面前羞窘的次数,比他过去近三十年加起来的都多。 很直接吗?洛棋笙道,买药,不就是要把症状说清楚? 程湛默默的把袋口扎好,嘀咕了一句:算了,反正也不是你用。 根据合约,程湛现在住在洛棋笙的家里。 照洛棋笙的话,也是为了方便程湛日后到奈加上班。 程湛自己的房子在江城西的郊区,即便是开车,一来一去,路上的时间也不少。 两人进到屋里,洛棋笙打开客厅的照明。 前一晚程湛酒劲上头,被洛棋笙带回来后,两人搂搂抱抱径直进了二楼的卧室。 这时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这栋房子。 英伦风格设计的房间,过了入口的玄关,是一个挑空的客厅。站在二楼,可以俯望整个客厅。 程湛先洗澡,等洛棋笙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那人已经趴到床上去了。 洛棋笙倒了一杯温水:学长,吃药。 程湛就着他手里的杯子,迷迷糊糊的吃了片消炎药。 刚一睡下,又迷迷糊糊的觉到有人在脱他的睡裤。 程湛一个惊醒,按住那人的手,惶恐道:你干什么? 然后他看到洛棋笙拿着一管新的药膏。 洛棋笙抓开程湛的手:给你上药。 程湛害羞死了:不,我不要 程湛缓了一天,就去奈加报道了。 总裁办项目运营总监。 一大清早,程湛跟着洛棋笙来到奈加十六楼的总裁办。 程湛看到自己的办公室紧挨着洛棋笙那间总裁办公室,眉梢一扬:这个职位,不会是你特意给我加出来的吧。 奈加没有这种人情债。洛棋笙推开房门,这个职位本来是有人的,只不过资历不够,我没通过。 什么时候? 在知道你离开盛哲的时候。 程湛环顾了圈办公室,比洛棋笙的那间小了一圈,比他在盛哲的时候也小了一点。 不过布置很舒服,靠南的地方被隔成了一个休息区,米色的沙发摆在太阳下,面前一张精巧的茶几。 程湛瞧见办公椅上放着两只靠垫,有一只明显是多出来的。 洛棋笙解释说:这几天你先用着。 程湛立刻反应过来,别扭道:我已经好了。 程湛嘴上这么说,坐着的时候,还是偷偷把一只靠垫垫在了身下。 洛棋笙假装自己没有看到,指着桌上的资料:这些你先看看,过会儿开会。 哦。 你可以把靠垫带着。 洛棋笙所说的开会,差点没把程湛开晕过去。 从上午开始,每个部门逐一汇报各自的项目进度。 程湛以前不是开过这么久的会,只是一来奈加的工作强度着实很大,业务涉及范围比盛哲大的多。他又是刚入职的新人,一不留神,就容易错过关键信息。 再者,他的伤到底还没有好透。 上午他还能忍一忍,下午实在撑不住,只能暗暗把垫子拿过来,搁在身后。 晚上十点多,程湛回到办公室,摔进那张沙发,萎顿得不行。 没一会儿,外面响起敲门声,跟着门锁转动,洛棋笙提着几只外卖饭盒走进来。 吃点东西。洛棋笙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直扑出来,他们定的宵夜,你也应该饿了。 冒着热气的炒河粉,水晶虾饺、肠粉 程湛挣扎爬起来,一连吃了两只虾饺,却发现洛棋笙没有动筷子。 你不吃吗? 洛棋笙直言:我想吃你。 程湛:咳咳咳 程湛忙喝了口茶:洛总,你现在是在撩拨你的下属? 洛棋笙:我是在提醒乙方履行合约。 程湛脸一红,掀了下眼皮:甲方总是无良的。 第4章 程湛懒在被窝里,和林衍发消息。 林衍一次性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照片上是一只长得浑圆的英国短毛猫。灰白夹杂的毛发,扁圆的大脸,两只深蓝色的眼珠,看上去有点呆傻。 木木:【我觉得它又肥了,最近吃的有点多。】 闲人程:【你这么放纵它,它要嫌弃我了。/笑哭】 木木:【你什么时候来领它。】 程湛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知怎么回话。 这只英短其实他的,离职那阵子太忙,他怕照顾不过来,就送到林衍家去了。 但现在 他和洛棋笙在同居,还能不能养猫,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洛棋笙进来的时候,程湛正刷着猫照解馋,吸不到真的,只能云吸猫。 在看什么?洛棋笙走到床边。 我的猫。 程湛一转头,瞥见到洛棋笙手里的药膏,脸色变了变,翻了个身,一动不动的把自己躺平。 上药这件事,有了第一次之后,程湛再是害羞,也已经打定主意把自己当成一条咸鱼。 反正他拗不过洛棋笙的。 只是当洛棋笙的手触到他的肌肤时,他的身体依然很敏感,会不由自主的颤栗。 程湛咬牙不说,洛棋笙感受得到,也无意去点破。 洛棋笙。程湛叫他。 嗯? 程湛侧过头,凝视着洛棋笙,脸色因为羞赧,隐隐发红。 我可不可以养猫? 洛棋笙回了他一眼,继续帮他上药。 程湛忙是保证:不会让它乱抓沙发的,猫毛我一定清理干净,定期会带它去洗澡,不会有味道的 猫呢。洛棋笙问。 程湛:在木木那里。 木木? 我以前的同学,你应该有印象。 没有。 洛棋笙轻描淡写道:上学时候,除了你,其他人我没有印象。 程湛: 程湛把头埋在枕头里,发出闷沉的声音:也不知道你惦记我什么。 洛棋笙的手指一顿,朝那里面轻轻一按。 程湛全身一麻,心跳凌乱:啊,行了,差不多了。 程湛强忍住羞耻心,熬到洛棋笙上完药,慌张的推开这人的手,拉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的盖住。 洛棋笙瞧着把自己裹成蚕茧的人:还在害羞吗?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被窝里的传出浅浅的呜咽:你闭嘴。 洛棋笙道:去把猫领回来。 你同意了?程湛拉下一点被子,正好撞上洛棋笙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神。 洛棋笙:你知道的,从来都只有你拒绝我,我不会拒绝你的。 程湛望着洛棋笙,想从这双眼中窥探出什么情绪。 讥讽,或者陌生的敷衍。 可惜都没有,程湛的心底没来由的一慌。 他赫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直来直去的少年。 他已经看不穿这个学弟了。 那些因为久别滋长的生疏,在短短几天里面,就被这人全部打碎。 十几年的隔阂,仿佛在那一晚滚烫的情//谷欠中,燃烧殆尽。 洛棋笙对程湛表现得毫无罅隙,熟稔到过分亲密。 程湛恍惚觉得,自己似在一步步走入这人织下的笼网之中。 我们只是火包//友,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程湛有些失神,我们才见面了没几天。 正因为只是火包//友,所以我才会这么对你。你不快点好起来,怎么满足我的谷欠望? 洛棋笙在程湛身边躺下,顺手关掉床头灯。 房间里陷入黑暗。 程湛觉得腰上被人搂住,这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程湛听见他说:学长,我们不是见面了几天,我们是认识了十五年。 程湛骤然沉默,像极了此时浓郁的黑暗。 江城大学。 全国综合排名前三的大学,也是江城最着名的一所大学。 程湛来到音乐系所在的教学大楼,熟门熟路的拐到302教室。 一架黑色的钢琴前,端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棕色格子的西装背心,里面是一件斜纹的深蓝色衬衫,手臂上戴着袖箍。 西装裤,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整个人显得干净,典雅。如同他十指下的琴声一般,古典悠扬。 程湛等在外面,直到里面的音乐停下。 你来早了。林衍翻下琴盖,扶了扶眼镜架。 程湛在琴盖上摸了两手:很久没听你弹琴了。 林衍:你最近是不是空了,有时间的话,我教你。 没时间,我已经上班了。程湛叹气说,我就是没得歇,还以为可以放个大假。 这么快?林衍一愣,旋即释然,也对,你这个工作狂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别说的我好像只会工作一样的。 你在盛哲这几年,除了过年,有过假期吗? 两人来到林衍的办公室,林衍从自己的办公桌下面拎出一只宠物太空舱,一侧是透明的网状,一只圆滚滚的灰色脑袋蹭在透明罩上,傻乎乎的瞪着外面。 嘛呀,想死我了。程湛迫不及待的把猫抱出来,不顾喵主子的挣扎,双手齐下,就是一顿蹂躏。 喵喵喵喵!! 程湛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猫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洛棋笙。 闲人程:【胖是胖了点。但是昨晚说好了,你允许养了,不能反悔。】 林衍收拾桌上的教材:辛子轩回国了,组了个饭局,想问你有没有空。 程湛此刻的心思全在喵星人身上,吸得心旷神怡:他同意回来了? 他爸给他找了一门亲事,让他回来结婚。 结婚?程湛略感诧异,出国的时候,不是豪言壮语不再受家族的摆布么?这么快就叛变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吗?我也好,辛子轩也罢,背后的家族,哪里是说摆脱就能摆脱的。 林衍从一袋猫粮拿出几颗,搁在掌心,那猫闻到味道,拼命挣脱程湛的魔爪,扑到林衍手边,吧唧吧唧的舔着猫粮。 第4章 程湛看到猫都不要他,委屈了。 林衍揉着猫:像你这样,断的干干净净。我自问,我也做不到。 程湛哂笑一声,若有所思: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与此同时,程湛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是洛棋笙的回信。 棋子:【我在江大门口。】 程湛默默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闲人程:【今天周末,求甲方霸霸高抬贵手】 洛棋笙全然无视程湛的要求。 棋子:【发个定位给我。】 程湛欲哭无泪。 闲人程:【音乐系教学楼。定位。】 棋子:【等我。】 棋子:【猫叫什么名字?】 闲人程:【沙布列①。】 棋子:【有点耳熟。】 棋子:【是不是以前给我起的绰号。傻不啦叽。】 程湛乍一眼看到这条消息,差点把手机摔了。 闲人程:【不是,没有!沙布列是酥饼!法式酥饼!】 程湛抱着宠物袋,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看到等在对面树荫下的人。 难得周末,洛棋笙没有穿日常严谨的西装,一件普通的兜帽卫衣,一条牛仔裤,疏朗清癯。 毫不逊色校园里那些青葱的男生,比他们更吸引女生的目光。 阳光下,整个人熠熠生辉。 让程湛难以侧目。 程湛拎着猫,和洛棋笙并肩走在校园里。 洛棋笙问:你后来是从这里毕业的? 是的。程湛望着身边熟悉的一景一物,过去的记忆不断翻涌。 洛棋笙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对不起,我失约了。 那年夏天,高三毕业前夕。 程湛来到江大踩点。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突然下起大雨。程湛没带伞,把书包往头上一顶,冲向公交车站。 学长。 程湛跑了没两步,迎面撞上洛棋笙。 洛棋笙打一把黑色的雨伞,把伞朝程湛身上移了移。 程湛拿下书包:你怎么在这儿? 程湛那会儿比洛棋笙高了几公分,自然而然从洛棋笙手里接过雨伞。 洛棋笙抿着嘴:王老师说你来这里了。 那你来干嘛? 程湛打着伞朝公交车站走,洛棋笙走在他的身边,两人中间的距离很近,胳膊时不时的会碰到。 洛棋笙无出安放的目光,最后停在程湛抓着伞柄的手上。 这人的皮肤很白,很瘦,手指颀长,不用力的时候,也能够看到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明明比自己要高,可身形却比自己瘦了一圈。 那一刻,洛棋笙冲动的想要抓住这只手,就像自己给他的伞。 有自己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淋雨的。 学长准备考江大吗? 一直走到公交车站,洛棋笙的那个想法终究只是个想法。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 是啊。程湛把伞还给洛棋笙,江大已经答应了我四年的奖学金。 我也会考江大。 好啊,我在江大等你。 程湛笑了一下,那时的他是真的相信洛棋笙的承诺。 程湛透过车窗,望见站在雨里的洛棋笙,雨水在玻璃上模糊掉他的身影。 那一次,是程湛最后一次见到洛棋笙。 之后,这人再也没有在三中,甚至江城出现过。 就好像那一场的大雨,把这个人存在过的记忆一起冲刷干净了。 后来,程湛考上了江大。 洛棋笙的那句承诺,终是没有兑现。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藏了十几年的疑窦,程湛终于忍不住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①沙布列:一种传统法式酥饼,以含油量大,口感酥松为特点。 第5章 顶楼露台,站在这里可以俯望整个江大,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其间。 程湛把宠物袋放在半人高的水泥围墙上,沙布列瞪圆了眼珠,傻呆呆的瞧着两人。 洛棋笙搁着透明罩戳了猫两下,那喵朝他呼了呼爪子。 程湛转了个身,背靠着围墙,望向洛棋笙,感叹:当年,我真以为你会考江大的。 日色散落在程湛的脸颊,把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染得越发剔透。 洛棋笙逼近两步,把程湛圈在自己的身前。 他的呼吸很重,微热的气息拂过程湛的面容。 两人距离很近,程湛清楚的看到这人眼底迸发的渴望,像极了那些饥渴已久的独狼,好不容易捕捉到眼前的猎物。 呲着尖利的獠牙,下一秒,就可以刺穿猎物的脖颈。 程湛心底一震,不由得别过头。 他未曾见过这样的洛棋笙,剥开了严肃的外表,露出骨子里的疯狂。 突然,程湛感到脖子上一凉,紧跟着一阵撕痛。 洛棋笙竟是一口咬在他的颈边。 程湛倒抽了口冷气,忍着疼痛,慢慢伸出手,轻抱住洛棋笙。 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洛棋笙埋头在他的肩上,双臂紧紧搂着他,却是一动不动。 良久,洛棋笙低声开口道:当年,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程湛愕然。 洛棋笙好像清醒过来,回复了冷静。他放开程湛,手指情不自禁的碰了下他脖子上被咬出的伤口。 程湛瑟缩了一下。 洛棋笙沙哑道:又弄伤你了。 不碍事。程湛松了一口气,眉头却没有舒展。 洛棋笙闭了闭眼: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美国了。我那段时间有点失忆,断断续续的记不住很多东西。父亲一直没有出现,母亲跟我说,是很多人用命把我换回来的。 很多人? 是的,死了很多人。 程湛连续加班了一个礼拜,总算把经手的项目大致理清了一遍。 夜里十一点,总裁办大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已经下班,过道里留了几盏调暗的照明灯。 程湛拿着空掉的杯子,来到茶水间。 等咖啡机预热完,程湛调节了一杯的量,开始煮咖啡。 研磨咖啡豆时,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 刚刚煮开的咖啡冒着浓香的白雾,程湛尝了一口。 给我也煮一杯。 程湛转头,见洛棋笙几步走近。 从江大回来之后,程湛能看得出来,洛棋笙并不喜欢那一段的记忆。 时隔多年,再度出现的洛棋笙,对程湛而言,宛如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踩着踩着,越陷越深。 程湛又煮了一杯咖啡,撕开一罐奶精,打算倒入。 不用了。洛棋笙握住他的手腕,制止道,清咖就行。 程湛抽回手:你还没下班? 洛棋笙看了眼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在看你早上提交的方案。 程湛:你觉得怎么样?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洛棋笙那张办公桌。 洛棋笙翻开桌上的一个文件夹:你交来的提案,我看了,难度不小。 难度的确不小,但这个项目已经拖很久了。 程湛补充道,投行部去年接到这个项目,对方给的时间是一年之内,眼下快到了。 洛棋笙嗯了一声:所以他们的意见是放弃这个项目。 放弃就前功尽弃了。 办公室里,雪亮的白炽灯光,久久未散。 程湛从自己那里拿来一份还没完成的报告:云丛地产是国内地界的龙头,和他合作的利益,绝不仅仅只是账面上的数字。这个收购项目对方也知道很难,是以一直没有来催。但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放弃,那我相信,以后不仅他们家,很可能整个地产业都会对奈加产生看法。 洛棋笙往转椅里一靠,好整以暇说:云丛的周常渊,投行部们只见过他一次。无论他们怎么约,都约不到。 程湛顿了一顿:我和他有点交情,我来约吧。 洛棋笙目光深邃:好。 谈完项目,已将近半夜两点了。 午夜的路况很好,高架上一路畅通,都没有遇到几个红灯。 到了别墅,洛棋笙把车子停进车库,看到一旁的程湛累得睡着了。 这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卸下层层的防备,面上假装的笑颜,才会不见踪影。 玉瓷般细嫩的肌肤,纤长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阴影,遮住眼圈下的那抹青色。 整个人少了白日里的世故,多了几分清秀,温润。 洛棋笙就这样瞧了好一会儿,嘴唇紧紧抿着。 洛棋笙下车后,绕到程湛这侧的车门,小心的把人打横抱起。 程湛皱了皱眉,被弄醒了,迷糊的撑开眼皮。 他目光呆滞,望着洛棋笙,似醒非醒的念了一句:小学弟,你不会是看中我的资源,才招我的吧。 说完,眨了眨眼,又昏睡过去了。 洛棋笙压低声音:我说过,奈加没有人情债,招的人,自然得有用。 江城进入深秋,最近连续下了几场秋雨,气温降得越来越快。 程湛戴着蓝牙耳机,边走,边跟林衍打电话。 林衍问他:你什么时候来?辛子轩追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到。 是今天吗?程湛突然想起来,辛子轩回国,约了他们几个旧同学聚会。 林衍长叹:在唐庭,你如果来不了,我跟他说。 程湛:唐庭? 程湛望向面前的两扇朱红色木门,他此时就在唐庭,一家仿古式的庭院酒店。 我约了人,估计来不了。 进入酒店大门后,像穿越时空,石板街两侧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每一间包厢仿的水榭,建在蜿蜒的水面上。 程湛跟着服务生,沿着曲折的青石板路,来到一间包厢。 服务生秉着职业微笑:程先生,周总在里面等你。 一间四人左右的小包厢,房内的摆设也被设计成旧时的风格,临水的窗前挂着竹帘,桌椅都是红木。 周常渊慢条斯理的烫杯、沏茶,见程湛进来,长声道:阿湛,来尝尝我新进的白茶。 周常渊四十来岁,保养得宜,神色内敛,就是那种在商场上见惯了风浪,泰山崩烈而面不改色的生意人。 也是这间唐庭酒店的大老板。 程湛笑了下,走到他对面坐下:周总,谢谢你肯抽空见我。 周常渊把一杯泡好的茶递到程湛面前:我只听说你从盛哲出来,没想到你竟然进了奈加。 这人抬眼看了看程湛,颇为遗憾,我还是慢了一步。 周总。程湛叫他。 周常渊皱眉。 常渊。程湛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这份是我们公司新做的收购方案,你可以看看。 周常渊仔细的翻看文件:这是你做的吧?和之前奈加提出的方案很不一样。 是。 你想我全面收购普瓦加的民宿?周常渊不明所以,云丛确实有钱,但收购全部,好像还没这个必要。 普瓦加是西北的一座沙漠小镇,由于此前一部大爆的影片在那里取景。再加上特有的异域风景,近两年来的旅游业发展异常迅猛。 云丛也看中这一大块蛋糕,可惜好的地段差不多被抢光了。周常渊希望奈加帮忙收购那里最大的一间民宿。 奈加投行部的人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但是,那家店的营业额高得吓人,老板根本不愿转让。 程湛喝了口茶,耐心解释:我和投行部的人开过会,他们表示你想要的那家店,是块难啃的骨头。不止你们云丛,也有其他的公司去谈过,都是无功而返。所以,我需要一些名义上的压力。比如在财力上,云丛是可以碾压他的。 周常渊话里听音,立刻就明白了:你打算去普瓦加? 我刚入职奈加,而且还是关系户,我总得表现一下,堵堵别人的嘴,不然对不起把我弄进去的人。 程湛在奈加这些时间,会听到一些关于他的蜚语,无一列外,全都是围绕着他和洛棋笙的。 不能明着说,但暗地里,却是很刺耳。 程湛一想到洛棋笙,这人像心有灵犀一样,立马发来一条微信。 棋子:【谈的怎么样?我开完会了,来接你。】 程湛还没敲完字,洛棋笙下一条来了。 程湛心道:触手怪吗?! 棋子:【到了。】 程湛把刚刚打的字全部删掉,重新打了两个字。 闲人程:【骗子。】 棋子:【?】 闲人程:【刚开完会就到了,不是骗子是啥。】 棋子:【骗子到了。】 周常渊看着低头发消息的程湛,意味深长:突然想看看到底是谁比我快一步,把你抢走了。 什么把我抢走!你又玩笑了。程湛大囧:是我以前的一个学弟,这次帮忙介绍了份工作。就一小屁孩。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堂经理慌慌张张的:周总,出事了。我们一个厨师被客人打伤了。 学长。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洛棋笙出现在包厢门口。 他第一眼看到程湛,第二眼看到周常渊。周常渊也同时望住他。 周常渊淡笑说:阿湛,这位就是你说的小屁孩么? 洛棋笙心头警觉,紧紧盯住周常渊。 第5章 周常渊和大堂经理出去后,洛棋笙关上门,来到程湛跟前,眉峰轻轻一挑。 阿湛? 程湛捂住胸口,只觉一口气堵在那里,难受死他了。 就在这时,程湛接到林衍的消息。 木木:【你弟弟打人了。】 第6章 程湛来到林衍他们的包厢,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顿咆哮。 老子就是打了他,你们还能把老子怎么样! 告我?有种就去啊!老子到要看看哪个法///庭敢受理! 啪! 一记脆响的耳光,扇在程闻濯的脸上。 不止程闻濯,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程湛站在程闻濯面前,面色阴沉:你想死,还是想拖着你们程家一起死? 程闻濯身上一股浓厚的酒味,满脸涨红,跟块新鲜的猪肺似的。捂着半张脸,不甘道:你凭什么打我! 程湛:因为你脑子不清醒。 程闻濯打了个酒嗝,耀武耀威的扬眉: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没想要管你。程湛直接把手机丢给他,你丢的是程家的脸,关我什么事。 程闻濯不明所以,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吓得酒意全散,像变脸一样,瞬间苍白。 辛子轩这次请客,请了林衍几个老同学,还有些熟络的世家子弟。 程闻濯虽然比他们小几岁,但也是从小玩到大的。 程闻濯灌了几杯酒,听见林衍说程湛不来,就开始吐槽程湛。说他都离开盛哲了,还当着一群下属的面,削他面子。 之后喝醉了,跑去厕所吐,一出门,撞上路过的厨师。程闻濯撒了酒疯,一言不合,操起酒瓶子把人砸伤了。 程闻濯仗着自家的权势,一张口就要拿钱砸死人。 结果被围观的人拍下全程,第一时间发到了网上。 #富二代酒店撒泼打人# 话题已经被顶上了热搜前排,边上一个深红的沸字。 底下的评论炸开。 仗着权势,欺负人嘛! 这人背后是谁!这么狂妄,牛逼啊。 人肉! 看他老子怎么救! 程闻濯抓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就在这时,他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程闻濯哆嗦着接通电话,刚喊了一句爸。 对面程北山的怒斥把听筒都快爆破了:程闻濯!你脑子有坑吗! 程闻濯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说话都不利索了,求饶说: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喝多了 放屁!你就是嫌我姓程的不够招摇! 爸我要怎么办? 程家这样的大家,仗势欺人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是暗地里欺欺人就好,把自己顶到舆论的风口浪尖,这就是在作死了。 程家底子虽大,却也没有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 程闻濯急得眼圈发红,手里的电话忽然被程湛抢过去。 电话里传出程北山的声音:医疗费多少,我们程家出,让对方把视频交出来。 呵,你除了拿钱砸人,还会做什么?程湛开嘲讽说。 对面一时顿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接电话的人换了。 程北山迟迟方道:程湛。 程湛客气的应了一声。 程北山道:闻濯他不是有意的。 程湛哂笑:程先生,我留给你们盛哲的好形象,可不要转眼就败光了。再塌一次,没人会救你们的。 程湛把电话扔回给程闻濯,又被程北山训了一通,程闻濯萎了。 林衍从边上过来:要不要我做什么? 木木,你和子轩带他去笔录,完事了,送回程家。这里我来处理。 程闻濯杵在那里,倔头倔脑的: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能处理?就不会让视频爆出来了。程湛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示意林衍他们快点把人带走。 辛子轩一把拖走程闻濯,走之前,对程湛道:程哥,改天我单独约你。 人群慢慢散开。 洛棋笙一直没有说话,看着程湛把混乱的场面控制下来。 程湛正在和大堂经理说着什么,洛棋笙打完个电话,走近他:网上的热搜已经撤了,消息马上会压下去。 程湛一怔:谢谢。 之后打算怎么办? 那名厨师铁了心要起诉程闻濯,一旦打上官司,程家的这张脸算是丢光了,何况程闻濯还刚刚坐上盛哲总裁的位置。 程湛低头沉思:周常渊比我早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没出现。 他在等你自己找他?洛棋笙脸色一凛。 程湛敲开周常渊办公室的门。 周常渊微笑道:阿湛,如果你不想我起诉他,我可以答应。 程湛定了定神:厨师治疗需要的全部费用,程家会出。故意伤人这件事,你想起诉,我不拦你。不过最好等两天。 等什么? 等我让程先生把他从盛哲踢出去。 周常渊即刻明白:你不想拖累公司? 程湛若有所思:公司比他重要,起码是我带起来的。 可他不是你弟弟吗?周常渊疑惑。 程湛迟疑了一瞬:我除了姓程,和他们家没有关系。 周常渊叹气说:你这人,外面瞧着绵软温和,可骨子里却无心无肺。算了,人我可以不起诉。 程湛莞尔,他赌准了周常渊不会为难他。 周常渊:只是这个厨师原本今晚有个很重要的宴席,现在受伤了,会影响我唐庭的声名。 程湛:我来做。 程湛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洛棋笙跟进来。 洛棋笙倚在墙边:我以为这件事你不会管的。 程湛脱下外套,拿起雪白的厨师服:程闻濯的事,我的确没想管,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但是周常渊的事,不能不管。 是因为奈加?洛棋笙走到他身前,把腰带从后面绕过,在他腰前系了一个结。 程湛看他低着头,仔细打结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却改了口:是的,因为工作。不然,洛总以为是什么? 洛棋笙深望了他一眼,而后道:没什么。 厨房里,程湛动作熟练,刀工丝毫不逊色那些大厨。 漂亮的手指在砧板上划过,在满开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洛棋笙淡淡的瞧着,想象如何牢牢抓住这双手,让其在自己的掌中挣扎,而后脱逃不得。 看程湛忙碌的身影,洛棋笙差点忘了,这人从小就是会做饭的。 念初一的那年,有一次,跟父亲到程家做客。 所有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饭。洛棋笙看到程湛一个人从门口经过。 那时,程闻濯跟洛棋笙解释:不用管他,他是我们家多养的一条狗。 洛棋笙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偷偷跟着程湛来到厨房,这人得等到厨房没人用了,才能自己给自己做上点吃的。 程湛就着厨房里剩下的菜,给自己煮了一碗青菜双菇面。刚吃了一口,见到洛棋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厨房门口。 程湛端着碗,站着吃面:你来这里干嘛?他们会找你的。 洛棋笙盯着他碗里的面条: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吃。 程湛夹了一筷子面,热气腾腾的:我喜欢吃自己做的。 洛棋笙皱了皱眉:你是程闻濯的哥哥,为什么不让你一起吃饭,为什么你还要自己做吃的。 哈哈哈。 程湛笑出眼泪。 这个学弟真是太耿直了。 我不会做,就没得吃了。 后厨忙停下来,传菜员准备把桌上最后一盘甜品端出去。 等一下。程湛叫住他,这个不是。 程湛端着焦糖千层拿破仑摆到洛棋笙面前。 谢谢你的舆论公关。 棕褐色的焦糖薄饼,中间裹着芳草香的奶油,层叠着,赏心悦目。 洛棋笙舀了一勺,不浓郁,素淡的香味,在进入口中后,一层层的漫散开来。 留恋在记忆里的味道,刹那,翻涌出来。 洛棋笙顿然道:这是你第二次给我做吃的。 是吗?第一次什么时候。 洛棋笙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忘了就算了。 程湛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他瞟了眼来电显示。 程北山。 毫不犹豫的掐掉了。 回别墅的路上,程北山还在孜孜不倦的给程湛打电话。 程湛被扰得不耐烦,在拉黑和接电话之间,踌躇着接通电话。 程北山说:这件事,程家欠你一个人情。 不必了,程家的人情,欠着让人心惊胆战。 程北山被噎:你我在好好跟你说话。 程湛靠在车窗边,望向沿街上,飞驰往后的路灯,在夜色下,那点微光分外寥落。 程家于他,就是这层铺天盖地的黑夜。 而他便像是那点零星的光芒,挣扎着,想要摆脱黑暗。 是你说的,从我离开程家那天开始,程家就和我没有关系了。程湛做了个深呼吸:希望你记着自己的承诺。 程湛说完,不等程北山的答话,直接关机。 洛棋笙看见这人脸上的木然,突如其来喊他:阿湛。 嗯?程湛回头,愣了愣。 洛棋笙说:合约第七条,甲方不希望乙方和第三方及以上有过多亲密。阿湛。 洛棋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 这天晚上,从学长改叫成了阿湛。 程湛听在耳边,洛棋笙每一声的阿湛有如蛊///惑,一下下的刺透他的灵魂。 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愈加敏///感。 洛棋笙抚过他的后腰,程湛像触电般,浑身酉禾软。 阿湛。 唔 周常渊是不是喜欢你? 第7章 他喜欢我又怎样。 程湛费力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洛棋笙,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洛棋笙一只手扣住他的双手手腕,按在枕头上方,幽邃的深眸,纠缠住程湛的目光。 洛棋笙力道很大,程湛的手腕阵阵发疼,把他疼醒了。 学长。 洛棋笙另只手手掌按到程湛赤///裸的心口。 你的心是冷的吗? 无论别人怎么喜欢你,你都不会动心。 洛棋笙脸上犹如结了冰霜,透出眼底的冰棱直扎进程湛的胸口。 程湛只觉得心脏像要被这人砸碎了,撕裂的痛楚蔓延全身,手脚都在发冷。 程湛不耐烦的推开洛棋笙,下床,捡起散了一地衣裤,胡乱往身上一套。 他脸颊上还有着情///事后的潮红,声音却变得冷冽。 是的。你要做,我月兑光了让你上。但是喜欢,是要用心的,我做不到。 为什么? 洛棋笙翻身坐起。 程湛垂眸看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路人。 无法想象,前一刻,洛棋笙还在肆无忌惮的掠夺着他的身体。翻云覆雨中,交换彼此间的气息,温度。 程湛道:洛棋笙,你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吧。 洛棋笙凝住他,自己曾经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不带一丝的感情。 学长,你只是我的药。 就是那些仿真人,那些飞机杯。 这一次,我不会喜欢你了。 两人各自沉默,时间在这刻被按下了暂停。 滴滴滴滴 洛棋笙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喧闹起来。 他扫了一眼屏幕,没接。而后道:你走。 程湛不再停留,步出房间。 不一会儿,洛棋笙听到车库里传过来的引擎声,轰鸣之后,声音渐行渐远。 洛棋笙接起电话,带着浓重的疲惫:你知不知道,华国现在是半夜。 对面散漫的笑声:怎么,我打扰你的美梦了? 刚刚变成了噩梦。 洛棋笙跌回床上,捂住眼睛:我以为他当初是骗我,原来他真的是不会动情的人。 沈明朔在电话里啧了两下:我觉着他肯答应跟你上床,起码对你还是不一样的。不然,他为什么不和别人上床。 那是别人晚了一步。洛棋笙嗓音嘶哑,我不知道如果周常渊提出这个条件,他会不会答应。 呵呵,师弟,你是在吃醋吗? 沈明朔和洛棋笙大学同校,比他早几年进的奈加,如今是欧洲区的管事人,在总部董事局也是挂得上名的。 洛棋笙哑然:我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吃醋。 第6章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干嘛在意他有没有别人。 洛棋笙:我我有洁癖。 沈明朔哂笑: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是根据你的描述,再结合我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我不觉得他会是轻易就把自己卖了的人。 沈明朔劝道,你不是说他和你第一次吗? 洛棋笙:是。 沈明朔:所以还不够么? 洛棋笙: 棋笙,上床和喜欢是两件事。彼此喜欢,然后上床。但是,上床不一定是喜欢。 沈明朔一派过来人的口吻,你要是不打算喜欢他,只求当个床伴,就不要苛求人家。没必要占了他的人,还想占他的心。 洛棋笙茫然:我喜 他突然哽住。 当然,像你们这样,不玩一夜情的床伴,对彼此好点也是应该的。 沈明朔在总部和洛棋笙共事过多年,这人在商业上的才能毋庸置疑,然而在情事上稚嫩的一塌糊涂。 沈明朔介绍过几个对象给他,被他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后来他才弄明白,洛棋笙只对大洋彼岸,多年未见的学长有感觉。 洛棋笙抓着手机,久久没有吭声,心里翻来覆去咀嚼着沈明朔的话。 一个合格的炮友 不是喜欢。 喂喂,师弟,你在听吗?沈明朔嚷道,我差点忘正事了。 嗯。 我前几天回总部,听到个不确切的消息,你们那儿有人想搞你。沈明朔说,应该是看你坐这个位置不爽了。 确实很多人不爽的。 沈明朔笑嘻嘻的:所以,你得赶紧整点成绩出来,堵人言,不亚于堵堤川。 知道了。挂了。 洛棋笙钻回被窝,刚才温暖的被子,退光了所有的温度,阴寒的触感,从掌心一点点渗入。 是因为少了一个人。 凌晨两点,一辆亚光黑的路虎在道路上疾驰。 从江城的西南开往西郊。 到公寓后,程湛把车子往车库里一扔,跌跌撞撞的闯进房间。 忍了好几日,洛棋笙今晚没有留余地,一次一次,几乎让他欲死还生。 一路绷着神经,开车回来,程湛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碎掉了。 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温热的水流抚过肌肤。 程湛长舒了几口气,他靠坐在浴池壁上,倦得手都抬不起来。 浴室里的的灯光稀稀落落。 程湛下意识的摊开自己的掌心,他的掌纹不深,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上面竟是布满了一道道细微的伤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终于褪色成了淡色。 程湛麻木的盯着这些伤痕,水流好像突然变成血红,像当年被狠狠抽裂的伤口。 程湛把自己沉入水中,蜷缩起来抱紧自己,烙在心底的恐惧,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减少半分。 竹条疯狂的抽在自己的掌心,一下比一下更猛烈,打的人视若无睹,望着刺眼的血水淌下,望着他痛到昏死过去。 那人扯着嗓子训斥他:无论你喜欢谁,一定不会得到的! 你是不是准备像我一样?从傻子变成疯子? 不要相信该死的爱情,全都是恶心人的谎言! 阿湛,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要再打了。 很痛。 程湛呜咽着。 早晨,程湛进了公司,被告知洛棋笙这几天出差去了。普瓦加的项目由他全权负责。 程湛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到手机上洛棋笙发来的消息。 棋子:【出差,有空过去看看猫。】 程湛那晚匆忙离开,没带上猫。这些天又是住在自己家。他几次想去别墅,又和洛棋笙还膈应着,一拖拖了几天。 恰好遇到洛棋笙出差,他于是想索性把沙布列带回去。 下班后,程湛直接来到别墅。 然而,一进到客厅,忽然就愣住了。 客厅西侧靠墙的位置,摆了一张硕大的猫爬架,之前没有的。 几乎占满了大半张墙。像一棵漫天撑开的巨树,横向伸出的枝丫,最底下一层还有猫窝,边上有装猫砂的盆。 喵 沙布列从沙发腿边慢吞吞的挪出来,在程湛脚下蹭了蹭。 程湛把猫抱起来: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喵主子那对深蓝色的眼珠子瞪着他,嚎了一声,从他怀里跳出,往架子上一蹿。 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朝上蹦跶,肥胖的身材根本阻碍不了它占山为王的决心。 程湛站在架子下,仰着头,眯着眼望着那个灰不溜秋,努力向上的身影。 沙布列 谁说过的傻不啦叽。 大雨,放学后的操场没什么人。 程湛打着伞,晃晃悠悠的路过操场。 两个低年级的学生从他身边经过,边走边聊。 看见球场里那个人吗?。 新来的?传说中的学霸? 学霸有什么用,他们班的人说,就是个傻不啦叽的书呆子,篮球都不会打。 老师喜欢就好,有升学率。 也就只有老师喜欢了,他们班都没人愿意搭理他的。太傻了。 程湛来到场外,球场里,一道削瘦的身影在拼命练习投篮。 夜晚的大雨冲刷过他的脸上,身上,黑色的运动背心完全湿透了。 突然,这人踩到地上的水坑,脚下一滑,重重的往前一摔。 程湛正要冲过去,就见洛棋笙爬起来,揉了揉膝盖,捡起滚在地上的篮球,稍微活动了两下,又继续练习起来。 两个人,一个站在场外看着,一个在场内一遍一遍的奔跑,投篮。 雨势越来越大,把两人之间的视野也一同模糊掉了。 程湛悄然一笑,朝球场里嚷了一句:喂,你投篮的姿势不对,那样投不进的。 旋即把外套一脱,朝球场里走,我教你。 洛棋笙呆立在原地,那张冷峻的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程湛从洛棋笙手里拿过篮球,起步,后仰纵跃,手腕轻轻一推。 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咚 篮网摇晃。 球应声入网。 一个完美的三分。 程湛见洛棋笙还在发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学弟,他们哪儿都比不上你,所以除了嫉妒,什么也做不了。 在雨里站了半天,程湛和洛棋笙一样,浑身湿透,可这人并不在意。嘴角挂着惯常的笑意,就像平时对所有人那样。 但此时的洛棋笙却觉得,程湛对他这个笑容,是真心的。 只对他一个人的。 学长,谢谢。洛棋笙说。 喵 沙布列爬到最高的一个平台上,耀武扬威的朝程湛挥了挥爪子。 高傲,冷漠的表情,简直和某人一模一样。 程湛丢了根逗猫棒给它,沙布列叫了一声,从半空中扑向程湛,被他一把兜住。 猫追逗猫棒,程湛逗猫。 程湛自言自语:算了,不回去了。 一清早的江城机场,客流还没有完全起来。 程湛在值机柜台换完登机牌,见登机时间还没到,便在免税店里闲逛起来。 他一身休闲打扮,戴了顶鸭舌帽,单肩背着一只双肩包。 昨晚流露的脆弱,又被他重新掩饰住了。 程湛给公司的同事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 这次去普瓦加,程湛准备和这人一起去。 同事直接打电话给他:程总,我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洛总另外派了一个人来。 谁? 程湛站在一间店铺门口,玻璃橱窗倒映出他背后的一道人影。 洛棋笙一袭黑色的风衣,一手插在风衣口袋,身边一只小号的行李箱。 洛棋笙走到程湛面前:我跟你去。 程湛:你不是刚出完差? 洛棋笙:和学长你,是度假。 程湛: 程湛内心吐槽:喂,谁要跟你度假! 第8章 机票是奈加订的,按照职位级别,程湛坐的是经济舱。 上飞机后,程湛刚坐下不久,无意外的看到洛棋笙在自己边上的位子坐下。 洛棋笙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头等舱订完了。 程湛找来空乘:我可以升舱吗? 可以的,先生。空乘微笑道,头等舱还有几个空位。 程湛丢了个眼刀给身边的人。 洛棋笙并没有那种我就是在睁眼说瞎话的惭愧,反而对空乘说:那帮我们两个一起升舱。 程湛:?? 十分钟后。 程湛发现整个头等舱只有他和洛棋笙两个人。 空荡荡的座位,洛棋笙却非要挨着程湛坐。 程湛从背包里拿出眼罩、耳塞逐一戴上。他打定主意,全程不准备理睬边上那人。 洛棋笙瞧着程湛把视觉,听觉都关闭起来,好像自己会是洪水猛兽,沾上一眼,就会吃了他一样。 洛棋笙察觉到睡着的程湛瑟缩了一下,便问空乘要来一条毯子,示意她替程湛盖好。 空乘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程湛。 他拉下眼罩,刚想发作,发现眼前的是空乘,那团涌上来的火气顿时消散。 程湛仍有些怀疑,看向洛棋笙,这人锁着眉头在打电脑。 他感觉松了口气,又把眼罩带上去了。 程湛半梦半醒,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声音很低很沉,他曾经听过,那样磁性的声线,在他耳侧的低喘。 新出的报价是不是太高了? 程湛觉得自己被声音迷住了,自然而然的回答说:故意高的。投行部之前给出的几个报价,没把人吓死,也没把人开心死,那个老板显然不吃报价。我抬高价格,其实是给那些竞争对手施压。 让他们主动放弃? 嗯。 程湛等了会儿,没听见这声音的回答,莫名有些失落。 过了一会儿,这人又开始问他。 不止我们,还有不少家,这个老板不太容易拿下,你真的有把握? 程湛闭着眼,往声音的来源靠了靠:要什么把握,我是去谈合作,又不是去谈恋爱。合作有成有败,很正常的。 你想谈恋爱? 程湛眉心轻蹙,下意识的答道:我怎么敢谈恋爱。 洛棋笙愣了两秒,他竟是没能明白程湛这句话的意思。 不敢恋爱?为什么? 这时,飞机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 程湛整个人往前一冲,身旁及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拉回来。 程湛的眼罩顺势滑下来,他睁开眼睛,见自己刚刚好靠在洛棋笙的身侧,这人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 洛棋笙松开手臂,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还没到,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程湛: 将近六个小时的航班,飞机降落在普瓦加机场。 洛棋笙走在前面,先一步下了舷梯。 程湛跟在他的后面,出舱门时,先前的那个空乘笑盈盈的对他说。 先生,毯子是刚才那位先生要我帮你盖的。 程湛望向舷梯下的那道身影,空乘的这句话,他其实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 谢谢。程湛对洛棋笙道。 洛棋笙藏住自己复杂的思绪,面上一片淡然:普瓦加太冷,我不想你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接机大厅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举着一块接机牌,上面打印了两个特大号的黑体字。 程湛。 程湛拖着行李走了过去。 裴洲刚喊完程总,跟着睁大眼睛,认清走在程湛身旁的男人。 他啊啊啊了半天,结结巴巴的叫道:洛总? 裴洲是投行部的项目专员,负责普瓦加这次的收购案。 本来已经打算从普瓦加撤退,谁知上级忽然通知他,项目情况有变,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程湛作为总裁办的运营总监亲自过来,已是把裴洲惊到了。 天知道,总裁洛棋笙居然也跟来了。 出了机场,蜿蜒的公路直接深入到远处的沙漠。 透过车窗,两侧是一望无际的黄土,风中卷着苍茫。 裴洲卖力的介绍:这条公路是旅游起来之后,新修建的,是入镇的唯一一条路。由于游客增加,当地已经在规划扩路了。 所以这些民宿老板怎么都不肯转手。前景利好,搁谁也不愿意的。裴洲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怠慢了两位大佬。 一路上,跟个导游似的,说的吐沫横飞。 可惜,俩大佬并没有搭理他。 程湛望向窗外,清澈的眸光,映出荒芜的尘色。 洛棋笙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神,一眨不眨的望着程湛,生怕他一闪神,这人就会消失在那片荒漠里。 差不多一个小时候,戈壁上终于隐隐约约显出城镇的轮廓。 第7章 绕着城镇的地方,有一座半塌的城楼,孤零零的伫立在沙漠上,经岁月风化,眼前只留下断壁残垣。 沿路经过的时候,可以看到城楼下面的大广场上,停了不少旅游大巴。 络绎不绝的游人顺着石梯,依次爬上城墙。 裴洲又开始解说:这是前两年搞出来的一个景点。听说还有个古老的传说,我觉得应该是为了吸引游客,胡诌出来的。毕竟每天的门票收入可不少。 找时间,可以过来逛逛。程湛总算理了他一回。 裴洲扯笑:程总你想来啊,行啊,我回头就帮你预约门票,这里每天参观的人数有限制的,得提前预约。 程湛:好。 裴洲狗腿的:洛总,要不也帮你定一张?我上去过,那景色,贼好看。气势恢宏。 洛棋笙冷哼:你挺适合留在这儿当导游的。 裴洲: 普瓦加没有酒店,都是各种风格的民宿。 裴洲带他们来到一家相对寻常的民宿,里面的设施是按照四星级酒店布置的。 一栋凹字形的房屋,一共两层楼。 办理完入住手续,裴洲道: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程湛道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中午了:不用了,民宿里叫几个菜,送到房间,等会儿开会的时候吃。 裴洲一激灵,看着温文和善的总监,敢情是个工作狂,一刻不带歇的:哦,好好,那我去订餐。 出去吃,不差这点时间。洛棋笙对程湛道,你刚刚在飞机上没吃。 裴洲看看洛棋笙,又瞅瞅程湛。 听洛总的。 程湛和洛棋笙之间再有罅隙,不可能在员工的面前表现出来,洛棋笙是大老板,得给他留面子。 裴洲:那你们放好行李,我在大堂里等你们。 程湛:好。 洛棋笙:不。 裴洲: 洛棋笙示意裴洲把房卡交给他:你准备下开会的内容,我们吃完饭回来。 沿街鳞次栉比的商铺,大都是为了游客开的。 程湛跟着洛棋笙来到一家当地特色的小馆子,门口还等了十来个人。 洛棋笙领了张等位号:这里的莜面还挺有名的。 两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在一行五颜六色的游客中间,非常显眼。 洛棋笙戴着墨镜,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程湛心细,听到身后传来悉索的聊天。 排在他们后面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着。 我觉得这对肯定是。墨镜那个是攻,高冷攻。 那个清秀斯文的是受吧。 哎呀,我脑补了好多。 嘻嘻,笔给你,你回去写一段?只要肉,我想吃肉。 两个人讨论的激烈。 程湛内心MMP,他看起来是这么受的吗? 学长。洛棋笙小声在他耳边道,这两女孩的眼光不错。 程湛:你才不错,你全家都不错。 服务员把两碗热气腾腾莜面端上来,洛棋笙还要了一盘炒羊羔肉。 程湛哭笑不得:羊肉大热,我吃不了很多的。 洛棋笙夹了一块给他:这地儿夜里风寒,不补热点,晚上很冷的。 程湛发现他的那碗面和洛棋笙的有点不一样。自己碗里的辣椒明显比洛棋笙碗里的少。 我记得你不怎么吃辣的。洛棋笙道:我刚点菜的时候,让他们一碗少放了一些。 程湛吃着面,却嚼出了百般滋味。 洛棋笙对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学长。洛棋笙忽然出喊他。 嗯? 那天是我太冲动,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我会有当个合格床///伴的自觉。 程湛: 程湛心里白眼翻飞,上床要个屁的自觉。 别折腾死我就好了。 突然这么热情,我别扭。 程湛刚要开口,隔壁桌突然一声碎响。 哐当! 一只瓷碟从边上砸过来,正冲程湛。 第9章 程湛只觉眼前一花,猛一下,就看到碟子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再定睛看时,就见洛棋笙的右臂上渗出血水,立刻把衬衫染红了。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洛棋笙一手挡在程湛脸侧,另一只手将那只瓷碟甩出去。自己的手臂上被拉开了一道口子。 程湛看到鲜血,脑袋嗡的一震。抽出纸巾,手忙脚乱的按住洛棋笙的伤口。 他见不得血,每每这种鲜红的血,都会令到他回想起过去的恐惧。 洛棋笙见他面色愈发苍白,反握住这人的手:没事的,你不要紧张。 隔壁桌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拨开围观人群挤过来,不以为然的瞟了眼洛棋笙的伤口:呵呵,没什么大碍。说吧,要多少钱。 邢白萱画着浓妆,眼神飘忽,一看就是醉多了。 她刚刚和男人吵架,随手砸了碗碟,根本没顾得有没有砸到人。 没什么大碍?程湛气得浑身发抖,是差点砸死人。 砸死人又怎么样。邢白萱凑到程湛面前,身上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不过,若是砸死了你,倒是挺可惜了。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哐当!又是一声惊响。 你! 邢白萱哪想到这个看着脸色发白,病怏怏的男人居然还了她一碟子。 要不是被人往后一拽,搞不好她就要破相了。 程湛阴翳的看她:砸伤了么?说吧,要多少钱。 邢白萱的酒清醒了: 刚刚和她吵架的左锐锋把邢白萱拉到身边。 男人身形彪悍,穿了件单薄的T恤,两条手臂露在外面,上面布满纹身,张牙舞爪的,那张脸就不怎么好惹。 左锐锋一见到程湛,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诧异。 这抹诧异迅速消失,不过仍是被洛棋笙捕捉到。 左锐锋把手机递给程湛,上面显示他微信的二维码:去医院,还是去警局。 阿湛。洛棋笙拉了下程湛,示意他扫描。 程湛加完左锐锋的好友,还想说什么,看到洛棋笙朝他暗暗摇了摇头。 左锐锋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两眼程湛,在微信上操作转账。 手机上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左锐锋:【10000.00】 程湛毫不犹豫的点了接受,紧跟着就把人删了。 左锐锋半拖半拉把邢白萱带出饭馆。 邢白萱的尖叫声远远传开:姓左的,你松手! 我不认识你! 我不想认识你! 你放开我! 普瓦加当地只有一家医院。 程湛把洛棋笙按在座椅上,他一个人奔进奔出,又是挂号,又是排队拿药。 洛棋笙的伤口不深,但是裂的口子有点长,里面还残留了点碎瓷渣。 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准备帮他局部麻醉,洛棋笙不以为意:用不着,直接挑就好。 手术时间不长,半小时左右。 洛棋笙硬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眼睁睁的盯着那几把冰冷的剪刀,镊子,手术刀在自己的伤口上进进出出。 医生脑门的汗珠都比他多。 程湛等在手术室外面,瞪着手术室的大门发愣。 到医院的时候,洛棋笙右小臂的衬衫红了一大片,那些粘稠的血水洇在程湛的掌中。 明明失血的是洛棋笙,程湛的脸色却比他苍白多。 那些血像跗了骨一样,滋养着在他记忆深处的恐惧。 程湛扶着墙,大喘着气。 洛棋笙从手术室出来,程湛看到他手臂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再是瞧不见血迹。自己悬了半天的心才好像放下来。 洛棋笙伸手,把人揽到自己的胸前。 程湛贴在这人的怀中,听到耳边沙哑的嗓音。 学长,你是在担心我吗? 程湛只觉得自己心跳快要贴上这人的心跳。 这声音不是从耳蜗里进的,而是从他的心底直接钻出来的。 良久,程湛心虚道:不是,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合格乙方的义务。 洛棋笙: 回到民宿,程湛洗完澡,抱着电脑,在床上看裴洲发过来的文件。 顺便和林衍发消息。 木木:【你爸最近去盛哲了。】 闲人程:【程闻濯呢?一个月总裁?】 木木:【听说被他妈狠训了一顿,最近在闭门反思。】 程湛禁不住笑出来,程闻濯会反思,还不如母猪会上树。 木木:【天转冷了。普瓦加应该更冷,你暖宝宝带够了吗?】 闲人程:【这里还好,沙漠地带,白天不冷,晚上房间有空调。】 林衍截了一张图发过来,是普瓦加的天气预报。接下来两天是一条垂直下降的气温曲线。 木木:【不够的话,我快递过来。】 闲人程:【够够够,我带了二十几片。】 砰! 隔壁突然一声闷响。 程湛手机都被震掉了,他迅速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隔壁,拍门。 过了好一会儿,洛棋笙磨磨蹭蹭的拉开门。 有事? 洛棋笙草草的裹了件浴袍,还能看到里面留着的沐浴露泡沫。 程湛见他好端端的,而自己慌乱的样子反倒显得古怪。 没事。程湛应了一句,转身要走。 洛棋笙拽住他的手臂:既然来了,帮个忙吧。 程湛:?? 洛棋笙正在洗澡,受伤的手不能沾水,一只手拧不了毛巾。一不小心就把挂在墙上的化妆镜拽下来了。 浴室里,温热的水雾四处弥漫。 洛棋笙受伤的手上裹了几层保鲜膜,避免沾水。 他脱得赤//条条的,面前的程湛穿着睡衣,拿着花洒,眼神却是不敢往他身上看。只能僵硬的别过头,拿着花洒胡乱朝他身上冲,水流在肌肤上淌落。 程湛的手腕被洛棋笙的另一只手抓住。 学长,你不看我,怎么帮我洗? 程湛脸上一烫,一脸谁怕谁的气势,转过视线,刚巧对上这人的胸肌,健康色的皮肤,再往下是紧致、漂亮的腹肌。 程湛脑中不免闪过那些旖///旎的片段,之前做的时候,自己的手会情不自禁的抚摸上洛棋笙的腹肌。 贪///婪,迷恋这样温腻的触感。 视线不敢再往下移动,余光却不肯放弃,硬生生瞥见腰下的春色。 洛棋笙察觉到这人的耳朵根都红了:那盘羊肉大部分是我吃的,你现在又站在我面前。 言下之意,有反应不是我的错。 程湛羞得不行:我就知道,吃什么羊肉! 羊肉大热! 程湛以为今晚自己肯定逃不了,没想到洛棋笙后来自己冲了个冷水澡解决了。 洛棋笙靠在床上,把程湛往自己的身侧搂了下。 虽然没做,洛棋笙也没放程湛回去,他打开电脑:看方案吧。 程乙方就是憋屈:我回去也能看的。 洛棋笙点开裴洲刚发来的PPT,里面补充了一些民宿的新内容,还多加了几张照片。 洛棋笙和程湛同时怔住。 照片里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和他们发生冲突的女人,邢白萱。 照片备注上写着,邢白萱就是那家朔月的老板。也就是他们想要收购的那家民宿。 程湛苦笑:难度叠buff了。 洛棋笙注意到照片里上角落里的那个男人:那个左锐锋,是不是认识你? 为什么这么问?程湛竭力回想了一下:我应该没见过他。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洛棋笙想起下午,左锐锋见到程湛的刹那,那样一种的目光,不是一个陌生人该有的。 出事那会儿,程湛的心思全部都在洛棋笙身上,并没有留意左锐锋。此时回忆起那人的眼神,竟是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 洛棋笙:怎么了? 程湛摇摇头:我不太记得了。 等程湛睡着之后,洛棋笙发了条消息出去。 洛:【查下一个叫做左锐锋的人,和程家有没有什么关系。】 第10章 铃铃铃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好几遍。 被窝里懒懒的伸出一只手,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到电话。 程湛闭着眼睛:说话。 洛总早!裴洲在电话里喊,你的手机打不通呃呃呃程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程总两个字,带着不可思议的诡异。 程湛被他那声程总叫醒,忙把电话往洛棋笙耳边一塞,匆忙下床。 程湛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洛棋笙已经挂掉电话,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怔愣的望着他。 程湛扫了眼自己,身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衣服也没穿错。 我先回去,等会儿楼下餐厅见。 洛棋笙眼盯着房门,活动了下被枕了一夜的手臂,仍是留恋昨晚的温存。 他恍惚发现只要程湛在他身边,他就能睡得安稳,哪怕不和他做。 第8章 自助餐厅在一楼长廊的尽头。 程湛一眼瞧见等在门口,探头晃脑的裴洲。 程总,早上好。裴洲表情尴尬,看程湛的眼神很蹊跷。 早。程湛无比自然的和他打了个招呼,黑眼圈这么重,是昨晚没睡好么?我和洛总不吃人的,你不用太紧张。 裴洲抹了一脑门的汗。 我好像发现了全公司最大的绯闻。 能不紧张吗! 平日里的程湛,早已习惯往自己身上套十七八层的伪装,根本不会让人窥伺到他真正的内心。 只有在对着洛棋笙时,会不小心被剥掉几层,毕竟那种情况下他确实也没法防备。 民宿为了照顾来旅游的客人,早餐大都是常见的一些中餐。比如包子,油条,营养粥,豆腐花之类的。 程湛拿了几片面包,牛奶,外加两只鸡蛋,他通常只吃蛋白,还有一盘水果。 裴洲秉着自助餐不吃白不吃的理念,吃的堆满了整个餐盘。 裴洲嘴里塞了口肉包,两颊鼓鼓的:我和对方约好了,十点过去他们那里。 程湛:她同意谈了? 裴洲耸耸肩:不是,我和她说我们来了新的负责人,她的意思是,那就让我们死心好了。 程湛一想到邢白萱昨天风情放荡,目空一切的样子。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这种话,的确是她会说出来的。 洛棋笙姗姗来迟,他也不拿吃的,坐下之后,从程湛的盘子里拿过一只水煮蛋,剥了壳,慢慢咬了一口。 程湛: 裴洲:!! 绯闻实锤了! 洛棋笙淡定的看着裴洲,裴洲怂的一抖。 洛棋笙问道:你们之前和邢白萱见过几次? 正式开会开过三次,吃饭吃过好几次。裴洲擦了擦嘴,这女的,酒量巨好,我们每回得顶三个人,才能勉强和她打个平手,不然一个个都能被她撂倒。 来普瓦加之前,她是做什么的? 裴洲想了想:之前有查过,是朗北集团里的一个文职,离职后,做了几年的主播,四年前来到普瓦加创业,那时这里还没兴起,她入手这块地的价格不是很贵。 朗北集团?程湛吃了一惊,邢白萱曾经是朗北的人? 邢白萱,程湛不认识,但朗北,他很熟悉。 朗北是燕市的知名集团,朗北宫家在他们这一圈里,算是大家,比程家更胜。 而程北山的妻子,程闻濯的母亲就是宫家人,宫旻雪。 十点不到,裴洲和程湛驱车来到朔月民宿。 洛棋笙上午要去换药,就没一起过来,况且这样的会议,也没必要大老板出面。 朔月所在的地方,称得上是整个普瓦加风景区里,最好的一处地理位置。 面朝广袤无垠的沙漠,正远方能够望见那座孤独的城楼。 背后是一座小山峰,玉成山。山势平缓,在旅游手册的介绍中,这座山仿佛一个侧卧的少女。 眷恋的,遥望那处断塌的城墙。 走进大门,东西两栋民俗主楼,中间建了一座水滴形的游泳池。能在沙漠中,还有这样一座泳池的,实力可见一斑。也难怪来了这多家公司,都没有搞定邢白萱。 这人既然能和宫家扯上关系,怎么也不会是普通的人。 邢白萱今天穿了一件曳地的大红裙,露肩,一条黑色的薄纱披肩,斜斜的搭在肩上。 脸上依然化着大浓妆,口红的颜色配上裙子鲜艳的殷红,整个一朵行走的玫瑰花。 邢白萱笑盈盈着走向程湛,眼底飘过一抹秋波:嗨,又见面了。原来你就是程总。 邢白萱懒得看裴洲,只引着程湛朝办公室走。 说是办公室,这里的布置根本不像是办公室应该有的。 浓烈的阳光洒在一张诺大的地毯上,旁边堆了几只圆筒形的靠枕,地毯上摆了张矮桌。 邢白萱随意的往毯子上一躺,裙子贴在身上,把她婀娜的身形不遗余力的勾勒出来。 她朝程湛招招手。 程湛找了块毯子边缘,正坐下来。 裴洲也找空挡坐下,从包里拿出文件:邢总,我们之前跟你提的方案,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是很有诚意的提出这个计划的,按照合约上的内容,这次的收购价是按照你十年的利润核算的。 你也知道随着普瓦加旅游业的大肆开发,这里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而一旦有大集团进入,类似你们这样单打独斗的民宿就会面临很大的压力,所以,在价值高位出手,对你,对我们,是一个双赢的成果 裴洲还在滔滔不绝,邢白萱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话这么多,我不想跟你谈生意。 裴洲: 裴洲憋屈极了,无奈向程湛求助。 程湛笑了笑:邢总,我们跟你提的方案 程湛几乎是把裴洲的话原封不动的重新讲述了一遍,邢白萱痴痴的瞧着他,一点都不想打断他。 矮几上没有准备茶水,倒了两杯普瓦加的果酒,新酿出来的,度数不低。 邢白萱眯了一口酒:朔月我不会卖。 听完程湛的介绍,邢白萱直截了当道:不管多少开价,我都不会卖的。 为什么?程湛问。 邢白萱冲程湛抛了个媚眼:我喜欢这里啊。卖了,我都不知道我能去哪里。 邢白萱往地上一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慵懒,高耸的月匈//月甫浅浅的起伏着。 裴洲暗暗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程湛面容淡淡的,没有被当面拒绝的窘迫。 邢总,我能冒昧的问个问题吗? 嗯?邢白萱翻了个身,裙摆因为翻身而撩起一大片,大腿上嫩白的肌肤全都露出来了。 裴洲眼睛骤红,身上的血液瞬息燥///热起来:程总,我去趟厕所。 说完,拉开大门,落荒而逃跑出去。 邢白萱眼珠子一转,故意将裙摆又往上提了一点,更多了几分妩媚。 程湛纹丝不动:你不用这么做,我对你没兴趣。 邢白萱却是起了兴致,爬到程湛跟前,她的抹胸快掉光了,然而程湛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邢白萱凑到程湛耳边:可是我对程总你,很有兴趣。 程湛凉凉的看着她:邢总,你和宫旻雪有什么关系吗? ! 邢白萱猛然定住,如同被人按住了身上的穴道,就这么一个跪伏着的姿势,动弹不得。 脸上那抹的妖媚劲,全部退去。 昨天的一面过于匆忙,另外洛棋笙又受了伤,程湛神绪慌乱,没有看的太仔细。 此时,程湛细看之下,面前的邢白萱居然和宫旻雪颇有几分神似。 邢白萱爬开,坐直身体。从窗台摸下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重重的吸了两口,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 呵,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应该和她有关系吗。 与此同时,普瓦加的医院外。 洛棋笙换完药,从里面出来,接到自家姐夫周郁的电话。 你让我查的那个左锐锋,有眉目了。 第11章 我真的长的很像宫旻雪吗? 朔月顶楼的大平层,阳光不要钱的铺洒而下。 邢白萱支着手肘,喷了两口烟圈,漫不经心的眺着远方的城楼。 这里可以俯望小半个普瓦加,寂寞,忙碌的。 邢白萱转过头,朝程湛俏然一笑,微微抬起视线: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因为像她,才会被扔到这里来的。 我进朗北的时候,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份心仪的工作。我努力做事,组里加班最晚的那个总是我。我相信只要认真干活,就会有好的前途。 邢白萱讽笑道,看着和我同期的一个个都晋升上去,我还是最底层的那个,好像我无论做什么,机会都落不到我头上。 你后来离开朗北,是你自己要走?还是公司? 程湛对宫家没什么好印象,但朗北按理说也是个大集团,内部有完善的升迁系统,邢白萱真的有能力的话,不该被埋没的。 我不得不走啊。 邢白萱唰一下,拉下自己胸前的衣服。 女人没有穿文月匈,日光下,一对光裸的月匈月甫暴露在程湛面前。 程湛皱了皱眉,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那对惹眼的半球上面,而是左胸口上的那道伤疤吸引了他的注意。 刀伤,很突兀。 那天,我瞒着经理,去见了个重要的客户,那人喝醉了来摸我,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像宫家大小姐。 邢白萱在伤口比划了一下,我扇了他一巴掌,他还了我一刀。 我醒过来的时候,宫旻雪和姓左的站在我面前。宫旻雪问我,为什么不安安稳稳的当个小职员,就那么喜欢抛头露面。 邢白萱脸色变了变,讥笑,小职员,谁上班不上升职,只想混个无小职员的。 把衣服拉起来。程湛移开目光,你顶着一张和她神似的脸,被人侮辱,会让她有种拉低自己身价的错觉。她一直都是那样的人,红眼妒人,白眼嫌弃,不喜欢的东西,一秒钟都不会让出现在眼前。 邢白萱瞧见程湛不为所动,失笑的整好领子:你是第一个对我不感兴趣的男人。 程湛看她穿好衣服,才回过身:是左锐锋把你带走的? 姓左的单恋他的大小姐,但人家是有夫之妇,怎么会瞧得上他这粗鄙的保镖。邢白萱嗤笑说,我被赶出朗北,宫旻雪本来想把我扔到海外,他偷偷把我藏了起来,我找不到工作,做了几年主播,再后来,就来这里了。 原来我这张脸就是原罪。 楼梯的方向响起几下轻微的脚步声,左锐锋那颗寸头的脑袋慢慢显露出来。 程湛没留神,邢白萱朝他身上一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作势就要吻上去。 程湛抬手一挡,邢白萱只来得及碰到他的手背。 邢白萱红唇勾起,伸出三根手指:程总,我可以把朔月卖给你,不过你要陪我三天,我想做什么,你都得答应。 程湛瞥见左锐锋直挺挺的杵在楼梯口,浑身漫着要杀人的狠劲。 邢白萱刚才不正常的举动,显然是做给这个人看的。 程湛沉着脸,抓开她的双手:我是来谈合作,既然你没兴趣,就当合作失败好了。 程湛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淡声道:邢白萱,你不是她,又何必活成她的影子。 邢白萱前一秒还在搔首弄姿,这一秒整个人傻住了。被眼线锁着的眼眶里,无法控制的变得朦胧。 程湛经过左锐锋身边。 不许碰她。男人的声带像被炮火燎坏了,发出嘶哑的声音。 程湛只当没听到:麻烦让让,挡路了。 左锐锋:不许碰她。 程湛白了他一眼:让开。 两人在楼梯口对峙。 左锐锋目露凶悍,程湛睨着他,心念跟着一颤。 这双眼睛,让他生出无边的恐惧,自内心深处扩张开来,在那些被他埋葬很久的深渊里。 几分钟后,左锐锋让开道路。 程湛头也不回的下楼。 左锐锋大步来到邢白萱面前,一言不发掐住女人的腰,蛮横的撕开她的裙装。 邢白萱高声惨叫,左锐锋封住她的嘴唇,强势进入。 滚开!我不是宫旻雪!你他妈给我认清楚! 程湛走出朔月,才惊觉自己居然一身冷汗。 回过神看到洛棋笙等在马路对面,朝他招了招手。 程湛调整了下情绪,穿过马路:怎么来了? 洛棋笙晃了晃自己的手臂:药换好了就来了。我让裴洲先回去了。 洛棋笙:走,去逛两圈。 程湛无力:洛总,我们不是来度假的。 洛棋笙:我说过的,和学长你是度假。 程湛: 洛棋笙就还真的当他们来度假。 在玉成山脚下,两人骑着骆驼,慢悠悠的朝山顶走。 程湛没搞懂,明明可以一人一头骆驼的,洛棋笙非要和他挤在同一头骆驼上面。 一点都不体恤小动物。 洛棋笙双手从后面搂在程湛的腰上:这个项目,我打算换人来跟。 !程湛一惊,什么意思? 洛棋笙不依不饶:我已经让裴洲通知其他人过来接手,另外,给你定了晚上的机票回江城。 我不会走的。程湛眼皮淡淡的垂着,扯出一丝冷嘲热讽,要我跟项目的是你,不用跟的也是你。洛总,你就是这么安排工作的么? 因为你不适合。 程湛: 不适合? 这算什么鬼扯蛋的理由! 程湛一口怒气怼到嘴边,脑中忽然神经质的一抽:是因为左锐锋? 洛棋笙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是。 程湛冷静下来,按着额头道:我发现我好像害怕见他,但不知道理由。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程湛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一圈,要把他箍得窒息了。 还记得中考的那年,你发生的事么? 程湛的掌心按在洛棋笙的手背上,越来越冷:左锐锋和那件事有关? 嗯。洛棋笙反握住程湛的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这个项目 第9章 洛总。程湛打断他,这个项目已经拖了很久,临阵换人,不该是你做的决策。如果你是因为我,那大可不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我都很清楚。洛棋笙,你是奈加的总裁,难道不应该以奈加的利益为先吗? 洛棋笙终是妥协。 骆驼深深浅浅踩在黄沙上,那些浅坑就像他的记忆,被沙风一吹,便见不得踪影。 程湛感觉眼前有凌乱的片段忽闪而过,可那道人影,他怎么也抓不住。 斜阳渐落,玉成山的温度直线下降,风沙卷着寒潮侵袭。 从山顶的观景平台望出去,眼前的沙漠一片昏黄,而普瓦加里的灯光,宛如坠入黄沙的星辰,渐渐的融成黑夜里的砂砾。 此时,山顶还有不少游客挤在观景台前,逮着日落拍照。 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几个拍张合照。一位大妈拿着手机,兴冲冲的问程湛。 她们一群六个阿姨,个个打扮得靓丽。 程湛:好。 大妈高兴的把手机递过去:哎哎,谢谢。啊呀呀! 手机刚交到程湛手里,他竟没有拿稳,手机掉向地上。 洛棋笙及时出手,接住手机的同时,多看了一眼程湛。 右臂连着右侧锁骨开始隐隐作痛,程湛想起今天自己没有贴暖宝宝。 哎哟!吓死我了。大妈惊魂未定。 洛棋笙说:他穿得少,手僵住了。我帮你们拍。 几个阿姨左一张,右一张,连拍了好几张,这才满意了。 大妈热情的说:你们是一起的啊,不如我帮你们也拍两张?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其他人附和:玉成山这里很灵的,传说很接近天上,你们有什么心愿,可以许一许。 众人七嘴八舌把程湛和洛棋笙推到观景台前,身后便是无际的大漠,和沙上明珠的普瓦加。 大妈把镜头对准他们:哎哎,笑一笑,开心一点。出来玩,很开心的呀。 程湛被迫和洛棋笙并肩站着,身边的人问说:阿姨,你们通常许什么愿? 众人:肯定是姻缘呀! 程湛:?? 大妈:哦,帮我们家小孩子许的。来,准备拍了啊。一二三,茄子。 洛棋笙默默念了几遍:许姻缘。 程湛面无表情的咕哝:你许姻缘拉着我干嘛。 拍完照后,洛棋笙拿回手机,程湛冷冰冰的凑过去:看看。 洛棋笙把手机往风衣口袋一塞:你也许了姻缘? 程湛赌气走了:怎么可能! 第12章 程湛从行李箱中翻出一包暖宝宝,拿了好几片放在床头,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贴。 程湛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他犹豫了会儿,在联系人里面找到邢白萱。 闲人程:【我同意了,什么时候签约。】 邢白萱的消息没回过来,洛棋笙的微信插队进来了。 洛棋笙发了一张照片给他,两人在山顶的合照。 昼夜交替的瞬间,普瓦加仿佛坠落的星光,怪不得游人喜欢在这里许愿。 对着星星许愿。 照片上,洛棋笙和他并排站着,靠的很近, 拍的时候,阿姨们一个劲的催促:哎哎,靠近点,再近点。 好像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程湛脸上一个职业性的微笑,而洛棋笙的嘴角竟然也隐隐向上提了几分。 程湛的印象中,这人以前就不怎么会笑,这次重遇之后,那张脸更是被焊住了,不带三分表情, 闲人程:【原来你的面部神经没有失灵。】 棋子:【我笑的好看吗?】 闲人程:【像吃了苦瓜。】 棋子:【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就算是假笑。】 闲人程:【】 程湛睁着眼等了邢白萱两个小时,对方一个字都没有回。 程湛撑不住,眼皮耷拉下来。 哈哈哈!程哥恭喜你,三中的高中部,全国重点,以后985没跑了。 中考成绩出来,程湛如愿以偿进入三中。 几个同学约了聚会,喝了点小酒,众人嘻嘻哈哈,闹到大晚上才散。 夜里的马路上车辆稀疏,程湛在十字路口前等绿灯。 他刚走到斑马线一半,身旁一阵引擎呼啸,紧跟着一道挠心刺耳的刹车声。 程湛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喷涌大蓬血雾,全身剧痛,所有骨头像在顷刻碎裂。 程湛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右半边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连手指都动不了, 这时,一道人影来到他面前,程湛艰难的抬了抬眼皮,他看不清楚这人的脸,只模糊的记着那双眼睛。 程湛昏死过去前,听到一道焦急万状的声音。 有人喊他。 学长! 学长? 程湛缓缓睁开眼睛,眼皮很重,就像他梦里的那样。 床头灯微弱的光线,打在洛棋笙的脸上。 洛棋笙看到他额头渗出的冷汗,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掉。 程湛愣道:你怎么在这里? 洛棋笙:备用房卡。 程湛抢过纸巾,自己擦了两下:来干嘛。 洛棋笙掀开被子,躺进去,手自然而然的抱住程湛:来睡觉。 程湛推了推他:我不想做。 不做。洛棋笙搂紧他。 洛棋笙顺手把灯一关,房间里立刻暗下来。 程湛可以感受到洛棋笙的呼吸,温暖的,拂过他的脸颊。 洛棋笙睡得安稳,程湛却过分在意他的呼吸,他要失眠了。 刚才做噩梦了?没有睡着洛突然说话。 呃?失眠程妥协,是的。 洛棋笙叹气:给你抱一下,你失眠,影响奈加的业务就不好了。 程湛考虑片刻,朝他的方向拱了拱。 洛棋笙的话大概有催眠作用,没多久,程湛的意识渐渐淡去。 我想起左锐锋是谁了。 我那年的车祸,他也在现场。 黑暗中,洛棋笙睁开眼睛,乌沉的眸色像夜下的寒潭,森冷,凉薄。 他盯着程湛,程湛依然说着。 你是怕我想起来么? 所以不让我再跟这个项目? 下午的时候,洛棋笙从医院出来。 周郁的声音跟锋刃似的,一句句扎在他的心上。 左锐锋是宫家的人,当年谋划车祸的人就是他。 不过当时没有证据,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定不了罪。 当年,洛棋笙记得很清楚,程湛遇到了一次猛烈的车祸。 洛棋笙本来想去程家找程湛,却在半路看到被撞得不省人事的程湛,浑身是血躺在马路中央。 之后,这人足足养了三个月,仗着年轻,才总算恢复过来。 而调查的结果是那个司机醉酒驾车,左锐锋神秘失踪了。 三个月里,除了支付医院的医药费,程家没有一个人去看过他。 去看他的人,只有洛棋笙一个。 那天,洛棋笙来接程湛出院,在病房外见到了宫旻雪。 宫旻雪走后,洛棋笙听到程湛涩然笑着。 我这条命,能够活下来,还真是奇迹。 隔天早上,程湛收到邢白萱凌晨四点多回的消息。 邢白萱:【我来接你。】 她还发来一连串爱你的表情包。 刚巧被洛棋笙看到,一声不吭摸到自己的手机,绷着脸,下载了几款相同的表情包,统一打包发送给程湛。 程湛正在回邢白萱的微信,屏幕上端唰唰唰唰连续落下十几条消息。 程湛点开: 洛棋笙下了床,随口道:学长,不要忘记合约内容,乙方不许和第三方过度亲密。 程湛抓起只枕头砸过去。 洛棋笙反手接住:你现在这样子,是在跟我撒娇吗? 程湛脸色涨红:火包友撒你妹的娇! 洛棋笙没有笑容:呵呵。 民宿门前,停了一辆黑得发亮的摩托。 邢白萱穿了一套大红色紧身的皮衣皮裤,拿起后座上的一个头盔扔给程湛。 为什么突然答应了我的要求?万一我最后反悔,不跟你签合同,怎么办? 程湛接过头盔戴好,跨坐上摩托,双手向后拉住车尾座的金属杆:那就当我公费玩了三天。 邢白萱的头盔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直视程湛:那你要被解雇了,哈哈哈。 环普瓦加的沙漠,近年规划出了一片越野赛道,每年都会有不少越野车爱好者到这里来比赛。还未接近赛场,已经能听到这里此起彼伏的引擎轰鸣。 邢白萱一个急刹,摩托打了个弯,停在赛场准备区。 左锐锋抱臂,后靠在一台车上,烈日下,大花臂更见凶悍。 左锐锋把一把车钥匙交给程湛。 程湛不明所以。 邢白萱咯咯笑道:有兴趣比一场吗? 程湛看了看左锐锋,眉梢一挑:赌注是什么? 邢白萱撑在车把上,意味深长的笑道:我赢了,你跟我走。你赢了,我跟你走。 左锐锋猛地瞪向她。 邢白萱挑衅的抬了抬下巴:现在想管我了? 左锐锋: 邢白萱回问程湛:怎么样? 程湛笑着摇头:你赢了,朔月我不要了。我赢了你和他分了。 左锐锋: 邢白萱神情复杂。 程湛轻飘飘的两个赌注,却是两块压在她心头很久很久的巨石。 她尝试过去摆脱,从来没有成功过。 但是这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邢白萱做鸵鸟久了,被人逼着抬起头,她不知所措。 程湛踩下油门,排气管冒出炙热的白烟:开始吧。 为什么?邢白萱发动车子。 两台摩托并排卡在起点的位置。 程湛:既然你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那还不如分手,失去后,说不定你就能认清自己的心意。喜欢,或者再见。 一直以来,邢白萱都觉得左锐锋是把自己当成了宫旻雪的替身。 她千方百计的催眠自己,自己不爱这个人,她是被强迫的。 然而程湛一刀戳破她的自欺欺人,逼她看清自己。 邢白萱戏笑说:等你赢了再说吧。 黄沙中起伏蜿蜒的赛道,引擎呼啸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邢白萱的摩托车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程湛的那辆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邢白萱故意侧头看了看程湛一眼,得意的朝他比了一个中指,然后一踩油门,加速冲出去。 摩托车飞驰掠过,赛道上扬起茫茫尘烟。 邢白萱没想到程湛在后半段追上来,在一个蛇形弯,一记猛烈的漂移,瞬间超过邢白萱。 ! 邢白萱狠狠轰了一脚油门,不顾转弯的离心力,开挂一样的飙升速度。 邢白萱第一个冲过终点。 可她分明看到在抢过终点的一瞬间,程湛踩下刹车,放慢了车速。 哐当! 邢白萱刹不住车子,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左锐锋冲过来,一把揪住程湛的衣服,将他从车上拽下来。 这人眼底燃着怒火,凶神恶煞低吼:我杀了你。 程湛并无惧色,左锐锋那一腔怒火,如同扔进了冰天雪原,顿时熄灭。 程湛半敛目光:当初没有干掉我,现在想要再来补一刀? 左锐锋面色骤变。 第13章 你不去看看她吗? 程湛伸出一根手指,嫌弃的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敲了敲。 左锐锋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输给邢白萱。 左锐锋甩开程湛,转头奔向邢白萱。 邢白萱保护措施做很好,伤的不怎么重,左锐锋伸手去扶她。 程湛慢悠悠的走到两人跟前:邢总,你赢了。 邢白萱甩开左锐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程湛喝问: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程湛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自己一点都不想失败。 邢白萱拔高音量:那又怎么样? 程湛微微一笑:你不想输掉这场比赛,不惜受伤也要获胜。你还记得这场比赛的赌注是什么吗? 赌注? 邢白萱震住。 这场比赛的赌注是什么? 赌注就是如果程湛赢了,邢白萱要和左锐锋分手。 于是,邢白萱潜意识里不想输掉这场比赛,也就意味着她不愿和左锐锋分开。 她还爱着这个男人,不管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她,不管自己是不是一个替身。 左锐锋去抓邢白萱的手臂。 啪! 邢白萱扬手扇了他一耳光。 左锐锋把另一边脸凑过去,又挨了一巴掌。 邢白萱接连打了好几下,左锐锋任着她发泄,两侧的腮帮子被扇得通红。 邢白萱瞧着左锐锋,突然抱住他,张口咬在他的嘴唇上,气急败坏的骂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第10章 左锐锋狠狠的吻住邢白萱。 绵长的一个吻,两个人吻到窒息。 邢白萱咬破左锐锋的嘴唇,舔掉唇上的血迹,慢慢平静下来:姓左的,我喜欢你。所以不允许你心里再有别人。我就是我,我不是谁的替身。 邢白萱丢下一脸错愕的左锐锋:你要是还想着宫旻雪,那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左锐锋: 邢白萱走到程湛面前,惨笑:比赛我赢了,自己的感情却输的彻彻底底。你真是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留给我。 程湛谦笑:遮羞布什么的,真的不是自欺欺人吗? 邢白萱爽朗一笑:看来程总对感情很有研究啊。 程湛迷眼笑:略懂。 从赛道回到镇上,邢白萱毫不犹豫的签了同意收购合约。 签完合约,邢白萱意兴阑珊的躺在地毯上,怅然说:我原以为三天可以撩到你一次,谁知你只用了一天,我就投降了。 程湛看着白纸黑字,盖了大红章的合约:这点你倒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邢白萱点了烟,烟雾缭绕在两人周围。 她慢慢说着:如果我始终不同意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你始终不同意,那这份合同只能算了,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买家。 程湛被烟味呛了下,咳了两声,不过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我们给到的报价已经把所有可能都堵死了。而且,在朔月周围的其余民宿,都会被云丛地产买下来重新开发。到时候,你这里的竞争力会大大减弱,再好的风景,都抵不过资本的压迫。 邢白萱吞云吐雾:你早就有两手准备了吧。 是的。 谈合作。 程湛向来会准备几套方案,没什么捷径,就是把所有的方向都做到最彻底。让对方无路可走。 邢白萱把程湛送到门口,慵懒的望着程湛:程总,你对别人的感情看得这么透彻,那你自己呢? 我?程湛玩笑说,我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邢白萱绕有深意的笑道:人怎么可能没感情。你也是在自欺欺人吧。 程湛似乎认真的考虑了会儿:我没必要骗我自己。 晚上,程湛回到民宿,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刷了房卡准备进屋,一进门,又退出来。 洛棋笙拉开房门,不意外的见程湛站在外面。 洛棋笙面无表情:回来了? 程湛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文件夹,递给洛棋笙:签完了。 洛棋笙接过文件夹,顺便把送文件的人一起拽进房间。 程湛挣脱他的手:忙了一天,困死,我要回去了。 刚说完,眼前落下一道阴影,一杯盛满酒杯的红酒。 项目成功,庆祝一下。 洛棋笙拿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自己的。 程湛利落的抓过杯子,草草的和他碰了个杯,仰头喝掉了:庆祝好了。 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走了。 咚 程湛刚转身,却被洛棋笙一把扣住手腕,拽了回去。 洛棋笙从背后抱住他,程湛看不到身后那人的脸,有一种被完全掣肘住的无力感。 洛棋笙。 程湛一口酒喝得急,连着咳了好几声,侧颈的皮肤咳得泛红。 洛棋笙愣了两眼,手指轻轻在他的侧颈划过,程湛肌肤一阵颤栗。 学长。洛棋笙叫他。 程湛: 早上我看到你上了那个女人的摩托车。 我去谈项目。 洛棋笙那双眼睛沉得像深海一样,捉摸不透:让你跟她独处三天,我后悔了,我今天后悔了一天。 程湛问:怕我会跟她上床? 洛棋笙答道:是的。 你那份合约还悬在我的脑袋上。再说,我也没想违约。程湛动了两下,洛棋笙没打算放开他。 你程湛能清楚的感受到身后被那东西石更邦邦的顶着。 洛棋笙靠过来,几乎贴在他的脸颊。 鼻息交缠,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洛棋笙的唇快要碰到程湛的脸时,他看见程湛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动着。 害怕,恐惧? 程湛竟然在抗拒着什么。 洛棋笙眼神瞬间清明,往后退开,酒意散得干干净净。 他放开程湛,转身走向卧室:直接做吧。 程湛低垂视线,一瞬间,眼底的颤栗消失了。 好。 从程湛接了这个项目后,洛棋笙一直没有提出过这个要求,似乎在等程湛完成项目,等他完成奈加的工作。 直到今晚,项目终于告一段落。 房顶那张水晶吊灯不停的摇晃,但那些悬着的坠子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程湛神志混沌,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盏灯,不断撞动着,身体被超负荷的满足着,心底深处却是空荡,冰冷的。 身上被留下各种情谷欠的痕迹,唯独没有吻痕。 唔 你在走神?洛棋笙狠狠的一下将他拉回来。 洛棋笙抓开程湛抵在眼睛上的手臂,却意外见到他眼角流出的生理性泪水。 洛棋笙皱了下眉,指尖轻轻擦了擦。 程湛大口呼吸着,像条搁浅的水鱼。 我没事你可以继续 洛棋笙沉默下来,到浴室拿来了热毛巾,把人擦干净。 程湛躺在床上,由着他摆弄。 收拾好之后,洛棋笙重新在他身边躺下:你要是不想做,可以和我说。 程湛有点晕:你忍了好几天,我不能拒绝。 洛棋笙摸了摸他的脸,这人眼皮都困得抬不起来:下次和我说,我会听的。 程湛: 城楼上只有零星的几个游客,天际还是一团灰蒙,只在地平线那里有一道薄红。 程湛站在一处垛口,茫然望向那道红光越来越亮。 一轮殷红的太阳倏然一跃,霎时,满天万丈光芒。 晨风拂过残破的城墙,如号角呜咽,仿佛从千年前传过来的低吟。 白萱走了。 程湛背后响起脚步声。 左锐锋站到他身边,目不旁视。 大小姐一直说你心思诡,要提防你。我认为要提防一个人,还是死了最简单。 第14章 洛棋笙醒来的时候,发现程湛不在。 另外半边的床褥已经冷掉了,他捻着被子的一角,闭着眼,回想起昨晚的旖///旎。 程湛那时的倏然出神,眼尾落下的眼泪。 洛棋笙生出一种异样感,自己好像见不得这个人落泪。 那滴眼泪,落下,就落进了他的心脏。 但是,他又为什么会害怕,在害怕什么? 和自己的亲密接触?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人的这些年,到底还经历过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洛棋笙低头,薄唇绷紧,良久,才缓过长长的呼吸。 嗡嗡嗡 床头的电话响起来。 洛棋笙接起电话,捏了捏鼻梁,让自己回过神:早。 棋笙,我查了下左锐锋这些年的出入境记录,都不在国内。电话是周郁打来的。 洛棋笙眉间攒了下:什么意思? 周郁郑重其事说:没有猜错的话,他有在海外做过一段时间的佣///兵。 洛棋笙明显紧张了:做佣///兵? 程家和宫家都有海外业务,有些地方不安宁,放这些人在也合理。周郁顿了顿,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这种人你知道的,他们行事方式 我比谁都清楚。 洛棋笙挂掉周郁的电话,转头打电话给程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洛棋笙连打了几个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他在民宿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赶着出门时,差点和进来的裴洲撞上。 裴洲手里拿了杯刚买的咖啡,泼了一圈出来,他张口就要骂,定睛看到洛棋笙,硬生生把那个草字憋回去了。 重新组织了下语句:洛总,早早早早好上。 没组织好,崩了。 洛棋笙:有没有见到程总? 裴洲啊了一声:程总去城楼了,他一大早问我拿了门票。 洛棋笙:给我。 裴洲又啊。 洛棋笙:门票。 裴洲噢噢噢的从手机翻出一个预约码,转发给洛棋笙:景点入口处有个扫描口就扫 一下 裴洲还没说完,洛棋笙抓着手机,一转身没影了。 裴洲揉了揉眼,嘟囔:一定是我起的太早,幻视了 城楼上,日头已升,天光大亮。 游客渐渐多起来,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人声。 程湛随意的倚在一方垛口边,入眼的黄沙从棕黑色慢慢现出原来的尘黄。 身后一串匆忙的脚步声,混在那些嘈杂的人声里面,但程湛还是听清楚了。 程湛回过头,洛棋笙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张脸冷得跟夜里的寒沙一样,只有那对黑亮的眼眸,像无形的太阳光,网住自己。 在日光下,亮得刺眼。 程湛衍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朝洛棋笙招了招手。 洛棋笙青着脸走过去:出来为什么不和我说。 程湛从口袋摸出一副耳机,示意他戴上。 洛棋笙不明所以的接过耳机,塞到耳朵里,就见程湛点开了一条录音文件。 洛棋笙皱着眉,细细听着。 录音里先是一段嘶啦嘶啦的噪音,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 女人:你对程北山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会许诺你公司? 女人:你不要以为哄住了程北山,就可以踩过我儿子,就算他再不济,你也没有资格跟他争。 女人: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人,这次车祸,就是一个警告。 录音里静默了一会儿,随之是一道嘶哑沉重的少年音,从声音里都能听出里面浓浓的疲惫。 只是警告吗?我以为你是想杀了我来着。 女人:我是这么想的,谁知你还是命大。 少年讥笑:你手下办事不行,不够干脆利落。 女人: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我会只当看不见。 少年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活着,总比啥都强。 女人似乎满意了:嗯,你比你妈聪明一些。 少年没再说话,录音里能够听到他低重的喘息,很沉很沉。 咔哒 录音结束。 洛棋笙摘下耳机,望向程湛的眼神,不震惊,不怜悯,只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 录音中的那天,他也在,在病房外面。 看到宫旻雪和程湛在说话,但他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程湛神情淡淡的:程北山那时想摆脱宫旻雪,就把我当成一颗试探的棋子了,结果他摇摇尾巴,就被宫旻雪知道了。 洛棋笙眼角一紧:宫旻雪不好当面和程北山撕破脸,于是就用你警告他。 是的。她更清楚车祸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和程北山划清界限,她这一手,不仅警告了程北山,也是彻底把我踢出局了。 阿湛。洛棋笙伸出手,犹豫的揽住程湛的右肩,自己走近一步,把他拉靠到自己的身侧。 那次车祸之后,程湛从右肩到右臂,乃至整个右半边的身体,受寒后就会生疼,钻在骨头里的疼痛。 一到冬天,降温,或是下雨天。 他都会准备不少暖宝宝。 程湛笑着拍了拍洛棋笙的手:我和左锐锋说,他杀了我,宫旻雪的录音就会立刻爆到网上。 洛棋笙转而握住他的手。 程湛又道:他一直暗恋宫旻雪,但又求而不得,见到邢白萱之后,就一直拿她当替身。 洛棋笙:自己却不受控制的喜欢上她了。 是了。爱恨就是很奇怪。程湛摇摇头,所以还是不要碰的好。 洛棋笙的眸光轻轻闪了闪。 程湛拉着洛棋笙:既然来了,逛逛吧。 程湛脸上的那种笑意,洛棋笙很熟悉,所有人都很熟悉。 但洛棋笙见过录音里的少年,听过他的声音。 他非常清楚,这种笑容是假的。 是从鬼门关回来后,这个少年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伪装。 洛棋笙突然开口:学长,你这样笑不累吗。 程湛的笑容凝住。 这时,一群花枝招展的人影熙熙攘攘的涌过来。 哎哟!帅哥啊,又是你们啊! 玉成山上遇见的那几个阿姨。 那位大妈笑盈盈的看着两人:能不能麻烦再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啊? 程湛: 第11章 洛棋笙: 几个阿姨在城楼上选好角度,凹造型。 洛棋笙把相机对准她们,连拍好几张。 拍完了,一行人聚在一起着看照片。 洛棋笙在一旁问道:这次还是许姻缘? 哈哈哈哈!大妈大笑,不许不许。这城楼传说你们不知道啊,不好许姻缘的。 大妈塞给洛棋笙一张景点介绍图,上面写了老清楚了,感情都不靠谱。 洛棋笙: 洛棋笙拿着介绍,走向程湛。 程湛看着他莞尔,动了动嘴皮子:搞定了? 很热情。洛棋笙翻了两眼介绍图,看过么? 程湛点头:邢白萱跟我讲过这个故事。感情都不靠谱。 洛棋笙:你怎么和阿姨她们一样。 程湛冲他手里的介绍努努嘴:我妈也是那样。 洛棋笙脸上的戏谑不见了。 传说,普瓦加曾经有一个消失的神秘王朝。 巴卡疆王和阿玉骨青梅竹马,约定等巴卡继承王位后就成亲。可是后来族群遭到侵袭,巴卡无奈娶了邻国公主。可惜最终依然没能阻止亡国的命运。 族灭的时候,阿玉骨站在城墙上,嘲笑巴卡:原来你承诺的海誓山盟,不过是个笑话。 巴卡声嘶力竭的骂她:我要亡国了!你有什么用! 阿玉骨笑了:你现在不也依然亡国了。我不恨你不娶我,我恨的只是你把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去全都否认了,你连阿玉骨这个名字都不愿提起! 风沙卷过,城墙半塌,淹在沙尘下的枯骨,成了后来人口中的传说。 有人信,有人不信。 而统一的结论就是:什么爱情,都是刹那的谎言。 有的骗了一刻,有的骗了一世。 邢白萱求我放过左锐锋。 程湛说话的时候,揉了几下眼睛,沙子吹进他的眼睛,她和我母亲,还有这个阿玉骨倒是有点像。明知道对方并不爱自己,自己却始终放不下。 别动,闭上眼睛。 洛棋笙靠近他,程湛乖巧的闭上眼,感觉眼皮被人轻轻一拨,同时一股温热的气息吹过。 程湛眨了眨眼,睁开眼,他眼睛有点红,刺激出的眼泪还没擦干,无端多出了些许柔软。 像极那些所谓的承诺,仿佛一碰就碎。 洛棋笙看在眼里,心底刹那被揭开了什么,有埋了很久的东西在重重的枷锁下滋长起来。 第15章 之后,程湛和洛棋笙在普瓦加多留了一天。 程湛把合同的细节和裴洲详细聊了一遍, 裴洲之前对程湛的印象是:这是一位新来的关系户,不能得罪。 聊完之后,裴洲对程湛的印象是:靠!真大佬!不能得罪!! 洛棋笙敲门进来,和裴洲擦肩:方案都明白了? 裴洲:明明明白了 裴洲见到洛棋笙的乱语症还没缓过来。 洛棋笙:回去后,尽快和云丛的人对接,你们组这个项目已经拖了一年了。 裴洲:我我我我马上 洛棋笙不耐烦的把他轰走。 卧室里,程湛蹲在地上打包行李。 洛棋笙看到床上一大包的暖宝宝:你是打算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程湛从他手里抢过去,辩解说:我贴过两张了。 洛棋笙坐在床沿,抓过程湛的手掌,凉凉的,在空调房里,也不见怎么热。 你很空吗?行李都收拾好了?程湛抽回手。 洛棋笙拉着他坐下,程湛没好气:干嘛。 洛棋笙撕开一个暖宝宝。 程湛急道:喂,别浪费啊,都下午了。 洛棋笙把程湛右肩的卫衣往下拉了拉,露出肩后细腻的皮肤。 程湛: 程湛不敢多动,只微微偏过头,颈侧勾出清瘦的线条。 洛棋笙呆了两秒,把暖宝宝贴到他右后的肩膀上,按了两下:你要是忘了,以后我帮你贴。 肩膀那里开始发热,热度迅速延伸到程湛的脸上。 程湛没吱声。 洛棋笙替他拉回衣服:你把录音给左锐锋,宫旻雪必定会知道的。 程湛随口应道: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你会有风险? 她动不了我。程湛道,当初我同意离开盛哲,就是条件之一。我不会损害盛哲,同样的,她也不能动我。 对宫家,还是不能不防。洛棋笙蹙眉,可惜,你这个录音不能举报。 那时,程湛不过一个刚刚高中的少年,就算手里握有录音,想要举证宫旻雪,也根本是在天方夜谭。 他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回来,搞不好,又会被踩回去。 再后来,程湛在程家越来越低调,什么都不和程闻濯争。 如果不是前几年程北山出事,程闻濯又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盛哲濒临清算。 宫旻雪这才同意让程湛入驻盛哲。 眼见程湛将盛哲拉回来,程家就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踢人走了。 程湛毫不留恋的签了离职协议。 宫旻雪问他:你就这么甘心走了? 程湛哂笑:要不多给点遣散费。 宫旻雪突然就心里没谱了,她紧盯慢盯的人,那刻脱出了她的视线。 洛棋笙看到程湛合上行李箱盖子,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洛棋笙走过去,不动声色抱了抱他:学长,程家不要你,我要你。 程湛: 洛棋笙补充了一下:即便只是床伴,但我们起码不是一夜///情。 程湛:??? 床///伴是这个样子的吗??? 两人定了隔天早上的机票。 洛棋笙比程湛醒得早,拿过手机,周郁在微信里连着回了几条给他。 周郁:【录音正在分析,我问了律师,时隔那么多年,单凭一个录音,很难把人定罪,对方还是宫家。】 周郁:【你到底想要什么?宫家可不是好招惹的,尤其是宫旻雪。】 洛棋笙:【她欠的的东西。】 洛棋笙:【还有,我不相信她的承诺。】 洛棋笙回完消息,见程湛的睡衣往下落了一些,肩膀,还有一小半的胸膛露出来,这人还毫无知觉的朝洛棋笙的方向钻了些。 洛棋笙替他掖了掖被子,注意到这人右肋骨下的一道陈年的伤疤,他之前没有细瞧,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当年车祸留下的痕迹。 但此时看着,却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哪里的奇怪。 回到江城之后,程湛和投行部接连开了好几天的会议,总算把普瓦加的这个项目全部敲定。 此前公司里时不时流出的关于程湛和洛棋笙的谣言,也逐渐平息下来。 一个拖了近一年的项目,部门都快放弃了。新来的总监一出手就搞定了。 说明啥? 作为全程见证项目攻克过程的裴洲激动的表示:以后谁敢提程总靠颜,我跟他急! 程总明明有颜有实力! 这天周末。 程湛难得没加班,懒在别墅的院子里,晒太阳,逗猫。 沙布列跟他一样,慵懒的趴在他的腿上,时不时的左右甩两下尾巴。 中午的时候,洛棋笙约了一个客户见面,出发前问他:晚上要吃什么,我带回来。 程湛抱着猫:你会逛菜市场吗? 洛棋笙一本正经回答:可以学习一下。 喵 沙布列伸出一只软趴趴的肉爪子搭在洛棋笙的掌上。 洛棋笙:?? 程湛翻译:要你去菜市场时,记得给它带小鱼干。 洛棋笙:真的? 程湛撸猫,一脸你爱信不信。 喵 沙布列又朝洛棋笙举举爪子。 程湛笑了笑:加油。 洛棋笙垮脸了: 程湛躺在摇椅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猫。 天空蓝的迷眼,他很久没有这样放空的惬意了。 程湛有意无意的说:沙布列,你喜欢他吗? 喵喵沙布列被撸得也眯起眼睛,亲昵的在程湛的掌心蹭毛。 程湛继续自问自答:你问我啊,我在他面前,至少不用那么伪装。 喵主子:喵 程湛沉下嘴角,平日里的笑意全然不见。 在阳光下,整个人却生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凌厉。 一旁的电话震了两下。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程湛有些奇怪:木木? 林衍说的断断续续,一句话,顿了三顿:有没有空?我有事找你。 程湛收拾好表情:你在哪儿? 程湛把沙布列抱回到猫爬架上:好好看家。 沙布列翻了个身,躺在一张平台上:喵喵喵。 知道了。 程湛抓了车钥匙出门,没多久,一辆路虎驶出小区。 程湛来到六分仪酒吧,进门前,特意看了看手表。 下午三点二十分。 今天周六,按理说这个时间,林衍应该在学校里练琴,怎么也不应该跑到酒吧里来。 下午的酒吧比较安静,客人很少。 程湛进门后,拐过两根廊柱,在最里侧的角落里找到林衍,东倒西歪的趴在沙发上,手里还拿了半杯酒,神志不清的往嘴里灌。 木木?程湛抢步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把人扶正了。 林衍歪在程湛身上,脸颊红透了,眼中布满血丝,是喝醉了酒,但是几天几夜没睡,流露出的疲累。 怎么了?程湛皱皱眉。 林衍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的说:我哥挪了公款,留下一堆烂账跑出国,我爸气得进了医院。 程湛轻拍了拍他的背脊:你爸没事吧? 林衍艰难的摇摇头:人没事,被气到了。医生说最好静养一段日子。 林衍攥着程湛的衣服,哽咽住:阿湛,我不能教琴了。 程湛立时明了:你要去公司? 嗯。公司没人了,我得去顶着。可是做生意,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林衍喝了大半天的酒,又在医院熬了几个通宵,乍一见到程湛,人绷不住,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林衍毕业后,就留校当老师,除了偶尔的海外交流,他一直都留在象牙塔里。 如今这么巨大的责任压到他肩上,还是他完全陌生的领域。 说林衍不害怕,就假了。 但他在父亲面前不能露怯,也就只能在程湛面前释放情绪。 林衍呢喃:我除了弹琴,真是一无是处。 程湛柔声道:你不会,我教你。你琴弹得那么好,做生意比弹琴简单。 这时,程湛的电话响了两下。 电话里先是一片哄闹的叫卖声,接着洛棋笙硬邦邦的声音传过来:我在菜市场,要买什么? 程湛心思倏动:木木,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个办法。 第16章 林衍喝的大醉,不想回家,又不肯去学校宿舍。 程湛无奈,只好把他带到酒店,办了入住。 程湛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衍躺在床上,抱着被子:你别跟我妈说,她还在医院照顾我爸。 那你还喝这么醉。程湛气笑。 林衍嘀咕了一句,把头蒙到被窝里去了。 程湛从房间里出来,和洛棋笙发着消息,低头走进电梯。 电梯里的一侧有一个女人,程湛也没看她,站到了对面的角落。 洛棋笙发了好几张照片给他,全都是菜市场里的菜。 棋子:【这个绿豆芽要不要,摊主说很新鲜。】 棋子:【生菜?还是花菜?】 棋子:【桂鱼你会做吗?要活的吗?】 棋子:【我好像有点买多了。】 程湛想象了下这人穿着笔挺,然后手里拎着七七八八的塑料袋,忍不住笑出来。按键盘准备回消息。 师哥? 站在对面的女人突然喊了一声,不太确定的口吻。 程湛闻言抬起头,女人一身米色的职业装,高腰的小西装,一条同色系的一步裙。脸上画着淡妆,有些惊讶的瞧着他。 程湛师哥,真的是你?!乔悠难掩欣喜,激动的喊道。 程湛怔了两秒:乔悠? 是是是,是我。 乔悠是程湛大学的学妹,比他小两届。 程湛礼节性的笑了笑:我记得你毕业后好像去欧洲了,现在是回国了么? 没想到师哥还记得我。乔悠望着程湛,眼底闪着光:我月前刚从法国回来。 程湛随意的点了点头:那现在是在国内工作? 不是。乔悠道,我这次是回国谈项目,大概下个月底就会回法国。 哦。程湛没话问了。 程湛本身对乔悠并不是很熟悉,更确切说是乔悠对他更熟悉。 第12章 乔悠进大学的时候,程湛已经是江大的风云人物。 乔悠天天被耳濡目染的安利,和其他很多女生一样,憧憬着这位光芒四射的师哥。 师哥,有没有空喝一杯? 乔悠翻来覆去总算憋出一句话来。 叮 电梯抵达一层。 下次吧,有空再约。程湛抬脚出门。 乔悠支吾:哦好。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 车里的人瞧见程湛出来,按了两下喇叭。 程湛拉开车门,刚要上车。 哒哒哒乔悠踩着高跟鞋急急忙忙的追出来:师哥! 程湛:还有事? 乔悠喘了两口:我加你个微信吧,方便联络。 程湛给乔悠加完微信,转身上车。 他拉开车门的一刻,乔悠瞧见驾驶位上坐着的是个男人。 男人戴着墨镜,乔悠蓦地一冷,她觉得那个男人在看她,墨镜后的视线不怎么友好。 乔悠远远望着车子开走,面上终于显出失落。 周末傍晚,高架上的车流不多。 空旷的道路上,一道黑色的车影快速驶过。 程湛看到后排座位下摆了一长串的塑料袋,各种绿油油的蔬菜冒出头。还有一只黑色的袋子,湿漉漉的。 洛棋笙目视前方:按你的要求,摊主帮我挑了一条最肥的,鱼鳞也刮了。 程湛点点头:挺好的,回去就不用刮了。 程湛拎了下袋子,顺口多了一嘴:多少钱,你没有被斩吧,刮鱼麟这种不需要另外给钱的。 洛棋笙: 程湛不出意外的瞧见洛棋笙的脸绿了。 程湛乐坏了:没事,下次多买买就好。 洛棋笙的脸更绿了。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为了挽回颜面,洛棋笙故意扯开话题。 大学里的一个师妹。程湛想也不想。 洛棋笙:和你关系很好吗? 一般。我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程湛古怪的瞅了他一眼,为什么忽然对她这么感兴趣? 程湛灵光一现,看上她了?小姑娘长得是挺不错的,在一家法国公司上班。和洛总你嗯,也算相配。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忙约一下。 洛棋笙双手死抓着方向盘,面容绷紧:学长在说什么。 程湛见他脸色不善,没敢再开口。 脑子里乱哄哄的,有道微弱的声音在拼命叫嚣,不要破坏自己和洛棋笙的相处方式。 他已经很习惯了。 但更多的理智一遍遍的警告他,他和洛棋笙只是合约关系,就像是长期的床伴。 往后,两人终归会有各自的生活。 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 但洛棋笙不应该被他们这样的关系束缚住。 能有喜欢的人,和睦的家庭 程湛突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嘎吱 洛棋笙打了把方向,车轮急转,冲进别墅的车库,稳稳的停下。 车库的卷帘门缓缓降下。 洛棋笙的手仍是搭在方向盘上面:下车。 程湛: 程湛拎上塑料袋下车,孰料没走两步,身后一道大力将他拉回到车边。 哐当 洛棋笙抓住程湛的手臂,粗鲁的把他按在引擎盖上。 程湛被撞得背脊一痛,眉心拧起。 洛棋笙森然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不用你操心。 程湛懊丧的闭了闭眼:抱歉。 程湛被他压制,两颊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微红,嘴唇有些干涩,浅浅的张着。 洛棋笙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指腹一下一下婆娑着他的皮肤:学长,我不需要喜欢别人,我想要看到的只有你一个人。 程湛心神忽颤,回望住洛棋笙的目光。 那对深色的眸光里,程湛清清楚楚的看见占据自己内心的震惊。 洛棋笙喉结滚动了一下,支吾出一句沙哑的声音:还有,你那个师妹暗恋的是你。 程湛:?? 洛棋笙:幸好我的学长有点傻,看不明白。 程湛突然被鄙视,气恼到了,怼回去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她只是我一个师妹。 程湛推开洛棋笙,洛棋笙没有再钳制他,程湛捡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朝房间里走。 洛棋笙望见他的背影,心里说不上的烦忧。 晚上,程湛做好晚饭。 刚才在车库里的插曲似乎没有发生过,两人都是闭口不提。 程湛问:奈加是不是有个企业研究部门?可以指导公司解决一些决策问题。 有。洛棋笙答道,会安排项目对接人员进驻对方公司。你想帮谁? 木木。 程湛把林衍的事和洛棋笙大概说了一遍。 洛棋笙沉思了片刻:林家的公司未必适合这种合作方式,他们这类型的公司洛棋笙看他道,和程家很像,很难允许外人直接进入。 程湛垂眸。 洛棋笙担心的不错,像他们这样的公司,不太可能接受正儿八经的其他公司的人员,而且还是要参与高层决策的那种。 程湛:算了,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你打算怎么解决。洛棋笙反问,你别忘了,你现在在奈加,两头兼顾,两头都容易分心。 程湛笑笑:没试过,怎么知道。 洛棋笙冷声说:学长是不是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 是的,因为除了我自己,没人会替我扛。程湛笑得不以为然。 饭后,洛棋笙背靠在阳台上的栏杆上,塞着耳机,和沈明朔打电话。 沈明朔睡得朦朦胧胧的:洛总,我飞机刚落地,你好歹让我倒个时差啊。 沈明朔下午刚从伦敦回江城,这会儿瘫在床上倒时差。 洛棋笙望着房间里面,程湛忙忙碌碌的收拾桌子。 洛棋笙:我刚才又把他弄炸了。 沈明朔打了个呵欠:你又做什么了? 洛棋笙:他的师妹喜欢他。 那关你什么事?沈明朔闷声说,你是不是打翻了醋坛子,我琢磨着,以前没见你这么酸啊,怎么一遇到你的学长,变醋王啦! 这人又狠狠的补刀一句:棋笙,你是自己不肯承认喜欢他吧? 我不知道。 嗯,你已经从上次斩钉截铁的不喜欢,变成这次犹犹豫豫的不知道了。 他当年拒绝过我,今天又拒绝了我一遍,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沈明朔感觉自己就是寺庙门口,那个摆摊的解签人,正在替人解签:你被过去困住了吧。只看到了他的表象,只看得他在拒绝你。 洛棋笙沉默了很久,艰涩的开口:我试过吻他 然后呢? 我看到他在害怕,我也吻不下去。 沈明朔认怂:你们算了算了,这题太难,下一道。 下一道,刚刚跟你提的那件事。 沈明朔急了:师弟,我来国内是返乡探亲,怎么一转头又要上班了? 洛棋笙理所当然: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明朔来兴致了:那什么时候把你的学长带出来见见呗。我一双火眼金睛一定帮你瞅明白了! 嘟嘟嘟 电话挂了。 沈明朔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藏的这么好,还不是当块宝。 程湛洗好碗,顺便给沙布列装了一盘小鱼干。 程湛蹲在猫窝旁,瞧着沙布列吃的津津有味。 眼前的光线被一挡,洛棋笙在他身边蹲下。 林衍的事,我找了个人,很靠谱。 谢谢。 沙布列吧唧嘴的模样可爱极了,程湛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 喵 先前的事,是我脾气不好,我跟你道歉。洛棋笙也伸手摸向沙布列,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见到你和别人那么近。 程湛:? 洛棋笙伸出的手恰好搭在程湛的手上。 洛棋笙静静的说着:学长,我的占有欲有点强,要是过火了,你不要迁就我。 程湛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滚烫,烫得他心脏都是一颤一颤的。 洛棋笙:我们 我们只是火包友而已。 这句话,洛棋笙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口了。 喵 沙布列脑袋一转,在洛棋笙的手指上舔了两下。 洛棋笙感激它及时给自己解围,顺势发问:什么意思? 程湛温柔道:谢谢你今天买的小鱼干。 第17章 晚上七点多,程湛才从会议室里出来。 临近季度末,各部门的项目总结会就没有消停过。 程湛是总裁办的运营项目总监,基本上各部门交上来的项目进度都要从他这里过一遍。他整理完,写好报告,再统一转给洛棋笙。 程湛捧着一大堆部门文件,疾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 手机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程湛摸出手机,就听噼里啪啦一顿响,手里好几个文件夹掉在地上,里面的A4纸散了一地。 程湛叹了口长气,接电话,捡文件。 乔悠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哥,你来了吗? 哦,就来。程湛听到乔悠的声音,才想起这妹子前两天约自己吃饭。 程湛这几天忙着开会,完全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程湛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捡掉在地上的纸张。 一只骨节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帮他一起捡纸。 程湛挂掉电话,看了看身边的洛棋笙:谢谢。 洛棋笙把文件夹给他:你有饭局? 程湛在心里默念一声完蛋。 他今早还答应了洛棋笙一起吃晚饭。 一边是妹子,一边是火包友 程湛尬笑:洛总,要不我们明晚吃,我今晚约了人。 洛棋笙面色如常:人重要,还是我重要。 洛棋笙倨傲的扬了扬下颌,头顶四个大字。 我是甲方。 程湛: 滨江环城国际酒店。 乔悠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礼裙,露单肩,薄纱的长袖隐隐约约显出内里白皙的胳膊。腰间一条黑金色的窄款腰带,自然垂着。 长发用一根银质的发簪盘起,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 乔悠一直注意着入口的方向,终于看到程湛在门口出现。 她激动的起身,脸上立刻挂起笑容。下一瞬,笑容冻在嘴角两侧。 乔悠见到跟着程湛一起进来的男人,两人边走边聊。 那个男人 乔悠认出来,就是那天来接程湛的司机。 程湛走到桌边,客套说:对不起,来晚了。 乔悠尽力维持住自己淑女的仪态:没关系,我也到了不久。 呵呵。坐在程湛身边的洛棋笙呵了两声。 这位是?乔悠微笑着问。 洛棋笙:他学弟。 乔悠: 程湛扶额:我同事,今天一起加班晚了,你介意的话 乔悠:不不,没关系。 程湛:那就好,点菜吧。 乔悠心道:我介意死了。 她拿着刀叉不知道在心里扎了洛棋笙多少遍。 洛棋笙叫来服务生,迅速点了几个招牌菜。 点的时候,故意问程湛:你是不是不要辣? 程湛丢了个眼神给他:明知故问。 乔悠一百二十万分的肯定确定,这男人就是做给她看的。 饭菜很快上来,环城国际以海鲜出名。 这里晚上的海鲜大都是一早上空运到的,非常新鲜。 三个人吃饭,一个人尴尬,两个人吃的淡然自若。 洛棋笙面上没有表情,手下的动作细致,没一会儿,拆了一盘白嫩的鱼肉,娴熟的放到程湛面前,顺便把他那里的空盘子换过来, 程湛也不客气,夹起鱼肉,蘸料吃了。 程湛对乔悠道:国内的事都忙好了? 嗯,项目都谈完了。 乔悠见程湛主动和自己说话,连忙抓过这个机会,我定了下周的机票,回法国。 程湛官方式的说:旅途愉快。 师哥,听说你辞职了?乔悠终于憋不住。 嗯。 第13章 乔悠脱口而出:那师哥要不要和我去法国。 程湛咦了一声。 啊,对不起。乔悠慌忙解释,我是听说业内好像在封杀师哥,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海外发展。 没有。 程湛没开口,洛棋笙抢先替他答道,还有些不耐的蹙了蹙眉。 乔悠也皱了皱眉,决心怼回去。 程湛瞧见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大眼瞪小眼。之间电光火石嗖嗖的飞来飞去。 程湛打圆场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乔悠诧异。 在学校里,乔悠一直是程湛万千迷妹中的一个。 那时的程湛光芒耀眼,乔悠只能和那些追他的女生一样,隐没在他的光芒下,无限憧憬这人。 当得知程湛失业后,她真的很希望程湛能跟她一起去法国。说不定两个在国外寂寞的人,互相扶持,扶持真的能扶持出感情。 然而一听到程湛说工作已经解决了,乔悠脸上瞬间难掩的失落,嘴角抽搐,很想笑,但笑得又很难看:找到就好。 之后,乔悠没什么心思吃饭,那些美味的海鲜变得索然无味。 倒是洛棋笙一门心思的吃饭,一门心思的照顾程湛吃饭。 直到上了甜品,可能被甜食刺激了,乔悠总算又找到了话题。 乔悠:我记得师哥喜欢吃甜品的。 不是。程湛笑着舀下一块蛋糕,我只是喜欢做。 乔悠喜道:我也喜欢。 程湛:我很久没做了。 没关系啊,我知道江城有家不错的工坊,师哥如果有空的话 最近应该都没空,刚找到工作,很忙。 该走了,回去加班。洛棋笙迅速吃完蛋糕,招来服务生买单。 乔悠留下一大块甜品,一脸郁闷的走了。 程湛按电梯,准备去停车场取车。 洛棋笙突然说道:吃多了,走两圈,消化一下。 程湛看他:不是说要回去加班吗? 洛棋笙顶着一张木然的脸,伸手在程湛的肚子上摸了下:你也吃多了,我不喜欢太胖的。 程湛:?? 我哪儿吃多了啊?! 入冬之后,江城的夜晚开始降温,冷风卷着落叶,在路灯的光影下盘旋。 程湛缩了缩脖子,他里面是衬衫,外面一件大衣,领口敞着。在办公室里穿衬衣就够,哪知道洛大总裁心血来潮,要夜游江城。 他没戴围巾,这会儿禁不住发抖。 洛棋笙见状,把他的大衣领子竖起来,勉强抵挡一些。 程湛扯紧衣领,见洛棋笙跟他一样敞着脖子,可这人丝毫没有觉得冷的样子 是因为外国的奶酪黄油吃多了吗 走了大半圈,可以回去了吧。阿嚏!程湛相当应景的打了喷嚏。 洛棋笙忽然站定不动了。 程湛没留意,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撞到他洛棋笙的身上,却同时站定了脚步。 江城三中。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居然逛到三中来了。 程湛打破静默:你很久没来了吧。 十几年,高一的时候离开的。洛棋笙望着陌生的校舍,这里是翻新过了? 是的。程湛沿着校门慢慢走着,两年前,学校六十周年校庆,校舍全部翻修了一遍,校门上的铜字都是新的了。 洛棋笙盯着那几块大大的铜字:江城第三中学。 洛棋笙说:我转学来的第一天,你在校门口执勤。 啥?程湛愣了愣,你记得这么清楚? 程湛连忙自己回忆了一下,回忆失败。 他以前确实会经常在校门执勤,谁让他成绩好,老师喜欢。 天天进进出出那么多学生,一个转学生,程湛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洛棋笙描述道:那天下雨,我身后有个高年级没刹住自行车,朝我撞过来。你第一个冲过来,抓住他的车把,连人带车,你和他都摔了。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程湛努力回想,不过,前面那个是你吗,我真没印象了。 学长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印象的? 竞赛那次,你说你一定会超过我。 两人绕过校门,来到后街。 程湛起了兴致,也不觉得冷了:我那时在想,这小屁孩真拽,敢在三中和我叫板。嗯 洛棋笙:嗯什么? 程湛眉眼一弯:嗯很有意思,很可爱。 夜色下,洛棋笙的唇边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 第18章 后街比前门热闹些,几家店铺还亮着灯光。 洛棋笙发现念书时的那家奶茶铺居然还开着,带头走了进去。 价目表上的内容已经全都换掉了,出了很多的新口味。 程湛跟进来,在狭窄的铺子里打了个转:还是老样子。 你喝什么?洛棋笙站在柜台前,回头问他。 程湛摆摆手:大晚上,还喝这么甜?你刚不是说我胖吗? 噗嗤。柜台后的服务员小姐姐掩嘴笑出了声。 程湛顿然醒悟,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歧义。 布丁奶茶,不要珍珠,加奶盖。程湛立时纠正自己的错误。 洛棋笙眉锋一抬,眸光意味深长的在他身上划过:胖了,我也接受。 小姐姐实在摒不住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程湛觉得自己耳朵莫名其妙的热起来,低声嘀咕:我在外面等你。 程湛等在街边,耳朵慢慢冷静下来。 一定是铺子里的空调里太热了。 程湛如是想。 洛棋笙拿着两杯出来,给他一杯:在干什么? 在画圈圈 程湛收住在地上乱画的脚,顺便搓了两下,没什么。 他好像无缘无故的在地上写了个字。 三点水,一撇,折撇,再一捺 是啥字。 他不认识! 街灯落下影影绰绰的灯光,在冷冬的夜里,扯出两道温暖的影子。 两人走的很近,光线只能偶尔穿过他们的间隙。 洛棋笙:还冷么? 程湛一只手拿着热乎乎的奶茶:冷的。 洛棋笙自然的握住他另一只手。 程湛心道:又太热了 往回走的时候,洛棋笙会侧头看两眼程湛。 程湛咬着吸管,口齿不清:看什么? 洛棋笙:你好看。 程湛: 洛棋笙走入回忆:你念高一的时候,教室在我对面,你靠窗坐的,倒数第二排。我那时就习惯这么看你。你上课的时候会发呆,望着天外,却从来不往对面瞧一眼。 这人说的坦坦然然的,好像这样的暗恋史根本不是他自己的。 说的人毫无知觉,听的人把头越埋越低了。 洛棋笙还在继续:学长,你那时真好看。 程湛听过不少人跟他告白的话。 比如:程湛,我可以喜欢你吗? 再比如:师哥,你喜欢我吗?我想做你女朋友。 再再比如:程哥哥,你能娶我吗? 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就好像在那时的洛棋笙眼里,看见的所有都是程湛。 一刹那,程湛错觉的以为这人是在跟自己表白。 你暗恋了我三年? 洛棋笙向他表白那年,程湛高三,那就是说程湛在念高一的时候,这人就看上他了? 是从初中开始,只是到了高中,我才意识到,原来那种想时刻见到你,在你身边的感觉,叫做暗恋。 洛棋笙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当时你拒绝了我,我跟我自己说,或许是我看错了人。因为你不会选择为任何一个人心动的。后来我。 他顿了一顿,我就释然了。 程湛眼睫轻颤了一下,沉下眼皮,眼底的情绪瞧不真切:你确实不该在我身上多费心思。 是吗?洛棋笙咕了一句。很轻,不知道是说给程湛听的,还是他自己听的。 一大清早,程湛就被辛子轩的电话吵醒。 辛子轩在那头嚷:程哥,就等你了,啥时候到啊? 程湛揉了揉睡眼:几点了? 七点了啊!等你发车呢。辛子轩又是嚎了一嗓子,程哥,你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嗯。程湛仰躺在床上,闭着眼:我赶不过来,你们先去。你发个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辛子轩无奈:好吧,那你早点啊。我下午预约了出海。 程湛:知道了。 程湛随手扔掉电话,翻了个身: 不意外的看到自己正对着洛棋笙。 洛棋笙大概也是被他的手机闹醒,半睁着眼看他。 洛棋笙碰了碰程湛眼底的黑眼圈:困成这样,别去了。 程湛这几天都在加班,比洛棋笙还猛,凌晨五点多到的家,基本没怎么睡,就让辛子轩叫醒了。 回国后,辛子轩捣鼓了一家影业公司,为了庆祝公司的第一个项目顺利开工,他约了一群基友去白叶镇游玩,全程他来安排。 预定今早包车,发车往白叶镇。 这件事,辛子轩早早的通知了程湛,只是没想到程湛忙昏头,错过了时间。 程湛不着急,懒散道:我晚点开车过去。 洛棋笙起床,程湛喃喃: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洛棋笙:我送你过去。 程湛呆了片刻,把被子往脑袋上一卷:那我再睡一会儿。 白叶镇距离江城不远,是个海岛小镇,金滩碧海,来这里的多是前来度假的游人。 从国道下来,经过一座跨海隧道,出来就是白叶的镇口。 程湛醒的时候,车子正好堵在收费站口。面前排了一大堆等着过道口的车子,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他们。 程湛睡了一路,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是洛棋笙的外罩,抓着衣服坐直,嗓子还没睡醒:洛棋笙,我有时候觉得,你更像乙方。 不好么?洛棋笙专注开车,一会儿松一下脚刹。车流慢吞吞的朝前移动。 程湛道:刚接手盛哲的时候,我习惯了当乙方,为生意,脸皮什么的,都不要了。后来,渐渐做大了,我慢慢成了甲方。看到那些求我,想要合作的乙方。我那时想,大概所有的甲方都可以高高在上,而所有的乙方都只能卑躬屈膝。 洛棋笙,你是不是放弃了你甲方的权利。 程湛望着洛棋笙,他刚睡醒,眼中还蒙着一层水雾,脸上是不曾设防的温顺,就像缩起爪子的沙布列,不在乎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呈现给面前的人。 洛棋笙心脏倏然一紧,之前无意中出现过的念头又一跃而过。 洛棋笙沉思半刻,少顷:你是在提醒我履行权利么? 洛棋笙故作严肃的说:学长,我们的确很久没做了。 程湛: 程湛无语:洛大总裁满脑子里只剩米青虫了吗。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很气。 砰 程湛还没生完气,一辆大红色的跑车一头扎上梅赛德斯的车尾。 程湛更火大了,一把拉开车门,下车。敲了敲跑车的驾驶座的玻璃窗:会不会开车,这么慢的车速都能撞上? 程湛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跑车上推门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染着一头金毛,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甩手抽掉程湛的手机。 涂灿傲慢的仰着下巴:不就碰了个洞吗,没钱修啊?没钱开个屁的车,装逼吗。 程湛眼神阴沉,突然抓住涂灿的衣领狠狠的将他拍到车门上。 干什么,说不过我,准备动手啊。 嗷! 涂灿惨叫一声,整个人往边上一歪。 程湛见洛棋笙走过来,一拳砸在涂灿脸上。 这时,跑车里慌忙也下来一个人,孙蓉蓉。和涂灿一样,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 涂灿朝她一吼:你下来干嘛!赶着曝光啊! 孙蓉蓉是三线小明星,不是大火,但也不是无名无姓的那种。 孙蓉蓉扶住涂灿:你没事吧?说了让你不要别车。 孙蓉蓉一抬眼,看到洛棋笙那张面无表情的僵尸脸,呼吸跟着一急。 洛棋笙面色阴沉:报警吧。 第19章 白叶镇的派出所。 辛子轩急匆匆的赶过来。 辛子轩那颗大脑袋刚探进大门,涂灿一咕噜跳起来:轩哥! 程湛:emmm 洛棋笙冷冷的扫了眼辛子轩和涂灿,与此同时,他察觉到背后一股窥视感。 洛棋笙回过头,不远处,孙蓉蓉慌忙的低下头,这人在室内还是没把墨镜摘掉。 第14章 辛子轩一番口干舌燥的调停,两波人面上达成了协议。 涂灿居然是辛子轩的合伙人之一,而孙蓉蓉,就是瞄准了涂灿这个小金主,她和涂灿,各取所需。 辛子轩预定了一家镇上最大的海景酒店,从酒店中庭出去,放眼就能望见金滩碧海。 辛子轩在前台帮程湛、涂灿等人办理入住手续,正想问要不要顺便帮洛棋笙也办张房卡。 洛棋笙已经自己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辛子轩: 算了,省钱。 辛子轩把房卡交给程湛,指了指等在大堂另一边的涂灿:他爸开网游公司的,他想来娱乐圈玩玩,就入了点股。小孩子,不懂事,程哥你别记在心上。 程湛看见涂灿朝他笑笑,算是道歉。 辛子轩接着说:程哥,你先休息一下,两点,海边港口,我定了游艇出海。 辛子轩嘻嘻笑道,我公司的几个小明星会来。 程湛知道这是辛子轩的盛情,也就没有当面拂了。 拿了房卡,拖着行李箱上电梯去了。 程湛住的1620。 洛棋笙的总统套房在3226。 程湛把自己的房卡往兜里一塞,直接按了三十二层的按钮。 洛棋笙办入住前,就跟他说,住一起。 程湛为难了一下:不好吧,万一他们来找我。 洛棋笙正儿八经的:是学长你让我行使甲方权利的。 程湛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让你多嘴。 总统套房里,分上下两层。 楼下是客厅,书房,客卧,另外的两间浴室。 程湛也不矫情,拎着行李箱上楼去了。 上面是两间卧室,主卧面朝大海,半敞开的一个大浴缸,正面全落地玻璃,阳光肆无忌惮的倾泻而入。窗外,便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在这里泡澡,光是想想就很赏心悦目。 程湛站在落地窗前,强烈的日光让他闭了闭眼。 洛棋笙走到程湛身边,一脸严肃,偏偏沙哑的声音又充满了蛊惑:这位置的浴缸,容易让人想到偷///情。没有遮挡,很令人兴奋。 程湛往窗边站了点,贴着玻璃朝下看:不会真有选择这里偷情吧,太没隐私了。 腰上忽然一紧,一抹清淡的气息将他围住,是他早已熟悉的味道。 要不要试试?洛棋笙从背后环抱住程湛。 程湛生生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要试你自己试。 洛棋笙:没你,我一个人怎么试。 程湛炸到了:你可以用手! 洛棋笙于是抓住他的手指细细婆娑。 程湛暗自狂呼,是你的!不是我的啊! 洛棋笙慢慢开口:我的第一个女朋友,第一次开房,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酒店,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房间。窗外是赌城的夜晚那女人很漂亮,栗子色的卷发,身材也很好。 洛棋笙每一次在谈及情///事的时候,都能顶着一张僵尸脸,沉静的令人发指。 要不是程湛被他抱着,能够感觉到这人的呼吸有在细微的变化,或许又要让他蒙骗过去了。 洛棋笙却如同看穿了程湛的心思,解释说:我现在的变化,是因为抱着学长你。并不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女人。 程湛: 我、没、有、要、你、解、释、啊! 洛棋笙说道:就是那一次,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程湛不假思索:你没和她睡? 程湛囧:我抽我自己。 没有。洛棋笙说,我都硬不起来,怎么睡。 程湛又不假思索:你明明很 程湛囧死了。 程湛耳朵发红,想要挣脱洛棋笙:辛子轩在等了,出海,出海。 洛棋笙捏了捏他的垂耳:玩的开心,等你回来。 程湛回头:你不去? 洛棋笙:我也约了人。 那你这会儿还撩我 程湛甩开他,大步踩进隔壁那间卧室。 程湛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脏无序的狂跳。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在意洛棋笙刚才说的话。 他们不是恋人,不需要你侬我侬的情话,之间只是白字黑字的合约,他只是满足对方欲望的工具人。 程湛听见心底有一道声音冒出来:他睡过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他刚想赞同。 却听见另一道更轻更低的声音开口:自欺欺人很好玩么? 程湛攥紧拳头,深呼吸了几下,强行按下另一个声音。 谁要你多嘴了。 从酒店后面绕过人工林,能看到码头边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游艇。 辛子轩已经到了,站在船头朝程湛用力挥了挥手。 这是一艘三层的游艇,中间一层有吧台和休息厅,游泳池。 上层是船长室和大露台,夹板下层是几间隔开的客房。 程哥!辛子轩从最上层跑下来,热情的把程湛拉进休息厅。 程湛扫了一圈,十几个人,有几个他面熟,林衍坐在最角落,低头在发消息。 林衍见到程湛,朝他递了个眼色。 余下的,有涂灿,孙蓉蓉,另外几个长得漂亮,不知名的艺人。 辛子轩大声介绍:我程哥,盛哲集团的大总裁。 包括涂灿在内,很多人眼放光芒。 程湛笑着补充:辞职了。 众人眼里刚刚燃起的火苗灭了。 辛子轩朝楼上喊:开船! 跟着招呼说:大家随便啊,今天我包场。 游艇缓缓驶离码头。 程湛和林衍来到船尾,避开闹哄哄的人群。 林衍倚在栏杆上:沈先生很厉害,我哥留下的那一笔烂账,不到一个星期,他就理清楚了。不然我对着那群董事,要抓瞎了。 程湛这两周没怎么见林衍,这人穿着还是老样子,干净斯文,但脸上明显瘦了一圈。 做生意这种事,急不来的。 林衍低低咳了两声:沈先生是奈加欧洲区的负责人,因为你的面子来帮我,这个机会我得多学一点,他不可能一直留在江城。 要不是有个客户正好在这里约我见面,我这次应该不会来的。 程湛笑说:我工作狂的名头,看来要让给你了。 林衍:咳咳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程湛拧了下眉: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睡会儿? 林衍摸了摸脖子,接近肩膀的地方有点当红。 林衍嗯了下,往船舱走。 程湛在船尾找了张躺椅小憩,撑开边上的遮阳伞,免得自己晒得太黑。 他面前的泳池里,涂灿,辛子轩还有那几个艺人玩嗨了,在泳池里搂搂抱抱,动作比阳光还辣眼。 程湛翻了下眼皮,拿手机对准人群拍了张照片,发给洛棋笙。 闲人程:【我被世界抛弃了。】 没一会儿,洛棋笙回过微信,也是一张照片。 海边的一家露天酒吧,桌上一杯莫吉托①。远处是一片大海,仔细了看,能看到海面上一点白色的影子,正是程湛他们的那艘游艇。 棋子:【同被世界抛弃。】 棋子:【你们船什么时候回来?】 闲人程:【晚上八点。还有好几个小时,无聊死我了。】 棋子:【我来找你。】 闲人程:【!!!】 程湛从躺椅上诈尸。 闲人程:【你怎么来?】 对面不理他了。 程先生?这时,穿着比基尼的孙蓉蓉走到程湛身边。 有事? 程湛露出个和善的微笑,孙蓉蓉五官秀气,栗子色的长发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 孙蓉蓉问道:冒昧问一下,那天和程先生在一起的人,是不是叫洛棋笙? 作者有话要说:①莫吉托:(Mojito)是最有名的朗姆调酒之一,起源于古巴。最原始的古巴配方是使用留兰香或古巴岛上常见的柠檬薄荷。 第20章 孙蓉蓉坐在程湛身边的一张躺椅上,端端正正的,显得有些拘谨。 程湛眯着眼打量了她一圈,从边上捞起来一条浴巾扔给她:我不是涂灿。 孙蓉蓉脸色一白,抓过浴巾,将自己遮住。 程湛的目光落在她栗子色的长发上,微怔了半秒。旋即不再看她,望着天:你认识洛棋笙? 是的。孙蓉蓉苦笑,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程湛道。 孙蓉蓉愕然:你说什么? 程湛双手枕着后脑,眼眸半敛。 某人的第一任女朋友,栗子色的卷发,一张漂亮的脸,华国人。 前两年从海外归国,刚好又认识洛棋笙。 只不过把卷发拉直了。 程湛饶有兴致的问她:你曾经是他的女友? 孙蓉蓉傻眼了:你我 孙蓉蓉的反应,让程湛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程湛轻描淡写的占据了聊天的主动:你当初为什么和他分手? 孙蓉蓉啊了半天: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只是他约了我一次。 程湛眼皮一跳: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孙蓉蓉犹豫不决,我想打听下,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海面上远远的响起马达的轰鸣声,两辆摩托艇正在朝他们驶过来。 程湛望着海面,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耳垂,下午那会儿刚刚被洛棋笙摸过。 程湛说:女朋友没有。 孙蓉蓉雀跃道:真的? 程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想重新追他?当男朋友,还是金主? 孙蓉蓉一脸娇羞,楚楚可怜的样子,能打动涂灿,但在程湛眼里,就一只还可以的花瓶。 真花瓶。 孙蓉蓉细声细气的说:我这几年一直想要找他,我发现,我好像还是很喜欢他。 喜欢和他柏拉图式的恋爱么?程湛笑眯眯的揭穿她的心思:他不会当你金主的,你想要抱大腿,换个对象吧。 孙蓉蓉绞着浴巾,脸上刚才的那份柔弱荡然无存。 突然,孙蓉蓉呼吸一滞,洛棋笙从甲板上走来。 这人里面一件浅蓝的衬衫,外面一条针织格子背心,外套挂在手臂上。 整个人的气质便如他身后的大海,深邃,冷漠。 程湛迎上洛棋笙:这么快? 洛棋笙:刚好看到有摩托艇空着。 哈喽!阿湛! 沈明朔从洛棋笙身后冒出来,他穿着一条花里胡哨的长款衬衫,一条花里胡哨的沙滩裤,脚蹬一双圆孔的大头拖鞋。 花枝招展的,真来度假。 之前,介绍林衍的时候,程湛和沈明朔匆匆见过一面。 沈明朔那张纵横商场无对手的嘴,三两句,就和程湛熟成八百年前一家了。 沈先生。程湛叫他。 这么客气干嘛,叫朔哥。沈明朔在甲板上张望了一圈,哎,没见到木木? 程湛道:他有点不舒服,在楼下船舱休息。 不舒服吗?沈明朔奇道,中午见客户时,还好好的啊。 我去看看他。沈明朔勾住洛棋笙的肩膀,我这个导师还成吧,改天总部开会,记得站队。 洛棋笙抓开他的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哪次不是站你的。 沈明朔的眼珠子在程湛身上转了一圈,笑呵呵的走了。 程湛和洛棋笙也打算走人。 洛棋笙。孙蓉蓉在后面叫住他。 洛棋笙盯着她看了会儿。 孙蓉蓉讶然:你不认识我了? 洛棋笙冷脸:不怎么记得。 孙蓉蓉憋了憋嘴:那天在拉斯维加斯 程湛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第一任女朋友。 洛棋笙哦了句,好像恍然大悟,开口道:忘了。 孙蓉蓉: 程湛:??? 我脸盲,不是熟人,不怎么记得。洛棋笙抓着程湛的胳膊,转身离开。 孙蓉蓉呆在原地,涂灿从泳池里爬上来,一把扯下她的浴巾:来啊,你盯着其他男人干嘛。 孙蓉蓉一抬脚,将涂灿重新踢回泳池里去了。 程湛和洛棋笙来到最上层的甲板,这层没什么人,往前只有驾驶室。 程湛上楼之前,顺手拿了两杯红酒:脸盲?记不住人?骗鬼呢? 我没骗人。 那没见我十几年,怎么还记得,没盲掉? 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我的学长。 洛棋笙望着楼下一层夹板,一群人疯癫打闹:那些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我不需要和他们有瓜葛,所以也不用记着他们。 你的朋友一定不多。 程湛觉得就洛棋笙这种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冰山性格,能交到朋友真是见鬼了。 第15章 沈明朔算一个。洛棋笙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你 程湛莞尔,眨了下眼睛,拿着酒杯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我勉为其难帮你算一个吧。 从床伴到勉为其难的朋友。 算晋级了吗? 说话间,洛棋笙的电话突然狂响。 沈明朔的语气不对劲:林衍出事了! 程湛和洛棋笙没有停留,连忙赶到楼下一层的船舱。 林衍蜷缩在床上,满头冷汗,神情痛苦,一只手手紧紧握着沈明朔的手。 沈明朔焦急道:马上回港。 好好。挤在舱门口的辛子轩连声应道。 程湛走上前,解开林衍的衣领,刚刚还只在肩头出现的红疹,已经蔓延整个后背了。 他中午吃海鲜了? 沈明朔:是的,和一个客户一起,我也在。有问题? 程湛面容严厉:他海鲜过敏,症状会严重。 摩托艇还在。洛棋笙断然说,游艇太慢。 程湛:我送他回去。 程湛弯腰要抱林衍,被沈明朔抢先一步把人抱起。 一群人挤在舷梯旁边,玩了一半,突然出了这事,都围过来看热闹。 洛棋笙在一旁打电话跟酒店沟通安排救护车,一眨眼,就被人群挤到后排了。 沈明朔先行下到摩托艇,程湛把昏迷不醒的林衍扶给他。 程湛叮嘱说:他手机的备忘录里有他过敏药物的列表,用药的时候,记得注意。 好。沈明朔没再嬉皮笑脸,单手搂住林衍,另一只手启动摩托艇。 海面上瞬间激起一道雪白的浪花。 程湛刚踩上舷梯,脚下忽然被人重重的一绊,他还没站稳,身体紧跟着往后一倒,当场翻下船舷。 咚 砸入海中。 洛棋笙挂掉手机,一回头只见程湛栽水里去了。 卧槽!快救人啊! 救生圈呢! 怎么会突然掉下去的啊! 其他人惊呼声中,又是咚的一声。 洛棋笙拨开人群,跃入海中。 程湛一头栽的深,连呛了好几口水,还没回过神,脖颈就被人虚虚搂住,把他托出水面。 程湛意识清醒,知道来的是洛棋笙,吐了几口海水:你下来干嘛。 救你。 程湛逞能道:我水性没那么差吧。 洛棋笙:你突然落水,怕你抽筋。 程湛赶紧去堵某人的乌鸦嘴:你闭嘴。啊。 程湛刚踩了两下水,右腿就像被洛棋笙下咒了,真的抽筋了。 他的右小腿绷紧了,一动不能动,神经紧的仿佛断裂一样。 程湛被带回到船上,辛子轩冲过来:程哥,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程湛看了圈围观的人,你们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慢慢散开,孙蓉蓉被涂灿拖走,几次回头望向程湛和洛棋笙。 洛棋笙想要抱程湛回船舱,被程湛严词拒绝。 程湛翘着右腿,一蹦一跳的进到船舱。 程湛摔在床上,这才捂住小腿哼哼:痛死了。 洛棋笙蹲在他面前,小心的抓住他绷着的小腿:忍着些。 然后慢慢扳直程湛的腿,程湛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呜呜 剧痛过后,筋脉才慢慢舒缓下来。 程湛活过来了,瘫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你招惹的祸水,为什么泼在我的身上。 洛棋笙坐在床边,按摩着程湛小腿的肌肉,帮其放松:为朋友,两肋插刀。 洛棋笙的手劲刚刚好,不轻不重,一下一下的,程湛觉得有点舒服,不过口中仍是嫌弃: 不插,要插///你自己插。 洛棋笙冷着眼:刚刚绊你下去的,是孙蓉蓉? 程湛瘫在床上,慵懒的说:不就是替你挡了下桃花,用得着这么恨我么。 嗯?你替我挡桃花了? 孙蓉蓉那么大朵桃花,想抱你的金大腿。 洛棋笙的手掌渐渐从程湛的小腿往上滑:我的腿,只有学长能抱。 喂喂!打住,打住,摸哪儿呢! 第21章 七点多,游艇靠上码头。 夜下的酒店灯火通明。 一下船,辛子轩就嚷开了:晚上中庭有烧烤,可得都来啊。 涂灿挨在辛子轩身边,勾肩搭背:嘿,轩哥说了,都得来啊。 他一伸手,把孙蓉蓉捞到他怀里,亲了一口,挤眉弄眼道:亲爱的,我晚上准备了好东西。 孙蓉蓉挣扎不开,手往后一抓,涂灿突然鬼叫了一声,嗷嗷的蹭向孙蓉蓉的脖颈。 现在就这么热情了? emmm孙小姐?有没有空聊两句? 洛棋笙拦在两人面前,只盯着孙蓉蓉,边上的涂灿长什么样,他直接无视。 你找我?孙蓉蓉一把推开涂灿。 洛棋笙面色如常:是的。 孙蓉蓉眉色扬起,近前两步:有空,现在就有。 洛棋笙:十分钟后,三楼餐厅见。 孙蓉蓉激动坏了:好好好! 他们刚从游艇上下来,各回各房洗澡换衣服。 孙蓉蓉望着洛棋笙离开的方向,那人早就走远了。 涂灿一把掐在她的腰上,嘲弄说:就你这姿色,也就我瞧得上你。 你是瞧得上我么?孙蓉蓉的嘲讽比他更甚,你是馋死我在床上的工夫了吧。 涂灿从她腰上拍到她的殿月部:确实不错。 孙蓉蓉:男人要是都像你这么有眼光多好。 涂灿嘚瑟的挑挑眉:呵呵。 3226房间。 程湛草草的换了一套衣服,就往外走:我去看木木。 他走到一半,止住脚步:你刚才是不是约了孙蓉蓉? 洛棋笙在试衣镜前,一板一眼的打领带:我约了她吃饭。 程湛犹疑会儿,没吱声,走了。 难得遇上第一个上床的女人,呃,是准备上床的女人。总的让人家叙叙旧。 程湛心里窜出好几种念头,每一个都似乎抢着帮洛棋笙解释。 程湛走到门口,听见后面脚步声一响,一股巨大的威压瞬间铺天盖地袭来。 洛棋笙扳过他的身体,两人面对面站着。 学长,我可以理解为,你不希望我和她吃饭? 程湛辩解称:小学弟,你脑补的太多了。 可他说归说,却不自觉的低了低头。 洛棋笙抬起手,摸上他的耳垂,细腻的触感,微凉,还会在他细细的研捻下,一点一点的泛红,变热。 洛棋笙忽然觉得,程湛的耳垂就像他身上那层铠甲的开关,一旦打开,这人平日里的伪装便会卸掉,疏离、清淡的人渐渐变得敏感,温柔。 什么时候有这习惯了程湛禁不住他这样的触碰,抓开他的手,恶狠狠的叮咛,她是看上了你的钱,你少当那个冤大头。 程湛吼完,拉开门,逃了出去。 洛棋笙在他背后,捻着两根手指:原来你不仅是吃醋,还在担心我。 洛棋笙神色未动,眸底浮出很浅很浅的笑意。 程湛赶到医院,单人间的病房,里面亮着盏床头的壁灯,灯光调的很暗。 林衍睡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左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上扎着吊针,正在挂水。 沈明朔坐在边上的椅子里,眉头紧锁,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 朔哥。程湛压低声音叫他。 沈明朔那套惹眼的花衬衫已经换掉了,他看了看程湛,又看了看林衍:小孩子,知道自己海鲜过敏,还吃这么多。 中午,林衍约了一个大客户吃饭,原本定了西餐,谁知客户表示来了白叶,一定要吃海鲜。 林衍无奈,只得陪坐。 沈明朔懒洋洋的起身:你来了,那我先走了。 程湛:多谢。 沈明朔耷拉着眼皮,随意道:他是半点商业经验都没有啊。 是的。 沈明朔啧啧了两下:那岂不是小白兔进了狼窝?骨头都要被啃光了。 你不如劝劝他,把公司卖了得了。这不是平白给自己遭罪吗。沈明朔举手挥了挥手,走了。 程湛拉过沈明朔刚才坐过的椅子坐下,摸了摸林衍的额头,没有再出冷汗,脖子上的红疹也褪去不少。 程湛刚把手移开,就见林衍直愣愣的望着自己。 程湛了然道:都听见了? 林衍点点头。 程湛:他是局外人,站在外面的角度看问题,公司是你们家的,你不用听别人的。 他其实跟我提过这件事。他说我不适合做生意,商场上的那点曲曲绕绕,我根本看不明白,哪天被人卖了,还会替别人数钱。 林衍说的平淡。 程湛却是没想到沈明朔居然会说的这么直截了当。 果然进了奈加的人,都是横断独行,从鲜血淋漓的商业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林衍动了下手背,吊针一移,几颗血珠立刻冒出来。 程湛按住他的手:别动了。 林衍道:不过,我不会退的,公司是林家的,我不能不战而降。 程湛帮他重新调整好吊针的位置:下次别再傻愣了,你不能吃海鲜,干嘛还吃? 那是客户。 客户又怎么样。程湛以过来人的姿态感慨,谈生意是持久战,你一次就倒,下次怎么办。 那要怎么拒绝? 不用拒绝,拆下骨肉,让服务员换掉骨盘。不会有人在意的。 浪费了。 哈哈哈哈。 林衍说了一会儿话,精神好了些:你在奈加怎么样? 在奈加?挺好的。程湛坦率道,忙是忙了点,但我上手还是挺快的。 林衍低着头想了好半天:阿湛,我对不起。 怎么了? 我有次听到沈明朔在跟人打电话,他说,你的飞机杯用的顺手吗? 林衍面色慎重,那次是他不小心偷听见别人的电话,他本来想走,但沈明朔提了个词学长,林衍没忍住,就留下来听了。 对面那人,应该是洛棋笙。林衍看着程湛,你和洛棋笙? 是的。我和洛棋笙就是这种关系。 程湛和洛棋笙的合约,他没有告诉过林衍,毕竟用自己换工作这种事。 即使是林衍,程湛也说不出口。 要脸。 但这人自己猜到了,程湛也没必要否认了。 林衍沉默了。 程湛安慰他:我觉得挺好的,我和他各有各的利益,不越界的。 林衍:可你说过,你只会和你喜欢的人睡。 餐厅里的客人不多,小提琴乐手刚刚完一曲,朝两人桌上的一对男女点头示意了下。 洛棋笙抽了两张钱给他小费。 小提琴手:祝两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谢谢。孙蓉蓉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优雅中,不失几分纯真。 孙蓉蓉主动引开话题:我以为那天之后,就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真小。 桌上摆着刚端上来的牛排,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洛棋笙没有拿起刀叉:我对娱乐圈没兴趣,对捧人更没兴趣。你想找金主的话,那你认错人了。 我不是。孙蓉蓉举着刀叉,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有点怀念我们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光。 怀念你月兑光了,我都对你没有反应? 洛棋笙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孙蓉蓉久经娱乐圈,微怔过后,恢复如常:洛棋笙,不如我们再试试,我相信这次你一定可以的,因为我和那时不一样了。 不用了。我和那时也不一样了。 洛棋笙见到牛排上的热气渐渐熄灭,我找你,是想提醒你一句,看在我曾经和你开过房的份上。 孙蓉蓉:什么意思? 洛棋笙:我捧人是没兴趣,但要封杀一个人,还是易如反掌的。收起你的心思,别踩到我的界线上。 洛棋笙低沉了嗓音,眸光也跟着沉下来:当年你怎么找上我的,你知道,我也清楚。 洛棋笙说完就走,那份牛排一口没动。 孙蓉蓉哪里甘心,阴恻恻在他背后道:堂堂奈加的大总裁,你就不怕我把你不举的事抖出去。 然而,洛棋笙像是没听见这话,径直出了餐厅。 孙蓉蓉愤然坐下,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亮。 孙蓉蓉划开微信一看,整张脸戛然绷住,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脸色惨白的盯住消息,她经纪人发过来的,连着好几条。 第16章 【蓉蓉!你做了什么?!】 【我刚收到紧急通知,你接下来所有的通告全部取消!】 孙蓉蓉双手颤抖,手机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洛棋笙从餐厅出来,沿着大片的人工林,逆着灯光,周围的视线越来越暗。 耳边响着暗夜下的潮声,卷着风,漫上沙滩。 没有灯光的海面一片漆黑。 洛棋笙闭上眼,细心感受着四下里的黑暗。 像那个时候一样。 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冽风刮过脸上,像刀子一样,很疼。 学长 那时,洛棋笙心底唯一的一个念头大概就是。 我还没考入江大,我不可以死的。 忽然一束明亮的白光从他的手机屏幕上透出。 洛棋笙接通电话,听见程湛的声音传过来:我在买宵夜,你要吃什么? 跟着又说,算了,你和女朋友吃过了。 程湛还加重了这三个字的语气。 我没有吃,一口都没有。你不是不希望我和她吃饭吗? 第22章 程湛在医院里陪林衍吃过晚饭,找护士要来一张折叠床,打算陪夜。 林衍催促他回酒店:我没什么了,你回去吧。 程湛拍了拍床榻:我回去了,你晚上起夜怎么办,自己拿着吊水瓶晃来晃去吗? 林衍抬头看了眼吊瓶:应该可以的。 咚咚 这时,沈明朔敲门进来,看到林衍靠在床头:醒着就好。 林衍和程湛都是一愣。 找你有点事。沈明朔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往林衍的被子上一搁:之前那份合同我细看过了,有几个问题,跟你聊下。 林衍呆呆的:哦,好。 沈明朔对程湛道:程湛,你回去吧,我在就行。 沈明朔扯过椅子,在林衍身边坐下,他点开电脑上的一个文档:我收了顾问费。 林衍请沈明朔当个人顾问,是给了钱的,不然奈加一个欧洲区的管事人,无偿来打理林家的事,而且这事还不是一时半会能管的完的。给顾问费也是理所当然的。 麻烦朔哥了,木木,我先走了。程湛说。 林衍点头:嗯。 沈明朔挥手赶人:明天不用来了,我刚问了医生,挂一夜水,明早就能出院了。我直接带他回酒店。 病房里,林衍慢慢滚动文档,右侧栏里写了好几条备注。 沈明朔等他看完一遍,又拉回到第一页,吐槽:你们那个法务部怎么起草合同的。还有你营业部,这种条款能都答应下来吗? 林衍看过这份合同,还看了好几遍,自己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但被沈明朔这么一打击,他忐忑了:不能么? 当然不能!沈明朔指着其中一条,这句话有陷阱,摆明了坑你们不懂行,你们还赶着往里跳。 林衍抿着嘴:是我的错,我没看出来。 沈明朔看了看林衍,脸色还有点苍白,好在锁骨和脖颈上的红疹已经全都消去了。 沈明朔叹了叹:你不困吧?我一条条跟你讲。 他在病床的一侧找了个舒适的位子,靠在林衍的旁边,从这里开始。 林衍安安静静的听着,手背上药水滴落的声音愈来愈轻,耳边全是沈明朔低沉的说话声。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漫不经心品着的红酒。很醇,很容易勾住人们的视线。 那时,沈明朔打量了一遍林衍: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当老师。 回酒店的路上,程湛经过一家蛋糕工坊。 店铺里此时仍然聚集了不少人。 程湛张望了两眼,门前竖着一张易拉宝,海报上写着,今天晚上一位名叫乔乔超甜的的网红甜品师会现场教做一款甜品。 我在买宵夜,你要吃什么? 程湛站在工坊门口给洛棋笙打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打这个电话,一想到洛棋笙和孙蓉蓉吃过大餐,他丧丧的说,算了,你和女朋友吃过了。 我没有吃,一口都没有。你不是不希望我和她吃饭吗? 程湛握着手机怔住,片刻:等我,我买回来。 好。洛棋笙似乎有笑了一下,程湛不敢确定,毕竟这人一天到晚都是僵尸脸。 程湛走进店铺,挤在人群后面。 工坊不大,台下围了二十多位粉丝,边上一张大屏幕,正在直播现场的活动。 料理台边,主持人和一位穿着时尚的女子站在一起。 女人戴着口罩,只能瞧见她一对明亮的眼睛,黑发被盘在脑后。 乔悠? 程湛一眼认出,这个乔乔超甜的网红甜品师竟然是乔悠。 同一时间,乔悠也恰好在一群粉丝中发现程湛的身影,眼中顿时闪出难以置信的喜悦。 主持人高声喊道:接下来,我们将会邀请一位幸运观众来和乔乔超甜的小姐姐共同完成这款甜品。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乔悠面前:乔乔来选吧,看看哪位现场观众会是幸运儿? 我选这位先生。乔悠毫不迟疑的点向程湛。 现场镜头立刻扫向程湛,只是台下的灯光太暗,照不太清楚。 同时,直播屏幕里疯狂刷起弹幕。 啊啊!灯光打亮点啊!看不清楚! 好像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是个好看的小哥哥! 小哥哥会做甜品吗??期待搓手手。 程湛上台前,工作人员给他一个口罩。 乔悠来到程湛身边,轻声叫他:师哥。 程湛一边戴上口罩:怪不得你问我要不要做甜品,原来给你还是网红。 乔悠欣喜道:我没想到师哥你会来。 程湛:不小心路过。 只是路过? 嗯。程湛察觉乔悠的语气低落,怎么了? 乔悠张张嘴:哦,没什么。 我以为你是看到了我的朋友圈。 乔悠戴了口罩,程湛并未留意她的欲言又止。 主持人隆重的把两人重新请上台。 接下来将由乔乔和我们这位幸运先生共同完成这款唯爱蒙布朗塔①。 主持人笑着问程湛:不知道幸运先生平时有没有做甜品的爱好? 程湛:有,不过没时间。 主持人夸张的表示:真的吗!幸运先生也会做甜品?那让我们拭目以待。 根据现场的安排,程湛只需要负责搅合玉米淀粉,栗子泥。 乔悠会完成其他全部的工作。 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两个人配合无比默契。 我们这位幸运先生动作非常熟练,看来真的也是行家了。主持人不时的在旁边烘托两句。 直播间里的礼物刷的飞起。 啊啊!小哥哥的手太好看了! 等会儿会摘口罩吗? 求小哥哥开直播! +1 求开! 他和乔乔好配哦。 主持人来到两人面前打探进度,也是为了调动气氛。 幸运先生知道我们这个活动的奖励吗? 什么奖励?程湛头也不抬,小心翼翼的把栗子泥倒入裱花袋。 就是主持人故意拖长了音,买了个关子,我们这款蒙布朗塔叫作唯爱,你有没有唯爱之人呢? 程湛: 啊。 乔悠低呼一声,她一直关注着程湛,听到这个问题,一分心,被水果刀割破了手指,血珠瞬间流出来。 现场大惊,工作人员连忙让她下台,查看伤势。 乔乔没事吧! 我女神怎么流血啦! 唯爱还能做吗? 工作人员给乔悠包扎好,手指上的伤口不大,但贴了创可贴,很多活就不能干了。 主持人正在问乔悠能不能继续。 程湛插话说:蒙布朗塔我会做。 主持人: 乔悠:谢谢师哥。 工作人员:直播继续。 料理台前,程湛在裱花台上,有条不紊的放入蛋糕胚,上面加一层蛋白霜,周围抹上一圈栗子奶油。 手法熟练,丝毫不逊于乔悠,甚至比乔悠此前的动作更加沉稳。 一款棕色别致的蒙布朗塔在他手下渐渐显露出来。 完美的就像眼前的这个男人,专注的眼神,灵巧,漂亮的手指。身上的气质宛如那层无暇的蛋白霜。 素淡,清润。 现场观众的看傻眼了,直播间早就吹爆了一大波墙头草。 小哥哥太会做了,真的是路人吗? 不会是请的托吧。 是托我也爱了。 刷花花,玫瑰花! 小哥哥真好看,手好看,眼睛也好看。 在线观看人数火速蹿升上升,直播平台更是立刻安排首页推广。 同一时间,酒店的3226房间。 洛棋笙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无意中点开的一个直播APP。 首页推广上,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在做蛋糕。 洛棋笙随意瞟了眼,便打算关掉。 直播里的男人刚巧抬起头。 洛棋笙点在X上的手指突然一顿:学长? 蒙布朗塔顺利完成。 现场和直播间彻底炸翻。 程湛的这款蛋糕,比预告片中的还要精致。 太漂亮了啊!太漂亮了!主持人兴奋的大喊大叫。 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兴匆匆的开始解释,幸运先生,这次活动我们有一个奖励, 这款蛋糕叫做唯爱,你可以现场联络一位你的唯爱,亲手把这款蛋糕送给她。会有所有的观众来祝福你们的爱情。 当然主持人大笑说,你也可以送给我们的乔乔,或者我,哈哈哈哈。 幸运先生,有没有想要送唯爱的人呢? 乔悠站在一侧,她的口罩已经摘掉了,脸上怀着些许的期待。 程湛突然说道:连线就不用了,怕吓到人。能不能帮我打包? 主持人:哈哈哈哈! 直播屏幕。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小哥哥好可爱! 呜呜,小哥哥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啊啊啊啊??? 此时,正在看直播的洛大总裁,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唯一所爱。 作者有话要说:①蒙布朗塔:一款使用栗子泥制作的法国糕点。 第23章 路灯下,程湛拎着一只蛋糕工坊的纸袋。 乔悠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垂下目光,看了眼程湛手里的袋子。 乔悠失笑,心底悠悠一叹,这蛋糕终究不会是给她的。 师哥。乔悠抬起头,我明天回里昂,这是我在那里的地址,你要是 乔悠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你要是有机会来法国,可以来找我。 程湛慢了半拍,才伸手接过:好。 乔悠如释重负。 乔悠退开两步:那我走了。 程湛淡淡一笑:保重。 乔悠转身离开,高跟鞋嗒嗒的声响,在夜里踩出满地的遗憾。 渐渐的,路灯照不出她的影子。 程湛拎着小蛋糕,晃几晃几的回到酒店,把纸袋提到洛棋笙面前:宵夜。 洛棋笙神情古怪的看着他。 程湛见他没动静,随手就要放桌上,却被洛棋笙抢先握住手臂。 程湛觉得今晚这人古里古怪的:干嘛? 洛棋笙接过纸袋:学长,你把唯爱送给我,是因为这个字面意思? 程湛:??? 你看直播了?!程湛愣了愣,推开洛棋笙,朝楼上走,不是什么唯爱,就一个宵夜,爱吃不吃。 洛棋笙:吃的。 洛棋笙又问:那个乔乔超甜的是你的师妹? 程湛走到楼梯半当中:凑巧遇见的,谁知道她会在那里。 洛棋笙抬头看他:你不吃? 程湛摆摆手。 临窗那只按摩浴缸里布满了白色的泡沫,几片香薰花瓣飘在其间。 第17章 一只湿漉漉的手哗啦一声从水里抬起,拿过浴缸边上的一张名片。 乔悠,伊西斯营销部,市场策划总监。 洛棋笙靠在浴缸壁上:伊西斯,这个珠宝品牌和奈加有过合作,是全球的知名品牌。你小师妹的工作能力不俗。 程湛坐在洛棋笙前面,背靠着这人的胸口。 程湛本想好好泡个澡,水刚刚放满,洛棋笙也跨进浴缸,搂住他:一起洗。 程湛无力吐槽:你不是洗过? 洛棋笙:刚才你不在。 程湛被洛棋笙抱着,觉得这澡越洗越热。 程湛做了几下深呼吸,摒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念,尤其身后越发敏感的接触。 她在学校里成绩就不错,出国读研,如今坐到这个职位,也很正常。 被泡沫覆盖的水面下,洛棋笙另一只手环在程湛的腰上,掌心在他的皮肤上慢慢抚摸。 所以她想怂恿你过去。洛棋笙手里的名片掉在地上,慢慢被浸透,日久容易生情,是个不错的计划。 程湛转头瞧了瞧洛棋笙,这人脸上沾了好几颗水珠,一双深黑的眼睛亮得诱人。 程湛不由自主的抹去他眼角的那颗水珠:可惜我刚刚把她打发了,我记得合约,你有洁癖,不希望我和别人走太近。 洛棋笙沉默许久,凉声说:我今天把孙蓉蓉打发了,学长,我们扯平了。 四目相视。 眼前的男人,眼眉如刀锋,挺拔,硬朗。薄唇抿成一条纸线,水色浸润,漫着摄人心魄的禁欲感。 有一瞬间,程湛觉得自己最后的理智快要崩溃。 程湛握紧拳头,指甲抠在掌心上的伤痕上,才慢慢缓下心绪。 巨幅的落地玻璃窗外,墨色的大海聆听着两人的私语。 程湛回过神,问道:你之前为什么说她是你女朋友? 洛棋笙答:我带她出席过几个活动,名义上算是。 程湛: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洛棋笙:不多,三四个吧。有时候,我需要他们来帮我挡一些东西。 程湛咂咂嘴:三四个还不多 学长没有么?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有。 那我很荣幸。 程湛疑惑:什么意思? 洛棋笙摸了下他的耳垂:有幸成为你的第一任床//伴,第一个和你亲密接触的人。 程湛低头看了眼水面上的泡沫还不够浓,不够把他遮起来! 林衍的过敏症好了之后,急急忙忙赶回江城了。 沈明朔跟他一起走的,合同上的问题有点大,公司等着林衍做决策,他不得不提前回去。 这天下午,程湛把林衍送走之后,给洛棋笙打电话。 程湛往酒店大门里走:二楼餐厅,你开完会直接下来。 大概半小时左右。洛棋笙在房间里和奈加的人视频会议。 程湛从大堂的自动扶梯上楼,旁边下行的电梯上突然有人叫他。 阿湛? 常渊?程湛上楼后,又下楼来。 周常渊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笑眯眯的说:早知道你住这里,就帮你免单了。 程湛这才知道,他们住的这家酒店,周常渊也是有股份的。 酒店顶楼是一家私人会所,酒店的高级VIP才能进入。 每一间包厢都有一个露天阳台,正面朝着大海。 远处,海天浑然生成一色。 和煦的阳光落下来,周常渊靠在沙发上,端着红酒杯,望着程湛,咸湿的海风吹乱些这人额前的碎发,光线在他身上圈出一道淡金色的薄光。 程湛能够感受到周常渊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只当不知道。 周常渊瞧了会儿:奈加的人说,这次能够拿下普瓦加的项目,都是你的功劳。 是我的职责。 对你是职责,对我是人情。 程湛没说话。 周常渊唇角微微一动,长吁了声:你知不知道,洛棋笙来找过我? 程湛心下惊讶,面上不动声色。看向周常渊,洛棋笙如果是因为工作找他,周常渊没必要特意跟他提及。 除非,洛棋笙找他另有原因。 而这两个人的交集,只有程湛。 应该是你们从普瓦加回来之后。周常渊回忆说,那天是周末,中午的时候,他约我在唐庭。 那天中午,程湛立即想到洛棋笙买菜的一次。 这人跟他说,是约了一个客户。 周常渊喝光杯子里的酒:他跟我说 程湛:什么? 周常渊哼笑:更确切一点,应该是警告,他警告我说,让我不要对你有非分之想。 程湛: 周常渊的笑意更大了:他比我想象中的更霸道,比我当年对你也更直接,是不是? 程湛心头一凉,这个问题,如果是别人问他,他还容易回答一些。 但偏偏是周常渊。 程湛当初重启盛哲,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周常渊对他的帮助很大。 周常渊明示过程湛:我不想用生意来买你的感情,我希望你能真心的喜欢我。 然而程湛一如既往,和拒绝其他所有人一样,拒绝周常渊,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这一次,周常渊却发现,程湛居然同意洛棋笙的交换条件。 阿湛。周常渊扯了两下领口,我当初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程湛面色淡淡的:不是你当初错过,是我从来没有给过其他人机会。 呵周常渊失笑,那为什么他可以有机会? 啪 周常渊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忽然速度极快的将程湛推进沙发里。 还是说机会是要自己抢的? 程湛手抵住周常渊,他见过周常渊醉后的失态,没想到这次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常渊双眼充血,颈上的筋脉几乎要爆出来,呼吸粗重,手指像铁钳似的,死死扼住程湛的两只手腕,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如果是我用工作交换,你会不会答应? 不会。程湛斩钉截铁的答道。 这时,程湛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周常渊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嘴角一弯:嗯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周常渊! 程湛拼命想要挣脱周常渊的禁锢,他看到这人按下了接通键,而自己的声音已经传过去了。 电话的另一头,洛棋笙关掉电脑上的视频会议,准备找程湛吃下午茶。 不料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程湛急促的喊了一声周常渊。 紧随着,是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第24章 哐当! 先生,你不可以进去。这里是 洛棋笙猛地推开包厢的大门,他身后的服务生根本追不上他。 洛棋笙刚跨进大门,脚步硬生生的顿住,反手把房门一关,将服务生锁在门外。 周常渊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头发有些凌乱。 程湛后靠在露台的边缘,身后是大半人高的玻璃围栏,但他站的距离还是太近了,近到下一秒就可能会翻下去。 程湛穿的那件卫衣,歪歪斜斜的,领口皱巴巴的,显然有被扯过的痕迹,锁骨有点露出来。 洛棋笙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将人护到怀里,帮他拉好衣服。 程湛被他搂住,先前的慌乱瞬间安下心来,不易察觉的朝洛棋笙身上靠了靠。 洛棋笙收紧手臂的力度:我在。 周常渊抬起头,脸上的酒晕还没褪去,哂笑:洛总,你就不关心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棋笙目光警惕,言辞却很淡漠:周总,你喝醉了,我可以帮你叫助理。 洛棋笙答非所问,但他闯进来之后的动作,周常渊瞧得清清楚楚。 护着程湛的模样,这人是根本不在乎他和程湛发生了什么。 换句话说,他相信程湛不会和自己有什么事。 哈哈哈哈!周常渊大笑,笑声未止,换了一抹温柔的调子,阿湛,你这个小学弟,挺有意思的,吃了醋,还是这样霸道。 洛棋笙眉梢一跳。 周常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静静的望着程湛:我说,要是有哪天,你想回头了,可以来找我,至少我的醋缸没那么大哈哈哈。 程湛平心静气:常渊,你醋缸不大,可酒劲太厉害。 周常渊:??哈哈哈哈! 周常渊平视洛棋笙,笑容里满是失利者的遗憾:我刚才问阿湛,为什么洛棋笙会和我们不一样? 洛棋笙看看程湛。 程湛目光内敛,探究不出深意。 周常渊打了个酒嗝:你猜他怎么回答? 洛棋笙: 他说因为你很吵。 1620房间。 服务员正在打扫贵宾房,程湛便和洛棋笙来到这间。 来了白叶后,程湛就没住过这里。 高级大床房,比普通标间强很多,卧室里摆着一张两米左右大床。 程湛挪动脚步,把自己摔进床上,像条咸鱼一样的挺尸:周常渊每次一喝多,就发酒疯,一发酒疯,就胡言乱语。酒品太次了。 洛棋笙跟在他身后,在床边坐下:还要吃下午茶么? 吃!程湛蹬了两下被子,差点被破坏了心情。 洛棋笙:我叫客房服务送上来。 程湛坐起来,脱掉卫衣:那我先去洗个澡,一身酒味。 程湛里面一件纯棉的长袖汗衫,有点贴身,若隐若现他劲瘦的身材。 学长。洛棋笙真愣愣的瞧着,什么叫我很吵。 呃 高二那年。 程湛有一次作为辅导员,到初中部给学弟学妹传授中考备考经验。 他中考那年,考的江城第一名。 学校恨不得把他当成福娃,天天供在校门口传播考神之气。 大礼堂里坐满了那年要参加中考的初三生,密密麻麻的。 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又期待,又憧憬,望着程湛,仿佛看到这人脑门顶着中考状元四个字,所有人狂吸欧气。 演讲的后半段,是同学现场提问时间。 程湛点了几个人之后,在人群堆里看到洛棋笙,和其他人一样,高举着手臂,由于他们班坐的远,一直没有被程湛注意到。 程湛能够看到他,还是因为洛棋笙不遗余力的举着手,程湛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他都没有放下来。 洛棋笙起身,拿着旁人递过来的话筒,有点紧张:学长我会像你一样,考到全江城第一的。 程湛:??? 等等。 现在好像是提问环节,不是立誓环节啊。 洛棋笙在学校里被嘲笑习惯了,他也不在乎自己说完后,全场的哄笑。 他只是定定的望着程湛。 程湛微笑着鼓励说:加油。 演讲结束之后,程湛在礼堂后门遇见洛棋笙。 洛棋笙呆在原地,傻傻的在等他。 程湛这时才问他道:洛棋笙?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洛棋笙锁着眉心,很郑重的思考了一下:学长总是一个人跑在前面,周围没有人能跟上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 程湛那张笑颜差点就当场裂了。 洛棋笙继续说:有我的话,应该就不会孤独了。 两人坐在阳台的小圆桌旁,吃着下午茶。 洛棋笙有意无意的重复了一句:有我的话,你应该就不会孤独了。 是啊,是啊。程湛塞了一口满满的冰火菠萝包,小学弟,你其实挺粘人的吧,什么高冷,难亲近。那是被你的人设骗了。 洛棋笙抽了张纸巾给他,示意他嘴角沾着的面包屑:我有过这种人设?我怎么不知道。 冷漠,霸气,无情的洛大总裁,你头顶顶了一组这种词。 我冷漠?我应该挺热情的,是不是,学长? 程湛: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热情! 洛棋笙看着他:阿湛,你很明白的。 程湛回瞪他:我不知道,不知道!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半夜的时候开始下雨,打在窗上的雨声把程湛吵醒了。程湛摸到手机看时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插上电源,一节红色的充电标志亮了起来。 程湛打开手机,来了好几条微信,辛子轩的一大串消息。 辛子轩:【程哥!救命啊。】 辛子轩:【你不在房间吗?】 辛子轩:【程哥,我在房间里等你,很急!!】 怎么了?洛棋笙也醒了,拧开床头灯。 辛子轩有事找我,我去看看。 洛棋笙:现在? 第18章 程湛起身穿衣服:快六点了,他发了我一夜的消息。 辛子轩住十八楼,程湛才按了一半的门铃,房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辛子轩抢着嚷道:程哥,我闯祸了! 程湛走进房间,见涂灿也在,这人一头金毛蓬乱,左眼圈有一块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揍出来的。 涂灿痛得牙缝直抽气:程哥,事是我搞出来的。 辛子轩回国后,和涂灿搞了一家紫星影业。这次投资了一部电影,眼见拍摄快完成了,谁知孙蓉蓉偷走了公司账务报表,还爆料给了其他几个资方,现在资方决定撤资。 事发之后,辛子轩才知道,涂灿居然背着他弄了一本假账,坑了一大制作成本,挪用出来的钱全都落到他口袋里去了。 辛子轩当场给了他一拳。 辛子轩把报表拿给程湛看,一亿多的制作成本,涂灿趁辛子轩不查,以各种名目,捞了将近三千万。 程湛冷声道:你应该把他打死。 辛子轩烦躁的抓了抓头:我是真的想把他打死。可打死了没人还钱,这项目拍了一半,眼见得黄了。 辛子轩怒不可遏,又踹了一脚涂灿。 涂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程哥,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会这么绝情,我对她挺好的啊。 辛子轩又一巴掌削在涂灿的后脑上,恶声恶气道:你他妈傻子啊,能让她动电脑。 程湛对着两傻子,无话可说。 辛子轩拽着程湛:哥,这回你一定得救我,我爸还有我丈人,看死了我不会玩娱乐圈,我这一拉垮,那真的没脸见人了。 你爸怎么说? 辛子轩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辛父再怎么嫌弃,也不会放手不管。 辛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在女家面前掉了脸,对辛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只不过娱乐圈的这档子破事,辛家能掺和到什么程度,就不一定了,毕竟家族名声第一位。 辛子轩啊了一声,在手机上翻出一条消息:我爸让我去奈加找这个人。 从赫。 奈加投行部的投资处理总监。 一大清早,程湛办好了退房手续,跟辛子轩约了回江城再碰,便开车离开了白叶。 洛棋笙因为有事,没有和他一起回去。 路虎在跨海隧道前排队,程湛收到条新微信。 棋子:【慢点开车。】 程湛抿起笑意,在表情包里划了一会儿,发过去一个沙布列的表情,气势汹汹,又丑萌丑萌的,配的文字是【早点回来】。 棋子:【好。】 此时,洛棋笙站在房间二楼,那扇巨幅的落地玻璃窗前。 正想回程湛的消息,沈明朔的电话打了进来:两件事,一件坏事,一件很坏的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洛棋笙:有区别吗? 沈明朔自说自话:那先说坏的。你让帮的那个木木,我发现他们前任总裁的账有问题。 洛棋笙:说重点。 沈明朔:重点就是他应该是被人下套了,才挪了一大笔钱堵窟窿,窟窿没堵上,只能自己跑路了。 有人陷害?什么人?洛棋笙问。 沈明朔打了个哈哈:在查在查,洛大总裁的事,我得记心上。 另一件呢? 沈明朔语气突然严肃:有人举报到总部,说你和阿湛有不正当关系,你利用职权把他弄进公司。 洛棋笙静静听着:我是用了职权,不过关系很正当。 你还有心情说笑。沈明朔慎重道:对方动不了你,可能会先动他。 洛棋笙目光闪了一闪。 第25章 江城入冬,连着几轮寒潮,路边光秃秃的行道树越发萧瑟。 傍晚时分,程湛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刚一打开房门。 喵 圆鼓鼓的沙布列跟颗重磅炸弹似的扑到程湛身上。 喵喵喵的叫了几声。 两颗浑圆的蓝眼珠憨憨的瞪着程湛,意思太明显了。 啊,本喵快饿死了! 饿死你拉倒。 程湛日常腹诽喵主子,身体却很诚实的从厨房里倒了满满一碗猫粮。 沙布列嗷了一声,吧唧嘴,吃得可香了。 白叶镇回来后,洛棋笙就飞美国去了。 出发前,给程湛发了条消息:【学长觉得孤独的话,可以先住回去,等我回来。】 然后 程湛就被他预言中了。 一个人住别墅,太冷清了! 这几天,程湛都住在自己家里,每天下班后会先来别墅,伺候沙布列吃喝拉撒。 这胖猫没有什么孤独恐惧症,天天上上下下的窜腾,乐呵极了。 程湛揉着猫,坏笑说:沙布列,我们回家好不好? 喵沙布列眯着眼,贱兮兮的叫了两下。 程湛伸手要去抱它,不想这猫眼疾爪,挠了程湛一爪子,跟着窜到猫爬架的最上面,朝程湛举举爪子,拽得要命。 这懒喵皇宫住惯了,哪肯舍得离开。 程湛: 程湛看到手背上的三条红印:呃猫似主人!和某人一样的臭脾气。 正在纽约总公司开会的某人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在场的其他高层:?? 沈明朔坐在他身边:感冒了? 洛某人:没有。 沈明朔了然:哦,那是有人想你了。 洛某人: 洛棋笙佯装不在意的看向电脑,页面上的邮件箱里齐整的一排邮件,都是程湛发给他的工作邮件。 白天,晚上,半夜都有。 每一封都分门别类,在主题栏里就注明的清清楚楚,有些加急的,有些可以滞后。 还有两封是洛棋笙开会临时需要的,程湛连夜赶出发给他。 邮件时间是早上四点半。 洛棋笙隔天问了助理,才知道这人前一晚在公司通宵。 喂,出神了啊。沈明朔戳了戳洛棋笙的手肘,小声说。 洛棋笙回神,切掉邮件页面,打开微信对话框,厚颜无耻的发消息过去。 洛:【学长想我了?】 学长:【what?纳尼?侬讲啥?】 棋笙。沈明朔低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不是有人想你,是你在想别人。 洛棋笙:? 沈明朔眼皮一掀:你脸上的桃花都快满出来了。 洛棋笙:你看错了。 沈明朔:是不是阿湛。我不会看错的。 洛棋笙:我可以介绍眼科医生给你。 沈明朔: 早上,程湛踩着点奔进办公楼。 他从西郊过来,遇到早高塞车,在路上磨了大半个小时。 之前住在洛棋笙家里,完全不会有这种迟到的恐惧。 抱歉,我来晚了。 程湛推开会议室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程湛。 右边第一个位置正襟危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脸型刚正,棱角分明。 从赫面上带着谦逊的笑意,相当客气:程总,我们也刚开始。 程湛回了个笑容,拉开椅子坐下。 从赫主持会议:既然人到齐了,我们继续开会。这次的项目是关于紫星影业的。紫星虽然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但刨去其外表,大家应该知道他们的背后是我们的大客户辛氏集团。所以,我不希望大家认为这是一家小公司,就不重视。 投影仪上一张一张展示着从赫的策划方案,这人侃侃而谈,说的有理有据。 程总,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从赫最后看向程湛。 从赫进入奈加二十年,从一个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职位。 当初前任总裁调任,国内区一度传言,下任总裁很可能会是从赫。 孰料,洛棋笙空降。 洛棋笙刚来的那阵子,有人私底下为从赫抱不平,质疑洛棋笙年纪轻轻,有什么资格坐这个位子。 从赫在奈加人缘很好,为人和蔼,可能是因为也是从底层做起的,对下属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平易近人。 从赫安抚众人,还在开会的时候,第一个表态支持洛棋笙。 之后,这种质疑声才慢慢散去。 程湛和从赫的工作接触不多,这次因为涉及辛子轩的账务危机。 辛子轩百般恳求程湛帮忙,程湛这才主动介入。 程湛看着从赫,淡淡道:从总处理这种项目比我有经验,你拿主意就好。 从赫:那好,我等会把方案整理一份交给你,你签个字。 程湛点点头。 从赫的办事效率很快,迅速整理了一份文件,吃完午饭,他秘书就来敲程湛办公室的门。 程湛看了眼文件:先放着吧。 秘书一愣:程总,从总让我把你签完名的带回去。 程湛:我先看下。 秘书不敢再说什么,退出办公室。 傍晚时分,江城开始飘雪,月牙形的人工湖面覆盖上了一层薄冰。 程湛站在窗前,他身后的桌上摆着从赫的那份文件,空白的签字页,一笔未动。 程湛站了一会儿,抬腕看了下手表,走到衣帽架上,取下大衣,快步出门。 风雪越来越大,白茫茫的落了一地。 程湛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程湛戴上蓝牙耳机,顿了片刻,接起电话。 是我。对面一道低沉的声音。 程湛听到洛棋笙的声音,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他们一个多星期没见,因为时差,连电话也没怎么打。 除了发过几份邮件,再来,就是下午的时候,程湛把从赫拟好的方案发给他。 洛棋笙道:那份文件我看了,像你说的,的确有漏洞。 程湛探头看着路口的红灯,片片的雪花在灯光下尤为分明。 我没做过这类的案子,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跟他提了没?洛棋笙在电话里问。 没有。我觉得这个漏洞,他不应该看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拿给我。程湛谨慎道:我后续会把新方案改好,毕竟是辛子轩的事,我得上心。 面前红灯跳转,下一秒,变成绿灯,程湛松开脚刹:其他的等你回来再说,挂了。 洛棋笙: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程湛:嗯? 突然,左侧一道猛烈的白光,紧随其后,是车轮突然暴死发出的刮擦巨响。 一辆跑车闯过红灯,如一道闪电直直撞向路口。 砰! 学长?! 洛棋笙在电话里听到巨大的撞击声,心底一颤,大声吼道。 嘟嘟嘟嘟 电话断开。 纽约肯尼迪机场。 洛棋笙又连续拨了好几遍电话,对面始终没人接听。 当年程湛出车祸时的情景,在洛棋笙的记忆里疯狂涌现。 程湛躺在越漫越开的血泊中,就像具被撞坏的布偶,安静的仿佛没有生命。 洛棋笙抓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嗡嗡 手机骤响,洛棋笙呼吸一滞,试探着喊道:学长? 他生怕对面的人不是程湛。 程湛的声音也有些惊魂未定:我没事。 洛棋笙很久没说话。 洛棋笙?程湛在电话里又喊他一遍,我真的没事,踩刹车了。 事发的一刹那,幸好程湛的脚刹松的慢了,在跑车冲过来前,方向盘猛地往左侧一打,狠踩刹车。 那辆跑车贴着他的车门边擦过,直撞上高架下的一侧立柱,整个车头都瘪进去了 我很担心你。洛棋笙终于稳定住情绪。 担心我像当年那样?程湛语气比他轻松多了。 然而程湛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却谁也没有挂断电话。 洛棋笙紧握住手机。 是的,我怕你像当初,而我每次都晚一步。 程湛率先开口,岔开那个沉重的话题:对了,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我 洛棋笙的声音很低,这些话他在一个星期里酝酿了很久。 在白叶的时候,他对程湛可以十分信任,但周常渊始终是他心头的疙瘩。 我不喜欢周常渊。洛棋笙终于坦言。 程湛:啥? 洛棋笙: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我不在的那些年,他可以在你身边。 程湛无声的笑了下。 这个学弟,有时候就是傻的耿直,傻的简单。 机场外的天空,橙红色的光芒染上云层。 洛棋笙站在初生的日光下,身姿被勾勒出来,宛若一座完美的神只雕像,挺拔,傲然。 学长,我想像以前一样,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一个人。 念书的时候,像个影子一样跟在程湛后面的洛棋笙。 在别人眼里,程湛是学校里万众瞩目的国王,受老师喜欢,受同学倾慕。 相反,洛棋笙就是那个自黑暗里走出来的大魔王,一心想要打到国王。 第19章 孤僻,倨傲,极致。 同学在他眼里,仿佛不存在。 这两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对互相嫌弃的敌人。 不过没有人知道,程湛只有在和洛棋笙说话的时候,是最放松的。 会跟他吐槽王老师的教学方法。 吐槽他邻座的那个学渣天天问他借作业抄。 还会说,今天哪个女同学跟他告白了。 洛棋笙认认真真的听着,很久憋出一句话:学长,这样子的你别人不知道吧。 程湛抬眉,笑着说:当然。 我很高兴。 洛棋笙嘴里说着高兴,表情一点看不出很高兴。只是抿了抿嘴唇,大概他这样就是很高兴了。 程湛勾住他的肩膀: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江城。 刚刚出事的马路边上,停在两辆急救车。 程湛坐在一辆车上,车子急停的时候,手背上擦破了点皮,一位女医生正在给他擦药。 只有你一个人?程湛拿着电话,洛总,你还是真是霸道总裁。 女医生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 程湛朝她笑笑,女医生一脸我懂的。 程湛看了看手上的胶布,柔声道:到了我来接你。 江城国际机场。 程湛等在接机口,百无聊赖的靠在栏杆上数出风口。 机场顶部的设计是一大片原型镂空的风口,乍一看,会让人产生密集恐惧症。 从纽约过来的航班因天气延误,误了三个多小时,二十分钟前刚刚降落。 两百三十三 程湛数了一半,眼前一花,已经被人拽进一个凉凉的怀抱。 洛棋笙的大衣上沾着雪花,化了之后,有点凉。 他迫不及待的搂住程湛。 阿湛我回来了。 程湛面前一道凛冽的寒意,心底却瞬间炙热。 第26章 喂,可以了,有人看着。程湛拍了拍洛棋笙的手臂。 让他们看。洛棋笙仍是搂着人。 程湛: 夜里机场的人本就少,航班又晚点,周围零零散散的两三个人经过,没有多注意他们。 程湛笑着问:气消了? 洛棋笙放开程湛:我没生气。 洛棋笙推着行李车,二人往停车场走。 程湛垂眸:我和周常渊没什么,从认识开始,我就已经拒绝他了。 洛棋笙双手握着行李车的横杆,握的很紧。 他侧目望着程湛,灯光悄然洒在他的脸上,这人微低着头,冷白的光线自他的脸颊、下颚,到侧颈,拉出一道清冽,柔和的线条,很漂亮。 有那么一瞬,洛棋笙想要咬上那层肌肤,浅青色的血脉刺激着他的欲念。 洛棋笙不易察觉的移开视线:我那天差点想揍他。 程湛轻笑了声:你对周常渊潜意识仇视。 洛棋笙没有否认。 停车场里。 洛棋笙把行李放入后备箱,程湛却把他堵在车尾和墙壁之间。 洛棋笙瞧着他,心领神会道:有话跟我说? 洛棋笙。程湛让自己迎向眼前人的视线,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慢声说道:我们第一次做完之后,你说那次是我的第一次。你没有猜错。 洛棋笙眼皮一跳。 程湛顿了一顿:这些年,我没有想过和其他人有这样的关系。除了你 洛棋笙沉默着。 程湛似乎也没想要他回应:你要是想问为什么是你。大概我习惯被你打扰了,像以前那样,到哪儿都能见到你。 那是喜欢吗?洛棋笙在心底问道。 何况,我和你还有合约。程湛扬起唇,浮现一抹常见的笑容。 洛棋笙怔了下,没有反驳,只是伸出手指,悄然抹过程湛的嘴角: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笑。 程湛笑容凝住,半晌,褪去伪装的笑意,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和别人上床,更不会有喜欢。 洛棋笙: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程湛:是。 回到别墅,洛棋笙先去冲了个澡,洗的差不多了,才发现自己忘记拿替换的衣服。 洛棋笙盯着挂在衣架上的浴袍,在叫程湛,和穿程湛的浴袍两个选项中间,琢磨了半分钟,自然而然穿上了浴袍。 下楼的时候,程湛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水饺,皮面上散着晶莹的水光,还炖了一碗黄澄澄的炖蛋,没有嫩得像水,也没有熟过头冒出气孔。 程湛看到洛棋笙穿着自己的浴袍,乐了:你可以叫我拿给你的。 他的浴袍穿着洛棋笙身上,这人的肩膀比他宽,臂长,看上去稍微有点小。 洛棋笙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阿湛是想我的身体了么? 程湛垮脸:我就不该多嘴 洛棋笙拉住程湛坐到他边上,程湛甩开他:我去喂猫。 喵 沙布列毫无眼色,爬到洛棋笙脚边,叫声谄媚,蹭着他的小腿肚。 洛棋笙把猫捞在自己的腿上,这喵来劲儿了,一咕噜翻了个身,把自己软趴趴的肚子面向洛棋笙。 狗腿似的叫唤:土豪,来来,快来宠//幸本喵。喵喵 程湛十分想要掐死这喵。 洛棋笙一边挠着猫,一边吃着饺子,就是普普通通的速冻饺子,他却吃得非常满足。 程湛在和沙布列大眼瞪小眼。 沙布列被挠得舒服了,圆眼珠眯成一线,那表情,赤//裸//裸的在炫耀。 程湛鄙视它:明天没有小鱼干! 沙布列两只爪子抓住洛棋笙的手指,啃了两口:喵喵喵。 洛棋笙:明天有火腿肠。 沙布列:喵 程湛: 程湛伸出恶魔之爪,不顾沙布列的顽强反抗,硬是把它从洛棋笙的腿上抓回来,对着它背上的毛一顿猛搓。 又软又暖。 解恨了。 程湛一下一下摸着沙布列,正色道:我明早去见辛子轩。 你想跳过从赫?洛棋笙抬头看他。 程湛点头:辛子轩是我朋友,他的事,我不能放着不管。 洛棋笙沉思了下:我在飞机上仔细看了遍从赫的方案,确实是最大程度降低紫星亏损的方案。 是的。程湛研究过这份方案,从利益点出发,方案没有任何问题。 程湛面露不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按照这个执行,紫星很大概率能挽回这次的损失,但是辛子轩很可能会被新的资方取代。 洛棋笙看着程湛,他很多年没有在程湛脸上见到这种疑虑,像他们当时做题那样。 程湛偶尔会用笔尾戳一下洛棋笙:小学弟,这道题你能不能解? 程湛认真听着,洛棋笙继续道:从赫在奈加多年,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问题,如果他这么觉得,多半应该就是甲方的意见。 不可能。辛子轩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踢出局 程湛猛然一个反应,从赫的甲方是辛子轩他爸。 洛棋笙缓缓说:我不认识辛子轩,听你提过,他父亲并不希望他搞娱乐圈这一块。 怪不得他非要我掺和,想来应该是猜到他爸会趁这次把他搞回家。 小学弟,你太强了。 程湛大松了口气,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揉一揉洛棋笙的头发。 像当初,洛棋笙解完题后,程湛就会夸赞一句小学弟太强了,揉揉这个呆板小学弟的头发,有些硬,非常符合这人的气质,坚决,固执。 然而这次,程湛的手伸到一半,尴尬的定在那里。 洛棋笙早已不是当年任他搓圆揉扁的小学弟了。 洛棋笙却忽然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摸上程湛的右耳垂,揉了两下:那我有没有奖励?学长。 程湛: 喵! 沙布列趴在程湛腿上,瞧见洛棋笙在摸程湛,窜起来拍拍洛棋笙的手臂。 洛棋笙:??? 程湛笑得前俯后仰:傻喵吃醋了!哈哈哈哈! 洛棋笙无奈,只好抱起喵主子,去院子里溜两圈。 程湛倚在门边,星空下,男人缓步而行,一团圆滚滚的球就在他身边来回蹦跶。 喵喵喵 那猫叫得可欢乐了。 程湛摊开手掌,庭院稀落的灯光映上他的掌心,浅色的伤痕淡的几乎看不见。 程湛闭上眼,没发现洛棋笙在此时回过头,望了他一眼。 紫星影业成立不久,在江城北片的文化创意园区。 辛子轩一创业就是大手笔,租了整整两个楼面,准备大干一番。 天知道第一个项目就要半道夭折了。 早上九点,程湛来到紫星影业的门口,大门紧闭,前台没有一个人。 透过玻璃大门,里面的办公区域也是空空荡荡。 程湛按了两下门铃,没人回应。只好给辛子轩打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从最里面出来。 程哥。辛子轩双手搓了搓脸,耷拉着脑袋,往办公室里走。 通道尽头是一间小放映室,没有开灯,屏幕亮着,暂停着一幅画面。 程湛一进门,就闻到房间里刺鼻的烟味。 辛子轩摔进一张单人沙发,捏起烟缸上半支还没抽完的香烟,吸了一口。 程湛把门敞开,换气。 辛子轩抽着烟,重新播放影片,蔫蔫的说:哥,这事你甭管了。我我他妈不玩了,总可以吧。 你爸要你怎么做?程湛站在门口,里面的烟味呛得他眼眶生疼。 辛子轩往后一躺,颓丧道:要我把股份卖了,回家替他养孙子。我丫的又不是精子库,他要抱孙子,自个儿去生啊!关我屁事! 那是你爸。程湛面无表情。 程哥,你是怎么和程家断得这么干脆的?辛子轩一个鲤鱼打挺,跳坐起来,给我支两招,这家我实在是待不下去。 程湛脸色更沉:你要是离得开辛家,你这次还会回国么? 辛子轩一口烟哽在嗓子眼,咳得丧心病狂:草,老家伙就是看准我离不开这家。 程湛在饮水机里倒了杯水给他: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这公司你还想不想要? 我还能要吗? 我接手盛哲的时候,摊子可比你这烂多了。 辛子轩砰的站起来:程哥,我该做什么? 程湛:我中午约了你爸,你一起去。 啥?辛子轩狠狠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摸着胡渣,他现在一见我就要削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削你是还在意你,不然你是死是活,他都不会看一眼。 第27章 和辛家父子吃完饭后,程湛回到奈加。 进公司前,他顺路来到楼下广场里的一家咖啡馆。 适逢上班时间,咖啡馆里的客人不多,边上的一排位子零星坐着几个人。 程湛点了几杯摩卡和卡布奇诺,准备带上楼给同事,自己另外要了一杯康宝蓝①。 闲人程:【在买咖啡,你要喝什么?】 程湛发了个消息给洛棋笙。 棋子:【和你一样。】 闲人程:【康宝蓝,你确定要?】 棋子:【可以。】 闲人程:【/嫌弃你不是一直黑咖的吗?】 棋子:【相信学长的品味。】 闲人程:【吹彩虹屁也没用。/白眼/白眼】 等咖啡的时候,程湛坐在靠窗的位子,巨幅的玻璃窗外,正好能看到办公楼的电梯大厅。 一部下行的电梯停下,裴洲从里面出来,朝咖啡馆的方向张望了会儿,跟着用力朝程湛挥挥手,小跑进店。 程总。裴洲憨笑道,洛总让我来拿外卖。 程湛无语:这人是怕他拿不上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不是还没做好?裴洲看了眼柜台,拉开椅子坐下。 程湛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找我有事? 裴洲眼珠子一转,搓了搓手,小声咕哝:我其实是逃出来的。 程湛:怎么了? 刚才开会,洛总和从总扛了一场,把我们几个都吓死了。裴洲往上指了指,现在上面的气氛可压抑了。洛总让我帮你拿咖啡,我还不赶着下来放风啊。 裴洲一脸我自英明神武的得意劲。 和从赫?为什么? 裴洲紧张兮兮的看看左右:紫星影业的那个方案,你知道的吧。从总说他已经沟通了两家基金,本来是要推进下去的,结果 裴洲顿了顿,定眼瞧着程湛。 程湛了然接话:结果卡在我这里了。 第20章 是的。从总虽然没面上说,但开会的一圈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把脏水泼你了。 自从普瓦加之后,裴洲就一直坚定的站洛程党。 程湛心觉有什么不妥。 谁知道洛总当场表示这个案子是他压下来的。 裴洲照猫画虎,学着洛棋笙冰冷的样子,模仿道,从赫,你提交的方案,什么时候内容做得这么含糊了。程总进公司不长,你作为前辈,不应该以身作则吗? 程湛沉声道:这个方案没有问题,但是少了甲方,就是紫星影业的书面确认函。 虽然从赫是听辛伯年在做事,但在合同上看,奈加是和紫星签的约,从赫并没有辛子轩授函。 当然,方案真的往下进行,这份确认函不是大问题,辛子轩肯定得同意,他拗不过他爸。 只不过,从赫没想到洛棋笙会掐着这一点喷他。 裴洲演得眉飞色舞:程总,你是没瞧见,从总那张脸都绿了。 依着洛棋笙的城府,绝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平白无故和从赫硬杠。 他这么做,明摆着为了警告所有人。 程湛是他罩着的人,不要妄图在背后踩他。 一想到这里,程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服务员把十几杯打包好的咖啡送过来。 两人拎着外卖,来到十六楼总裁办。 裴洲嘻嘻哈哈的把咖啡往桌上一搁:下午茶,程总请客! 办公室里,埋头工作的几个人放下手里的活,兴奋的冲过来,争着选自己的口味。 谢谢程总! 刚好饿了! 众人拿着咖啡七嘴八舌,在加上裴洲这个八卦制造机,添油加醋把刚才的会议室里的情形和程湛汇报了一遍。 程总,你刚才没看见,洛总绝对威武霸气,维护我们总裁办的。 前任总裁可不这样,我们总裁办就是个出气筒。 洛总护犊子。 对对! 这时,洛棋笙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拉开。 这群人刚夸完洛棋笙,这一见真人,立马安静下来。 洛大总裁气场太强了。 每个人拿着咖啡朝程湛挤挤眼,回到各自岗位上去了。 裴洲眼色更精,拿了一杯,早溜走了:程总,我先撤了。 办公室里,洛棋笙背对着程湛,面朝窗外站着。 程湛走到他身边,把咖啡递过去:康宝蓝,多奶油,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洛棋笙直接揭开盖子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有点甜。 自己点的,难喝也得喝掉。程湛笑着补刀。 为什么要为了我,去故意杠从赫。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程湛道。 洛棋笙目光很深:我是空降,对国内公司内部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太清楚,对很多人来说,我就是架在明面上的,而他们在暗地里。这次回总部,我听到风声,公司里有人在做小动作。 有人想搞你? 程湛入职奈加不久,但绝对不是职场小白。 一个公司做久了,尤其是有资历的老人,最厌恶的就是空降压他们一头的人。 程湛犹疑:你怀疑是从赫? 洛棋笙:不知道。 程湛眯了眯眼睛:你是想借从赫警告那些人,告诉他们,我是你的人,不要试图打我的主意。 是。 洛棋笙喝了一小半的咖啡,康宝蓝对他而言,甜度过分了。 要是连你都保不了,我当什么总裁。 程湛没回答,他心头千头万绪,最终缠缠绕绕还是绕到眼前这人身上。 那句床伴好像开始变得越来越危险。 他们彼此间的距离,在不经意间正一步步越过那道限制。 洛棋笙,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做了。程湛抬起视线,专注的望着他,你不想要么? 洛棋笙动了动嘴唇。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不用勉强。程湛从他手中拿走咖啡,同样,我不希望我们已经习惯的关系有什么改变。 程湛要把咖啡扔进垃圾桶,被洛棋笙迅速抓住。 洛棋笙抢回杯子,两大口喝光还剩下的咖啡,同时,伸手揽住程湛,将他抵在玻璃幕墙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提醒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在那张纸上。 洛棋笙婆娑着程湛的耳垂,在他的手指的作用下一点点的变红。 其实,我每天都有在想。想像学长你在我身下无助的样子,眼角的眼泪,无可抑制的口申口今,还有那里面我被包裹着的暖意 程湛: 程湛觉得几乎无处安放自己滚烫的脸,眼神不停的躲避着这人的追逐。 但是,我发现,现在的我更加期待看到你在我身边样子。 洛棋笙声音平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在程湛的心上,可他自己却似丝毫未有察觉。 你工作时候的严谨,做饭时候的专注,逗沙布列时的温柔 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你说习惯不能改变,我觉得,习惯改变的时候,人们自己都不受控制。 洛棋笙的眼眸乌黑,却如黑曜般明亮,阿湛,你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程湛: 程湛几乎是从洛棋笙的办公室狼狈而逃,冲进自己的办公室,甩上房门。 程湛躲在靠南的那张沙发上,目光呆滞。 为什么在洛棋笙说那番话的时候,他的心脏会越跳越快。 洛棋笙猜的没错。 他和这个人明明只该是床上的关系,可两个人偏偏都放肆的往前走了好几步。 脑中有道声音蹦出来,蹦蹦跳跳的,像在唱着儿歌。 阿湛,你是鸵鸟吗,埋头埋脚,连心也一起埋了吧? 儿歌没唱完,便有另一道阴沉的声音接着说。 掌心的伤疤都没有让你记住? 你是想要违背誓约? 还是想看着你身边的人再死一次? 不要。 程湛来到洗手间,用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舒了口气。而后,嘴角轻轻向上一弯,那抹熟悉,疏远的笑容回到脸上。 程湛回到办公室,秘书叫住他:程总,从总刚刚打电话给你,让你抽空过去一趟。 好。 程湛把紫星的文件整理了下,准备下楼,忽然接到洛棋笙的微信。 棋子:【晚上约了人,不回去吃饭。】 程湛看了眼,没回消息,把手机朝口袋里一塞,进电梯了。 差不多时间,洛棋笙来到奈加的大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他面前。 左锐锋从驾驶座探出头:上车,小姐不喜欢等人的。 洛棋笙半敛黑眸:宫旻雪想要见我,就这个态度? 左锐锋眼神一紧,跳下车,绕到洛棋笙面前,阴狠的盯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普瓦加回来,洛棋笙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车祸,终于有了些线索。 他料定宫旻雪憋不住,一定会来找他。 江城,格海路。 市区闹中取静的住宅区,沿街两侧是参天的法国大梧桐,因为近冬季,枯叶落得差不多了。附近一片都是上世纪的小洋楼。 两扇黑色的铁门徐徐大开,左锐锋慢慢把车开进院子里。 左锐锋停稳车子:小姐最讨厌被人威胁。 洛棋笙推门下车:我最讨厌别人伤害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①康宝蓝:意大利咖啡品种之一,在特浓咖啡中加入适量的鲜奶油。 第28章 十二楼,投行部。 程湛抱着份文件敲开从赫办公室的门。 程总。从赫笑容淡然,没有受到和洛棋笙吵架的影响。 程湛把自己新整理的文件给到从赫:辛伯年应该已经打过电话给你了。 从赫漫不经心的翻开文件:是的。他刚才跟我说,原先的方案推翻,让我按照你的意思跟进。 中午那顿饭,辛伯年答应程湛,再给辛子轩一次机会,紫星可以留下。 从赫往椅背里一靠,笑笑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辛总的。当时他找我,千叮万嘱说这一次,一定得把他儿子弄回家。 我和辛家的关系还不错。 程湛在盛哲的时候,和辛伯年合作过几个项目,辛伯年对他能力相当看好,几次拿程湛数落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辛子轩毫无辩驳之力,和程湛比,他是真菜。 程湛劝辛伯年,辛子轩是遇人不淑,不是工作能力问题,后续合作的人盯准了,还是有潜力的。 辛子轩紧跟着又是道歉,又是拍胸脯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辛伯年把他骂了一顿后,总算勉强同意。 至于这些细节,程湛自然不会告诉从赫。 程湛到:接下去的事,就麻烦了从总了。 他说着要走。 从赫忽然叫住他:听说程总是被盛哲赶出来,全行都收到了程氏的消息。我一直很奇怪,你和洛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程湛散漫的睨着从赫。 我只是好奇。从赫抱着臂,饶有兴致,八卦之心,人皆有知。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用了。 程湛:不方便。 从赫笑容抽住,他客气客气的,程湛还真的不客气了。 从赫心绪转的很快,他讨了个没趣,上一秒错愕,这一刻瞬即换了个话题。 他拍拍桌上的文件夹:这份功劳,程总当真不要? 紫星这个案子进行到现在,显然是程湛他谈下来的,却把成果直接给了从赫,这份业绩自然也会算到从赫头上。 程湛摇摇头,微微笑着:我是新人,还得向从总多学习。 哈哈哈!和程总做事真爽快。 彼此彼此。 从赫看着程湛出门,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深。 下了班,程湛回到别墅。 随便煮了点东西,吃完后,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 沙布列挪动肥腻的身材,嗖一下,一只灵活的胖子跃上沙发,在程湛身边四平八仰的瘫倒。 喵 胖猫懒绵绵的叫了声,用爪子拨了拨程湛的衣角。 程湛揉着它的脑袋:土豪没回来,没有你的火腿肠。 喵喵喵沙布列的叫声瞬间萎了。 这喵近来愈发喜欢粘着洛棋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由来只有新人笑,程湛已经被沙布列打入冷宫,除了喂粮,打扫猫砂,清理猫毛,抱它洗澡还有点作用。 程湛在喵肚子上抓了几下: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没来消息。 沙布列傻里吧唧瞪着眼珠。 程湛无奈:好,问问就问问。 程湛拿过手机,洛棋笙的消息还停留在上一条,说晚上有饭局。 闲人程:【还在饭局?什么时候回来。】 程湛想了下,拍了一张沙布列的丑照发过去。 闲人程:【喵主子想要宠///幸你。/笑哭】 又过了二十分钟。 闲人程:【回个消息。】 洛棋笙很少会不回消息,他的职位也不允许他很久不回。 程湛看着没有动静的消息框,想着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一直在想,但是对面始终没有应答。 程湛眼皮跳了跳,撸猫的手有些心不在焉。 喵 沙布列弓着身,爬起来,两只爪子踩到程湛的腿上,伸了个懒腰。 程湛:!!! 程湛突然看到这猫躺着的地方黑了一大块,再看这猫的背,一团毛上粘了不知道什么乌漆墨黑的东西。 沙布列! 傻喵估计在院子里瞎折腾,蹭到花泥了。 程湛捞起沙布列,强行塞进宠物太空舱。 带你去洗澡!不然某人的洁癖又要发作了。 喵喵! 程湛之前在洛棋笙家附近找了家宠物店。 店面不大,装修的很可爱,墙上各种喵星人,汪星人照片。休息区贴心的布置了许多猫猫狗狗的玩具。 这家店是两个女生开的。 程湛来过几趟,和她们已经熟了。 今晚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值班:程先生,带沙布列来洗澡啊? 女生把脏兮兮的胖猫拿出来,逗了逗它。 这喵一颗色心顿起,冲着妹子卖萌,软糯的叫了几声,浑身上下写满本喵最可爱! 沙布列好可爱!女生抱着它,胖猫舒服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晚上的店铺里没有其他顾客,女生揉了一团泡沫顶在沙布列的脑袋上,可爱极了。 程湛看到沙布列那张呆脸,已然猜到这猫此时的心思。 沙布列:我是一只木有感情的舔喵。小姐姐喜欢就好。 小姐姐:沙布列洗澡的时候真的好听话。 沙布列:喵喵(是是)。 洗完澡,女生把沙布列放到宠物烘箱中。 沙布列来过几次,一进到里面,就啪一下坐稳了,一副喵临天下的威武。 其实还是傻。 程先生,这是你们新订的猫粮,今天到货了,待会儿你带回去吧。 第21章 女生从柜子里拿出一大袋新的猫粮。 程湛奇道:猫粮?我没有订过啊。 女生:是那位洛先生定的,他说沙布列喜欢吃。 程湛他们有一次买了这家推销的新猫粮,沙布列还挺爱吃的。 后来再来买的时候,女生说那次进货是试水,没进很多,因为价格有些偏高,不一定会再进。 程湛瞧着桌上的一大包猫粮,心头漾开一种莫名的情绪。 女生笑道:洛先生一共定了三批,我们会分三次进的,等沙布列快吃完了,和我们说一下。我们再去进。 女生把沙布列抱出来,用吹风机完全吹干,还给它戴了一个红色小领结的项圈。 喵主子在台子上来回踩了两脚,耀武扬威的,两只深蓝色的眼珠瞪圆了,又傻又可萌。 沙布列好漂亮。女生摸了摸它的脑袋。 傻猫更嘚瑟了。 程湛把嘚瑟喵拍下来,发给了洛棋笙。 闲人程:【谢谢猫粮。】 程湛看着对话框,洛棋笙依然没有回消息。 程湛左手拎着猫,右手拎着一大袋猫粮,走到小区门口。 嗡嗡嗡 手机不看时机的响起来。 程湛只得把猫粮往地上一放,来电竟然是洛棋笙,他慌忙接通电话。 学长洛棋笙的声音很哑,仿佛被灼过了一样,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来接我一下吧。 你在哪里?! 程湛整颗心都提起来了,还差点把猫摔了。 格海路。 格海路,宫家。 程湛刚提起的心瞬间又跌入冰窖,心跳也一并冻住。 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求收藏:《捡到暴君后被迫营业》 沈念在暴雨天捡了个男人,没钱没身份,颜美大长腿,就是脾气不太好。 简曦辰拔出沈念家的道具剑,指着他,厉声喝道:乱臣贼子!竟敢谋害朕! 沈念:精神错乱? 沈念熬夜赶完了部古偶剧本,简曦辰瞟了一眼,冷哼:狗屁不通。朕岂会看上这种女人! 沈念抱着咖啡杯,笑得漫不经心:那王上会看上谁? 简曦辰盯着他大半天,突然暗骂一声:红颜祸水。 * 后来有一天,娱记在片场拍到了一张古怪的照片。 新晋影帝简曦辰将沈大编剧堵在墙边,扣住对方的手腕:爱卿,朕看上的是你。 沈念轻笑:不是乱臣贼子?不是红颜祸水了? 简曦辰:为卿,朕甘愿做昏君。 第29章 夜里的格海路,沉在黑暗中,宛若一张噬人的巨口。 两侧几盏零碎的路灯,稀落的灯光打在路边那个人的身上。 程湛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洛棋笙坐在马路牙子上,垂着头,指间掐着半根点燃的香烟,烟头的火光在黑夜里忽明忽灭。 深冬之际,晚上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 程湛脱下自己的围巾,在洛棋笙的脖子上裹了两圈。 洛棋笙眨了眨眼,忽然傻笑了一下,就跟沙布列一样,又高傲,又可爱。 程湛在边上坐下,抽掉他手中的烟头:怎么突然来宫家了? 洛棋笙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往程湛的肩膀上一靠:来拿东西。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沓卷成筒状的A4纸:你的录音,我换成这个了。 程湛不明所以的翻开纸张,快速扫了一遍,然而越看,他的手愈是发颤。 你拿去换这个了? 盛哲股份的转让协议。 文件上写着宫旻雪转让百分之六的股份给洛棋笙。 洛棋笙道:宫旻雪虽然答应不会动你,但宫家很少守诺。录音的事让她知道了,她肯定会有所忌惮,对你反而不好。 宫旻雪之前答应程湛,是因为她根本不惧程湛,但如今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她会不会歇斯底里,就无人能猜到了。 洛棋笙的这一手,看似交出了把柄,实则是以退为进。 盛哲百分之六的股份,背后的意义比单单一份录音大得太多。 而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宫旻雪安心。 她动不了你,不表示动不了别人。洛棋笙哑着嗓子。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程湛一激灵:别人?木木? 洛棋笙:沈明朔查过,林衍那个哥哥是被人设计了。 程湛望天:她这是在警告我。 程湛搂住洛棋笙的腰,扶他起来:洛棋笙,谢谢你。 洛棋笙脚下踉跄,把全身的力量都挂在程湛身上:学长,你其实一直还在惦记盛哲吧。 程湛扶洛棋笙上车。 洛棋笙说:那次程闻濯在唐庭惹事,你想把他踢出公司,证明你对他的确没什么感情,但对盛哲你还是在乎的。 程湛愕然望了他一眼,没想过自己心底藏得极深的念头,被这人轻易就看破了。 程湛摸了摸洛棋笙的脸颊,很热,可脸色却是惨白,他身上散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在夜风中都没能吹散。 洛棋笙胃里难受得要死,烈酒在里面灼烧,他大口的吸着气,想要借着冷风把这样子的焚灼感压下去。 宫旻雪找他谈判,洛棋笙用录音换了盛哲的股份。 宫旻雪的眉峰很厉,抹了淡色眼影的眼皮往上一扬,声音里听不出喜恶:就算是你父亲,也得给我宫家几分面子。你现在算是踩到我头上来了? 洛棋笙拿过桌上的一瓶白酒:不敢。我回国之前,父亲嘱咐过,对宫家的长辈要恭敬有度。这酒,就当给宫小姐消气。 宫旻雪注视着洛棋笙把酒喝完:这是程家和他的事,你为什么要搅合进来? 洛棋笙平静的答道:这是赚钱的事,盛哲现在业绩很好,我想坐收红利有什么不对? 这么简单?宫旻雪不相信。 洛棋笙:不然宫小姐以为是什么? 宫旻雪一双细长的眸子在洛棋笙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她对洛棋笙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男孩。 谁料十几年后,竟是可以跟她平起平坐谈条件了。 你为什么能有这录音? 洛棋笙从容应道:左锐锋都听过,我为什么不能有,怎么说,我和程湛的关系,都比左锐锋要近一些。 宫旻雪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洛棋笙面上的话,乍一听真没有什么破绽。 一路上,程湛的车子开得很慢,生怕太颠簸,把旁边的人颠坏了。 回到别墅,程湛半搂半抱把洛棋笙扛到二楼。 程湛好不容易把人扔到床上,自己也被带着一起摔上床。 洛棋笙醉得很沉,酒精的肆虐还没过去。这人眉头折得很重,双眸紧闭,苍白的唇瓣微微启着,一呼一吸间,便是浓烈的酒意。 程湛定睛瞧着他,指腹悄悄在他的眉心上划过。 他曾经的小学弟,如今竟是长得这般的漂亮。 而洛棋笙身上滚热的温度,就好比那份转让协议,狠狠砸在程湛的心口上,把他自以为是的所有盔甲砸得粉碎。 烈酒侵入,程湛觉得自己也快醉晕了。 早上。 洛棋笙一觉睡到十点多,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拿过手机。 屏幕上弹着的几条消息都是程湛发给他的。 学长:【我先去公司了。早饭在厨房,煮了粥,你自己热一热。】 学长:【下午有部门会议,你来不来,跟我说下。】 学长:【合约是你的,你好好放着,盛哲这几年应该能赚不少。给我干嘛,我还欠你不少呢。/笑哭】 洛棋笙先发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过去,又再编了条消息。 洛:【下午我来的。】 程湛的消息迅速回过来:【我中午和辛子轩吃饭,顺便来接你?】 洛:【好。】 洛棋笙正在吃早饭,脚边就蹭过来一只毛茸茸的胖子。 沙布列嗷呜了两声,洛棋笙把它抱到边上的椅子里,撸了两下。 程湛做的皮蛋粥很好吃,不稠不稀,咸咸的,很入味。 洛棋笙摸着胖喵:沙布列,你说他喜不喜欢我给的东西。 喵 洛棋笙自动翻译了下:是喜欢的。 喵喵 洛棋笙:嗯,我也这么觉得。 洛棋笙吃粥,撸猫。 昨晚程湛和他一起摔在床上,他依稀有点印象。 他记得程湛好像盯着他看了很久,而后手指还在他的眉间落下。 细腻的触感,如若在他心上撩拨而过。 洛棋笙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曾经那道朦胧的念头,在被隔绝了十余年后,汹涌膨胀。 过了十二点,程湛散了会,急急忙忙下了电梯,赶往楼下的商业广场。 程哥! 程湛走进包厢,辛子轩大咧咧的站起来迎人。 辛子轩和前些日子完全不同,胡渣剃干净了,神采奕奕的。 他在奈加楼下的广场中找了一家泰国菜,特意约了程湛道谢。 点了一桌子菜,什么大虾汤,泰式虾饼,咖喱牛腩,海鲜炒饭 程哥,这杯我干了,你随意,谢谢把我捞起来。辛子轩一仰头闷掉一杯酒,喝完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程湛下午还得上班,要了果汁,没喝酒:你爸可以纵容你一次,不会纵容你第二次。你自己不要再拉垮了。 嗯嗯。辛子轩头点得跟啄米鸡一样,这次融到的资金,我会亲自看着。涂灿的话,我让他减持了,蹲个挂名股东。 辛子轩又喝了杯,抹着嘴,愤愤不平:孙蓉蓉那个贱人,我让涂灿准备起诉了,窃取公司机密,还倒卖,那个什么侵犯商业秘密罪①,起码能让她进去三五七年。 程湛忽然问道:侵犯商业秘密?这是有人教你的? 就是那个从赫。辛子轩嚷嚷着,他给我洗了一晚上的脑子,这些条条框框,他给了不少主意。程哥,这人是不是很强? 肯定比你强。程湛实事求是回答,从赫在奈加二十年,能力怎么可能会差。 辛子轩掀了个白眼:就是太精明。和他话说,我得猜他话里的意思,太累了。 程湛不置可否。 或者说,他没有否认辛子轩的观点。 从赫在奈加是个老好人,和他共事过的人,没有人说过他一句不好。 这样的人能做事,但也很可怕。 比起从赫,程湛宁愿和裴洲共事。 两人边吃边聊,辛子轩乐呵呵的说:我那部片子快拍完了,到时上映了,哥你可得来捧场。 看来真的是要发愤图强了。程湛笑他道。 哈哈哈哈! 辛子轩瞧着心大,但真要卯上劲了,也不是个掉链子的人。 其实他们这一圈人里面,一个个都不是易于之辈。 下午,部门里的行政会议。 行政事务和程湛的关系不大,算是被洛棋笙压迫着跟来开会。 程湛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些心不在焉,偷瞄了一眼中间座位的洛棋笙。 那人正襟危坐,绷着那张僵尸脸,看着在汇报工作的行政总监,瞪得姑娘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程湛想起公司里偷偷流传出的洛棋笙的绰号阿努比斯②。 高傲的像个无情的帝王。 每次和他交谈,就像面对死神阿努比斯一样,做不好,下一秒就要被解雇了。 洛棋笙的目光突然移了过来,程湛忙坐直身体,朝他勾了勾嘴角。 棋子:【认真开会。】 程湛压根没看到这人发消息! 闲人程:【我是无辜的,这会议用不着我。/抓狂/抓狂】 棋子:【我想见你。】 闲人程:【】 闲人程:【认真开会。】 棋子:【沙布列说你昨晚趴在我身上了。】 闲人程:【!!!!】 神他妈沙布列! 程湛猛地抬起头,看向洛棋笙。 洛棋笙则是一脸严肃瞧着行政总监,就没给程湛眼色。 程湛碎碎念:今晚就做掉那喵!看它还怎么背锅! 棋子:【周末团建真人CS,你去吗?】 闲人程:【什么团建?】 棋子:【你没认真开会。】 闲人程:【】 刚刚的议题,行政部安排了公司周末的团建活动,在一家叫做飓风的真人CS俱乐部。 程湛一直在开小差,完全没听到那姑娘说了什么。 闲人程:【不去。】 棋子:【好,一起去。】 程湛:???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洛棋笙的视线终于又落回到程湛的身上:学长,你不会再拒绝我的。 程湛: 他发现自己居然读懂了洛棋笙心里的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①关于量刑的标准,有参照,有改动。具体细节请勿考据,感谢。 侵犯商业秘密罪:《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条。有下列侵犯商业秘密行为之一,给商业秘密的权利人造成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②阿努比斯(英语:Anubis、古希腊语:Anu;omicron;upsilon;beta;iota;s),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 第22章 第30章 周六那天,晨初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的中透进来。 程湛闭着眼,把被子拉起来,调整了个睡姿,背对窗户,继续睡觉。 今天奈加团建,七点半在公司门口集合。 洛棋笙看了眼手表,六点刚过。 程湛毫无知觉的往他的怀里蹭了下,细嫩的皮肤紧紧贴着自己。 洛棋笙心想,去他的什么团建,有学长就够了。 和程湛同居的这些日子,洛棋笙发现程湛其实挺喜欢赖床的,平时要上班没办法,周末一有时间,就必须要睡到自然醒。 洛棋笙目光如笔,在程湛脸上描摹落下。 时光几乎没有在这人身上留下任何的印记,清润,温雅的样子,仍是当年他们分别的时候。 洛棋笙心下一软,如是想着。 即使程湛永远不说喜欢自己,能有他这样依偎自己身边,也就知足了吧。 之前,沈明朔劝过他:你们这种恋人未满,友情以上的火包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洛棋笙问:为什么? 沈明朔自诩世外高人,语重心长的点拨道:想好的时候恩恩爱爱,想分的时候也不会哭哭啼啼。毕竟真爱这种东西,羁绊太深,拿起来,放不下怎么办,把自己锁一辈子?你们这样就很好。腻了,分开。干脆利落,谁也不会受伤。 学长。洛棋笙的手指在程湛的眉间轻轻划了一下,你会对我生腻么? 程湛皱了皱眉,仍是睡得很沉。 洛棋笙叹着气,搂了他一把,把人弄醒了。 程湛睁开眼,看到自己全身都贴在洛棋笙身上。 程湛: 洛棋笙正经道:是阿湛你自己缠上来的。 程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移:几点了? 六点半。 程湛惊得跳起来:要迟到了! 洛棋笙点点头:大不了不去。 是你自己报的名,又放同事鸽子?总裁怎么能这么不守信约?程湛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下床,冲进浴室。 洛棋笙不慌不忙,双手叠在脑后,靠在床头:独///裁总裁。 等会儿我先去,麻烦总裁大人你晚几分钟到。 程湛嘴里含着牙膏,说的含糊不清。 不好。洛棋笙跟着来到浴室,我和你一起去。 程湛急了:他们看到我们一起出现,会胡思乱想的。 让他们多乱想一点,就知道你的背景不可测了。洛棋笙不以为意。 程湛通过镜子看他,腹诽说:你倒不怕流言。 洛棋笙:这是事实。 程湛: 早上七点二十左右。 奈加的大门口停着一辆大巴,两个部门的人兴奋的等在边上。 今天参与团建的主要是总裁办和投行部的员工。 人群中间,就数裴洲最显眼。他戴了一顶夸张的鸭舌帽,帽子的两侧还有一双白白胖胖的翅膀,迎风张开。设计是天使的造型,可戴在裴洲的脑袋上,陡生出一种奇葩的质感,活像顶着小红帽的狼外婆。 哈哈哈哈!裴洲,你今天的造型可以,这帽子一戴,别人绝对不会放空枪。 是的!是的!这翅膀手,分明就是快来打我呀。 裴洲笑着拍拍两只翅膀:我女朋友的,说太阳晒,非得要我戴着。 有人起哄:哎哟哦!洲洲今天来虐狗了! 单身狗溜了溜了。 你们听他瞎扯,他一个母胎单身,哪来什么女朋友。 哈哈哈哈! 喂喂,揭人不揭短啊。我母胎单身咋啦,我骄傲。裴洲急道。 同事更欢乐了。 从赫和几个年纪稍长的员工等在另一边。 几个人围着从赫:从总,听说你们组最近又搞定了个大项目。 从赫笑笑:业绩是大家的。 有人小声问道:好像这个项目是程总那边让给你,有没有这件事啊? 从赫面色微变,旋即说,程总是帮了点忙,不过主要还是我们部门的努力。 其中一人赶忙应和:那是,从总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要不是总部那边非要空降 从赫疾甩了个眼刀过去,那人立刻闭嘴。 这时,行政总监和一个短发女人边说边走过来:大家可以上车了。 众人上车后自觉的往后排坐,二十几人,车子的座位还有空余。 短发女人坐在裴洲的前排,裴洲扒拉着椅子,低声询问:听说今天洛总也会来? 曲新蕾,从前一任开始,就是总裁办的总裁助理。 曲新蕾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洛总和程总都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还想要问程总。裴洲嘟嘟囔囔的。 曲新蕾一针见血的指出:整个投行部,洲洲你最八卦。 没多久,众人就看到程湛远远的出现在月牙湖的人工桥上。 裴洲咦了一声:怎么就程总一个人? 曲新蕾古怪的瞥了他一眼:什么叫就程总一个人。 裴洲很是遗憾:唉,本来还以为又能见证绯闻了。 曲新蕾:你说什么? 裴洲眨巴两眼:我有说话吗? 程湛上车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洛棋笙才姗姗来迟。 行政总监见人到齐了,便嘱咐司机发车。 车子缓缓驶出产业园。 程湛靠着车窗补觉,周末起的太早,他的生物钟还没醒。 手机连续震了好几下。 棋子:【乙方要分开走,甲方答应了。己方有没有什么表示。】 程湛转头瞧向他邻排的位子,洛棋笙戴着一副超大墨镜,撇向车窗外,好像这条消息压根不是他发的。 闲人程:【甲方要什么?/无语】 棋子:【想要你主动一次。】 闲人程:【我可以拒绝吗?】 棋子:【不会,还是不想?】 程湛的手指都抖了,他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人时不时冒出的骚话。 可是,原来每一次,洛棋笙的话都可以让他羞赧到不知所措。 程湛还没回消息,对面又跟着来了一条。 棋子:【学长,你耳朵红了。】 程湛: 他耳朵更红了。 程湛鼓足勇气发过去两个大字:【不会。】 不许问,问就是母胎害羞。 程湛可以在商场上临危不乱,游刃有余,但是情///事上 洛棋笙的原话是:学长每回都像是第一次做,羞涩无助的样子,很让我血脉喷张。 洛棋笙秒回消息:【我教你。】 程湛气鼓鼓的戳着键盘:【乙方决定等会儿CS,把甲方先干掉。】 棋子:【学长想干我?】 程湛炸了:我他妈刚刚发了什么! 撤回! 系统提示:超过两分钟的消息,无法撤回。 程湛:呜呜 飓风俱乐部位于江城东面的郊野公园。 现场有各类地形,山地,丛林,池塘,还建有野外攻守的屏障设施。 这次玩法类型是大逃杀①。 游戏背景是一群人由于飞机失事,意外坠落的荒岛,是一个被传说成死亡之岛的地方,每天可供生存的物资会逐渐减少,而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活着离开小岛。 是为了生存,杀掉同伴? 或者为了大义而牺牲? 游戏规则: 第一,玩家要在岛上寻找生存物资。物资每二十分钟会随机产生在各个区域内。如果二十分钟没有找到,就会被判定死亡。 第二,玩家可以抢夺他人的物资,二十分钟内找到的物资在下一个二十分钟开始时失效。 第三,一局时间是一个小时,存活到最后的玩家为胜利方。如果玩家全员死亡,则游戏中击杀玩家最多的一方获胜。有奖励哦! 有人站在电子屏幕前吐槽:这游戏,哪来的团建意识啊。 裴洲换好了迷彩服,摇着头走过来,两只白胖的翅膀跟着一起晃动:怎么没有?这游戏有个巨大的企业理念好吗。 同事:是什么? 裴洲一脸严肃:让领导先走。 同事:呃哈哈哈哈哈! 二十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聚在备战休息区,由俱乐部的教练指导装备的使用。 程湛拿过一把彩弹枪,正在摆弄,就看见洛棋笙从更衣室出来,目光顿时冻住。 大家都是穿一样的迷彩,可偏偏在这个人身上却穿出了完全不同的气场,英武,威风凛凛。 洛棋笙鼻梁上架着副宽边墨镜,脚蹬一双黑色锃亮的马靴,整个人俨如从炮火战场上下来的将军。 如此美色,简直令人嫉妒且羡慕。 好几个女同事看得眼睛都直了。 啊,洛总太帅了吧。 我的天,我想申请转去总裁办。 总裁办出帅哥!你们不觉得程总也很漂亮吗? 是是是!我刚刚就留意到了。不是洛总那样霸气侧漏,程总气质内敛,玉树临风。 哎,为什么我觉得他们俩站一起好配啊。 啊啊,我也这么觉得! 嗯?你们俩真的不是腐眼看人基吗? 哈哈哈哈哈。 洛棋笙穿过众人,来到程湛面前。 程湛扶了扶墨镜,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学弟今天有点好看。 洛棋笙悠悠然的回答:学长终于开始发现我的优点了。 是啊,你浑身都是优点。 程湛笑得敛起双眸,反正他也戴着墨镜,谁怕谁看穿。 作者有话要说:①百度大逃杀真人CS:一群来自各国的恐///怖分子被投放在某无名荒岛上,恶劣的天气,复杂的地形,一个个狂妄不羁的恐///怖分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仇恨和敌人,逃离荒岛的工具只有一艘冲锋舟,能乘坐的只有一个人。每一个存活的目标都是对手和猎物。 第31章 等二十几个人都换好装备,教练站在最前面,拿着话筒喊道:游戏区域一共分为三个区,大家会分成三组,从不同的区域出发。我们一共二十四个人,每组八个人。 休息室的电子屏幕上,随机抽取了每个人所在的组别。 蓝色是湖泊区,红色是山地区,绿色是林区。 程湛是16号,红色///区。 洛棋笙,23号,蓝色///区。 号码随机抽出来之后,洛棋笙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程湛拦着他,估计他当场就会要求改组。 程湛笑他说:就一游戏,这么认真干嘛。 洛棋笙很认真的表示:不和我同组,学长能不能苟到最后? 那要不要比比,谁能赢到最后。 程湛难得嘚瑟一回,倒不是他吹嘘,他和林衍他们一群大院里的,也经常来玩,程湛绝对是这群人中的王者。 洛棋笙瞧见他脸上的得意劲,心思忽动,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好。要是你赢了,晚上我主动些。 洛棋笙低沉的嗓音,温热的气息钻进程湛的耳朵,像片羽毛似的在他的心尖上拨了几下。 程湛小声赌气:这算哪门子奖励,不都是折腾我 程湛听不得洛棋笙这种有意无意的撩动,他的耳朵会不由自主的发红,桃花色的,宛如含苞欲放。 洛棋笙愈来愈喜欢揉捏他的耳垂,看着颜色慢慢的变红,仿佛在他指尖的徐徐盛开一般。 两个人退在休息室的角落,其他人都挤在屏幕前排,听教练介绍注意事项,也没有人留意到两人。 全部玩家分好区之后,几个教练带着各自分组的玩家前往不同区域。 程湛一行八人跟着教练上了电瓶车,一群大老爷们一上车就兴奋,摸着彩弹枪叽叽喳喳的。 程湛两眼一翻,他这是进了死亡之组,一个一个的,都不是易于之辈。 他们红组一共八个人,六男二女。 在休息室里指导教学的时候,这群人里有几个也是熟手玩家,对游戏熟门熟路。 程总!我竟然和你一组!裴洲挨在程湛身边,嬉皮笑脸的,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绝对让领导活到最后。 程湛: 从赫自从上车后,没怎么说话,心不在焉的望着其他人,偶尔再看两眼程湛。 从赫似笑非笑的说:看来我这个青铜,要第一个被你们这群王者淘汰了。 裴洲:哈哈哈!从总不会玩吗? 从赫眯着眼睛:不会。 他对这些团建活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不想显得不合群,这才报名参加。 没关系!我来保你!裴洲没心没肺的喊道,野外求生,我强项啊。 从赫:呵呵。那你要被我拖累的。 程湛坐在最后一排靠边,低着头在给洛棋笙发消息。 闲人程:【地狱模式预定。/吐槽/吐槽】 棋子:【或者学长可以直接认输。】 第23章 闲人程:【做梦!我怎么可能不战而降!】 棋子:【哦原来你想主动。】 闲人程:【】 程湛甚至能想象到洛棋笙此时的表情,这声拖长音的哦,肯定又在意银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而这些话,自己每回都是说不过洛棋笙的。 程湛憋了好一会儿,憋过去几个字,自认已经是他在暧昧言语上的最高程度了。 闲人程:【不想,我懒。还是你来吧。】 洛棋笙回得极快:【好。】 程湛正想退出APP,洛棋笙紧追着发来一张照片,湖泊的正对面是一大片茂密的丛林,其间古树参天,层叠的树冠遮天蔽日。 棋子:【这林子不错,很隐秘。】 闲人程:【??】 棋子:【现在也可以。】 程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看到洛棋笙的第二条消息,豁然明白这人的意思。 程湛气炸了,敲了条回复,还打了好几个感叹号。 闲人程:【我什么时候说现在了!我怀疑你在GHS,是想野战吗!!!!】 棋子:【你要是同意,我不拒绝。】 闲人程:【我!拒!绝!】 游戏正式开始。 红组所在的位置是一大片山地,几处起伏的小山包,隔开一段距离有人工设置的掩体,不远处,还有几间不大不小的木屋,根据游戏规则,拿到物资包,进入木屋,可以避免一阶段里的死亡。 进入红区之后,他们组的八个人立刻作鸟兽散,事先说的什么让领导先走保护领导之类的,早就被抛到脑后了 裴洲第一个闪得没影了。 程湛躲在一块掩体后面,他正前方是一片空旷的草丛,右侧是一处山壁,山后是视线死角。右侧是一条往下的山路,路口的草丛里掩着一只土黄色的包裹。 物资包。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从山路摸上来,鬼祟的探了探头。见周围没有动静,便要去拿资源包。 砰 枪响,那只手吓得赶紧一缩。 裴洲从山后的拐角大大咧咧的走出来,抬着枪,对吓得趴在山道上的人笑了笑:曲助理,抱歉啦!嘻嘻。 曲新蕾不躲了,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刚刚裴洲的一枪并没有打中她,只是吓唬吓唬她。 你是不是看到是我了? 是啊。裴洲弯腰捡起物资包,如果是别人,刚刚一枪就有人出局了。 裴洲拎起东西,指向身后:还有几分钟,前面和林区的边界那里还有,曲助理可以去那里找找了。 突然,他眼神一紧,扑着曲新蕾,就地一滚。 同时,有一声枪响,在两人刚刚站的地方炸开。 裴洲把曲新蕾扑在身下:乖乖,这冷枪谁放的啊!还好我反应迅速。又冲曲新蕾憨笑,曲助理,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曲新蕾戳了戳裴洲的右后肩,慢慢说,你好像有事。 裴洲:嗯? 啊啊啊啊啊! 裴洲一下跳起来,只见自己的右肩上沾了一小撮红色的染料。 那记冷枪,他并没有逃掉。 这时,裴洲身上的对讲机里发出系统的播报声。 红区,12号玩家你已被淘汰,请离开游戏区。 裴洲啊啊啊的鬼叫:谁啊!暗算我! 曲新蕾捂着嘴,乐道:啧啧,说好的王者呢?打遍天下无敌手? 裴洲瘪嘴,打我的肯定是王者中的王者。 有见识。 程湛笑眯眯的从掩体后面走出来,拿过裴洲手里的物资包,确实比你这个王者高一点。 裴洲:啊程程总。 裴洲觉得自己对洛棋笙的乱语症又辐射到程湛身上了。 程湛把物资包扔给曲新蕾:小曲,加油!我们组的女生怎么可以这么快淘汰。 曲新蕾愣住:那程总你呢? 洲洲不是说林区还有么,我再去找找。 从山地下到林区,前方可以望见一大片的常绿林,巨树纵横其中,几乎把日光都挡住了。丛林里到处可见的幽深,昏暗。 程湛观察了周围一圈的情况,没看到人。 他猫着腰,手掌在半人高的掩体上一撑,一下翻跃过去,闪入林中。 丛林里,程湛沿着边线搜索,小心翼翼的摸到一棵树前,棕褐的树干上染着一团绿色的水汁,还在往下淌着。 是绿组的彩弹。 林间的风声倏然抖动,程湛也不回头,猛地朝边上一跳,不待站稳,反手便是一枪。 噗噗 接连两下彩弹的炸裂声。 一颗彩弹打在那棵树前。另一颗直接炸在对面一个玩家身上。红色的水流不偏不倚在那人的胸口漫开。 啊啊!程总,你怎么和洛总一样,也太准了吧! 绿组的这名玩家身上正胸口被爆了一团红色的颜料。 那人摘下头盔,笑嘻嘻走过来和程湛寒暄。反正他已经淘汰了。 程总,你是第二个进我们区,其他组的人哎。 程湛:第一个是洛总? 是啊。这人伸出三个手指,他五分钟前就进来了,一个人干掉了我们三个,枪枪不落空,横扫我们区的物资! 程湛心里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想到当年那个连篮球都不会打的小子,现在突然好像全能开挂了。 以前自己样样可以压他一头,如今却是倒过来,哪儿哪儿都被他压了。 这人离开之前,把自己的那份物资包给到程湛。 最后五分钟。 程湛暗暗埋伏近林中的一间木屋,门上的显示屏上显示里面还没有人。 他刚走没两步,身侧猝然一声闷响,跟着疾风扑啸,直冲他而来。 啊呀! 斜刺里一颗彩弹射出,正中树后,绿区一人大叫着跌出来:洛总!给条活路啊! 还不走? 走走!马上走! 程湛回过头,还没看清情况,面前忽的人影一晃,自己猝不及防的被人揽住腰间,连带着那人一起撞进小木屋里。 洛棋笙躺在地上,程湛好巧不巧的趴在他的身上。 程湛: 洛棋笙凉声说:学长是在投怀送抱么? 明明是你撞过来的。程湛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往门口探头。 那个侥幸逃过一劫的绿组队员已经跑远了。 还好走了。 洛棋笙拽了一下程湛,将人按到自己的胸前:绿区八个人,我干掉了四个,另外三个跑去湖泊了,最后一个刚刚被你打出局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个区的物资包都被我搜刮了,除了这一份,被那个漏网之鱼带走了。 言下之意,漏网的那份在你手里,不是你把人干掉了,还能有谁。 程湛挣脱不得,被洛棋笙搂着,却鲜少见到这人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玩味。 程湛没好气的:你想做什么? 洛棋笙正正经经的回答:想满足学长,野战。 程湛:!! 第32章 木屋里,两个人一上一下紧紧贴着,姿势亲密,说不出的暧///昧。 四目相对。 程湛感受到面前这人的呼吸在一点点的加重,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似有似无的紧了几分。 学长。洛棋笙的嗓子有些沙哑,你真是在诱惑我。 嗯? 程湛听到他这一句,起了促狭的心思,伏到他耳边,小学弟,距离下一阶段还有两分钟,你觉得你能在两分钟内解决吗? 洛棋笙噎住了! 哈哈哈哈哈! 看到洛棋笙吃瘪,程湛满足了,撑着坐起来,嘴炮能撩赢你一次,还真是不容易。 洛棋笙面色绷紧,咬着牙,忍住快要蓬勃的念头:阿湛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程湛拉开门,朝他回头一笑:撩完就跑。哈哈哈! 说着,一步跨出木屋。 洛棋笙孤零零的坐在房间里,唇边衍起一抹隐忍的浅笑。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出系统播报。 第一阶段游戏结束,共淘汰玩家十人,下一阶段即时开始。 一个小时后,一群人闹闹嚷嚷的回到休息室。 裴洲第一批淘汰,此时已经换好衣服,扯着嗓门高喊:卧槽!还是洛总牛逼! 是啊,是啊,洛总简直开挂了。其他人陆陆续续从更衣室里出来。 啧啧,你们没看到,最后那场就是三大佬之争。 裴洲挤过来:哥们,你看到啦?可惜我退的早,错过精彩部分了。 同事笑道:洲洲,你那是压根没参战,一出场就投降了。 我这不是遇到高手了嘛。裴洲严肃指出,话说最后怎么打的啊。 最后还剩一个物资包,从总想要偷袭洛总一人跟说书似的,说的绘声绘色,而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程总,这个时候,程总只要悄悄拿到物资包,我相信,以程总的实力,绝对可以躲开另外两人的。 那肯定的,程总怎么也是打败我这个王者的高手。裴洲连连点头。 裴洲收获来自全体同事的鄙视。 谁知道关键时刻,程总居然舍身救了洛总!说书那人白了眼裴洲,长吁短叹,唉,大概就是被洲洲说中了。 裴洲一头雾水:我说了啥? 让领导先走呀。 哈。裴洲笑得高深莫测。 程总救洛总,怎会是让领导先走呢。 你们不懂,那叫让情人先走啊。 更衣室里只剩下程湛和洛棋笙两个人。 程湛哼着小曲,脱下迷彩服,衣服的后背位置多了一块殷红的彩弹染料,湿漉漉的,刚被打中没多久。 边上洛棋笙的动作比他快一点,差不多已经换完了。 洛棋笙坐在长木凳上系鞋带,也不抬头:为什么要让给我? 你是大总裁啊。程湛换上衬衫,在扣扣子,这么多员工面前,总得给你点面子不是? 洛棋笙侧过头,扬起视线看向身边的人:就这么有把握,我能解决掉从赫?万一失手了,我们两个就都输了。 怎么可能。程湛随意的摆摆手,我和你组队,什么时候输过? 程湛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极了从前,大大小小的考试,比赛,洛棋笙和他组队的时候,这人脸上永远都是满满的自信。 程湛会不按理出牌,而始终又是站到最后的赢家。 洛棋笙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白炽灯光的光影打在他的身上,或明或暗,如同交替的时光,把这人的过去,和现在叠合起来。 洛棋笙难以分辨,难以放开视线。 洛棋笙? 程湛叫了他两声,没见回应,拍了他一把,喂,想什么呢。 洛棋笙回过神,情不自禁的捏了下程湛的耳垂:是的,学长的队友只能是我,以前就是。 哪里来的古怪癖好。程湛拨开他的手。 洛棋笙依依不舍的揉了两下:很软,很舒服。 再摸,让沙布列咬你。程湛故意凶他。 洛棋笙想也不想:我只允许学长你咬我。 这人话里藏音,程湛听得了,耳垂红得像滴血一样 大巴进入市区,已将近傍晚。 裴洲扒着程湛的椅背:程总,等下吃饭唱歌,你来不? 除了拓展活动,行政部晚上另外安排了聚餐和唱K。 不过K歌就不强求的了,部门内也不是个个都是小年轻,熬得起夜。 比如从赫,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自己年纪大了,就不去唱歌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自助餐厅。 这家店主打烤肉自助,二十几个人,每个人都端了大盘大盘的各色烤肉。 众人边吃边侃,好不热闹。 几个人还沉浸在白天的真人CS中,一个一个嚷着吹彩虹屁:洛总的枪法真的好!不会是练过的吧。 就是,这身手,这枪法!果然优秀的人哪里都是优秀的。 菜鸡瑟瑟发抖,以后不敢自吹王者了。 是的,尤其是洲洲!青铜冒充王者! 裴洲疾呼冤枉:我哪儿冒充了啊,我哪次不是吊打你们。今天失利,是对手太强。 曲新蕾摇着酒杯,往他身上一歪,眼圈被酒精熏红:你的意思是下次不要带洛总、程总他们吗?呵呵,洲洲,你胆子真大。 啊喂!曲助理,你醉了,不带胡言乱语的啊。裴洲忙着把曲新蕾往外一推,结果女人软趴趴的直接倒在他怀里,醉了。 裴洲: 程湛坐在窗边不显眼的位子,切着一大块牛肉,他刚刚拿过来的,还冒着热气。 预定饭店的时候,行政总监征求过他的意见。 第24章 程湛以前来过几次,对这家店的和牛印象很不错,便点名推荐了下。 程湛三下五除二吃完一块,还没抹嘴,面前就又摆上了一块。 洛棋笙在他边上坐下:看你挺喜欢吃的。 程湛嘴上说:哎呀,连吃两块要胖了。手里很诚实的拿起刀叉,还给自己辩解,这家店做的好,你看表层不焦,切开后,肉里带汁,香味四射 喜欢就多吃点,在我面前,不用找借口。洛棋笙慢悠悠的喝着一杯荔枝水。 洛棋笙的自制力强的过分,一桌子的人都喝得东倒西歪,这人居然可以滴酒不沾。 程湛拿眼看他,意思是真的不喝酒? 洛棋笙心领神会:我晚上和总部有个视频会,不能喝酒。 你还要回公司?程湛轻声问。 阿湛是希望我陪你回去? 程湛重重的叉起一大块肉,爱回不回。 洛棋笙帮他满斟了杯红酒:我凌晨两点的国际会议,先把你灌醉了,两分钟我不行,两三个小时,应该够几次了。 程湛内心凌乱了。 我不喝,不会喝酒,我已经醉了! 快散场的时候,程湛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径直往包厢走。 啊呀! 他刚转过拐角,突然跑出一个女生,一头撞在程湛身上。 女生扶着脑门,一口酒气喷得乱七八糟,呜呜咽咽的:啊啊,痛死我了。 程湛退开两步,细瞧着女生,长发把眉眼遮住了些。 一个男生从后面追过来,抱着女生的腰,半搂半抱的把人往边上架:芯悦,你喝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祁芯悦?程湛终于认出女生,微怔,你怎么在这里? 祁芯悦抬着醉醺醺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程湛,而后喊道:阿湛哥哥? 祁芯悦当即扑向程湛,却被身后的男生拦住。 男生敌视程湛:我是她同学,你谁啊,想要干什么? 程湛上前推开男生,将祁芯悦拉到自己身边,面露不悦:我是他哥哥。 祁芯悦双手环住程湛的脖子,醉笑着说:阿湛哥哥,你好久没来看芯悦啦。 程湛回到包厢,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有事要先走了。 洛棋笙跟他一起来到酒店大堂:出什么事? 祁芯悦等在大堂,见到程湛,便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阿 祁芯悦两眼忽然瞪直了,呆望住洛棋笙,哎呀一声鬼叫:是小棋子哎! 小棋子!祁芯悦不死心,重复了好几遍,伸出手指要去戳洛棋笙的脸颊。 洛棋笙捉开她的手腕,嘴角冷不防抽了抽。 程湛忍着笑,没忍住,笑了出来。 去祁家的路上,洛棋笙开的车。 两个男人安安静静的,却是祁芯悦一个人叽里咕噜的说着胡话。 她看了看程湛,目光又移向洛棋笙身上:唉,小棋子,很多年没有看见你,你怎么越来越帅了呀,比我阿湛哥哥还帅。 洛棋笙没有搭理她,和程湛对视一眼。 那眼神是:这丫头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不经大脑。 祁芯悦是程湛的堂妹,程北山的胞姐,程南禾的女儿,比程湛小七岁,今年大四。 陈湛看向后排,祁芯悦大概唠叨累了,趴在后座上睡着了。 程家能养出一个正儿八经念书的姑娘已经很难得了,你看程闻濯,歪成啥样了。 洛棋笙道:她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在给她补课了,再学不好,那就是智商问题。 你怎么连这事也记得? 程湛那时初中,经常被要求去给祁芯悦补课,从最基础的开始,语数外一课不拉。祁家省下了一大笔家教费。 洛棋笙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转过头,目光专注。 学长你的事,我什么都记得。 洛棋笙的眸色深暗,却闪着光,仿若车窗外的夜色,淬上星光,那道光芒狠狠扎中程湛的心脏。 程湛一时接不住话了。 祁家在江城的近郊的别墅区。 几年前,祁家为了拓宽业务,祁芯悦的父亲祁承泓特意把一部分业务从燕市搬到了江城。 程湛架着醉晕的祁芯悦,连着按了好几遍门铃,屋里没有人反应。 祁芯悦嘿嘿笑着:那两傻逼一定又在吵架了。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祁芯悦在电子门锁上输入密码,她醉得稀里糊涂的,输错了好几次。 谁啊!大晚上的敲尼玛的门! 大门被程南禾猛地拉开,她第一眼先看见程湛,本就怒火冲头的脸色,愈加难看。 程湛?我们家不欢迎你,滚。 第33章 程湛也没生气,把祁芯悦往程南禾那边一送:这就走。 祁芯悦迷迷糊糊的瞧清楚眼前的人,冷笑的叫了她一声:妈,你们吵完了没。 程南禾炸了。 这个披头散发,一身酒气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儿。 程南禾嗓门一开,冲屋里高声嚎道:我草你妈的祁承泓!你给我死出来,自个儿看看你女儿变成啥样了! 程湛和洛棋笙都被她这一吼惊到了。 洛棋笙更甚,他疑惑的看了看程湛,无法理解程南禾居然会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撒泼。再细看这女人,没有她这个年岁该有的沉淀,头发乱七八糟,眼睛上的眼线妆都花了。 程湛耸了下肩,一脸茫然,从程家出来后,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程南禾了。 程南禾架不住祁芯悦,祁芯悦自己又站不稳,程湛不得不扶了一把,把人往屋里带。 程南禾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在骂程湛,还是祁承泓。 几个人走到一半,祁承泓穿着拖鞋,小跑出来。 程湛和洛棋笙今晚第二次愣住了。 比起程南禾的狼狈,祁承泓更是不遑多让。 两只眼镜片碎了一半,半张脸上被拉了几道红色的印痕,应该是程南禾的指甲抓的。 祁承泓来接祁芯悦,不想祁芯悦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们要离婚就离呀,我不要你们管,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们连自己都管不好! 祁承泓强行把祁芯悦抱过去,低眉扫了一眼程湛:阿湛,谢谢把芯悦送回来。 祁承泓脸色难看,但面上还是有着生意人的理性,比程南禾识体。 程南禾在他背后不耐烦的吼:还愣着干嘛,把女儿带进去。这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咱们还怕别人看笑话吗。祁承泓回怼她。 程南禾在祁承泓这里碰壁,迅速将火气对准程湛:你可以走了。 程南禾对程湛没什么好脸色,除了当年死皮白赖的要程湛帮祁芯悦补课,其他时候,对他见着生厌,何况程南禾还紧抱着宫旻雪的大腿,自然不会待见程湛。 程湛哂笑,拉着洛棋笙就走,却听见祁承泓犹豫的叫住他们:等一下。 祁承泓的目光飞快的在洛棋笙身上游弋了一圈:你是不是洛棋笙?洛总,奈加斯恩的新总裁。 敞亮的客厅,大理石瓷砖的地上摔裂了好几只花瓶、果盘,肉眼可见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稀碎,足见刚才两夫妻的战况激烈。 祁承泓草草的收拾了一番,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 洛棋笙冷声道:你希望奈加帮你去清算公司。 不是清算,是拿回来!全部!程南禾指着祁承泓一顿喝骂,我们家好端端的钱,居然全让他去养了一个狐狸精!如今居然还有脸来吞公司。祁承泓!你吃了我们程家这么多年,居然胆肥了,敢养女表子了。看我不削死你! 是啊!那又怎么样!狐狸精比你这个泼妇好多了!祁承泓大了嗓门,破罐子破摔。 程南禾气得差点厥过去,操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 程湛倚在壁炉前,冷眼瞧着这出闹剧,百无聊赖的发了个表情给洛棋笙。 一张沙布列四平八仰躺着的睡照,底下还配词:困了。 棋子:【不想接?】 闲人程:【无所谓,公司的活,有钱就赚。】 棋子:【好。】 三年前的一次商务的宴会上,祁承泓认识了美女商人陈嘉。 陈嘉知书达理,性格温柔。一来二去,祁承泓就和她熟络了,为她在江城投资了一家做综艺的制作公司,琉光文化。 然而,钱一年一年的投进去,综艺一个没出来。直到陈嘉拿着巨额账务找到程南禾,提出要分祁家本家的产业奇禾资本。 祁承泓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陈嘉的仙人跳。 事情暴露,程南禾和祁承泓大闹数场,要离婚。但又不甘心看着奇禾被陈嘉抢走。 洛总,我想把琉光清盘转手。祁承泓搓了搓脸,只是陈嘉在账上一直做的太漂亮。 程南禾怒然补充:最好把那个狐狸精抓起来。 洛棋笙在商言商,公式化的说道:想找奈加合作,可以直接去找我们公司的部门对接人。不用走我这份人情。再者,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人情可以讲。 祁承泓瞄了瞄程湛,支吾:你不是和我们阿湛是校友吗? 洛棋笙寒凉道:我和程湛是校友,和你们祁家又有甚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程南禾跳出来,他姓程啊!我们是一家人。 emm程女士,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程湛懒洋洋的走过来,笑容讽刺的很,我记得程北山说和我断绝关系,把我赶出去的那天,你也在场吧。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示,那天之后,我和程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程湛蔑笑说:你怎么又想来和我攀关系了?要是让程北山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程南禾一晚上连吃几个憋,脸色又青又白,啐了一口,愤愤然甩步上楼了。 阿湛。祁承泓还想挽回一下,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我不想弄得太难看,太招摇。你也清楚,这种事万一被曝光,我们几家到底还是要面子的。 程湛笑笑:奈加会保护好客户的隐私的。 祁承泓: 夜里,空中包裹着浓沉的乌云,没有月光。 卧室里,程湛睁着眼睛,一个人平躺在床上。 从祁家回来之后,两个人也没什么兴致了,洛棋笙洗漱完,就去了书房,准备等会儿开会的资料。 程湛的酒劲有点过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没睡着过。 凌晨三点半。 也不知道洛棋笙的会有没有开完。 程湛蹑手蹑脚的来到二楼另一端的书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透出屋里的暖光,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 程湛靠在门边的墙上,里面温暖的灯光,熟悉的键盘声,仿佛一种潜移默化的催眠,他被酒意燥到心绪渐渐平复。 学长? 不知过了多久,洛棋笙拉开房门,讶然看到程湛在外面,站着都快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里? 程湛只穿了睡觉时的单衣,睡袍也没穿,虽然房间里有地暖,但江城的深冬,阴冷潮湿,半夜里凉得犯规。 程湛回过神,哆嗦了下:开完会了? 洛棋笙:没有,还有半场。 程湛看到洛棋笙手里拿着空掉的马克杯:要去到咖啡? 嗯。 我帮你去倒。 程湛伸手去拿杯子,却被洛棋笙拦住。 洛棋笙折回书房,拿过沙发上扔着的毯子,披在程湛身上:怎么还不睡觉? 红酒后劲太足,睡不着。程湛裹紧毯子,我去倒咖啡。 程湛来到厨房,发现咖啡壶里的咖啡豆没有了,便从橱柜里拿了一包拆开,豆子哗啦啦的倒进咖啡机,剩余的,被他全部倒进了密封盒。 喵 沙布列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懒绵绵的挪过来,直勾勾的瞪着程湛。 这么晚还吃,你也不怕胖。 程湛无视懒喵,把咖啡豆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里晚上倒过一次,没有其他的东西,一张孤零零的包装袋躺在里面。 喵喵 沙布列贴在程湛脚边,亲昵得要命:大爷,给口吃的吧。 洛棋笙也来到厨房,剥了一根火腿肠丢在沙布列的小盘子里。 吧唧! 沙布列掉头冲向盘子,冲洛棋笙叫了两声。 还是土豪爱本喵! 洛棋笙靠站在身边,两个人看着一只猫欢快的吃着宵夜。 洛棋笙:你是有心事睡不着。 程湛只是望着沙布列,如同在自言自语: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团垃圾,别人不想要的时候,就可以被扫地出门。 洛棋笙没看猫,静静的望着身边的人。 听见他慢慢说道:就好似这世界上,没什么人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拼命念书,努力工作。尽力把自己打造的像个成功人士,那样光鲜亮丽,那样万众瞩目。就是希望别人能够多看我一下,能够认得我这个人,而不是顶在我头上的名字,程家。 程湛讪笑,仰起头,看向房顶的那盏吸顶灯,盯着久了,刺眼的光线会让人不自觉的流泪。 程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但外人却觉得我就是姓程的。从里到外,对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仅有的存在价值,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我自己。 第25章 洛棋笙。程湛蓦然望着他,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和平时的伪笑不同。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捡了个破烂? 洛棋笙凝视程湛的笑容,温柔,清朗,像这个人一样,洛棋笙恨不得一直一直的抓在手里。 然后,在自己的心上割出一道道刺痛的伤口。 让洛棋笙一遍遍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要离开他十几年。 那种心疼,快把自己疼死了。 学长,你知不知道,在我眼里,你始终是那么闪耀。 是唯一一个。 第34章 年末,奈加各部门开始盘点一整年的业务。 洛棋笙忙得脚不沾地,日夜颠倒的国际会议也不消停。 中午,程湛敲完最后一个键盘,准备下楼买午饭,顺便出去放个风。 隔壁会议室里,洛棋笙的会议还没结束。 闲人程:【要吃什么,我去买。】 棋子:【不吃,想睡觉。】 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大门,可以看见洛棋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在听部门汇报,瞧不出半分的倦意。 不过程湛十分清楚,这人是真的困。 连续两晚上通宵的国际视频会议,白天又要应付本部的会,还不能单单当个旁听,很多决策需要他来定夺,费脑费神。 能撑住不让别人看出来,着实不容易。 闲人程:【谭记的肉骨茶?日味坊的鳗鱼饭?】 棋子:【肉骨茶。】 程湛发了张沙布列肉嘟嘟喵爪子过去:【好。】 正值中午饭点,人工湖另一边的美食广场里人头攒动。 谭记门口的外卖都排了长长的一溜。 程湛懒懒的挨在拿饭的队伍里,和林衍打电话:你爸出院了?情况怎么样? 精神还好,就是行动不太方便,家里找了个看护。林衍说话时,打了个呵欠。 程湛道:你第一次做年账,宁可慢点,也不要乱。 嗯,沈先生也和我这么说的。 他回去了? 是的,回伦敦了。林衍顿了顿,对了,沈先生找到我哥了。 在伦敦? 林衍他哥林曜捅了个大篓子后,直接遁走海外,玩失踪,坑了家里的钱,反而在外面活得滋润。 在曼彻斯特。林衍忖度说,我打算去英国,沈先生说他能带我去找我哥。 什么时候? 年前,可能的话,希望能在过年前把他带回来。 程湛从柜台上接过外卖,笃悠悠的朝门口走:沈明朔在欧洲经营多年,你不用太担心,找到人最重要。 林衍忽然犹豫起来:阿湛,你说我哥出事,是因为宫旻雪。但是我查过了,即便宫家有出手,哥他真的是挪了钱,这个坑是别人挖的,但也是他自己踩进去的。 林衍缓了缓:所以你用不着自责。 此时,林家。 林衍蹲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大一小的两只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塞了一半。 他刚刚挂掉电话,一条微信跟着从屏幕上方滑落下来。 沈先生:【周五几点的飞机到伦敦?】 林衍抓着手机,磨蹭了一会儿:【晚上十点半到。】 沈明朔没有迟疑,立刻回消息过来:【我来接你。】 消息还是一条接一条的。 沈先生:【伦敦很冷,多穿点。】 沈先生:【木木。】 程湛拎着外卖,回到十六楼。 推门走进办公室,就看见靠窗的沙发上多出来一个人。 程湛差点以为自己出门的时候,忘了锁门。 洛棋笙蜷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程湛留意到办公桌上贴着的一张便签纸,笔力浑厚,端正刚毅,一看就是这人的字迹。 我躲一会儿,撑不住了。 程湛在沙发边杵了会儿,拿起自己的大衣外套盖在洛棋笙的身上,没有惊动人。 冬日的暖阳懒懒散散的照在这人的脸上。 洛棋笙的睫毛修长,闭着眼睛的时候,淡淡的扫出眼底的一圈青色,一双薄唇轻轻抿起,下颌精致的线条流入脖颈,收拢在领口下的锁骨上。 这人真是对自己的美色不自知。 程湛看的有些出神。 正如祁芯悦说的,十几年未见,他的小学弟愈来愈俊逸了。 那一年中考的升学季,洛棋笙以江城第一的身份,考入三中的高中部。 他被学校选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入学仪式上,上台演讲。 程湛坐在第一排,遥遥望着台上那人,被聚光灯笼罩,引台下所有的目光,光芒耀眼。 程湛那时想,天之骄子,俯仰众生。 形容的大概就是洛棋笙这样的人。 如苏美尔神话中的神祇安①,强大,完美。 程湛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想要抚摸上洛棋笙的嘴唇,是细腻,柔润,还是冰凉,冷冽。 铃铃铃 就在快要触到的刹那,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程湛的动作。 程湛恍然清醒,接起电话。 裴洲在电话里嚷嚷:程总,你约的那位祁先生到啦。我先带他到二号会议室? 程湛叹着应道:好。 他正要出门,身后突然传出动静。 洛棋笙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头的起床气还没散掉,抓着身上的衣服瞧了瞧,木讷的望着程湛。 出去? 祁承泓来了。程湛指向茶几上的外卖,趁还热,先吃饭吧。 身上的总裁型人格仿佛还没有正常开启,洛棋笙恹恹的叫了声:学长。 程湛不太见到他这样有些呆傻的模样,却是和家里那只经常犯傻的傻喵很像。 呆萌呆萌的。 洛棋笙几步走到程湛面前,一声不响的搂住程湛,把头搁在他的肩窝,深吸了口气,怨声载道:我快被总部那几个老家伙烦死了,一个个的活都堆到我身上。 程湛: 洛棋笙:亚太非,非洲那旮旯角落的事也扔给我管,我又不是孙猴子,会分///身。 程湛抱住洛棋笙,跟哄猫似的,给他顺气:下次去总部开会,先把他们揍一顿。 洛棋笙的声音闷闷的:好。 洛棋笙抱了会儿,才舍得放开程湛,那双眼睛终于清明起来。 洛棋笙在手机邮箱里翻出一封邮件,附件是一个AVI格式的视频:你之前让我查的祁承泓,挖到一个视频,不过是剪辑过的,不是完整版。 程湛瞅了两眼,眼珠子都快翻上去了:完整版不看也罢。 视频里的光线很暗,隐约能够看到在床上纠缠的两个人。 摄像头是摆在床头架上的,男人卖力时的脸被拍的很清楚。 祁承泓。 洛棋笙赞同:祁承泓急于想要清盘,这是把柄让人抓住了。你跟他说,这件事不解决,所有方案都是鬼扯。 嗯,我知道。 程湛见洛棋笙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把视频的进度往后一拉。程湛心血来潮,逗他:这个你看过好几遍了吧? 洛棋笙肃然说:我看他干嘛,哪有你好看。 程湛: 程湛想要拍死自己,没事瞎几把撩什么,撩到自己头上了。 他就从来没撩赢过洛棋笙。 程湛推开会议室的门。 房间里面,裴洲正和祁承泓聊天,他一个人侃欢了,祁承泓那张脸像吃了苦瓜,憋屎憋不出的难看。 阿程总。 祁承泓瞧见程湛,哐一下站起来,冷汗直冒:陈嘉早上又打电话给我了。 祁承泓从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和一大叠资料:琉光这几年全部的账务,她今天还说要奇禾投钱帮她融资上市,要我准备过IPO。 要上市不是挺好的,可以割韭菜,祁总,这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裴洲翻着资料,随口说了一句。 好什么!就琉光那个烂底子,还公开募股?这不是要拖着奇禾一起下水吗!到时候她拍拍屁股,圈钱走人。连累的是我们奇禾!祁承泓急得唾沫星子都喷到了裴洲的脸上。 裴洲暗搓搓挪开椅子,不动声色的抹了把脸。 如果不是陈嘉如今变本加厉,祁承泓怎么也不会让这件事抖到台面上来。 毕竟程南禾的火爆脾气,这种砸脸的事,绝对可以让他们祁家在圈子里臭上好几年。 而且,重点还不是包小三,是包了小三,反而被小三摆了一道。 更没脸了。 程总?祁承泓颤声道。 程湛盯着电脑,眉头紧锁:除了这些账目,陈嘉手里的视频,你能不能拿到原片? 祁承泓惊呆:什么视频? 程湛比他更奇怪: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她没有用视频要挟过我。 祁承泓整个脑袋都蒙圈了,他原以为陈嘉威胁他的,发给程南禾的,自己和陈嘉偷情的证据,都只是那些微信聊天记录,还有银行卡消费记录。 压根就没想过居然还会有视频。 祁承泓抓了抓头发,顾不得斯文:什么视频?不会是? 程湛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种。 祁承泓猛地摔进椅子,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喃语:她这是要搞死我啊。 裴洲咂咂嘴,看了看程湛,跟他比了口型,还对着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色字头上一把刀。 祁承泓走后,程湛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慢慢看着电脑上的资料,目色很深,像是大洋底下深暗的漩涡,越沉越深,瞧不出在琢磨什么。 白花花的电脑上显示奇禾资本的股东构成。 程南禾,祁承泓,还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属于程南禾控股下的盛哲。 程湛盯了片刻,把屏幕板往下一合,唇角浅浅的扬起。 在笑什么?洛棋笙走进来,在门口就看到你在笑。 你没睡醒,眼花。程湛拍拍笔电,我在工作。 程湛抱着笔记本,越过洛棋笙,朝会议室外走去。 学长。洛棋笙挡住他的去路,一手拿过他手里的笔记本,一手忍不住伸到程湛右耳的耳垂边。 是是是,是在笑,我承认了好吧。程湛认怂,慌声说,别揉,脸红。 洛棋笙近来越发喜欢摸他的耳垂,程湛觉到这人是发现了自己的罩门,就像那些武侠里写的,一招致命。 洛棋笙炙热的指腹在自己的耳垂上细细婆娑。 自己根本经不住他这样的撩弄。 敏感的快死了。 程湛只得老实巴交的坦白:祁承泓的视频,你能不能搞到完整的,最好女人的脸,还有嗯,就是那个动作,能够看清楚的。 洛棋笙:为什么? 程湛笑出一口白牙,很和善的:刺激程南禾。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①安(An)是苏美尔地区乃至美索不达米亚崇拜中最高级别的神,统摄天地。在苏美尔语中,安是天的意思。阿卡德人称其为阿努,从公元前3000年左右就被看做众神之主。 第35章 一连几天,程湛都在赶琉光的方案。 祁承泓有一句没有说错,琉光这几年虽然没有实质性项目的产出,但有参投其他项目,总之在财务账面上,做的的确很漂亮。 程湛让审计部门把琉光开业以来所有的账务全部对了一遍。 这天下午,裴洲拿来审计部的报告。 裴洲道:这家公司找了个高手做账,看来奇禾的那帮财务不行,中间有几条账目没有查出来。 奇禾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奈加的底子。 程湛看到审计把几笔有问题的款子走向全都标出来了,无一例外,全都是陈嘉在琉光这些年里陆陆续续提的。 程总,我查过,这部分钱都提到了苏姚市的一家孤儿院里。裴洲自信满满的。 程湛曲着指节,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裴洲,你去趟苏姚市。八卦一下孤儿院里有什么。 好。八卦我最在行了。 说完公事,裴洲撑在程湛的办公桌上,尽职的八卦,程总,今天周五,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程湛头也不抬:哦,有个首映。 裴洲惊呼:今晚的首映?只有紫星影业的那部科幻大片《黑夜永眠》,在丽景宫那里。 程湛: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嘛呀,听说这个首映票抢爆了。裴洲卖萌打滚,程总,你还有没有票,我高价,高价收。 我也就两张。 卖我一张。 一张是洛总的。 裴洲:宝宝不说话了。 下班高峰,又是周五晚上,从奈加出来的高架上,堵得一塌糊涂。 车上,洛棋笙把一个优盘递给程湛:你要的完整版。 这么快搞定了?程湛开着车,接过优盘。 洛棋笙坐在副驾驶,头靠在车窗边,合着眼:不是你急着要么。 程湛抬了脚刹车,车子顺在车流里往前挪了几米,又堵上了: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着急这个项目? 洛棋笙有气无力的掀了下眼皮,侧首看着程湛:我知道。 程湛转头对上洛棋笙的目光。 第26章 洛棋笙动了动身体,从车窗的一边换到靠近驾驶位:我查过琉光和奇禾的资料,奇禾的股权中有一部分属于盛哲的,是由程南禾控股的。 程湛静静的望着洛棋笙,没有阻止这个人将自己的心思一字一句的剖析出来。 洛棋笙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流动,钻进程湛的耳中,像落雨般,拂去他的掩饰。 阿湛,你想刺激程南禾,想要的,其实是她手里盛哲的股份。 这时,前面的车子启动。 程湛紧随着踩下油门,一言不发,专心开车。 洛棋笙没等到答案,悻然的又靠了回去。 少顷,洛棋笙听到程湛嗤笑了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洛总。我在你面前,真的就是赤礻果的啊。 洛棋笙暗松了口气,自己没有猜错:学长,我喜欢看你礻果着的样子。 程湛:住嘴,你又想歪到哪里去了。 幸好夜色太黑,程湛确信洛棋笙应该没有注意到他的脸红。 殊不知,前排的车子尾灯把他泛红的脸颊映得清清楚楚,瞧在洛棋笙的眼底,心火乱窜。 之后,一直抵达影城,两人都没再说话,洛棋笙受不了只能看不能摸的煎熬,索性闭眼小睡。 停车场里,程湛停好车子,开玩笑的问:洛棋笙,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功利? 哪样?要挟程南禾?洛棋笙瞥见程湛的手搭在排挡上,颀长白嫩的手指,引诱着他的感官。 洛棋笙一根根摸着程湛的手指:趁他病要他命,不是和我要挟宫旻雪一样?学长,我们都挺功利的,谁也不用嫌弃谁。 程湛想要抽回手,失败。 程湛忽然发现洛棋笙居然和沙布列一样,喜欢缠弄他的手指,仿佛把他的手指当成了逗猫棒,抓着不肯放。 程湛黑着脸:洛总,注意形象,你现在特痴汉。像像恋指狂魔。 洛棋笙想也不想:我只恋学长你的,其他都是猪蹄子。 滴滴滴 洛棋笙手机里的闹钟突然响起来。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首映礼半小时后开场,不要迟到。 洛棋笙: 程湛:哈哈哈哈! 从停车场上来,整个影城大厅密密麻麻的堵满了观众。 电影巨幅海报悬挂在影城中央,两边是几个主要演员的个人海报,不少粉丝挤在海报前拍照。 辛子轩眼尖,看到程湛和洛棋笙从电梯里出来,立马穿过人群,走到两人面前。 程哥,你来啦。辛子轩说着,又朝洛棋笙笑了笑,谢谢洛总赏脸。 首映式还没开场,辛子轩引着程洛两人往休息室走。 辛子轩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上了不少发油,整个人正经了不少。 辛子轩边走边道:我爸今天也来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上次紫星的危机解决之后,辛子轩算是狠狠的拼了一把,在辛伯年面前立下军令状,这部电影要是砸了,那他就滚回辛家当条米虫。以后辛伯年说啥是啥,不再出来给辛伯年丢脸。 程湛笑着应道:看来你爸的激将法很有用。 辛子轩使了个眼色:他,还有我老丈人,我媳妇,三合一的激将法,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这部戏,我是脑袋提在裤腰上做完的。 说话间,三人来到休息室。 辛子轩刚要推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程哥,程伯伯今天也来了。 房间里,辛伯年坐在沙发上,挺着腰板,和一中年男人说话。 男人五十来岁,面容俊冷,五官轮廓分明,鬓角的头发有些花白,虽然和辛伯年差不了几岁,但瞧着比辛伯年苍老了些。 程湛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跟在他身侧的洛棋笙明显感到这人轻微晃了晃。 洛棋笙悄悄握住程湛发凉的手:我在。 程湛回了他一个笑容:我没事,一段日子没见他,有点不习惯而已。 程湛先和辛伯年招呼了句,再是转向程北山,望着那张脸,和自己在骨子里仍是有几分相像的。 程先生,好久不见。 程北山的表情比程湛难看:听闻濯说你找到工作了? 程湛刚要开口,自己眼前的人影忽然一抖,洛棋笙移了半步,挡在他面前:在奈加斯恩。以程湛的能力,没有任何的问题。 程北山看向洛棋笙,眯了眯眼:你是洛棋笙?你回来了?你爸呢? 父亲还在队里。洛棋笙答道。 辛伯年在一旁瞧着洛棋笙:有点眼熟啊。 程北山解释:洛巍东的儿子。 啊?!哦!辛伯年恍然醒悟,那不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子,救出来的时候,差点死了的一个? 辛伯年仔细打量了番洛棋笙:长的不错,没白瞎了当初那么多人。 洛棋笙面色如常:是的,我爸也常说,我背着的人命太多,不敢不好好活着。 除了程湛,在场没有人在意到洛棋笙攥紧的拳头,手背上突起的青筋,肉眼可见的几乎要爆开。 程北山多问了洛棋笙一些他父亲的近况,反是程湛,父子两跟陌生人一样,寒暄一两句,再没有话说。 倒是辛伯年感谢程湛把紫星拉回正途,没让辛子轩白白被人骗了。 晚上八点半,电影正式开场。 《黑夜永眠》是一部带有轻科幻色彩的影片。 在人类文明逐渐衰退的时代,一个被过去的人类改造过的异种人,肩负起重新找回人类文明的故事。 在黑暗中,男主的记忆也开始慢慢消去,直到最后,他仅仅记得那个改造他的女博士。 女博士吻着他的脸:你可以遗忘整个世界,但是,不可以忘记我,因为我才是你全部的世界。 那一刹,男主猛然记起他和女博士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那时,作为一个刚诞生的异种人,女博士就像他的眼睛,带着他感受着世界上的温暖,美好。 男主凭借最终的一点信仰,他对女博士的爱,重建人类文明。 世界重回光明,男主却步入黑暗,因为他的挚爱,永眠在那片黑夜中。 程湛发现洛棋笙看电影的时候很安静,也不说话,紧紧盯着那块银幕。 随着影片播放,那些斑驳交错的光影闪烁在他的脸上,程湛忽然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洛棋笙眨了下眼,眼角竟然有一滴水光。 洛棋笙?程湛心底忐忑,没想到这人看电影居然看得共情了。 程湛忖度了会儿,悄然抚上洛棋笙的手背。 洛棋笙的手一直都很温暖,甚至很多时候,程湛会把他当成个暖手炉。但此时,他的手却很冷,冷到还在发颤。 程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吧? 隔了好一会儿,程湛才听见洛棋笙喑哑的声音:学长,我被绑架的时候,你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还没考上江大。 你还拒绝了我的表白。 我还没和你睡过。 我不能死的。 瞬间,程湛感到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全都冻住了。 第36章 看完电影,从影院里出来已经差不多晚上十一点。 洛棋笙还有些消沉,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下了高架,程湛没有直接回去,开车进了一条小巷子。 明明已是深夜,逼仄的巷子里,一家烧烤店门前仍是人声鼎沸,进进出出的全是夜猫子。 程湛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停车,谓洛棋笙道:饿了,吃点宵夜。 一下车,铺子里浓郁的烧烤味就扑鼻而来。。 店铺分有楼上楼下两层,狭窄的铁楼梯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程湛介绍说:这家店我来过,味道和我们学校以前后门的那家黑暗料理差不多。 木桌上粘着油光,好像怎么擦也擦不掉的。 程湛一口气点了不少吃的,鸡胗,鸡心,牛肉粒,烤蘑菇,烤土豆还有几串烤鸡翅。 店家端上来的时候,大半张桌子都堆满了。 程湛抓了串烤鸡心递给洛棋笙:尝尝,你在美国这么久,应该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味道了。 美国确实不多。洛棋笙将信将疑的咬了一颗鸡心,眉头缓缓皱着。 程湛就不一样了,一根五六颗的鸡心串,三两口就没了:味道还不错吧,很有过去的黑暗风味。 这里老旧的装修也和以前有点像?洛棋笙吃一口上瘾了,不再客气,又拿过一串,那时,你经常会带我去学校后门的那家烧烤店,买上几串,然后蹲在路边吃。 那时。 秋后的阳光暖得惹眼,天空碧蓝,澄澈,云层都望不见。 那一天,王老师带校队去二中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刚刚考完试,其他同学都乖乖的等着老师整队回学校。 程湛却是大摇大摆的拽着洛棋笙溜掉了。 两个人在那家烧烤店的门口,一人几串,吃的津津有味。 洛棋笙咬着烤串,含糊,又郑重的语气:学长,我们这样溜出来不太好,王老师找不到人,会发火的。 程湛摆摆手,嚼着满满的一嘴肉:我们包揽了前两名,他发火发不出大的。否则我下回就装病,不去比赛了。 洛棋笙:这样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程湛见洛棋笙手里没有了,就把自己剩下的那串给到他,吃最重要啦! 洛棋笙抿着嘴:你少吃了一串。 程湛忽然勾住他的肩膀,单眼眨了一下:我的小学弟在长身体,当然得多吃点。 程湛的笑容近到几乎贴在洛棋笙的眼前,明媚,刺眼,宛若秋日,令他心驰,牢牢的,一下一下的,篆刻进了他的心念深处。 烤肉店里。 洛棋笙喝了口啤酒,缓声道:后来还是被王老师骂了一通,你还非要说是你拉我去的。 我这不是不想让你受罚嘛,打扫操场,多累啊。程湛要了一扎橙汁,他得开车,没法喝酒,谁知你这傻小子还一个劲的承认,拦都拦不住,我都暗示你不要说话,有事我担着。 我和你都溜了,怎么可以看着你一个人受罚。洛棋笙理所当然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聊着。洛棋笙紧绷的脸色总算缓和不少。 店里的人渐渐稀少,二楼就剩下他们一桌,程湛在服务台买完单,回头看见洛棋笙望着窗外发呆,之前热热闹闹的巷子开始安静下来。 程湛在原地站了会儿,隔着几个空荡荡的座位,看着洛棋笙。 视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安静、沉默的少年,偏偏固执的闯进程湛一个人的世界里。 程湛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少顷,他坐到洛棋笙的身侧,平静的说道:小学弟,你说你把我当你全部的世界? 洛棋笙回过头,脸色茫然。 便如当年一样,程湛勾住洛棋笙的肩膀,温言笑说:那么,欢迎回到你的世界。 洛棋笙的呼吸猝然凝滞,程湛脸上的微笑,和那时的秋日,和这人的笑一模一样。 清隽,灿烂。 如圣光,洒落进他的世界。 半小时后,一辆亚光黑的路虎慢慢倒入别墅的车库。 车库的卷帘门嘎啦嘎啦的放下,把里面飘出的对话声一点点的遮住。 车库里的照明不是很亮,照不清车厢里的动静。 程湛才拔下车钥匙,手就被身边的人捉住了。 洛棋笙倾身过来,克制着自己炙热的念头:学长,我想要你了。 程湛抽手:等等,等上楼,再忍五分钟。 不要,我忍了一路,忍不住了。 洛棋笙迅速拉开程湛的衬衣,手掌直接探伸进去。 没两下,程湛终是禁不住皮肤上传来的酉禾麻,丢盔卸甲的彻底认输,他小心的搂住洛棋笙的脖子,艰难的喘着声:算了,来做吧。 入夜之后,江城又开始下雪。 寒冷的车库里,那辆路虎的车厢内,却是溢满烫贴的春意。 周末过后,裴洲从苏姚市回来,拉着程湛使劲聊了一下午。 程总,我扒到一个惊天大瓜。 过后的两天,程湛和祁承泓一起来到琉光。 琉光所在的商务区离奇禾不远,下车的时候,程湛戏谑了句:祁总你也是胆大,两家离得这么近,也不怕程南禾杀上门。 祁承泓抹汗:她从来不去公司。而且这里的地产商我认识,租金可以减两个点。 办公室里,程湛第一眼见到陈嘉,立刻就明白为什么祁承泓会看上她。 陈嘉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一身得体的职业女装,高跟鞋三四公分,不是很高,却很显气质。 程南禾和她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一个商界的女强人,好比雪域的高冷之花,另一个天天宅在阔太太的圈子里不是撕逼,就是撒泼。 男人自然会偏向陈嘉。 祁承泓扶了扶镜片,组织了下语句:嘉嘉,我上次提议的五千万,你要是肯接受,我可以立马打钱给你,你拿着那笔钱想出国也好,想重新谋生也好,都足够了。 陈嘉笑容十分客气:承泓,看在我们这些年的交情,我可以把价格再往下压一点,三个亿。如果你能给我三个亿的话,我可以考虑把琉光让回给你。 三个亿?!祁承泓勃然大怒,指着陈嘉破口大骂,你哪里值三个亿!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所有的一切,都他妈的是我给你的,你现在居然反咬一口,还有脸来开这三个亿! 第27章 陈嘉淡淡一笑:承泓,你是有妇之夫,到底是谁不要脸了? 你! 祁承泓一巴掌就要扇过去,陈嘉抬抬眉,祁承泓那巴掌愤然拍在桌上,三亿不可能,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无所谓,却是承泓你,你夫人,你们祁家,会允许你鱼死网破吗? 祁承泓气得实在待不下去,摔门而出。 刚完整的看了一出戏的程湛,和陈嘉面面相觑,非常友好的对视一笑。 陈嘉淡定自若的喝了口茶:程先生,让你白跑一趟了,三亿是底线,少一分都不行。 程湛呵呵一笑:我没有想要劝你的意思,我还觉得你要的太少了,毕竟,你还有儿子要养,不是吗? !陈嘉脸上的矜持终于有些松动,却依然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湛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会儿,翻出裴洲交给他的一个视频,那个所谓的惊天大瓜。 视频里是苏姚市里的一家孤儿院,院子里十几个小朋友在跟着老师做游戏,其中一个小男孩不像其他小朋友那么高兴,他呆在边上,默默的看着别人玩耍。 陈嘉的眼神绷不住,移开目光,还想辩解什么,就见程湛在屏幕上往左侧一滑,另一个视频跳出来。 这一支是洛棋笙给他的完整版视频:这是你打算最后威胁祁家的杀招。 陈嘉倒抽了口冷气,她儿子的视频,如果有心查,确是可以查到线索。 但是这个视频,经手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是如何传到程湛手里的,她想不明白。 陈嘉警惕的盯着程湛。 程湛料准她的心思:我怎么会有视频,你不用多想,因为你也猜不到。 程湛很是真诚的开口:我只是想提醒你,祁家会准备告你敲诈勒索,还有,你在琉光这几年账上的纰漏,商业欺诈这一条也逃不了的。打官司这种事,我相信,祁家请的律师,一定比你强。你好好准备一下,要是进去了,得有多少年见不到你儿子,你舍得吗? 你骗我!陈嘉强作镇定,真要起诉我,刚才祁承泓还会怂成那个样子,狠话都放不出一句? 祁承泓在祁家做不了数的。程湛闲闲的靠在转椅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机,陈总,五千万也不少了,你可以在苏姚市做点小生意,起码儿子可以陪在身边,总比你提心吊胆的蹲在牢里好吧。 陈嘉: 程湛:你背后的靠山,如果真的那么厉害,早就可以在祁家那个圈子里炸了,这种视频也不会落到我的手里,只能说,他和祁程两家比起来,底气还是不足。 陈嘉紧抿着嘴唇,唇上的口红都被咬得发白:你可以保证程家不起诉我? 不能。 你什么意思? 在祁承泓面前,女人还能端着,而此时已然顾不得表象了:你是说他们还会起诉我?即使我放弃琉光? 程湛摇摇头:你揭破这层遮羞布的时候,不就是在赌吗?既然是赌博,当然有风险。我只能说,这个项目,我可以办得漂亮,但是祁家会不会放过你,不知道。 程湛眸色倏冷:当然,换句话说,你要是不肯退,祁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嘉跌在椅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 从琉光出来,程湛把祁承泓先行打发走了。 洛棋笙刚才发消息给他,自己在附近见客户,过会儿来找他。 程湛索性在周围的商场里闲逛,戴着蓝牙和洛棋笙打电话:就算没有陈嘉,祁承泓也会找张嘉,李嘉的。 你就这么鄙视你们姓程的人?洛棋笙在电梯里,声音时断时续。 程湛笑说:程南禾啥样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不说别的,光是身材,就输给陈嘉了。 嗯?学长你很介意身材的么? 程湛:你不要扯歪了。 洛棋笙:那我的身材,你还满意不? 嘟嘟嘟 洛棋笙从电梯里出来,发现程湛已经挂掉电话了。 一家专卖水晶饰品的店铺,里面各种水晶的摆设璀璨夺目。 程湛在一只水晶相框前停下,框架的上边缘趴着一只水晶的猫脸,有点土气,有点呆萌。 程湛想起自己从盛哲拿回来的那只相框已经有点磨损了。 学长喜欢这个?洛棋笙走进店门,看到程湛在这只相框前磨蹭不走了。 你觉得像不像沙布列?程湛不假思索的说,我那只相框刚好有点旧了,想换一只。 洛棋笙让店员买单,不经意的问道:哪只?放我照片的那一只? 程湛愕然回头。 洛棋笙眉峰轻抬,眼神得意,明明白白的表明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程湛怂成一团:不不不是!是放沙布列的!不是你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自己都没底气了。 洛棋笙:呵呵。 第37章 琉光的办公室里,陈嘉盯着是桌上的茶几,突然发疯般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出去,杯子,茶壶,砸得稀烂,连同那台笔记本一起摔到地上。 陈嘉拿起手机,颤抖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你不是告诉我,他们没有办法的吗?为什么可以拿到视频!为什么可以查到我儿子?我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是说你很会做账的吗?为什么会被他们查出来! 查你账的是奈加,又不是奇禾那种企业,奈加查出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对面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没想到祁承泓会去找奈加来解决这件事,这样的话,我就不太好插手了。 陈嘉抓紧手机:你现在想退出?那你就一毛钱也没有了。 男人冷笑道:权我拿不到,不可能再把钱扔了。 陈嘉:接下来怎么做? 你怎么勾搭上祁承泓的,就想办法再苟搭一个。男人沉吟说,下周二晚上,江城金融圈有个商务酒会,我可以带你进去,以你的魅力,没什么男人不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呵,这点我自己也从来不怀疑。陈嘉收拾好情绪,所以,你要我勾谁? 洛棋笙第一次来到程湛的家里。 简简单单的两房公寓,比洛棋笙的那栋别墅小了不少。 程湛在鞋柜里找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丢给洛棋笙:让你不要跟着来。 我没来过。洛棋笙换上拖鞋,然后发现自己和程湛的那双除了颜色,几乎一样。 自己的一双是深灰色的,程湛那双是浅色的。 洛棋笙走了两步:学长买的情侣拖鞋? 程湛刚把小菜放到厨房,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情侣?某宝打折,买一送一! 洛棋笙哦了一声:那也是情侣了。 程湛翻了个白眼,摔上厨房的门。 程湛在厨房里做饭,洛棋笙闲来无事,在客厅里转悠了两圈。 公寓不大,一眼就能望到所有的房间。 左侧朝南的是一间卧室,相邻的是书房。 洛棋笙走进书房,侧墙边立着一个书架,最上一层空着,没有放书,放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摆饰。是在国外集市上淘来的那种工艺品。应该不怎么贵,但很精巧。 一堆摆设中间,有一个铜制的雕像,约莫一只手掌的大小。是一个跪在地上,掬水的女人。 女人闭着眼睛,双手捧着一只扁圆型的水壶。 壶身中空,里面放着一颗铜黄色的小圆柱体。 洛棋笙好奇,把那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颗陈旧的子弓单壳。 弓单壳底部的位置,还歪歪斜斜的刻了两个字母QS。 冰凉的子弓单壳安静的躺在洛棋笙的掌心,却像要爆炸似的,灼得他的手掌越来越烫。 学长,生日快乐。 脑海中响起洛棋笙自己过去的声音。 程湛高二那年的生日,收到不少同学的礼物。 放学的时候,程湛依然是最后一个走的。 教室里的其他人陆续走的差不多了,同学出门时笑道:程哥,你每年生日,我们班就像过节一样,吃的喝的一大堆。 吃还堵不了你的嘴。快走。程湛揶揄。 那人大笑着跑出教室。 天渐渐暗下,程湛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书包,眼巴巴的望向门口,随之,幽幽的叹气:这是忘了我生日? 程湛没叹完,后门那里出现一个慌慌忙忙的人影。 洛棋笙踌躇的杵在门边:学长。 程湛心头跳了两下,顿时开心了不少。 洛棋笙拿出一个很小的包装盒,快速的放到程湛的课桌上。 学长,生日快乐。 谢谢。 程湛拿起小盒子,木质的,推开盒盖,里面安安稳稳的放着一颗子弓单壳。 这是真的? 嗯,从我爸那里拿来的。洛棋笙两只手背在身后,有些局促。 QS。 程湛看到子弓单壳的末端刻着的字母,看得出来,刻的人很用心,然而要在这种光滑细微的表面上刻字,并不容易。 程湛握着子弓单壳,往前迈了一步,趁洛棋笙没注意,抢着抓住他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 洛棋笙一时不察,被程湛抓了个正着。 他的左手手指上刮开了两道伤口,正往外冒着血珠。 洛棋笙缩了缩手,却是被程湛抓紧了:这么不小心。 洛棋笙只好由着程湛握住自己的手,低低应了一声。 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教室里亮着后排的两盏白炽灯。 程湛在书包里翻出一片创可贴,细致的在洛棋笙的手指上裹了一圈。 洛棋笙看着眼前的程湛,这人微低着头,刚好露出他雪白的后脖颈,顺着敞落的领口间隙,能看到隐若的蝴蝶骨,再往下移的视线却是被衣服遮住。 洛棋笙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呼吸,不知道何处起的冲动,让他想对着程湛的那片肌肤咬一口。 洛棋笙。 好在程湛的声音及时打断他的念头。 程湛捏着子弓单壳晃了晃,笑着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洛棋笙怔了半秒,居然扯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又连忙害羞的低下头。 笃笃 程湛在书房门口敲了两下:洛大总裁,出来吃饭。 洛棋笙转过身,程湛就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那枚子弓单壳。 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湛尴尬的重复一句:来吃饭。 说完,掉头就走。 孰料,他没走两步,背后陡生出一股大力,将他紧紧环抱住。 洛棋笙一只手搂着程湛,一只手揉上他的右耳垂,贴着他的耳畔:阿湛,原来你还留着我送你的礼物。 程湛最经不住洛棋笙这样诱惑的深情,听得他心脏狂跳,体温都在这人的拨弄下蹿升。 洛棋笙碰了碰他的脸颊:学长,是不是当年送给你的礼物,你只留了我的一个,还有其他人的吗? 还有其他人送的东西,在这么惹眼的地方么? 程湛: 洛棋笙自顾自的说:应该没有了吧。 程湛推开他,抬腿就走,走了又不甘心,回头道,没有了。就你这个破弓单壳,记得把它放回去。 吃完饭,程湛准备哄洛棋笙回家去。 洛棋笙却往卧室一钻:我还没在你这里睡过。 程湛家的这张床不怎么大,他买的时候也就比单人床稍微大了一些。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翻个身,不是碰到手,就是挨到腿。 程湛一点一点的往床边挪,一下没挪稳,卷着被子就要跌下去。 洛棋笙揽住他的腰,把人拉回来,直接拉到自己怀来,贴紧了他说:跑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程湛心里碎念着:你没这么想? 洛棋笙心有灵犀的说:你明天去见程南禾,我不折腾你,让我搂搂。 这段时间,洛棋笙倒没有缠着程湛做,只是喜欢这样抱着人睡觉,好像搂着程湛,就可以睡得很安心。 程湛把心一横,翻了个身,面朝洛棋笙。 搂吧,搂吧。 反正你是甲方,你最大。 见程湛主动埋到自己的身前,洛棋笙心神轻轻一荡,搭在这人腰间的手臂收紧一些。 洛棋笙沉声说:学长,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好半天,洛棋笙没有等到程湛的回应,才发现这人呼吸浅缓,是真的睡着了。 祁家。 客厅里的气氛僵持了好一阵子。 程南禾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手机,和一份股份转让的合约。 手机上的视频不断播放着一段录像,画面清晰,从视频里传出的声音几乎成为房间里唯一存在的声音。 女人的口申口今,男人一下下的粗喘。配合着镜头里面不断变化的动作。 程南禾的脸跟糊了墙一样,又僵又白。 她一把抓起手机,扬手就要砸掉。 喂,砸坏了,你赔我一个。 程湛手里捧着茶盏,悠然的抿了两口。 程南禾双目盈血,死死的瞪着程湛:这么个视频,就想要百分之十二的盛哲股份,程湛,你太天真了。 第28章 不。程湛否定说,不是百分十二,是二十,还包括你自己手里的。 这不可能!程南禾吼道,这些视频根本散不到网上!我怕什么! 谁说是网上了,我打算拿给程远章看看,看看他还会不会要祁承泓这个女婿。程湛讽刺道,大姨,爷爷是什么性子,你也清楚,这种削颜面的事情发生了,程家是要成圈子里的笑话了。而且,祁承泓这人,还是你自己强烈想要嫁的吧。 程南禾脸色煞白,张着嘴,骂人都骂不出。 老爷子程远章的个性她太过熟悉,当年她一心要嫁祁承泓,程远章表示,不要日后哭丧着脸跑回程家。 而如今,程家被戴了一顶大绿帽,这种事要是在圈子里传开,不说盛哲的这点股份,搞不好程远章震怒之下,会把她和祁承泓一起逐出程家。 程南禾绷着最后一点的理智:只能百分之十二。 那算了。程湛伸手抽回合同,起身就走。 程湛!程南禾面容抽搐,脸上的粉簌簌的抽落,我是你大姨。 程湛莞尔:是啊,大姨。所以我这个提议是保住你,姨夫,还有祁家最好的方案了。毕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做不了什么。不是么? 你真的不会做什么?程南禾终于妥协。 程湛笑笑,没答话。 出了祁家,程湛把合同往路虎车的副驾驶座位上一扔。 发动车子,同时给洛棋笙打电话。 奇*书*网*w*w*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车子慢慢的驶入主车道。 程湛心情不错:签好了,之后办个转让手续就行了。 洛棋笙那边的环境声有点吵:恭喜。 程湛打趣道:洛总不会认为我在以权谋私吧。 洛棋笙:你不也是在处理奈加的项目?琉光和奇禾的案子算是解决了。 程湛看了眼车载时间:酒会开始了? 洛棋笙:是的。有一会儿了,你要不要来? 程湛:不来了,我回去喂猫。对着一群人虚与委蛇,还要假笑,很累的。 好,我也早点回去。 唐庭酒店的宴会厅里,洛棋笙挂了电话。 一个打扮知性的女人端着两只酒杯来到他面前。 陈嘉朝洛棋笙伸出手,低眉浅笑:洛总,久仰大名。 洛棋笙望着她,敛起目光。 第38章 程湛回到家,自己吃完晚饭,倒了一盆猫粮,准备伺候沙布列吃饭。 喵主子趴在沙发上,肥硕的身体下面压着一只黑色的文件夹,这猫眯着眼睛,慵懒的朝程湛甩了甩尾巴。 这是程湛刚刚和程南禾签完的合约。 程湛硬生生从猫屁股底下抽出文件夹,沙布列嗷嗷的乱扑腾。 沙布列语:愚蠢的人类,你是要谋害本喵吗。 程湛把一碗满满的猫粮放到它面前。 喵真香猫谄媚的舔了舔程湛的手指。 沙布列埋头吧唧猫粮,程湛下意识的顺着猫毛,一边翻看合约。 这次能够拿到盛哲一部分的股份,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知道程家那些人不行,却没想到程南禾会是第一个掉链子的。 如果加上洛棋笙手里的百分之六,他现在一共有百分之二十六的盛哲股份。 程湛拍了拍沙布列:我是不是太嚣张了? 沙布列喵了一声。 程湛:嗯,是对手太蠢,是不是? 沙布列挪过胖乎乎的脑袋,挨到程湛的手掌下,蹭了两下。 程湛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手机,那通电话之后,洛棋笙还没来过消息。 闲人程:【什么时候回来?】 程湛发了个消息过去,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应。 等他洗完澡,上床,将近十点,他和洛棋笙的那一栏对话框里仍是静悄悄的。 程湛在床上左右滚了两圈,他忽然觉得床太大,冷的地方太多,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比如一个人形暖宝宝。 扔在床上的手机终于震动起来。 程湛看到来电显示,登时愣了一下:常渊? 周常渊在电话里道:有时间吗?来趟唐庭。 程湛诧异:现在? 周常渊:洛棋笙在我这里。 程湛:我马上就来。 临近午夜,街道上没什么车子,程湛飙着车速赶到唐庭。 周常渊的助理在大堂里等他:程总,这边走。 助理竟是带着程湛来到保安部的监控室。 房间里,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十几台监控视频。 周常渊和洛棋笙坐在监控前,两个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程湛一眼见到洛棋笙没事,悬了几个小时的心随之放下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阿湛来了。周常渊站起来,把人引到监控台前,笑称,既然你来了,那洛总就交给你了。 程湛不明所以。 洛总心情不太好。周常渊低眸扫了眼洛棋笙,对了,他刚才问我要了间套房。 周常渊笑笑,说完走了。 程湛拉开椅子,在洛棋笙身边坐下:在看什么? 洛棋笙指着其中一块屏幕:这个镜头,再往回倒一下。 一名保安把进度条往回拉了一些。 视频里显示着是傍晚时分,唐庭酒店的大门口,与会人员陆陆续续进入酒店。 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在门口停下,侍者上前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对男女。 女人挽住男人的胳膊,举止十分亲密。 程湛注视着屏幕上的两个人,有些难以置信,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陈嘉。 而陈嘉挽的那个人,居然是从赫。 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起的。程湛陡然想起什么,所以琉光的账,祁承泓查不出来,是从赫帮忙出手的?从赫和她什么关系? 情人。洛棋笙扶着额,轻轻晃了两下,确切一点,陈嘉是从赫捞钱的工具。 像陈嘉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答应? 洛棋笙没说话,程湛察觉到他状态不好,怎么了? 洛棋笙紧盯着他,深看了两眼:没什么,先走吧。 洛棋笙哐啷一下站了起来,拽住程湛的手,疾步走出大门。 程湛: 从保安部到楼上房间,洛棋笙一路强势的拽着程湛的手,在电梯里都没有放开。 砰! 洛棋笙重重的砸上房门,将程湛按倒在床上,自己伏在他的身上。 程湛小声叫他:洛棋笙? 洛棋笙就跟沙布列似的,在程湛的颈边蹭了蹭,跟着深吸了口气:学长,我被那女人下药了。 什么?程湛大惊,想要推开他问清楚。 洛棋笙却把他搂紧了,闷声道: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你再动的话,我会忍不住的。 程湛不动了。 洛棋笙摸摸程湛柔软的头发,把头耷拉在他的肩窝:药劲太大,怕弄伤你。 程湛慢慢抱住他:忍不住的话,不要硬撑,我程湛顿了顿,我没你想的那么脆。 程湛清晰的感觉到洛棋笙长呼了口气,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他的身上:从赫是陈嘉的远亲,陈嘉当年被人骗,一个人跑到江城生孩子,是从赫帮她的。再后来,从赫便安排她进入商界,找像祁承泓那样的大鱼,被坑了还不能出声。有时候是一次性的,祁承泓算是一根长线了。 洛棋笙慢慢说着,程湛脑子兀的窜出一念头:国内是从赫想要搞你? 半晌,洛棋笙嗯了一句。 从赫也是藏得太好了。程湛被气到,没在意身上的人,一拳敲在床褥上。 洛棋笙哑着嗓子:别动。 程湛只好又躺平,努力把自己当成猫爬架,让这只大型的粘人猫赖着。 之前,洛棋笙收到风声,国内有人想动他,那时他和程湛都没能猜到是谁。 然而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洛棋笙的从赫。 程湛义愤填膺:他如果拿了你和陈嘉的视频举报到总部一般员工和客户有不正当关系都会被开除,更不要说你这个大总裁。从赫这一手,摆明是想拉你下马。 从奈加进入琉光的这个项目之后,从赫已经知道陈嘉这颗子多半是要放弃的。 是以,他想着在陈嘉没用之前,给洛棋笙下个套,能成事最好,不能成,陈嘉也马上滚蛋,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 万没想到,唐庭的周常渊和程湛关系好,顺带着勉强和洛棋笙也熟络一些。 而从赫更没想到的是,洛棋笙即便被下了药,面对风//情//万种,月兑光了的陈嘉,仍可以无动于衷。 陈嘉撩人不成,反而在洛棋笙的威慑下,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和从赫之间的事全都抖出来了。 能不能直接把人开了? 程湛气不过,嘟囔着翻了个身,洛棋笙被他压在下面。 程湛这时才看清楚,洛棋笙双目盈血,脸颊泛着不寻常的潮红,嘴唇浅浅张着,急促的喘着。 先前没直视程湛的脸,洛棋笙还能忍,现在两人近到能感受彼此温柔的气息。 洛棋笙迫使自己闭上眼睛:不能。从赫这个级别,没有重大过失,损害集团利益,不能随便开除。而且,我们并没有证据。 陈嘉呢? 不能。她这个人证没什么用,对公司来说,从赫没有过错,他只是想扳倒我。洛棋笙冷嗤,我要是被他弄出局,只能怪自己段位不够。 程湛转了转眼珠子:干不掉他,那就想办法累死他。 洛棋笙哼哼:学长在盛哲的时候也这么狠? 比现在还辣手。现在 说话间,程湛的手慢慢向洛棋笙的裤头滑落,现在有你顶着,我费那个心思干嘛。 你干什么!洛棋笙一个警觉,扣住他的手腕,不要玩火。 程湛摸了摸洛棋笙的脸:你不难受吗? 洛棋笙:不要。 程湛:我用手。小学弟,听话,别逞强了。 洛棋笙: 后来,卧室里只剩下洛棋笙低低的粗喘,和程湛趁机逗他的话语。 小学弟,第一次见你脸红,比你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可爱很多。 学长可以了 真的可以了?还硬着啊。 洛棋笙,你被下药了,还是只能想着我? 嗯,因为只有阿湛你是我的药。 琉光的项目顺利翻篇,祁承泓拿回琉光。陈嘉攒着五千万,离开了江城。 裴洲打听到陈嘉从孤儿院里把儿子接出来了,之后去了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裴洲支着脑袋,趴在程湛的办公桌前:程总,你有没有觉得从总近来脸色不太好? 程湛正在审文件,随口答道:有吗? 当然!裴洲神神秘秘的说,最近好像分给他几个难搞的项目,我听他们组的人说,老好人从总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发过几趟飚了。啧啧。本性暴露了啊。 程湛笑笑:从总能力大,挑点重担也正常,总比交到你们这群毛手毛脚的小朋友手里好。 裴洲痛呼:我哪儿毛手毛脚了啊!不过他话锋一转,那种难啃的骨头确实还是给从总的好,他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我就瞧不入眼,虚伪。 既然没法开除从赫,洛棋笙和程湛合计了几个长期烂尾的项目,委以重任从赫。 从赫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洛棋笙,只能咬着牙接下来。三天两头的出差,在公司里见不着几回。 程湛和洛棋笙暂时舒坦了。 到了下班的点,洛棋笙准时来敲程湛的门。 程湛刚刚收拾好东西,拎过外套,和洛棋笙一起下电梯了。 电梯里,洛棋笙的手机嗡嗡的响起来。 程湛站在旁边,都能听见沈明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洛大总裁,还有二十分钟,别迟到啊! 洛棋笙:你到了? 沈明朔:还没,我刚接好木木,我们这儿过去,比你们近。 洛棋笙:你路盲。 沈明朔:我有导航。 年前,林衍把林曜从曼彻斯特带回国了。 回国那阵子,林衍匆匆忙忙跟程湛报了声平安,两人便没怎么联系。 一直到开年后,林衍才缓过劲,约程湛碰头吃饭。 恰好沈明朔来国内开会,四个人一来二去,就约上了。 程湛许久没见林衍,乍一见,当时傻眼了,林衍左眼眼角上有着一圈淡淡的淤青。 谁打的? 第39章 四人来到林子坊里的一家老火锅店。 店里的布置仿的百年前燕市那一带的火锅店,店里用的是传统的铜锅。 每一桌的左右两边各放着一张屏风,和邻桌隔开。 沈明朔烫了一片羊肉,吃的最起劲:伦敦吃的不正宗,这次要吃吃爽。 第29章 洛棋笙给程湛捞了一大碗羊肉,牛肉,墨鱼滑,鹌鹑蛋 沈明朔看的眼馋:棋笙,来,给你师哥也盛一碗。 洛棋笙夹了两块油豆腐敷衍他。 沈明朔: 林衍没什么胃口,从坐下来之后,整个人都是蔫不拉几的。 林衍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犹豫道:这个是被我爸打的。 林父对林衍一向很疼爱,这次林家危机,林衍临危受命,就算无功,也没有大过,按理怎么也不可能会挨打。 程湛眉头皱起: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林衍低着头,盯着碗里仅有的一颗鱼丸:我和人睡了,是男人。 程湛:?? 洛棋笙眉梢一挑。 只有沈明朔依旧吃得很欢,就跟没事人似的,没有听见林衍在说什么。 是谁?程湛问。 林衍沉默了会儿,不认识,在伦敦的一家酒吧遇上的,我那时喝多了,就 林衍说这话时,始终没有抬起视线,我哥知道这件事,告诉了我爸。 程湛刚想安慰林衍,没怎么说话的洛棋笙突然出声:是你想维护对方,还是他不让你说。 林衍死死抿着嘴唇。 程湛了然:木木,你知道是谁,你想护着他? 林衍摇摇头:我和他不会再有关系的。 程湛无可奈何,眼神却似有似无的看向沈明朔:你们家不会同意这种事的,林家的家风比圈子里更加严苛,你自小更是林家的骄傲。林老先生要是知道谁睡了他儿子,说不定会找人崩了对方。 沈明朔抬眸,眯起视线,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你爸真的会杀了我? 林衍咬得嘴唇都没色了:会的。 师哥,林衍不是你在酒吧里胡乱撩的人。这是洛棋笙第一次格外严肃的跟沈明朔说话。 师弟,我什么样的,你很清楚。我找人上床,一定是你情我愿。沈明朔转向林衍,木木,上床前,我是不是问过你。 林衍低下头:是。是你情我愿。 沈明朔睨着他,目色沉落:我跟你说过,彼此各取所需,只是图个乐子,不会有下一次。 林衍:是。 林衍又道:沈先生,你放心,我们没有下一次。 沈明朔点点头:嗯。这样才好。 林衍深呼吸了几下,面上挂起淡淡的笑意,非常尴尬:吃火锅吧,不要因为我,扫了兴致。 程湛望着沈明朔,脸色不善:沈先生,希望没有下一次。 沈明朔摆摆手:肯定没有,一夜//情的人,我不谈感情的。 林衍夹了一片牛肉放到口中,牛肉带筋,有点难嚼。 一顿火锅,大概除了沈明朔,其他三人都吃的有些难耐。 林衍反复强调自己没什么,但在场的其他人不傻也不瞎,只不过选择了缄默,不想这人面上难堪。 快吃完的时候,店家端上来一盘水果。 沈明朔插了一块哈密瓜:棋笙,下周总部的那个进修活动,国内你准备派谁去? 洛棋笙道:还没定。 沈明朔吐槽说:我打听到这次的讲师很可能是投资部的总监,范伦,那个老家伙,号称总部的铁面判官。 沈明朔捅了他一肘子,揶揄:我寻思你要是看谁不顺眼,把人扔过去好了,保准收一收骨头。 再说吧。 出了火锅店的大门,扑面的夜风驱散火锅的热意,令人清醒许多。 沈明朔拍拍林衍的肩膀,坦然自若道:木木,我送你回去。 林衍客气的答道:好。 林子坊里的夜灯亮起来了。 长长的碎石道路两侧,路灯撒落一地的星光。 程湛双手插在大衣口袋,走到极慢:木木对沈明朔是真的了。 洛棋笙并肩走在他身边:你有机会还是劝劝他,别对沈明朔上心。师哥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个好情人。 程湛歪头看了他一眼。 洛棋笙淡淡道:他在美国的时候,就是这样。习惯在夜店找乐子,看上了,就去疯一夜,天亮后,各走各路。 洛棋笙耸耸肩,他那时,也给我介绍过几个人,孙蓉蓉好像就是在哪个场子里认识的,不过不怎么熟悉。 看得出来。木木很单纯的,根本挡不住他这个老手。程湛说,你也叮嘱一下你的师哥,别再去招惹木木。 好。 华灯新上,坊子里的广场上摆出了一个个,各色各样的小摊位,吸引游人。 洛棋笙和程湛逛在其间。 路灯的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肩腿相接的地方,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程湛忽然起了小心思,不动声色的朝洛棋笙的方向靠了靠,于是两道影子愈加紧密的并在了一起。 洛棋笙: 学长又幼稚了。 洛棋笙一把将程湛拉近自己的身前:影子这么亲密有什么意思。 程湛别扭的挣脱他:都是人,正经点。 洛棋笙很正经的:我想和学长亲密一点。 程湛故意瞪他:学长不想。 两人来到广场中间,这里停着一辆冰淇淋车,车前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紧跟着一对小情侣从里面走出来,一人手里拿了一根甜筒冰淇淋。 这家流动冰淇淋小店在搞活动,只要情侣当众接吻,就可以免费得到一对甜筒。 游戏的条件太简单了,不少情人热情拥吻,还有几对,吻得不肯松口了。 这时,一对男生手牵着手从人群挤出来,其中一人举手道:我们来。 哇哦! 好可爱的小哥哥! 两个人很配啊! 人群中的欢呼声更响了。 那个举手的男生双手揽住另一个人的腰,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唇///舌交缠,来了一个深口勿,引来路人一阵阵的狂呼! 啊啊啊啊啊! 小哥哥脸红了! 嘛呀!这对CP我磕了! 程湛看向身边的洛棋笙,恰好洛棋笙的视线同时望过来。 程湛咧咧嘴:年轻人就是疯狂。 洛棋笙:嗯。 然而,两个自诩老年人的人离开了没两步,洛棋笙却拉着程湛停下。 程湛:怎么了? 洛棋笙:想吃甜筒。 程湛点点头:我去买。 洛棋笙指着冰淇淋车:送的那种。 程湛想了想:等着。 洛棋笙呆在原地,就见程湛跑到冰淇淋车前,不知道和店员说了什么。 随后,程湛上车了。 程湛拿着一只绕了好几层的特大冰淇淋的甜筒,走回来,递给洛棋笙。 程湛笑着说:冰淇淋很久没做过了,你将就将就。 洛棋笙接过甜筒,巧克力加香草,两款口味缠绕在一起,丝毫不用将就。 洛棋笙无奈的咬了一口。 程湛瞧着他,嘴角微衍,淡声道:洛棋笙,你是打算要吻我? 林子坊的石巷子里,外面街边路灯的光芒稀稀落落的映进来。 却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分辨不出神情。 程湛靠在墙边,眸色很浅,散漫的望着洛棋笙。 洛棋笙捏着甜筒,上面一圈的冰淇淋渐渐融化在他的手指上。 昏暗中,洛棋笙的声音也如幽暗:那学长呢?还有没有害怕? 有。程湛答的干脆利落。 洛棋笙呼吸凝固:学长到底害怕什么? 程湛尽力睁着眼睛,想要在黑暗中,捉住洛棋笙的目光。 却听洛棋笙又道:我不像师哥,我没有一夜//情。我有的,只学长一个人。我想要做///爱的人,也就你一个人。 程湛默然的听着。 洛棋笙微微低下头,越来越靠近程湛,近到两人的嘴唇几乎下一秒就要碰上。 你不需要喜欢我,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程湛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他的全部呼吸都被眼前这人掠夺了,心脏狂乱的跳动。 只要洛棋笙再往前进一步,程湛相信自己一定无法再保持理智。 洛棋笙越来越近的嘴唇轻轻翕动着:阿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害怕我。无论什么原因,什么时候,都不要因为我而害怕,不要害怕我的触碰。 程湛颤抖着闭上眼睛,他的意识在崩溃,在慌张的期待着洛棋笙一点一点的触碰。 程湛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洛棋笙的手,融化的冰淇淋顺着他的掌心落下,冰凉的感觉滑过掌心的旧伤痕。 凉意将程湛猛地的一刺。 他猝然睁开双眼,眼底跌入一片无尽的恐惧。 脑中接连想起女人刺耳的话语。 阿湛,你是想要害死他吗? 看着喜欢的人,离开自己。你想和我一样吗? 没有喜欢,就不会受伤。阿湛,你为什么不记痛呢。 程湛想要推开洛棋笙,却被他死死攥住手腕。 洛棋笙蛮狠的将人拉在自己面前,强势道:学长,我不是沈明朔,你也不是林衍。我们为什么要停在原地?为什么不敢走前一步。 程湛尽力挣扎,反被洛棋笙抓得更紧了,这人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逼问他。 程湛放弃挣扎,低着头,抵在洛棋笙的胸口,更像一步步跌入绝望,因为,我怕你会再次离开我 不告而别。 当天晚上,程湛执意要回自己的家。 程湛躺到床上,明明没有喝酒,却是头痛欲裂。 掌心上那些陈旧的伤疤,仿佛被撕开了一样,嚣张的从掌心冲到心脏,扯出鞭笞般的痛楚。 程湛握住手掌,浑浑噩噩的嗫嚅着:你的感情,你受的伤,凭什么要加诸在我的身上。我的生活为什么要你来摆布。 因为你是我儿子啊! 阿湛!我是为你好。 七岁的程湛跪在院子里,坚硬的水泥地上,麻木的望着站在台阶上的陶蓁。 陶蓁穿着白色的裙装,这是她自己做的婚纱。 陶蓁笑容瘆人,手里抓着长长的木尺:妈妈这样好看么?你爸爸会来娶我的吧? 然而下一瞬,女人脸上的笑容尽退,变成歇斯底里的狰狞。 抓开程湛的手掌,木尺狠狠抽在他的手上。 程湛痛得一缩,却被陶蓁硬生生抓住。 陶蓁似乎完全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她像具没有灵魂的机器,拼命抽打着程湛。 记住了没有!程北山不是好人,程家没有一个是好人!所有欺骗感情的人都不是好人。 阿湛,我会盯着你,一直一直的盯着你。 但凡你喜欢的,我都不会允许。 阿湛,我是为你好。 程湛半睡半醒的撑到大半夜,真的像是被重重的鞭笞了一顿,痛出了一身的冷汗。 床头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程湛抓过来扫了一眼。 棋子:【下周总部的进修,我想安排你去。】 第40章 别墅中,二楼的卧室里,亮着一盏床头灯。 洛棋笙靠坐在床头,眉头紧锁的刷着平板,邮件是周郁刚刚发给他的。 二十一年前,在绥牧市发生的一起山体滑坡,当晚压塌了山下的几间平房。其中一间就是陶家。 救援队搜救的时候,发现陶蓁到死,都一直护着程湛。 沙布列蜷成一团,缩在床上。 洛棋笙看着消息,一面撸着猫:是这件事造成的阴影? 洛棋笙拿过手机,在通讯录中翻了一阵子,拨通林衍的电话。 对面的林衍似乎有些错愕,洛棋笙竟然这么晚打电话给他。 洛棋笙组织了一下措辞:林衍,你知不知道学长的过去? 什么过去?林衍愣了下。 洛棋笙开门见山:他和母亲住在绥牧的那段时间。 林衍沉默半晌,突然问道:洛棋笙,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留意阿湛掌心上的疤痕? 他手上有伤? 这次轮到洛棋笙沉默,他努力回想,却是想不起程湛手心里的模样。 他只记得这人在情动的时候,会紧紧的抱着他,除非自己把他的手腕按住,但他会将手掌握成拳。 洛棋笙初时以为是这人下意识的动作,可眼下来看,更可能是他下意识的藏起什么。 开年之后,奈加会安排一次各大区的推荐员工到总部进修的机会。 按照以往的惯例,在这次进修期间,如果能得到总部好评的话,回到各分区后都可能获得一次晋升机会。 程湛接到洛棋笙的微信,条件反射的担心这人在利用职权。 洛棋笙的消息紧跟着来了第二条。 棋子:【你不用担心有异议。推荐人员有两个条件,一,一年里新入职的员工;二,在职期间,有出色的工作表现。】 棋子:【你这两条都符合。】 程湛裹在被窝里,刚想打字回话,一不小心按到了语音通话,他刚要挂掉,洛棋笙那边已经接起来了。 第30章 学长 洛棋笙深沉的声音在黑暗的被窝里响起,一刹那,程湛舍不得挂掉了。 好几分钟,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程湛听到对方低浅的呼吸,均匀的传过来,令他不免生出几分贪恋。 程湛抓紧被子,脑中却不断忆起平时这人抱着自己的感觉。 洛棋笙炙热,强势的怀抱,方才噩梦后的颤栗,似乎在慢慢褪去。 喵 洛棋笙那里突然冒出沙布列的叫声,打破两人间的宁静。 程湛愣神:沙布列在你身边? 嗯。洛棋笙应道,在床上。 洛棋笙接着又道,因为你不在,我只能搂它。 程湛笑出声:它不是像你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叮叮叮 洛棋笙忽然发来一个视频邀请,程湛手忙脚乱的想要拒绝。 他现在在被子里,而且没开灯,白花花的镜头照出来,岂不跟拍鬼片似的。 然后程湛按到了接通。 程湛: 学长,你准备睡觉了? 洛棋笙在视频中看到这人侧躺着,脸上惊慌失措的,显然按错键了 是的。 程湛终于把摄像头翻转,对准黑漆漆的被子,这才放下心来。 洛棋笙却是坦坦然的,他依然靠在床头,柔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少了白日里的凌厉,被暖色调的光芒照着,整个人也柔和许多。 程湛有些出神,要知道平时,自己是可以直接抱住着人的。洛棋笙的每一个样子,白天,晚上,自己都可以触摸的到。 程湛忽然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微笑说:洛棋笙,你是故意不想让我睡觉。 奇!书!网!w!w!w!.!q!i!s! h!u!9!9!.!c!o!m 洛棋笙把摄像头一转,对准床上那只胖嘟嘟的喵星人。 沙布列舔着自己爪子,应景的喊了一声。 洛棋笙翻译:沙布列想你了。 程湛的手指僵住。 沙布列想你了。 我想你了。 沙布列不是像你么。 这句话是程湛刚刚自己说的 镜头仍是对着沙布列,这喵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两只爪子捧着洛棋笙的手指,搓来搓去,玩得不亦乐乎 洛棋笙的声音在镜头外面响着:我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程湛: 洛棋笙:所以,我不允许你再躲着我。合约你还没有忘吧,说了是同居的。 程湛: 程湛蓦地惊醒,自己真的好像快把那份合约忘记了。 每天下班后,他会很自然的跟着洛棋笙去到别墅,和那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偶尔自己洗澡时,洛棋笙会挤进来,说要一起洗。 他已经把这些日常当成了习惯,已然忘了这些只是他们之间的那份合约。 程湛很想坚定告诉他,是的,我没忘记合约。 然而 洛棋笙,我好像真的忘记我们之间仅是合约了。 喵 视频里的沙布列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洛棋笙抓住它的一只爪子冲镜头挥了挥。 忘了正好。 周末过后,洛棋笙和程湛从江城直飞纽约。 抵达肯尼迪机场,临近午夜。 总部派了专职司机,把两人接到奈加的高管宿舍。 一条街上,全是二层的小别墅,和洛棋笙在江城的那栋差不多,院子还更大了一些。 洛棋笙把行李推进房门:反正这里也是我一个人住,我跟总部说了,也不要麻烦另外给你安排房间了,和我住在一起就好。 你就不怕传绯闻了? 和人生地不熟的员工宿舍比起来,程湛当然更愿意和洛棋笙住在一起,但是嘴上还是要吐槽的。 洛棋笙把程湛的行李搬到二楼的一间客房:各区带培训员工,住在一起很正常的。每年都有,你不算特例,这些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洛棋笙忽然道:或着说,你想和我睡一间,我很乐意。 我不乐意!程湛说完,把客房门一甩,将洛棋笙挡在门外。 呼 程湛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了下四周。 房间布置的很简洁,东首边摆着一张双人床,衣橱、写字台都有,正南面有一个小阳台,边上是独立的卫浴间。 程湛刚坐下,准备歇一歇,就收到洛棋笙的消息。 棋子:【我在煮面,洗完澡,下来吃宵夜。】 闲人程:【不要糊了!不要糊了!不要糊了!】 一想起洛棋笙前一次煮面,煮得只剩下面,不见汤。 程湛赶紧重要的事连发三遍。 程湛洗了个澡,随后下楼。 程湛盯着桌上的两碗汤面,有半碗汤,依然不忍直视。 洛棋笙有些尴尬:应该比上次好一点。 凑合,凑和吧。程湛夹了一筷子,还行,有进步。 洛棋笙低着头,唇角很轻的扯了一下。 回到房间后,程湛正在收拾行李。 洛棋笙敲门进来,把一份文件交给程湛:培训课表,你先看看。 一周的课程,分上午,下午,有两天还有晚上。 程湛注意到有几门课程被洛棋笙用红笔圈出来了:这些是? 洛棋笙答道:这几个是总部出名的魔鬼讲师,上他们的课之前,你得准备充分一些。尤其是范伦,但凡他上课,每个人都被他训哭过。 程湛眼皮一掀:我不会。 洛棋笙脸上竟然有些期待,说起来,除了在床上,我好像没见过学长哭的样子。 程湛凶巴巴的瞟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在床上哭过了。 没有吗?洛棋笙几步走到他面前,那要不现在试试? 程湛和他对峙,指着一堆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没空。 洛棋笙:我等你有空。 程湛: 程湛朝他甩了甩课程文件:忙死了。 洛棋笙冲他招招手,程湛别扭的走过去:干嘛? 洛棋笙微微仰头,望着眼前的人: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些内部课程资料。 程湛笑着把人轰出房间:洛总,很晚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我复习。 程湛前脚关上门,洛棋笙的微信跟着就进来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好几个文档。 棋子:【范伦最近在搞的项目,你们的课题很有可能从里面选。】 闲人程:【emmm我考试,什么时候要走后门了。】 程湛没想到洛棋笙竟然发了个沙布列的表情包过来。 【沙布列震惊.jpg】 棋子:【学长,你这句话容易引起歧义。】 什么话? 程湛往上一条一看。 走后门。 草! 闲人程理不直气也壮:【明明是洛总你满脑子黄色废料!】 棋子:【嗯,是的,都是关于学长你的。】 程湛羞愤,气得直想砸手机! 隔天一大早,程湛打着哈欠下楼。 他嘴上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连夜把洛棋笙发来的几个方案全部过了一遍。 程湛听到厨房里突然传出乒乒乓乓的几声大响,睡意顿时被惊没了。 洛棋笙正在煎鸡蛋,手忙脚乱的一顿操作,被锅里溅出的滚油烫到手上了。 他听见程湛的脚步,忙是把手往背后一藏:你在外面等会儿,马上就能吃了。 程湛无奈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抓出洛棋笙的手,他的手背上被油烫得一点点的泛红。 程湛打开水龙头,带着这人的手在冷水下冲着:昨晚夸你几句厨艺,就翘尾巴了? 洛棋笙此时的心思全在手上。他看到两人的手在水流下紧紧扣着。 心头倏尔一跳,被油烫到挺好的。 之后,程湛翻出烫伤膏,小心翼翼的抹在洛棋笙的手背上:还痛不痛? 程湛在洛棋笙面前低着头,刚好把自己的后脖颈,耳朵全部暴露在这人面前。 于是,洛棋笙顺理成章的伸手揉上程湛的耳垂,细腻,温凉,比冷水还有效。 阿湛,你以后不许对别人也这么温柔。 程湛茫然抬头:? 洛棋笙:我会嫉妒,会生气。 程湛垂眸,浅笑,只对你,可以了吧,我的小学弟。 第41章 奈加总部坐落在曼哈顿岛,鳞次栉比的摩天楼群中,随处可见步履匆忙的上班族。 车子沿着哈德孙河,顺入早高峰的车流。 早上,总部有专人司机来接他们。 商务车的后排,程湛翻看一份文件,不时的在边上写几条注解。 身旁的洛棋笙瞥了两眼:这个项目,范伦头疼了大半年。就他那暴脾气,恨不得端枪直接杀过去了。 呃,至于么,对一个老人家。人家自己的地,不肯卖也正常的。 程湛哭笑不得,而后在这个方案的名字边上打了个五角星,算是重点关注。 洛棋笙道:听说是个犟脾气,范伦他们去过好几次,全部被打回来了,对方还放狗。 程湛颇有深意:其实是范伦不想来狠的吧,我不相信这么大一个项目,会没有备用方案。 程湛看着洛棋笙,忽然问:范伦真的有那么可怕? 培训课程在十二楼的大教室里上课,这次一共有来自各大区的九名员工参加,都是各区集团精挑细选的,日后有潜质上升的人。 程湛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没显山露水。 在他身边是两个欧洲区的职员,趁着讲师还没来,其中一个女人小声和边上的男人嘀咕:知不知道这次的客座讲师是谁? 男人摇头:什么客座讲师? 女人说:你不知道吗?每期培训都会有一名客座讲师的,我们一共九个人,到时候两个人一组项目,单下的那个会和客座讲师合作的。 那是好?还是不好?男人很显然没有女人八卦,和讲师合作项目,完成率也会高一些吧。 女人啧了两声:如果是同期,大家各凭本事,如果是讲师,这个项目完成了,功劳算你的,还是讲师的? 程湛闲着还想再听两句,大教室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很高,目测超过一米九,身形却很精瘦,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从进门的一刻开始,眉心就始终皱着。 男人自我介绍,他就是范伦,这期培训课程的主讲师。 范伦蹙着眉,扫了一眼台下,冷冰冰的开口:你们都是各区的精英,希望你们够得上精英这个名头,奈加可不留废物的。 台下一个个噤若寒蝉,偶尔和左右对视一眼,谁都没敢说话。 范伦将桌上的一沓问卷下发到每个人手中:上午培训结束后,填完问卷交上来。 有个胆大的人举手:这问卷是有什么作用吗? 范伦不屑的横了那人一眼:你没有看培训提纲吗?那你来这里干嘛!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不会回答。 范伦从台前来到那个人面前,班上其他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到两人的身上。 范伦将这人手里的卷子一抽:你现在可以走了。 胆大的男人:啊? 其他人亦是暗自心惊。 范伦厉声道:澳新区怎么会选出你么个废物。滚。 男人彻底慌了。 你们还有谁不清楚的吗?范伦回头环视了圈其他人。 其余一个个的赶紧低头答题,祈祷范伦的目光不要扫过来。 范伦人高马大,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把人提起来,拎着出门去了。 大教室里同时发出好几道喘气声:嘛呀,吓死我了。 我也是,气都不敢喘一个。 压迫感太强了吧。 对了,这个问卷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也没看提纲。 我也是,还以为培训会很轻松的呢。 这份问卷会决定之后实践项目的分配。 程湛出声解释,幸好前一晚洛棋笙让他把全部课程内容都理了一遍。 这份问卷差不多就是个性、能力的初测,根据结果,看看每个人适合什么项目。 程湛填完问卷,偷偷发了条消息给洛棋笙:【范伦一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 棋子:【澳新区的傻小子吧,被带到我们这儿来了,他连着澳新的头儿也一块训了一顿。】 洛棋笙发了一张现场照片过来。 那个傻小子被骂得眼眶通红,还不能擦眼泪,哭得有点难看。 他身边那个女的也是脸色不霁,范伦居高临下,把两人一块骂进。 棋子:【学长,你可别让范伦把你带到我这儿来。】 棋子:【很丢脸的。】 程湛瞧见洛棋笙跟着发来的表情包,沙布列拿爪子捂着脸的囧样。 程湛失笑:【那我能不能现在退出?】 棋子:【不能。这样会更丢脸。】 透过教室大门的玻璃,范伦赶着那个男人朝这里走,男人双眼的红肿还没褪去,耷拉着头,畏畏缩缩的跟在范伦的后面。 程湛赶紧又发了一条微信:【客座讲师是谁,你知道吗?】 第31章 他刚发完,范伦就推门进来,程湛忙把手机一藏,他还不想被训哭。 大教室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气凝神。 范伦道:开始上课。 与此同时,洛棋笙和沈明朔开完会,来到十三楼的中庭,这里类似一座廊桥,前后通风。 沈明朔丢了根香烟给洛棋笙:刚才开会,就发觉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当心挨批。 洛棋笙把香烟把玩在手里,没有抽。 纽约的阳光很好,碧空湛蓝,穿过摩天楼的间隙,能远远望见自由岛上的自由女神像。 沈明朔吐了口烟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洛棋笙有一下没一下的把香烟敲在栏杆上: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拒绝我了。 哦?沈明朔来了兴致,反身靠在栏杆上,说来听听,打听到什么了。 洛棋笙闭了闭眼:他应该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拒绝我。 沈明朔淡笑:所以,你有点高兴? 洛棋笙应道:是的,他因为有不能说的苦衷拒绝我,至少证明他本身对我没有那么抗拒。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沈明朔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他不得不往后退,那只有我往前走。洛棋笙将没有点燃的香烟扔进垃圾桶,这个时候,如果我再往后退,那我们两个,或许永远都只能是这样,永远不会有结果。 洛棋笙站在中庭,从这里往下去,刚好可望见程湛他们的培训教室。 程湛坐在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里,神情凝俊,认认真真的记着笔记。太阳在他身上笼起薄光,灿烂,惹眼。 洛棋笙发现自己就像以前在学校里偷窥他的学长一样,那人安静的听课,自己安静的望着他。 这一瞬,洛棋笙会无视着任何人的目光,眼底倒影出的,全都程湛的美好。 沈明朔掐掉烟头,勾肩搭背的揽住洛棋笙:突然这么自信了?不过,这才应该是我的师弟嘛。在这商场上,横刀立马,摧枯拉朽的。怎么一碰到感情就畏畏缩缩,举棋不定,实在太不像你了。 洛棋笙抓开他的手:具体是什么苦衷,我还不清楚,但我相信,我总有一天能够走进他内心的。 沈明朔眉梢一扬:棋笙,你终于肯承认了?其实还是喜欢他的吧,一直都没有变过。 不是。 嗯? 洛棋笙远远的望着程湛,常年的僵尸脸上生出几分动容。 我不是依然还喜欢着他。而是,我发现我比以前更喜欢他,更想要得到他。如你所言,我很自私,很霸道。对他,我有着很强烈的占有欲。不仅要他的人,我还想要他的心,完完整整。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应该是我。 沈明朔顺着洛棋笙的视线,落在楼下程湛的身上:不愧是我们奈加的霸道总裁。 中午十二点多,程湛才上完第一堂培训课。 一上午将近四个小时的课程,加上又是全英语授课,程湛从头到尾,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这么高强度的课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程湛掐着午休,还在整理课堂笔,教室里的其他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 程湛噼里啪啦敲着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棋子:【来吃午饭。】 程湛迅速打了几个字过去。 闲人程:【不来,忙。】 棋子:【二十二楼,我办公室。我定好午饭了。】 闲人程:【我!很!忙!】 棋子:【笔记带上来,我帮你整理。】 程湛的英语不差,但到底还是比不上洛棋笙这个在美语环境待了十几年的人。 尤其是范伦上课时候的语速很快,还喜欢夹杂各种俚语,听得程湛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一边录音,一边硬记。 二十二楼主要是外派人员的办公室,平时就没什么人。 程湛看到洛棋笙订都是中餐,而且还是他喜欢的那几样。 洛棋笙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他:味道应该没有国内正统,但不难吃的。 桌上是几个日常的小菜,程湛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到嘴里:嗯嗯,还可以。 洛棋笙:你喜欢就好。 洛棋笙拿起程湛的笔记本坐到对面,开始整理他的笔记。 程湛边吃边问:你不吃? 我刚才和沈明朔吃过了。洛棋笙低头打字,你吃完,可以去休息一会儿,下午一点半上课,到点了,我叫你。 程湛端着饭盒,拉过椅子,坐到洛棋笙边上:不用了,我有几个地方没听明白,你顺便给我讲讲。 好。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被日色晕得暖洋洋的。 洛棋笙的声音低沉,缓慢,讲解的比范伦更加细致。 恍惚之间,时光如同倒转,那年校园的午后,两个人也是这样,在教室里,阳光下,琢磨题目。 程湛手肘撑在桌上,转头瞧他:小学弟,你怎么不来当讲师。 程湛笑道:如果是你,我会更用心听课。 第42章 连续一周的培训课,程湛忙得焦头烂额。早上听课,晚上回到别墅,整理随堂笔记,还要准备第二天的项目阐述。 每天上课前,范伦会一个个点名,有谁答的不好,直接一通开骂。 上到最后一天,那个欧洲区的女人脸色都青了,上午的课一结束,就跟同伴抱怨:哦,这个魔鬼,快要把我折腾得抑郁了。 男人顶着一对浓重的熊猫眼:我已经失眠三晚了,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范伦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也是!女人吹眉瞪眼,模仿范伦的喝骂,你还是英伦区的新秀?做你的梦去吧!这么简单的投资错误率都看不出来,是你瞎了,还是沈明朔瞎了?竟然会雇佣你这种废物!长的好看?长的好看滚去好莱坞,来华尔街干嘛?这里看的是钱,不是你的女乃子! 女人白眼翻飞:我真不知道他天天是吃了火乍药来上课的吗? 刚开始两天,中午很多人还是出去吃饭,最近几天全都开始点外卖,不愿浪费午休时间。 一教室的人吃着外卖,接而连三吐槽范伦的恐怖。 我们这期是实惨,偏偏拣到他当主讲。 啊,我现在只希望下午来的客座讲师能够和气一点,否则我真的要心脏病了。 是啊是啊,我已经连哭了两天了。 女人说着,看了眼边上的程湛:程!你好像是我们中间唯一一个没哭过的了,亚太区的人都这么抗压吗? 她话一出,其余人纷纷附和。 先前第一个被训哭的澳新区的那个男人,罗恩斯,眨巴着一双蓝眼睛,盯住程湛:程,你怎么抗住的,能不能教教我,我现在大概是有范伦PTSD①了,一见到他,我就浑身哆嗦,泪腺就不争气的失控。我们区的头儿已经警告我,这次课业拿不到A,回去就把我开了。 男人吸了吸鼻子,啊,一想到要失业,我又要哭了。 八个人围住程湛,程湛本来选的座位很偏僻,现在反而成了焦点。 程湛啼笑皆非,只好清了清嗓子:范伦每次布置的作业,其实都是针对各大区的特点。我留意过你的阐述,说的太宏观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世界尽在你手中。 难道不对吗?男人大大的蓝眼珠里满是疑惑。 他熬通宵,赶了几份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却被范伦喷的一文不值,都快哭死了。 要是你可以掌握全球,那你不应该在澳新区,不应该只是个新人。应该在华尔街,在奈加三十二层了。程湛用手指指指楼上。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奈加三十二层,全球总部的董事会。 啊!欧洲区的那个男人突然怪叫,我懂了!范伦是觉得我们在什么职位,就该干什么职位的事。 嗯,自己的事还没干好,就去操心大佬们的事。程湛笑盈盈的瞧着罗恩斯,肯定得被他喷的。你们要是有了解过,应该知道范伦对员工的职责分工,非常看重。 教室里突然沉寂,能够来参加培训的人不是傻子,只是被范伦训怕了,脑袋懵住了,没开窍。 经程湛一点拨,一个个立刻反省出自己的问题。 程湛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有洛棋笙这个外援。 课程的前两天,他的汇报也和罗恩斯一样,想一切办法表现自己,结果可想而知,和别人一样,在堂上被范伦喷得无地自容。 换做其他人,说不定早就掉泪了。 是程湛的抗压能力强得过分,范伦在他面前骂,他低着头,仿佛自己把自己都忘了。 下午一点半,范伦和另一个人一起走进教室。 范伦仍是那张司马脸,鄙夷的望着台下一群不成器的人。 程湛却是傻眼了,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跟着范伦进来的男人。 洛棋笙穿着一件浅格子的灰色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那条深蓝色的领带,还是今天早上出门前,程湛帮他挑的。 这人一进房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冷峻的眉眼,雕刻感的五官,在一众欧美人堆里,丝毫不逊色,反是衬托出他内敛,偏又倨傲的强大气场。 程湛听见身旁的女人低呼:哦,我的天,是洛!奈加各区最年轻的总裁。 旁边那个男人跟着道:他不会就是客座讲师吧。 哦哦哦!我要和他组队。女人兴奋得眼睛开始冒光。 范伦逡巡了一圈,介绍说:这位是亚太非区的总裁,洛棋笙。也是你们这次的客座讲师 范伦后面说了什么,程湛没有听进去,他怔忪的看着洛棋笙,那人也堪堪望过来。 大庭广众下,洛棋笙没什么表情,只是大部分的视线都停留在程湛身上。 程湛脸上聚起淡淡的怒气,手机在桌底下一顿操作,干脆利落的飚了一条消息过去。 闲人程:【居然瞒我这么久!生气了!/发怒/发怒/发怒】 范伦介绍完洛棋笙后,继续唠叨一些下午课程的安排。 程湛看到手机屏亮了一瞬,他悄悄滑开微信。 棋子:【想给你个惊喜。】 程湛硬邦邦的怒戳键盘:【是惊吓!我提心吊胆了一礼拜,就怕来个范伦二号。】 棋子:【下了课,给你抱一下,以示安抚。】 程湛在表情包挑了一会儿,发过去一张沙布列的爪子图。 很生气。 洛棋笙也是不苟言笑,然而讲课的方式和范伦很不一样。 这人会举一些自己过往遇到过的项目案例,缓缓叙说,声音淡定,姿态从容,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入他的节奏。 嗷,这个男人好性感。女人目不转睛的望着洛棋笙,眼底闪闪发光两个大字花痴,好有魅力,啊,好想和他上床。 坐在她边上的男人用笔尾戳了戳她的脑袋:范伦看着你。 !女人全身一抖,慌忙转头,你骗我,他早走了。 程湛看着台上的人,捏着水笔,无意识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写满了一页的洛棋笙。 程湛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一页翻过去,假装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就像那个女人说的,是讲课时的某人太性感,太有魅力了。 程湛如是自我安慰。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希望大家有所收获。洛棋笙略微颔首。 啊!洛总!为什么我们的主讲不是你!有人脱口而出喊道。 洛棋笙:范总监会听到的。 洛总!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那个欧洲区的女人终于憋不住。 洛棋笙:抱歉,不可以。 女人失落了,瘫在桌上:啊啊啊,被当场拒绝了,心好痛。 旁人:哈哈哈哈! 这时,洛棋笙点开投影上的另一个文件:没有其他的问题的话,接下来会公布每个人下一阶段的分组。 屏幕上一共显示五个项目,每个项目分属不同的部门。 洛棋笙逐一点开每个项目:根据你们第一次的问卷,还有这一周的课业表现,范伦已经帮你们安排好需要跟进的项目了。两人一组,剩下的那个,和我。 洛总!我能不能报名和你一组!女人不死心,从椅子上弹起来。 不能。洛棋笙点开一个证券部的项目,你和罗恩斯是这一个。 啊,我完了。 女人又瘫回去了,罗恩斯张张嘴,刚要说话,见女人没打算理他,只得默默的闭嘴。 五个项目一一发布,洛棋笙说:明天一早,到各个部门报道,会有导师带你们。范伦说了,不要求你们完成项目,毕竟每一个都不是很简单。但你们每日需要上交工作汇报,每晚十二点前,全部发到范伦的邮箱,不要错过了。 下课后,其余八个人两两配对,陆续离开,走的时候,不忘又数落范伦几遍。 程湛坐在原位没有动,从下午洛棋笙进来,程湛就猜到这人肯定会和自己的组队,不然,他不是白来了。 洛棋笙来到程湛对面:学长,下课了。 程湛抬眸看他,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讲课的样子,迷死人了。那几个妹子都快被你迷晕了。 那你呢?洛棋笙坦然问道,有没有被迷到? 程湛想了下,很认真的答道:嗯,我早就被我的小学弟吃的死死的了。 第32章 洛棋笙见他脸上的神情,就像吃到小鱼干的沙布列,敞开软绵绵的肚皮,又得意,又炫耀。不自觉流露出的柔软,让洛棋笙忍不住想欺负他。 程湛收拾好东西,起身说:走了,沈明朔该等急了。 今天最后一天课堂培训,放得早,也没有后续的作业。沈明朔前两天就约了两人出去吃饭。 洛棋笙见程湛经过自己身边:学长是想让我吃你吗? 程湛:??? 程湛躲开两步:刚才的正经呢! 洛棋笙抓过程湛的书包,顺势握住他的手:刚才讲课的时候,我就不怎么正经了,我突然想和你在这个教室里做一场。 程湛的脸颊刹那殷红了一大片,那我一定会紧张死的。 两人走出教室,洛棋笙不依不饶:去我办公室。 程湛: 洛棋笙:楼上,或者国内?选一个。 程湛: 洛棋笙:楼上吧。 程湛忙抢着说:国内! 程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坑好像是他自己挖的。 简直郁闷死了。 电梯里,洛棋笙挨近程湛,温言:好,我记下了。 程湛瞪他:我会赖账。 洛棋笙轻描淡写答道:有拖无欠。 程湛觉得脸颊在慢慢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①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第43章 傍晚的纽约大道,日落如鎏金倾洒,布鲁克林的街道都被映入这片金色。 沈明朔提前两天就预订了一家牛排店。 暗红色的外墙砖,很像五分熟的牛排色,黑底金色的招牌,烫着几个飘逸的字母。 侍者帮三人拉开大门,沈明朔道:来纽约,一定要吃这里的牛排,是纽约最好吃的一家牛排。 三人沿着窗边,找了个位子坐下,桐木色的餐桌,几张粗狂的铁质椅子。 沈明朔一个人坐了单边,叫来服务生点单:你们没有忌口吧,我直接点了。 沈明朔大包大揽的点好单。 洛棋笙补了一句:加份巧克力圣代。 沈明朔古里古怪的瞅他:心血来潮吃甜品?以前没见你点过。 洛棋笙:阿湛喜欢甜品。 哦哦哦!懂!沈明朔立马加了一份圣代。 程湛无语:我是喜欢做甜品。 洛棋笙正色道:品鉴一下。 菜品接连送上来,厚切培根,凯撒色拉,德国炸土豆,以及店里最有名的红屋牛排。 三人也不客气,菜一上来就开吃。 沈明朔切了一小块牛排,嚼得兴起:棋笙,听范伦说,阿湛这次的项目,是你主动去要求来的? 沈明朔话音刚落,程湛举着的刀叉一顿。 他这次分到的项目,是组里最难的一个,那个被他打了五角星的。 是的。洛棋笙嘬了口红酒,不紧不慢的说,德兰酒庄这个项目原本就在范伦的计划中,看分到哪一组而已。 沈明朔看看洛棋笙,又瞅瞅程湛:纪德兰这个老头,范伦都亲自去了几次,也没能拿下来。我不觉得阿湛可以顺利拿下。 程湛望着洛棋笙,没说话。 他不认为洛棋笙会无缘无故选一个难啃的项目给他,这些项目的进度,不单会影响他们这批职员在这次进修中的成绩,对各区而言,也是一次竞争。 洛棋笙喝完一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我认识纪德兰,另外他转头瞧向程湛,学长要是能拿下这个项目,回国后,我会提升你做投研部总监。 程湛眼神一紧,他入职奈加不到一年,即便能力再出色,完成的项目再多,也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总裁办一跃成一个重要部门的大主管。 沈明朔嗯了一声:突然越级升职,容易引人诟病。但如果这个成绩是范伦认定的,的确能堵着那些逼逼的嘴。他哈哈一笑,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所以才安排阿湛来参加培训。 是的。 在得知这次的主讲师是范伦,洛棋笙筛选培训人员名单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生怕给程湛太多压力。 现在培训课结束,洛棋笙从范伦那里打听到,程湛在九个人中表现的最好。 之后的实践有自己顶着,加上他认识纪德兰,拿下德兰酒庄这个项目的概率也会高一些, 拿下了,那这次培训的成绩,程湛笃定一骑绝尘。 即使拿不下也无所谓,范伦都完不成的项目,本身就是个大困难。 三个人吃了满满一大桌的牛排,沈明朔满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每次来纽约,一定要来戳一顿,下次有机会带木木一起来。 提到林衍,沈明朔正色道:阿湛,林家顾问的事,我退了。木木现在能抗了,我欧洲那边近来也比较忙。 好,这段时间,麻烦朔哥了。程湛舀了口巧克力圣代。 这家牛排店果真只有牛排好吃,巧克力太腻了。 沈明朔敛起眸色,发了好一阵的呆,忽然来了一句:木木是个雏儿? 程湛一口冰淇淋咽在嗓子眼,咳了两声:嗯,他是的。 怪不得在床上那么生涩。沈明朔解锁了一遍手机,又锁上。 吃完饭,天色已经全部暗下。 沈明朔和两人吱了一声,潇潇洒洒的走了 程湛站在路边,抬眼看着街边高竖的路灯,橘黄的光线迷住他的视线。 洛棋笙,你是想我去抗衡从赫? 洛棋笙越级提拔程湛,并不只是单纯的想给他升职,从某种意义上说,洛棋笙是在扶持自己的势力。 投研部和投行部是奈加国内的两个重头部门,从赫已经占去一个,另一个,洛棋笙不希望再落到对手,或者不受控制的人手里。 集团越大,这样明里暗里的派系竞争的就会越强烈。 洛棋笙出神的望着程湛,这人神色清淡,没有不悦。 洛棋笙道:对不起。 ?程湛诧然回头,奇怪道,为什么要道歉? 洛棋笙紧绷着脸色:我在搞集团斗争,把你拖进来,想用你制衡从赫,还没有告诉你。 小学弟,你是没说,不代表我猜不到。 程湛看见洛棋笙一脸的愧色,额前的几根碎发都低落的掉下来,蔫蔫的,像没人搭理的懒喵,只能委屈的缩在角落,嗷呜的叫唤两声。 程湛笑说:你是空降,要在国内这么大个盘子里掌控住全局,本来就很难,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而且,我是奈加的职员,有晋升还不好么?至于从赫。程湛在他肩膀轻锤了一拳,我以前好歹也是盛哲的总裁,怎么会怕办公室政治。你还担心什么?快把道歉收回去。 洛棋笙闭了下眼睛,走前两步,一把拥住程湛:学长,你对我真好。 嗯嗯,那把国内的一次取消了?程湛得寸进尺的试探。 洛棋笙:不。 程湛:不给你抱了。 洛棋笙:我现在就抱着你。 程湛: 回到别墅之后。 程湛先洗澡,忙完了,冲了两杯柚子茶,趴在书房的长沙发上看文件。 德兰酒庄的项目说难其实也不是很难,世界著名的红酒庄看中了德兰,希望奈加能够做一套成熟的融资兼并的方案。 德兰酒庄是个私人的小酒庄,每年出产的红酒不多,也不用说什么盈利,根据奈加的报告,酒庄连续亏损超过七年。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酒庄,庄园主纪德兰始终不肯答应奈加的条件。 范伦也是为此想破脑袋。 程湛喝着柚子茶,面前的光线一暗,一股清雅的沐浴露的淡香飘过来。 洛棋笙在程湛身边坐下,拿过程湛手里的一杯柚子茶喝了一口。 程湛眉头一耷:都给你倒了一杯了。 洛棋笙放下杯子,视而不见旁边的另一杯:没看到。 程湛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看资料去了,不想搭理这个不要脸的总裁。 洁白的浴袍刚好在他的侧身上勾勒出有一道起伏的曲线,清癯的肩背,纤软的腰身,隐隐显露出的殿月部形状,再往下,一双半露着的小腿。 洛棋笙十分清楚,浴袍下,这人的皮肤很白,很细致,腰腹上有着漂亮的人鱼线,但又不会显得很肌肉。 每一次做,洛棋笙都会在这样的肌肤上留恋很久,掌心紧贴住这份细腻,而后越来越滚烫。这是其他所有人都不能带给他的快感。 洛棋笙知道自己所有谷欠望的冲动,都只能来自这个人。 洛棋笙手搭在程湛的腰上,程湛敏感的浑身一紧。 洛棋笙像撸猫一样,手掌在他的腰间抚摸,嘴上一本正经的:德兰酒庄是纪德兰和他太太的,七年前,他太太去世,这家酒庄就开始没落。然而纪德兰一直不愿出售,每年都在往里面填钱,宁愿亏损。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程湛翻身回来,捉开洛棋笙的手。 洛棋笙的手被他捉着,索性不动了:他以前是酒鬼,在酒吧里认识的。洛棋笙停了一会儿,我有段时间,很喜欢喝酒的。 程湛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这次就要靠洛总你多卖些人情了。 程湛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晃悠悠的朝门口走,碎念着:我有段时间,也很喜欢喝酒的。 洛棋笙没有追上去,低头看了下两杯柚子茶,拿起少的一杯,一饮而尽。 德兰酒庄在纽约的远郊。 大清早,一辆商务车从别墅出发。 笔直的公路,一眼望不到边际,青黑色的柏油路仿佛是要直插入云端。两侧是空旷的山地,绵延不绝的红黄色山石,古老沉淀,如与城市隔绝。 三个多小时后,前方才渐渐显露出的一座庄园的轮廓。 车子停在庄园的大门口,洛棋笙刚刚熄火,大门里面猛然传出一连串的狗吠。 汪汪汪! 两只黑背,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火速扑到黑色的铁门前,三颗脑袋争先恐后的钻在门上的镂空缝隙中,呲着牙,冲着车子狂吼,不时的发出咕噜噜的低吼。 范伦就是被这些吓走的? 程湛推开车门下车,从背包里拿出几根火腿肠,剥开外包装,扔了进去。 汪汪汪! 呜呜呜 三狗孜孜不倦的吠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抵挡住火腿肠的诱惑。 洛棋笙按下电子门铃:纪德兰,是我,洛。 过了一会儿,铁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拎着一只红酒瓶,从屋里慢悠悠的晃出来。 洛棋笙迎上前去:好久没见你了。 呵,你小子也知道好久没来了。纪德兰甩着酒瓶子拍了一下洛棋笙,眼尾的皱纹挤在一块,来的正好,我新开了一瓶陈酒,一起喝。 纪德兰拉着洛棋笙就往庄子里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程湛。 纪德兰瞪圆了眼珠,问洛棋笙道:咦,是你照片上的那一个? 第44章 洛棋笙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他。 哈哈哈哈!纪德兰灌了口酒,大笑,竟然让你找到他了!哈哈哈哈! 纪德兰又再打量了一眼程湛,看来以后要没人陪我喝酒了。 三人中,程湛最是茫然:??? 下午,程湛借口想要参观葡萄园,纪德兰便带着两人在园里转了一圈。 程湛进去了之后发现,奈加的调查报告没有错。 虽是满山可见的葡萄树,但大部分的葡萄树稀稀拉拉,枯了也不见人打理。 这样的酒庄,即使日后不被吞并,也维持不了很久。 庄园的中央是一栋二层楼的小古堡,进了大门,是一间敞亮的客厅,长方形的餐桌上并列放了好几瓶的红酒。 纪德兰热情的招呼二人:洛,今晚住下吧,很久没有和你喝过瘾了。 洛棋笙围着餐桌转了一圈:只有酒? 有有有,冰箱里还有一些东西,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纪德兰打了个酒嗝,拉开冰箱。 他皱着眉,从里面拎出几只发黑的鸡蛋,和几块不知冻了多久的鸡肉。 纪德兰哈哈一笑,把东西扔进垃圾桶:算了,我来点外卖。 纪德兰眯着老花眼,在手机上滑拉了半天。 洛棋笙:还是我来吧。吉士得的披萨,送过来四十分钟。 好好!我很久没吃过披萨了! 等外卖的时候,纪德兰领着两人来到酒窖。 古堡的边上有一间全木的仓库,从一扇铁门往下,是一条盘旋而下的木梯,纪德兰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他哼哼哈哈的扯着:恭喜洛你找到人,我今天一定要开一瓶最好的红酒! 洛棋笙跟在他后面:你现在还有酿酒? 纪德兰耸耸肩:早没了,工人都走光了。 洛棋笙:那为什么不卖掉。 第33章 纪德兰止住脚步,回过头,警惕的瞪着洛棋笙,干笑:原来你也是来劝我卖酒庄的? 是的。 纪德兰变了变脸色,嗤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卖掉这个酒庄。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纪德兰推开一间储藏室的门:不提这个,今晚还能喝得痛快。 程湛和洛棋笙对视一眼,洛棋笙应声:好,今晚不提。 狭长的地窖中,摆着一排排的红木酒架,然而上面大部分的格子已经空了。 纪德兰蹲在最里面的一排酒架前,拿出一瓶包装得很好的红酒:哈哈哈!找到了! 程湛见纪德兰笑着走近他,沧桑的脸上堆满笑容:程!这瓶酒特意为你开的,我藏了二十年。 谢谢。 红酒配披萨。 席间都是纪德兰的话语,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难得见到能听他叨唠的,说的嘴停不下来。 纪德兰喝得满脸通红,仍是兴致勃勃的,对着程湛,开揭洛棋笙的底儿:几年前,我在酒吧里碰到洛,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喝着酒,谁也不理。 洛棋笙闲闲的睨他:要不是你喝醉了,撞上来,我也没打算理你。 是啊!不过我这一撞,撞的正好,不然怎么能找到一个同病相怜的酒友呢。 程湛不动声色,他对洛棋笙的这些年,都是真空的。 他不知道这人在做什么,生活是怎么样的,又到底经历过甚么。 凡此种种,他都不知道。 往日里,洛棋笙不会主动说,程湛就也没想去深挖。 今晚总算碰到一个会说的,看洛棋笙的样子,并没有想要阻挠的意思。 洛棋笙摇晃着酒杯,有些心不在焉:我什么时候和你同病相怜了? 没有吗?我怀念我的夫人,你嘛纪德兰挪过他那颗醉醺醺的脑袋,指了下洛棋笙衣服的口袋,想着你皮夹子里的那个啊。说起来,程和那个时候没怎么变,瞧着比你还年轻。 纪德兰笑眯眯盯着洛棋笙:不要否认,你那张照片,连我都看腻了。 洛棋笙神态自若:我没否认,我一直有想着他。 嗝哈哈哈哈哈!真好真好你可算能找到人了。 纪德兰断断续续的回想着,听在程湛的耳中,却跟地雷似的,一个字就踩爆一颗,尤其是洛棋笙轻描淡写的承认,彻底将程湛的内心炸得千疮百孔。 程湛目视洛棋笙,眼中的镇定散的干干净净。 洛棋笙仍是一脸的淡漠,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倒酒。 纪德兰桀桀笑着:你可算找到心底的人了,比我好,我是找不到了 他话没说完,啪一下,醉在桌上了,旋即打起了呼噜。 程湛胸膛起伏,握着酒杯的指节有些发白,但他仍佯装冷静:洛棋笙,你藏了我的什么照片? 你们班毕业时的集体照。 学长,其实我一直有在想你。 你什么意思? 洛棋笙逼迫了一句: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意思? 我们签过约,是炮友,嗯,朋友。程湛不敢去看洛棋笙,视线越垂越低,我觉得 觉得这样挺好。 觉得觉得程湛失语了。 洛棋笙幽幽的长叹口气:我曾经以为,只有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 洛棋笙附身在程湛面前,带了酒意的嗓音宛如蛊惑:阿湛,我会等你的。 等你,不再想要找借口的时候。 那一瞬,程湛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停跳了。 纪德兰是酒缸里泡出来的,醉了没多久,就醒了。 他给洛棋笙和程湛分别安排了客房,洛棋笙半夜和国内有个联网会议,很早就回了房间。 程湛喝了酒,睡不着,四处溜达。 到了夜里,庄园里会亮起一盏盏的照明灯,就跟古老的童话故事里一样。 程湛在一只壁炉前,瞧着上面的摆设。 壁炉上摆着几只相架,从左到右,照片中的一对男女从年轻,到中年,到执子之手时的慢慢变老,如同度过的一段人生。 最左边的一张,是纪德兰和他夫人学生时代的模样,照片有些发黄,两人站在自由女神的下面,欢快的搂抱在一起。 最右一张是老年的纪德兰,他一个人又来到了雕塑的下面,仰着头,仰望那尊举世瞩目的雕像。 这是我的夫人,安丽莎。 纪德兰拿了两只酒杯,悄然站到程湛身侧,和他一起端详着照片。 纪德兰果然一刻都离不开酒。 程湛接过纪德兰递来的酒杯:你夫人很美。 程湛品了口酒,主动找话题:这瓶酒也很好喝。 哈哈哈!藏了二十年,这一瓶,是我夫人当年亲手造的。她很喜欢的。纪德兰瞧着壁炉上的照片,就像她很喜欢自由女神像,以前,我每年都会带她去看一次的。 看得出来,你很爱你的夫人。 不想纪德兰却摇摇头:我年轻的时候不定性,到处玩。她是有钱人的女儿,却看中了我这个穷小子。 纪德兰斜斜的靠在壁炉边,望着照片,苍老的目光中,掩饰不住的眷恋,沾染了红酒的声音,便如一台古老的留声机,吱吱呀呀的倒放着过去。 一个布朗士街区的穷小子,偶然被一个富家女看上了,女生不顾家族的阻挠,甚至不惜离开家族,也要嫁给他。 安丽莎第一次和纪德兰在女神像下拍照片,她说:纪德兰,我会像自由女神那样,打破脚下捆着我的全部枷锁,不管任何的困难,都不能阻止我嫁给你。 纪德兰停留在记忆里,眼睛撑得太久,而后酸涩的流下眼泪:我好像在那天赫然醒悟,努力工作。这座酒庄,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的时候,我送给她的礼物。那时,她和她家里已经二十年没有联系。 她的世界只有我才是全部,这里才是全部。纪德兰重重的吸了下鼻子,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把这里卖掉。 程湛细细听着,摆着的那些照片似乎一张张的鲜活起来。 那个挣脱宿命的女人,不愿受人摆布,她破开锁链,执着的是自己对感情的自由。 程湛发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被他强行锁起来的某个念头,也在拼命的鼓动着,想趁他心神恍惚之际,冲破枷锁。 心里那道微弱的声音又开始蠢蠢欲动。 阿湛,感情的自由 你不想要么? 一个女生都可以有的勇气,为什么你没有? 因为他不可以! 一道凄厉的喊声打断程湛的梦境。 他一哆嗦,猛然惊醒,自己竟然害怕出了一身的冷汗。 程湛全身无力的瘫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和纪德兰聊了会儿,程湛回到房间睡觉,却被半夜的一场噩梦吓醒。 空荡荡的屋子变得越来越冷,冷风从窗户缝里直直的钻进来。 程湛抹掉冷汗,拿过手机一看。 凌晨一点四十。 夜,还很漫长。 就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程湛的手指在和洛棋笙的对话框里上上下下滚了好几遍。 他在床上思来想去的翻了好几个身。 闲人程:【睡了没?】 程湛握着手机,忐忑的等着消息。 洛棋笙秒回消息:【没有,怎么了?】 闲人程:【能不能过去找你?】 这一条,洛棋笙反而隔了片刻才回。 棋子:【好。】 程湛看到消息,掀开被子,胡乱穿上拖鞋,就匆匆忙忙冲往门口,像是再待下去,这间屋子的冰冷会将他冻住。 洛棋笙的房间就在程湛隔壁,他刚一拉开门,程湛就一头撞上来了。 洛棋笙狐疑的抱住他,感觉到这人居然在发抖。 学长? 程湛咬着牙关,假装没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我房间里的空调好像坏了。 洛棋笙: 程湛钻进被窝,一股熟悉的热意顿时将他包围住,他这才缓了过来。 洛棋笙之前刚和曲新蕾他们开完视频会,没想到程湛忽然就发消息过来了。 这人脸色惨白,一看就不是什么空调坏掉了。 洛棋笙关掉床头灯,长臂在程湛的腰上一搂,把人抱紧:学长,没事的,有我在。 后来的夜依旧很漫长,程湛却睡得很好。 没有梦,只有周身的温暖。 第45章 早晨的葡萄园,有微风轻拂而过,散落在林间的阳光交织出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影影绰绰,像极了田园油画里的安宁。 程湛来到园中,呼吸着晨曦下的空气,好像还带着葡萄酒的清香。 纪德兰少见的没有拿酒瓶,过了一夜,他脸上的酒醉已经不见了。这人站在一株葡萄树下,痴痴的望着树上的枝丫。 原已枯萎的树杈上,落上一抹阳光,干瘪的枝头上竟然钻出了一棵新鲜的嫩芽。青绿色的,又矮又短,却是向着阳光,挺拔着自己的身姿。 纪德兰十分清醒的说:你也是来劝我买酒庄的? 程湛道:昨晚没提,现在应该可以说了。 你想说什么? 程湛指了圈满山的葡萄树:这是你送给你夫人的礼物。 纪德兰拧眉,猜不到程湛这个切入点的意思。 所以,你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它毁掉? 程湛站在那株树下,那些日光将他一起笼罩,朦胧的光晕,是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虚缈。 纪德兰不由得眯起眼睛,那人穿了件雪白的衬衫,脸上洋着清朗的笑容。 一时恍惚,纪德兰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安丽莎。 纪德兰第一次带安丽莎来到庄园,安丽莎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她兴奋的在林中穿梭,大笑着:纪德兰,我喜欢这个礼物,我爱你。 安丽莎纪德兰低语了一句。 程湛顿了顿,继续道:安丽莎那么爱你,珍惜你们之间的爱情,怎么会舍得看着这里渐渐枯萎,看着你越来越颓废。你说过,她挣脱了家族的枷锁,为了和你在一起。你何尝不是,从布朗士①挣脱出来,最终和她站在这里。 是啊,这里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纪德兰回过神来,所以,我绝对不会卖的。 没让你卖。 那你什么意思? 程湛解释说:对方是找了奈加来并购这里,但是,生意从来都是谈出来的,你连面都不见,也不和对方说你想要什么,对方怎么能知道你的需求。卖,不卖,怎么卖。你得说出来,双方才有往下谈的可能。 纪德兰愣住:他们不是要赶我走吗? 那你可以坚持留下来啊。程湛循循劝道,对方有强大的酒庄经营方式,销售渠道。既然是合作,你为什么不利用对方的优势,来弥补你的缺陷。 这个纪德兰脑袋懵懵的,程湛提出的解决方案,他从未想过。 在他看来,酒庄只能属于他。 其实程湛的这个方案,来之前就和洛棋笙讨论了很久。 程湛认为这很可能是个双赢的结果,最终,洛棋笙拍板。 本来昨天洛棋笙就想和纪德兰说了,却被他一句话顶回来了。 程湛笑笑说:安丽莎也一定希望德兰酒庄的红酒,能够销售到世界各地吧。 纪德兰呆在原地大半天,突然大叫一声,转身跑向屋子:我这就去给范伦打电话。 纪德兰刚刚跑开,程湛看到洛棋笙迈着两条大长腿,朝他走过来。 米色的休闲外套,一条泛白的牛仔裤,头发没怎么精心打理,很随便的抓了两下,收敛了成熟的气质,俨如回到少年时代,那个青葱,懵懂的学弟。 聊完了?洛棋笙走过来,发现程湛瞧着他发呆,在看什么? 程湛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聊完了。 嗯,那准备回去了。 小棋子。程湛突如其来的喊他。 洛棋笙脑子一闷,他多少年没有听见程湛这么叫过他了。 程湛道:回去的时候,顺路去看看自由女神吧。 自由岛上的自由女神像②,如纪德兰的几十张照片里,从未变过。 程湛仰着头,目光遥远,眺望女神脚下那些砸碎的锁链,镣铐,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洛棋笙站在他身边,他来过这里几次,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了。 周围熙熙攘攘的挤了不少人群,抢着镜头在雕塑下面拍照。 洛棋笙被人群撞到,往外退了一步,手腕蓦的被人一把握住。 洛棋笙错愕的看到程湛抓着自己的手,抓得很牢,不是担心他被撞出去,及时抓住他的那一种。 程湛仍是望着高耸的雕像,声音清淡,像纽约港吹过的海风。 他说:洛棋笙,我没谈过恋爱,如果谈得不好,你不准嫌弃。 洛棋笙:??!!! 洛棋笙完全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激动,震撼,还是狰狞。 短短几秒钟,他仿佛把过去十几年里,没有来得及做过的表情全都演绎了一遍,可仍是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第34章 眼前是哈得孙河蔚蓝的海面,往来船只上的汽笛遮住程湛的声音,但洛棋笙还是听清楚了。 程湛靠在海边的石栏前,侧着头,望着洛棋笙:你以前和那些所谓的男女朋友,都是怎么谈的?逛街?吃饭?看电影? 程湛皱皱眉:和我们现在也差不多? 学长。 洛棋笙和沈明朔说过,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往前迈一步,否则就是个死局。 谁知德兰酒庄一行,程湛居然比他主动了一步。 洛棋笙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平静的开口:想着我,脑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记住我的生日,我喜欢什么,我不喜欢什么。我的样子,我的声音,我的手掌在你皮肤上的温度,我在你身体里的感觉学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打算和你谈个恋爱。程湛眼眶有点泛红,却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不过,听上去很麻烦的样子。 洛棋笙强势的从背后抱住他,指尖揉捏着他的耳垂,没两下,就红透了。 洛棋笙声音喑哑:谈着谈着就不麻烦了。 程湛: 程湛没有挣扎,任由洛棋笙抱着,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慌乱的心跳。 曾经禁锢着他欲念的那道锁链,在那株葡萄树下被阳光击碎。 安丽莎爽朗的笑声在他心底久久未散。 脑海中不免浮起陶蓁的声音,撕心裂肺的:阿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阳光铸成了盔甲,挡住可怖的女人,程湛笑容温煦,说:我想试试。 我不答应! 母亲,我不是你,他也不是程北山。 程湛回过头,定定的看着洛棋笙。 洛棋笙一点点靠近他,他搂着程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人的颤栗,然而这一次,程湛没有逃走。殷红的眼眶中,衍起薄薄的水雾。 程湛闭上眼睛的刹那,一抹滚烫的温柔落在他的唇上。 贪恋的研碾,而后,霸道的启开他的齿间,蛮横的越过彼此间的禁///忌,闯了进去。 很热。 洛棋笙的气息,像是要把他胸腹里所有的氧气全都灼烧殆尽,连着他仅存的理智,完完全全被眼前的人掠夺干净。 唔 程湛被口勿得满脸涨红,洛棋笙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 程湛的嘴唇红了好几个色号,急促的呼吸着。毫无气势的瞪了洛棋笙一眼:差点窒息了! 洛棋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轻轻一笑。 程湛看傻眼了。 草! 他小学弟从来不怎么笑。 笑起来要迷死人了! 总部的进修课程顺利结束。 大教室里,范伦一个一个的点评每个人的成绩,那张脸依旧是铁青色的,点评的时候,仍不忘记唾弃他们。 程湛。范伦点到程湛,他把评估报告来回看了几遍,迟疑片刻,突然问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留在总部,我觉得这里会更适合你的发展。 卧槽! 天哪!这是范伦会说的话吗! 慕了!慕了! 在场的其余人按耐不住,纷纷把视线投向程湛,开始窃窃私语。 这人简直就是他们这一期里的奇迹。 罗恩斯小声说:听说他拿下了德兰酒庄这个项目。 是啊!太可怕了!这个项目,范伦都亲自出马了好几次,也没能拿下。欧洲区的女人八卦着自己搜集来的情报,而且他只去了两天,那个庄园主就自己来找范伦了。听负责这个案子的人说。范伦接到电话,整个人都震惊了。 还好他没有和我一个区,不然我肯定要被筛下去了。罗恩斯拍了拍胸口。 台上,范伦眉头深锁,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考虑。洛棋笙在门口敲了两下,范伦,你当着我的面这么挖人,合适吗? 范伦理不直气也壮:洛,我这是为了他更好的前途。 洛棋笙:他在我哪里就没前途了?你是看不上亚太区? 范伦:你 范总。程湛好声好气的打断两人,我进奈加的时间不长,很多地方还学的不够,华国是我比较熟悉的地方,也想在那里锻炼一下自己,日后有机会,再来总部。 范伦那对眼珠子在程湛身上转了几转,哼哼:程,那我先预定你,等你来总部。 程湛保持一个职业的微笑:谢谢范总。 范伦给每个人都写了详细的评估,一式三份,一份当场发给他们,一份发到他们所属大区的总裁办,另一份则放在总部存档。 走出总部大楼,程湛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方才在范伦面前的严谨瞬时崩掉了。 他惺忪的瞥了瞥洛棋笙,像只树懒似的,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啊终于解///放了。 洛棋笙道:你的晋升流程,我已经让人事在办了,回国后,你直接去投研部报道。 程湛虎着脸:你也不让我喘口气,歇一歇。 程湛气鼓鼓的摆了摆手,走了,这恋没法谈了,不谈不谈了。 洛棋笙箭步追上程湛,抓着他的手臂,把人带在身边:去看电影。 程湛眨眨眼。 洛棋笙:再去游乐场。 程湛笑了笑。 洛棋笙:晚上,我定了三星米其林的烛光餐。 程湛反手握住洛棋笙的手:赶紧走了!看电影! 作者有话要说:①纽约市有六个区,曼哈顿、布朗士、布鲁克林、昆士、斯坦顿岛和长岛。布朗士是黑人聚居区,几个区中比较落后的区。 ②自由女神穿着古希腊风格的服装,所戴头冠有象征世界七大洲及四大洋的七道尖芒。女神右手高举象征自由的火炬,左手捧着刻有1776年7月4日的《独立宣言》,脚下是打碎的手铐、脚镣和锁链。她象征着自由、挣脱□□的约束。 第46章 晚上七点,电影院的售票大厅挤满了人。 近期上映一部超英片子,是程湛一直在追的系列。 买完票,洛棋笙让程湛在一旁等等,自己去排队买爆米花。 程湛等在边上有些无聊,买爆米花的队伍大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两个人挤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相比洛棋笙一个人杵在人群,显得孤零零的。 程湛走到洛棋笙身边,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怎么这么久? 洛棋笙早就留意到周围满满狗粮,料定程湛过来的原因,心下一暖:学长是来和我一起洒狗粮? 是啊,是啊。怕你酸死。 排在程湛他们前面的一对情侣,女生一只手伸进男生的外套,搂着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自拍。 拍照的一瞬间,男生狠狠的在女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程湛紧挨着洛棋笙,试图学一学那个女生的动作。 但是! 洛棋笙的外衣扣子居然扣死了! 程湛又不能大庭广众去解洛棋笙的扣子,那就太尴尬了。 洒狗粮失败! 队伍慢慢往前移动,程湛忽觉腰上一紧,他没搂成洛棋笙,发而被这人搂了,还是从他的风衣里面。 他怎么就没把风衣扣起来?! 洛棋笙在程湛耳侧诱声说:学长是想自拍,还是想我吻你。 程湛:你想酸死别人吗? 洛棋笙:我不介意。 这时,刚好排到他们买爆米花。 程湛推开洛棋笙,没好气的说:要大桶,加可乐。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黑漆漆的放映厅里,两个人坐在靠后的一排,由于票买的晚,周围没什么人。 程湛捧着爆米花,看得入迷,他是这超英的粉丝,同系列的片子一部没落下。 洛棋笙从程湛抱着的桶里抓了几颗爆米花,他对这些无脑电影没什么兴趣。尤其今天这部还是系列的第三部 ,他前两部都没看,愣头愣脑的上来一窝蜂的人物,搞得他眼花缭乱的。 洛棋笙觉得看电影,还不如看他的学长。 程湛感觉到洛棋笙投过来的视线:屏幕没长在我脸上。 洛棋笙靠近他,就着放映厅黑不拉几的天时条件,忽然在程湛的脸上亲了一下:刚才在外面没亲到,要补。 程湛脸上被吻过的地方,烫得要命。 洛棋笙尝了甜头,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开始看电影,没一会儿,眼皮一耷一耷的,瞅着屏幕上打的天花乱坠的特效快睡着了。 电影刚好过去一个小高潮,两个曾经是宿敌的超级英雄,终是解开心结,站到了一起,决心联手对抗宇宙的邪恶势力。 程湛看了眼洛棋笙,那人闭着眼睛,应该真的睡着了。 程湛不由自主的伸过手,小心翼翼的落在洛棋笙的掌心上,而后,慢慢的十指相扣。 洛棋笙被弄醒了,还有些茫然,低头看到相扣在一起的两只手。 程湛憋了一会儿,悄然靠上洛棋笙的肩头:我会努力,学习怎么谈恋爱。 阿湛洛棋笙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做,我就不能自拔了。 直到电影散场,洛棋笙一直扣着程湛的手,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抚摸着。 他摸得很慢,终于清晰的感受到那些几不可见的伤痕,凌乱的烙在这人的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疤痕的原因,程湛的掌心一直都很微凉。 洛棋笙紧紧握住的程湛的手掌,似要从自己的手上传递过去热意,温暖这人。 看完电影,程湛还没完全从剧情中走出来。 明明是个超英爽片,大结局居然弄了一个悲,电影还没结束,观众席上就开始传出各种克制的啜泣声。 程湛还算好,没有哭得太凶,只不过眼眶有点发红。 出了电影院,被夜里的凉风一吹,眼泪就全给冻回去了。 程湛跟在洛棋笙身边,也不管他带自己去哪里。 就像那些离开的情人,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冷了就在马路边,互相抱着取一下暖。 也不知是真的冷了,还是热恋中的人,时时刻刻就想黏在一起。 程湛道:早知道你没看过这个系列,就换一部了。 洛棋笙:你喜欢。 程湛叹气:你不用总是迁就我。 洛棋笙:我们在恋爱。 程湛: 洛棋笙抓起程湛的手,一起插到自己的外衣口袋:回国后,你可以帮我补课,下次再看,我就不会只看你了。 程湛: 这人前半句话还正经,后半句就又歪掉了! 夜里,纽约空荡的街头上,月光都变得温柔。 洛棋笙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在发着消息。 学长。洛棋笙发完消息,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 嗯? 要不要去见见我姐? 啊? 半个小时后,洛棋笙和程湛来到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 两个人等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洛棋笙对程湛道:我姐是空姐,今晚的飞机落地。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辆航空公司的大巴在酒店门口停下,一群穿着航司制服的机组人员拖着行李箱从门口进来,大晚上的,一个个都还保持着职业化的高昂精神。 洛轶冉走在人群中,朝休息区张望了下,旋即朝洛棋笙使劲挥了挥手。 洛轶冉办好房卡,来找洛棋笙:哈哈哈,老弟,你居然比我早到。 洛轶冉梳着饱满的大光明,化着大浓妆,很不拘小节的打了个呵欠:你来了美国,也不知道去看看老爸老妈。 洛棋笙:不顺路。他们在西海岸,我在东面。 借口。 洛轶冉比洛棋笙大五岁,性格却和洛棋笙完全相反,直咧咧的嫌弃完弟弟,转而望向程湛。突然热情的拥抱住程湛,就差给他来个贴面礼,被洛棋笙手一挡,制止了。 洛轶冉不满的甩了弟弟一个白眼,笑着看向程湛:阿湛? 程湛微微颔首:洛小姐。 洛轶冉眼珠子在两人中间一转:总是听棋笙念你,没想到今天见到了。 三人来到洛轶冉的房间,洛轶冉打开行李箱里,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 程湛坐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 他以前没见过洛轶冉,洛棋笙说是母亲一直带着她住在海外。 洛轶冉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给洛棋笙:老妈新研究的布里欧修①,知道我要飞纽约,一定说要带给你。 洛棋笙眉心浅浅一皱:要不要这么麻烦。 洛棋笙打开盒盖,里面一个一个烤得金黄的小面包,各种可爱的动物造型。 洛轶冉顺手拿了一只吃起来:嗯,味道不错。 洛轶冉又把盒子往程湛面前一推:阿湛,你也尝尝,这么晚了,就当宵夜。 谢谢轶冉姐。程湛选了一只小象造型的面包,细细嚼了两口。 怎么样?洛轶冉冲他挤挤眼,还行不? 挺好吃的。 真的?洛轶冉一屁股坐到他身边,老弟说你是甜品大师,你给品鉴品鉴。 程湛偷望了下洛棋笙,洛棋笙对他点点头,意思是实话实说,不用顾忌。 第35章 程湛瞧见洛轶冉一脸期待,还是委婉的说了句:黄油稍微多了一点。 啊对对对!怪不得我觉得有点腻!洛轶冉大声嚷嚷。 洛棋笙挤兑她:你刚才不是说味道不错。 你管我啊。洛轶冉又拿了一只,转头跟程湛吐槽洛棋笙,我们家,就老弟口味最叼,老妈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要给他尝过,然后就会被他批评得一无是处。问他有什么地方要改进,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哈哈哈哈!还好我们老妈是愈战愈勇。 洛轶冉美滋滋的说:阿湛,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我记一下。 程湛哭笑不得:其实真的挺好了。 那怎么行,我妈可是要开甜品点的人。 开甜品店? 是啊。洛轶冉道,等我爸下了任务,他们就准备回国了,再加上棋笙现在不是被派到国内去了吗,老妈她打算在江城开家店。 洛轶冉猝不及防的踹了洛棋笙一脚。 洛棋笙: 洛轶冉:让你帮忙找的店铺怎么样了? 洛棋笙哦了一声:最近太忙,没时间。 洛轶冉:当心老妈杀到国内,削你。 姐弟俩无时无刻不以互怼为己任! 程湛笑着说:这样吧,这两天,我做个布里欧修的视频给阿姨,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啊!阿湛!你真好! 洛棋笙脸都冷了:姐,你今晚抱他的次数是不是比我还多了。 你吃醋啊!洛轶冉挤了个鬼脸给他。 洛棋笙:是的,吃醋了。 嗡嗡嗡 洛棋笙的手机突然震动。 洛轶冉嘚瑟的挥挥手:赶紧接你的电话去,吃哪门子醋。 洛棋笙: 洛棋笙无可奈何的跑去阳台上接电话。 客厅里,洛轶冉看着程湛,忽然哈哈一笑:阿湛,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程湛:??? 洛轶冉总算没那么咋呼了,温言道:棋笙当时跟我们出柜,我多怕他找一个五大三粗的洋人,我们一家都快被他吓死了。 他跟你们出柜? 嗯。他说他这辈子找不了女人,不对,是找不了其他人。 我们一家很民主的,彼此有话都摊开了讲,没什么好瞒着的。毕竟老爸的工作摆在那里,再加上棋笙当年出事,我们一家就决定不许憋话,凡事都得敞开了,不然谁知道有个万一呢。 程湛蓦然哽噎。 洛棋笙拎着还剩下没几只的布里欧修,和程湛回到别墅。 程湛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洛棋笙没在卧室。 书房的门半掩着,程湛在门上敲了两下,在门口斟酌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洛棋笙从电脑后面抬起头,程湛绕过书桌,站在他面前。 洛棋笙不明所以:找我有事? 程湛目色幽深,闪着一丝忐忑:洛棋笙其实,我一直有想你。 洛棋笙: 作者有话要说:①布里欧修是法国面包,是用大量鸡蛋和黄油制成,外皮金黄酥脆,内部超级柔软。法国当地人把Brioche当作酥皮点心或者做成甜点。 第47章 书房里,寂静如窗外的夜色。 台灯晕开的那点灯光,只在两人中间扯出一抹微芒,而身后仍是无边的昏暗。 洛棋笙一动未动,深黑的眼眸望着程湛。 程湛把最难开口的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似乎就顺利了许多。 你说的对,我一个人走着,很孤单。有你在,起码能多个说话的人。所以,我不想再在你面前伪装什么。你见到真实的我,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来,如果不要,那我还得习惯孤独。 洛棋笙忽然抓住程湛的手臂,将他拉近到面前。 洛棋笙看着他:学长,我一直都会在的,就像以前那样,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 洛棋笙小心的翻开程湛的手掌。 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影院里的触觉终于成了眼前的视觉。 就像林衍在电话里说的,程湛掌心上交错的伤痕,颜色很浅很淡,仿佛已经被时光遗忘。 程湛脸色一白,想要缩回手,却只挣扎了一下,而后不再抗拒,任由洛棋笙握着。 程湛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逃跑的念头,洛棋笙揽住他的腰,霸道的让他分腿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程湛发现自己完完全全被这人禁锢住了。 洛棋笙的指腹抚摸过他掌上的伤痕:挨打的时候,很痛的吧。 程湛艰涩的开口:二十多年,不记得了。 洛棋笙小心翼翼的婆娑着这些伤痕:是不是因为这些伤,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 程湛跨坐在洛棋笙的腿上,神色平静下来,嘴角轻扯,露出抹浅淡的笑意,像是甩开了一直在心底追逐他的东西。 因为你是我不敢喜欢的人。 是喜欢,却不敢。 洛棋笙定定的望着他,久久的,长叹一声。 他放开程湛的手掌,虚虚按上他的后脑,将人带向自己的肩头:学长,你这句话,我等了十一年。 程湛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乖顺的像睡着时的沙布列,由着洛棋笙摆弄。 洛棋笙环住他的腰,亲了亲他的鬓边:为什么我以前我从来没有注意,为什么要等林衍告诉我。 程湛低语:我从来没有主动给人看过,木木也是偶然看到的。 洛棋笙丧气说:我应该早点猜到,你绝不会是因为你自己,而拒绝我。我和那些追求你的的人不一样。 呵,这么自信。程湛轻笑。 洛棋笙察觉这人一点点搂住自己。他像是抱了一只大树袋熊,手掌在程湛的脊背慢慢抚摸着:这次无论什么原因,我和学长一定会攻克的,就像以前的那些难题。 程湛紧紧搂住洛棋笙,埋在他的肩头,鼻息间萦绕的全是这人的气息,程湛贪婪的沉迷着。 那道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鸿沟,从两端开始,正在被一点点的填平。 程湛闭上眼睛,陶蓁的诅咒,洛棋笙的温柔,犹如战场上你死我活厮杀的两军一样,在他心底来来回回的冲撞着。 阿湛,你是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吗? 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不会陷入该死的感情! 你不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 程湛搂紧洛棋笙,笑着的回答:他不是任何人,他是我的小学弟。 陶蓁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在问:你是准备要喜欢他了吗!? 程湛沉默了很久:你可以放过他? 不会! 程湛喟叹:算了。不奢望你了。我逃避很久,但他还是找到我了。既然我逃不了,那我会努力,和他在一起。 夜灯昏黄。 床上燃着滚烫的温度,喘息,口申口今,亲密无间的交缠。 程湛身上被种下星星点点的红痕,洛棋笙从未如此渴求着他,恨不得溺死在这人的身体里。 程湛的意识完全在洛棋笙的摆布中,他的生死都被这人狠狠攥住了。 洛棋笙低吼说:学长,当年我快死的时候,想到是你,舍不得你,我才拼命活下来。 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活着来见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都要把你锁在我身边。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是活着的 程湛神志模糊,想要张口,却被洛棋笙一口勿封住。 剧烈的,灼热的亲口勿,属于眼前这个人的,也是属于他不敢承认的自己的内心。 棋笙弄死我吧。 早上,纽约飘起细雨。 程湛模模糊糊的听到身边有人在低声说话。他半睁开眼,洛棋笙正在打电话。 程湛发了会儿呆,忽然在洛棋笙脸上轻啄了一下,口型说:morning kiss。 程湛亲完后,起身下床,结果脚刚刚踩到地上,两腿一软,登时跌倒,吓得洛棋笙一把扔掉电话,扑过来,把他拉起。 程湛无语的横了他一眼。 程湛在床边坐着缓了一会:我去做早饭,你要吃什么。 洛棋笙已经挂掉电话,双手从后搂住程湛,嘴唇在他的后脖上缠绵吻过:阿湛,昨晚的你真让我着迷。 你也是。程湛忽然笑了笑。 洛棋笙:怎么? 程湛的耳垂被身后的人口勿着,浑身忍不住的战栗,想逃,又眷恋。 还好你对着别人硬不起来,不然,我一定是个醋精转世。唔 洛棋笙在他的肩胛上留下一道鲜艳的草莓印。 位置刚刚好,好到程湛一定得扣紧衬衫的领子,否则就会露出来。 程湛回头瞧见洛棋笙得意的挑了挑眉峰。 程湛:和沙布列一样幼稚。 洛棋笙纠正他:是和沙布列一样的蛮不讲理。 程湛扣紧领子:算你有自知之明。 上完培训课,程湛这两天没什么事,便打算把布里欧修的视频做了。 下午的时候,程湛到别墅附近的超市里买原料。 布里欧修的制作方法不是很难,主要是揉好的面团得冷餐十二个小时以上,这个他昨晚已经弄好了。 今天再来买一些其他的原材料,顺便把晚饭的食材买了。 程湛推着购物车,左挑右捡,戴着耳机和洛棋笙打电话。 洛棋笙还在总部处理事务,亚太非这一区,七七八八的事情最多,可以抵得上其他有些区的总和了。 程湛看到一袋卖相还不错的鸡翅:晚上要不要可乐鸡翅? 会不会太甜?洛棋笙的声音传过来,同时还有不停的键盘声。 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做那么甜。程湛把鸡翅扔到购物车里。 洛棋笙嗯了下。 程湛推着车,看到什么,会和洛棋笙汇报一两句,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各忙各的,只是谁也没有先挂电话。 宁静的电磁波下,彼此间的呼吸声都那么温暖。 阿湛? 程湛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洛轶冉同样推着购物车,嘻嘻哈哈走过来:这么巧! 程湛见她的推车里大部分是零食:轶冉姐。 洛轶冉还没飞,最近在纽约闲得发慌,知道程湛准备拍视频,便自告奋勇的要帮忙,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别墅。 洛轶冉一进门就哇啦哇啦的叫唤:哎哟,老弟这里的环境,比我们航司签约的那个破酒店好太多了! 洛轶冉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摔进沙发:我不管,下回我落地纽约,一定要住这里。女人夸张的比划了一下,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按摩浴缸,馋死我了。 程湛倒了一杯橙汁给她:姐姐随便坐,我先去录视频。 我来!我来帮你拍!洛轶冉又火速从沙发上弹起,兴致勃勃的跟着程湛来到厨房。 午后的阳光落进厨房。一寸寸的,被烘焙上了黄油的香味,四散满溢。 洛轶冉拿着手机,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镜头中,程湛聚精会神的将做好造型的面团,一个一个的刷上蛋液。 每到一个步骤的时候,他会停顿下,仔细讲解一番,特别是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比如面团放入模具前要先涂一层黄油,如果有涂层的模具就不需要了。 洛轶冉自己都没有留意,她的镜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面包移到了程湛的身上。 这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被她摄入视频。 洛轶冉突然旁白说:老弟的眼光太狠了。 程湛把烘烤完的布里欧修端出来,洛轶冉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只咬了口。 啊啊啊!好好吃!洛轶冉连着吃了三只,还觉得不够尽兴,一定得给老妈尝尝,让她意识一下差距在哪里。 程湛在一旁回看洛轶冉拍的视频,苦笑道:你怎么都拍的是我啊? 是吗?洛轶冉凑过来,发现后半段几乎都变成了程湛,然后,她指着镜头下方,一点点的案桌,有拍到一点的,没事,我妈聪明,能看得懂。 程湛: 等洛棋笙回来,三人吃过晚饭。 洛棋笙把洛轶冉送回酒店,路上,洛轶冉拿着视频跟洛棋笙炫耀:嘿嘿,我的水平牛逼吧。 洛棋笙:你也不脸红。 洛轶冉躺在副驾驶,美滋滋的翘着腿:我把阿湛拍的这么好看,可牛逼了。 洛棋笙:是是,老姐你最牛逼。 洛棋笙打了个方向,车子慢慢驶入酒店附近的一条街道。 砰! 黑巷子里,骤然响起一道爆裂的木仓声。 紧跟着是一声刺耳的急刹车! 第48章 书房里,程湛正在整理投研部的资料。 国内的人事通知他,转职手续已经办好,等他回国后,就可以直接去报道了。 第36章 之后,程湛问投研部要来部门内正在跟踪的几个项目,准备趁这两天有空,先熟悉起来。 林衍的消息在电脑上弹出来。 木木:【沈明朔回去了。】 闲人程:【我在纽约遇到他了,你没事吧。】 木木:【没事。】 木木:【我跟他说,我们不要再见了。】 程湛皱起眉心,隔了片刻:【你喜欢他?】 林衍回得很干脆:【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不清楚喜欢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木木:【阿湛,你喜欢洛棋笙吗?】 程湛望着电脑,重重的敲了几个字。 【喜欢。】 木木:【喜欢,是不是只要他一切都好?】 木木:【还是,只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铃铃铃 程湛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电是个陌生的美国号码。 程湛接通电话,他还没开口,对面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 洛轶冉泣不成声,哭得话都说不清楚:阿湛,棋笙他中木仓了。 !!! 一刹那,程湛全身冰冷!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将他整个人都封在那里。 洛棋笙和洛轶冉回酒店的路上,竟然遇到了持木仓抢劫。 对方五个人,一个个身形彪悍,一个人带木仓,一木仓爆了他们的车胎。 原本洛棋笙准备给钱了事,谁知对方拿钱之后,还卯上了洛轶冉。 洛棋笙大怒,当场挑翻了三个人,剩下一个却拿枪抵住洛轶冉的脑门,逼他就擒。 呜呜都是我的错,棋笙都是为了要保护我 洛轶冉哭啼着再说什么,程湛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忽然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像是被锁住了五感,耳中来来去去都是枪声。 电脑屏幕上,停留在林衍发的那句话。 【喜欢,是不是只要他一切都好?】 夜色无光,天幕阴沉,这座城市被黑夜笼罩得彻彻底底。 出租车在无人的街道上飞驰驶过,直冲向医院。 出租车后排,程湛靠窗坐着,面无血色,比洛棋笙平日里那张僵尸脸,还要僵尸脸。 他两眼直直的望着车窗外,黑暗宛如蔓延的黑洞,吞噬过街道,正一点点侵蚀他的内心。 高三,高考前夕。 那天,程湛从江大回来,下车的时候,雨势已经止住了,半空中划出一道彩虹,横在雨后的晴空下。 程湛站在路边,雨后的空气里带着草木的清香。 程湛望着彩虹,动了动嘴唇:要不等你考入江大,我就答应你。 隔天一大早,程湛回到学校,就被王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王老师言词严峻:昨天洛棋笙说要来找你,你有没有遇到他? 有。程湛疑惑,把两人在江大遇见,之后分开的事说了一遍,王老师,出什么事了? 他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失踪,他没有回家,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短短几天,从江大,到三中,程湛一个人几乎找遍了整个江城,他和洛棋笙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 直到那天,程湛在王老师的办公室外面,远远的看到洛巍东。那个人的脸色很难看,王老师一路把人送出教学楼。 程湛很想追上去问一句,但最终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洛巍东的车子开走。 王老师经过程湛身边:他爸来帮他办退学手续。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他?不用找了,他已经离开江城了。你还是好好准备高考吧。 这天放学后,程湛一直在教室里待到天黑,他怔然的望着教室后门,而那里一片黑暗。 那个会出现在后门,等他回家,会干巴巴的叫他学长的人。 好像不会再出现了。 那夜的黑色,就和今晚的纽约差不多。 喜欢,是只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程湛抿出一抹极淡的涩意,心里难受得要死。 他妥协说:行吧,你赢了。 哈哈哈!我早劝过你,你喜欢他,会让他死的。 程湛心底的那片战场上,终究是陶蓁傲慢的站到最后,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伤痕累累的洛棋笙,而是程湛。 程湛神情冷漠,甚至不屑看她:我是你儿子,你就不在乎我会死么? 陶蓁一愣,随即疯笑道,你是程北山造的孽,我管你是死是活。 程湛摇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片战场。 他转身的一刻,这里所有的一切开始崩塌,包括陶蓁,包括满地的血腥,尽皆化成了尘埃,而后被黄沙掩埋,顷刻荒芜,就像回到十几年前。 一切,又重新被尘封。 程湛赶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口见到洛轶冉。 洛轶冉满身狼狈,衣服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一见到程湛,跌跌撞撞的扑到他身上,眼泪鼻涕一下子就飞出来了。 阿湛洛轶冉搂着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呜,都是我不好 程湛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之前的害怕,失神,慌乱,全都被掩饰得很好了。 他轻轻拍着洛轶冉的背脊: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嗯嗯洛轶冉趴在他的肩上,不停的吸着鼻子。 洛轶冉说,洛棋笙本来已经制服了其他四个人,但另一个人拿自己要挟他,洛棋笙在救人的时候,对方故意一木仓打向洛轶冉。 洛棋笙好不容易抱着洛轶冉滚开,没想到另外四个人手里还有一个人有木仓,之前一直都没有拿出来。 洛棋笙要顾着洛轶冉,躲慢了一步,被子弓单贴着手臂掠过。 两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洛轶冉靠在程湛身上,断断续续的说着:我通知了我老公,爸妈那边,棋笙不让我通知。 嗯。 阿湛,还好你在这里,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初红的晨光隐隐照进医院的长廊,洛轶冉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程湛却是紧盯着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像座雕像似的,纹丝不动。 啪 红灯暗掉。 程湛的心脏狠狠的一揪。 没一会儿,洛棋笙被推出来,程湛只来得及看见这人苍白的面色,在他面前经过。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跟着病床车来到病房。 医生表示:子弓单燎伤了一层外皮,没有大碍,好好休养。 早上九点多,周郁坐的头班飞机赶到纽约。 洛轶冉抱着老公,哭得更狠了,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骂。 洛轶冉折腾了一晚上,周郁和程湛打了个招呼,先把人送回酒店。 少了洛轶冉,病房里一下子安静许多。 程湛坐在病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洛棋笙。 洛棋笙的麻药还没过,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很白,嘴唇也很干涩。 他手背上扎着点滴,一滴一滴落进静脉。程湛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人的手也会这么凉。 程湛小心翼翼的握住洛棋笙的手,低语道:小学弟,你一次两次,是想吓死我吗? 洛棋笙睡得很沉,没有回应他。 病房中的一切都好像随着他陷入了沉睡。 程湛慢慢倾身,靠近洛棋笙,在他的唇上温柔的落下一吻。 久久的,像是舍不得的离开。 周郁送完洛轶冉,再回到医院,发现程湛居然是在病房外等他。 周郁是第一次见到程湛,认真的看了他两眼:程湛?一直听说你,终于见到了。 程湛微微一笑:周先生。奈加这边我已经通知过了,其他的事就要麻烦你了。 周郁眉头一皱:你要走? 是的。我刚升了职,国内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定了今晚的飞机回江城。程湛朝病房的方向望了下,洛总要是醒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你不等他醒吗? 不了,医生说他没什么事了。程湛说完就走。 程湛。周郁突然叫住他。 程湛回头:还有事? 周郁:他还没回国之前,就一直让我在查你的事。 程湛不动声色:是么? 周郁道: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错过你的好多年。 周郁背靠着墙壁,缓缓开口道:你有没有也错过他好多年。他那时为什么会离开江城? 程湛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我不是错过,而是逃避,我逃避了好多年。 那现在呢?依然打算逃避? 程湛抬眸,淡笑:逃个几天,不算逃避吧。 凌晨,航班擦着星辰起飞。 程湛这次订了头等舱,位子是舒服了,可偏偏这一晚,他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周郁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重复键,不停在他脑中循环播放。 我丈人洛巍东,以前是边境缉//毒的,他那时率队捣毁了一个巨大的毒///枭。而绑架棋笙的人,就是那伙人的余党。他们抓了棋笙,是为了要引出洛巍东。 当时去救人的队伍里,我也在场,外面从来没有报道过,那一仗打得很烈,不亚于在境外抓毒///贩。我万幸在那次行动中活了下来。 棋笙被救出来时,已经没有意识了。医生下了好几次的病危通知书,但是,这人却是一次次在死亡线上挣扎回来。 我听看护他的护士说,他昏迷的时候,念来念去的一句话。 学长,你要等我,等我考进江大。 第49章 程湛回到国内后,一直忙着处理公司业务。 他从总裁办搬出来,去了九楼的投研部。到岗的第一天,拉着整个投研部开会,一直开到晚上十点多。 投研部的各个项目组长一个个面面相觑,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们之前打听到的八卦,总裁办的程总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上司,结果,好上司全程板着脸。 一场会,把他们开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的几天,部门里的人更是发现,这位新任的总监简直就是个加班狂魔。 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走,都快住在办公室里了。 其实,程湛对这些很习以为常,他早年在盛哲的时候,比现在更加疯狂。 工作狂人这个名头,不是随便得来的。 不到一个星期,程湛把投研部正在运作的十几个甲级项目,三十几个乙级项目,全部捋了一遍。 据程湛的助理徐吟回忆,那一个礼拜里面,每个被叫进他办公室的项目主管都是揣着脑袋进去的,有几个办事进度不利的,当场被训了一顿。 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喝骂声,随后,这些人再一个个灰头土面的滚出来。 周五下班,部门里的人陆续散走。 徐吟敲了敲程湛办公室的门:程总,整理好的文件我已经发你邮箱了。 程湛背对着她,站在巨幅的落地窗前,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嗯,麻烦再帮我泡杯咖啡。 还是不要加糖吗? 徐吟之前跟总裁办的同事打听过,程湛喜欢喝多奶的咖啡,比如卡布奇诺,康宝蓝之类的。谁料到来了投研部之后,人的性格忽然变了,连喝咖啡的口味都变了。 徐吟斟酌再三,劝说:这么晚了,再喝黑咖啡,会睡不着的。 程湛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她:我没想睡着。 回国的这几天,程湛发现似乎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容易想起大洋对岸的那个人。 所以,他只好不停工作,把自己彻底扎进工作中。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程湛一个人。 程湛坐在电脑屏幕前发呆,要批的文件,要审的项目,他全都做完了。 然而,他并不想关机,回家。 叮咚 聊天软件的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新消息提醒。 辛子轩:【程哥!我在六分仪,有没有空出来喝酒?】 辛子轩最近新开机了一个电影,一开拍,就被业内看好,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紫星的业务蒸蒸日上。说到底,他背后有辛家撑着,辛子轩认真一些,不会办不好的。 程湛抬手叉掉了辛子轩的对话框。 过了一会儿,林衍噼里啪啦来了好几条消息,连着好几个惊恐的表情包。 木木:【阿湛!沈明朔说洛棋笙中木仓了?怎么回事?】 木木:【你呢?你有没有事?】 木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湛这才想起,回国之后,他好像没有和林衍联系过,或者说,除了工作上的人,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联系过。 他就像那朵在B-612星球上的玫瑰花,被一个叫做洛棋笙的小王子罩上了玻璃罩,挡住了整个世界。 【他没事,我也没事。最近太忙。】 程湛回了林衍一句。 这时,桌上的手机屏幕闪烁起来,嗡嗡嗡的震动声,盖过了电脑里的消息声。 常渊?程湛接起电话。 周常渊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你一直打听的那块地,有动静了。 入夏之后,江城的白天亮得很早。 程湛起床,喂猫,特意倒了满满的一碗猫粮。 沙布列,吃早饭。 程湛把碗推到喵星人面前。 不过,沙布列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干啥都恹恹的,那只猫爬架最多爬到第一层,就懒得再往往上挪了。 第37章 喵 沙布列耷着脑袋,慢吞吞的走过来,对着碗口闻了闻,好像猫粮都不香了。 它吧唧了两口,用那颗圆滚滚的脑袋蹭了蹭程湛的手掌。 程湛明白他的意思:啊啊啊,好想土豪呀。 程湛替它顺毛:你的土豪还没回国,你白想了。 喵喵喵! 傻猫大概是听懂了,然后生气了,身体一弓,嗖一下弹起来,在猫碗上一顿踩,把大半碗的猫粮全踩翻了!撒了一地! 沙布列!最近没收拾你,皮痒了啊! 程湛比猫更气,一把揪住喵的后颈,不顾它四脚挣扎,丢进笼子里,关上笼子门。 喵喵喵喵 程湛扫完一地的猫粮,回头再去看它。 只见傻喵趴在笼子底部,瞪着一双浑圆的蓝眼珠,委屈的快掉眼泪了。 程湛见不得这猫讨饶的样子,好像罪魁祸首是自己,把这只可怜兮兮的喵弄哭了。 程湛叹了口气,把猫拎出来,抱在腿上,语重心长道:下次不可以再踩碗了。 这下,沙布列乖得不得了,顺从的趴在程湛的腿上,任由大魔王的手在它身上摸来摸去。 沙布列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嘤嘤嘤,土豪为啥还不回来啊。 程湛戳了戳它的脑袋,少顷,无奈的拿出手机,按下和洛棋笙的视频通话键。 嘟嘟嘟嘟 对面的铃声响了好几下,没有人接听。 程湛对猫说:估计在忙。 沙布列脑袋一耷拉:喵 不开心。 程湛刚要挂断,屏幕忽然跳了另一个画面,紧接着洛棋笙的声音传过来。 喵! 傻喵的反应更快,第一时间,把脑袋一扭,伸到屏幕前。 与此同时,洛大总裁那边看到就是一颗硕大的猫猫头。 程湛也不拎开猫,就着那颗霸屏的大脑袋,他勉强在角落里露了一点点的脸。 程湛举着猫爪子,冲镜头挥挥:沙布列想见你。 从视频中的房间装饰看,洛棋笙已经回到了他在纽约的那间别墅。 按照时差,那边已经深夜了,也不知这人是不是被铃声闹醒的。 程湛明知道洛棋笙还在养伤,不应该被打扰的。 但是他躲了几天,想他的念头反而更强烈了。 沙布列正是个很好的借口。 程湛:抱歉,吵醒你了。 学长为什么突然和我这么生分。洛棋笙靠在床头,神色淡淡的。 有吗?我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程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脸上的尴尬,通过镜头,一五一十的传了过去。 洛棋笙问他:为什么要提前回国?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 程湛抓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摔在沙布列身上:国内的事太多,医生也说了你没 万一我有事呢。洛棋笙直视他,打断说,我以为我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程湛: 程湛视线微垂,恨不得把自己埋到猫毛里了。 洛棋笙。程湛没敢回望对方的视线,在纽约的事,你能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句话,程湛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不能。洛棋笙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在纽约的任何一件事,我都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尤其是你说你喜欢我的事。 程湛心头凌乱,他其实也一样,在纽约的事,他根本忘不掉。 好不容易跨过的距离,两颗心脏终于没有了罅隙,他又怎么甘心退回原点。 洛棋笙道:周郁说,你想逃避几天,现在呢,一个星期了,想好回来了吗?回到我身边? 程湛低头撸猫。 洛棋笙继续说:你承诺过的,这次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程湛嘴唇轻轻一动,欲言又止。 学长。洛棋笙温柔道,我回国前,允许你再躲几天,躲的时候,记得想我。 程湛茫茫然抬起头,就见洛棋笙拿手机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喵 纱布列伸出一爪子,一爪子拍在摄像头上。 程湛: 在纽约别墅里的洛棋笙: 他看着屏幕上那只肉嘟嘟的猫爪,叹气:阿湛,沙布列都比你诚实。 沙布列:喵(是是)。 程湛低低一笑,抓开猫爪,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终于决定诚实一次:知道了,会想你。 挂断电话后,程湛把喵放到沙发上,拍了拍它的爪子:谢谢沙布列。 沙布列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程湛撸了它两下脑袋:你说的对,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沙布列:喵喵 本喵也要!土豪最爱本喵。 沙布列嗷嗷叫唤,陶蓁的声音也在程湛耳边乱哄哄的叫嚣,程湛听不清,或者是他故意不想听清。 程湛搂着猫:木木说,喜欢是想要对方好。可分别的这十几年,对我和他都是折磨。 分别无用,不过是让我更加想他。 你不肯放过我,我只能当在荆棘中行走。 但凡不死,就不放手了。 母亲 程湛拍拍懒喵的脑袋,伸了个懒腰:看家,我出门了。 纽约。 洛棋笙连拨了两次电话,都被程湛无情的挂断了。 洛棋笙有些烦躁,将手机重重一扔。 一个美貌少妇敲门进来,手机刚好砸在她的脚下。 唐清语端着温好的红豆羹,瞥了眼脚边的手机:这么快打完了?看来聊得不太好。 谁说的。洛棋笙接过汤,尝了一口,这么甜? 唐清语坐在床边:我尝过的,正好。是你味觉太淡了吧。乖,快点喝掉。 洛棋笙拧着眉头,把汤喝完:老妈,你确定你味觉没出错? 两天前,唐清语从洛杉矶飞纽约,在医院看到面无血色的洛棋笙,当下把人接回别墅:吃什么医院餐,老妈给你做。 而后洛棋笙的一日三餐,大多是猪肝啊,乌鸡,红豆,桃仁,桂圆之类补血养伤的。 唐清语捡起洛棋笙扔掉的手机:是阿湛的电话? 洛棋笙:嗯。 唐清语诧异道:怎么这么快挂掉,也不让我聊两句。 洛棋笙没好气的说:你聊什么? 唐清语:聊甜品啊,他上次给我示范的布里欧修,我跟着试了一下,简直完美。 一聊起吃的,唐清语就可以喋喋不休的没完。 洛棋笙慢慢把自己滑入被子:我困了。 困什么!唐清语把他的被子往下一拉,迫使他露出脸,儿子,我寻思着,你是不是不会追人啊,这么久了,还没搞定? 我洛棋笙支支吾吾,之前明明已经坦诚了,这次突然就我觉得他的那道心结,我还是没有完全解开。 那就是还没搞定啊!你对他还是了解太少!唐清语揉了下洛棋笙乱糟糟的头发,没事,老妈出马,保准帮你搞定。 洛棋笙:呃你和他有的聊? 当然!我们有共同的话题。 什么? 美食啊! 第50章 江城,宁兴街。 这一片是上世纪的旧巷老房子,前几年卖给了一家地产商进行旧区改造,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搬走了,结果工程只进行了一半,烂尾了。 街区里面,有些平房拆了,有些还没来得及拆。其中有几栋老式的小洋楼,原本也是要拆掉的。 周常渊和程湛站在一幢破落的小洋楼前,是这里最小的一栋,外墙上的墙皮掉的七七八八,被青郁的蔓藤爬满了大半块墙壁。正门口的那道铁门已经生锈,关不上,被风一吹,吱吱呀呀的摇来摇去。 周常渊沉声道:上面有指示,这几栋洋楼不拆了,重新修复,作为历史文化建筑保留。 还能卖吗? 程湛的印象里,面前的这栋小洋楼,是他和陶蓁在江城的最后一点记忆。 那一年,陶蓁带着他,从老家搬回江城,就是住在这里。 陶蓁笑着跟他说:这里会离北山近一点。 只不过那种笑容看着让人汗毛倒竖,似笑非笑的诡异。 要不要进去看看?周常渊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说,能卖。这块地现在批给了我,等整修好,包括后面的平房,那里会拆了重建。到时候,整个楼盘会分期推出。毗邻宁兴的,还打算建一个综合性的商业广场,规划也开始在做了。 越过铁门,里面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左边的葡萄架,如今只剩下几根石头的柱子。 程湛杵在大门前,正对着的台阶缝隙中布满长长短短的杂草。 然而那个会站在台阶上,吼他,打他的女人,却是不见了。 阿湛?周常渊见他发愣,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程湛倏然回神:抱歉。 周常渊转动钥匙,推开小楼的大门,由于很久没有住过人,再加上年久失修,门一打开,迎面就是一股冲鼻的发霉味道。 每个房间都是空着的,没有一件家具。客厅的一侧,是通往二楼的木楼梯,扶手上的油漆基本上全都脱落了。 程湛摸了下楼梯的扶手:我小时候,喜欢在这里上下乱窜,然后就会被我妈逮住一顿打。 周常渊笑笑:看不出,原来你以前这么皮。还以为你一直很斯文的。 哈哈哈哈。程湛拍掉手上蹭到的灰,那都是人设啊。 两个人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对程湛而言,这里的一切很熟悉,但又早已面目全非,而这里曾经有过的,关于那人的回忆,程湛觉得自己渴望忘掉。 从别墅里出来,周常渊问他:要不要考虑一下,你想要的话,我给你留着。 傍晚的落日,铺满天的红霞,在这栋陈朽的洋楼上镀了一层绚丽的红光,霞光流彩,很漂亮。 程湛望着别墅,沉默了会儿,随即道:不用了。我对这里没什么好的回忆。 他说着,大步走出铁门,步速很快,仿佛急于逃跑。 周常渊瞧着他的背影,双眉渐渐拧紧,这是他第二次在程湛身上体会到遗憾。 前一次是因为洛棋笙。 周常渊拿手机拍了一张洋楼的照片,拍的毫无美感,构图、光影什么没有。 他在联系人列表里翻出一个人,自从加上好友之后,两个人就没发过一条消息。 他两有事,都是电话直来直去。 周常渊:【照片.jpg】 没几秒,洛棋笙的消息就回了过来:【什么意思?】 周常渊:【阿湛以前在江城住的房子。】 洛棋笙:【这我知道,我查过。我是问你,你什么意思?】 洛棋笙连着来了第二条:【这块地在你手里了?】 周常渊嘴角一勾,心道,还好不是太迟钝。 洛棋笙:【在你手里,我要预购。】 周常渊:【你就不问问阿湛,他究竟想不想要?他刚才看完走的,说对这里没什么好的印象。】 洛棋笙:【印象的好与坏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和房子没关系。】 周常渊发消息的手指突然凝滞住了。 洛棋笙轻描淡写的一言,让他如醍醐灌顶。 周常渊认为自己把这里送给程湛,那人应该会欣然接受。 谁知程湛却拒绝了,他也只是觉得遗憾,或许程湛是真不喜欢住在这里。 然而洛棋笙,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不了解程湛。 程湛的喜欢、讨厌,根本不是这栋房子。 而是在这间房子里,那个和他一起住的人。 从前是陶蓁,以后,或许会是洛棋笙。 因为洛棋笙受伤的事,程湛的心情不怎么好,那一刻甚至冲动得想要退出。 看了房子之后,本就有些抑郁的心情,愈发不好受了。正如洛棋笙所说的,那些在别墅里,和陶蓁有关的事情,又一股脑的全都涌现出来,压得他快透不过气了。 从宁兴街走出来,程湛尽量让自己走在太阳下面,希望用炙热的阳光驱除心底的阴霾。 懒懒散散的走了半天,程湛在街边看到一家甜品店,进去后要了一份冰淇淋,和一款雪域蛋糕。 临窗,望着被烈日炙烤着的路面,柏油路面上的空气都热到模糊。 冰凉的香草味滑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冲淡了些不愉快的回忆。 程湛打开微信,看到联系人的标签上有个红色的一,他点开一看,一个名叫清清小糖糖的人正在申请好友验证。 程湛打算拒绝,发现这人的备注上写着:布里欧修的视频我看完啦!膜拜大神。 程湛嘴角一抽:不会是 你已添加了清清小糖糖,你们现在可以聊天了。 小糖糖:【阿湛!大神!】 程湛一点击通过,准备发个你好之类的问候语。 第38章 对面已经嗖嗖嗖的连着来了好几条消息。 小糖糖:【照片.JPG】 小糖糖:【视频.AVI】 小糖糖:【大神,快看看我做的对不对?】 小糖糖:【/期待/紧张。求点评。】 程湛: 程湛根本来不及回消息,已经要被对面的消息炸满聊天框了。 他只好见缝插针的敲了一行字过:【请问,你是洛夫人吗?】 小糖糖:【对对对!我是洛棋笙他妈。】 小糖糖:【亲的!照片.jpg】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唐清语立刻发过来一张自己和洛棋笙的合影。是在别墅的卧室里拍的,洛棋笙一脸嫌弃的拒绝拍照,可惜拗不过自己的老妈。 洛棋笙他妈! 程湛差点被一口冰淇淋呛到。 闲人程:【阿姨,你好。】 唐清语简直就是微信达人,通常程湛发一条消息,她可以发来一连串,照片,视频,语音,文字,混合打的。 唐清语的问题大都是和甜品有关,一个芝士,一份奶油她都可以问半天。 不知不觉,程湛已经陪聊了两个小时,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 小糖糖:【阿湛!你们那里是不是已经很晚了!啊啊,抱歉,抱歉,耽误你吃饭了。你快去吃饭吧。】 小糖糖:【啊,楼上突然有很响的声音,我先去看看。】 楼上? 洛棋笙的卧室在楼上。 程湛不淡定了。 他在输入框里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全都删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清语毫无悬念的成为程湛微信聊天对象中,消息最多的人。 不过,她的聊天内容,正慢慢从甜品变成她儿子。 比如,小糖糖:【准备陪臭小子去换药了。】 小糖糖:【中午吃了红屋牛排,臭小子说阿湛你也喜欢吃。】 小糖糖:【我让他再休息两天,非要吵着去开会。】 程湛最近没怎么和洛棋笙联系,但他却对那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唐清语每天轰炸式的汇报,程湛其实并不觉得烦。 时而还会回一两句。 闲人程:【他不喜欢喝多奶的咖啡,美式,或者拿铁就好。】 小糖糖:【哦对对!我刚准备放奶精!】 小糖糖:【还是阿湛你了解他。/捂嘴笑】 程湛看着这句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咚咚 徐吟敲门进来,程总,来了一位程先生,说是一定要见你。 有预约吗? 徐吟为难:没有。不过他说你一定会见他的。他叫程北山。 会议室里,程北山一个人坐着,绷着腰板,顺带着脸色也一并绷着。 程湛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程北山见到他,瞳孔骤然一缩。 程湛脸色不好,将文件夹朝桌上一摔,目光森冷,在程北山的脸上逡巡了一眼。 上次的电影首映之后,他又快小半年没见到这人。 本就淡漠的印象,愈发的冷淡,对彼此都是。 找我什么事?程湛拉开程北山对面的一张椅子,直截了当,盛哲的项目我看了,投研部会跟进的,你不用操心,我也不用。 程北山瞧着程湛,表情五味杂陈,各种滋味都有,震惊,不屑,怒气,最终留下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厌恶。殊不知是厌恶程湛,还是厌恶陶蓁。 这个项目,我希望你亲自跟。程北山也直话直说,因为你对盛哲最了解。 程湛讥屑:我了解的是以前的盛哲,不是现在。 程湛敲了敲文件夹,没想到,我才离职一年,盛哲居然可以垮成这个样子。我还真是太看得起程闻濯了。 程湛。程北山忍住不满。 他常年在燕市,盛哲这一年都交程闻濯在打理,天知道这小子根本及不上程湛的百分之一,短短一年,闹得公司流动资金断链,董事局内人神共愤,数个大项目停摆。 昨日的盛景如同昙花,一夜凋零。 而这次,盛哲委托奈加的项目,是如今盛哲仅剩下的救命稻草,不能再有半点错失。 程北山也因此不得不亲自过来找程湛。 如果能够拿下这个项目,我可以让你回程家。 第51章 哈哈哈哈!回程家? 程北山的这句话,着实把程湛恶心坏了,程先生,你的脸也太大了,你以为我很稀罕回程家吗? 你!你和那女人一样,刚愎自用!程北山恶声恶气的咆哮。 程北山很讨厌见到程湛,这张脸太容易让他想起陶蓁。 想到当初两人在校园里的甜蜜时光,然后又丧心病狂的分开。 当年,程北山战战兢兢的和陶蓁提分手,差点被她当场撕了。 后来,是程南禾代表程家去见陶蓁,回来后告诉程北山,陶蓁没有拿程家的钱,还用钱砸了她一脸。 程北山毫不意外,他太清楚陶蓁的性子,执拗,认死理。 但是,程湛不一样,程北山一直觉得,这人比他和陶蓁两人,都更加难以捉摸。 这人面上和谁都是客客气气的,骨子里,却会让他不寒而栗。 程北山不喜欢见程湛,比陶蓁还厌弃。 会议室里的气氛无比压抑,程北山犹如一只浑身警惕的猎豹,凶神恶煞的盯着桌对面的那人。 程湛视线微微一扬,冷漠,讽刺的情绪全都砸在程北山身上。他寡声道:你是打算来骂我的,还是来谈合作? 程北山两手撑在桌上,不停的在发抖。 程湛施施然的起身,风轻云淡的说:程先生,你骂了我二十多年,来来去去就那些词。和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难道那个女人不是你自己选的么?不然,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程北山面色骤白。 程湛绕过桌子,像是故意要气程北山,刻意停在他面前,嘴角挂着轻蔑的薄笑。 程湛。程北山从牙齿缝里憋出这两个字,他心里一口怄气咽不下去,又喷不出来,神情都快扭曲了,盛哲不能垮的。 程湛目光轻移,轻飘飘的说:关我什么事? 程北山闭上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阿湛保住盛哲。 呵呵。程湛嗤笑,程先生,你当年也是这么不要脸的,求母亲分手的吗? 程北山灰头土脸的离开奈加。 程湛回到办公室,前一刻还轻松的表情,渐渐冷峻下来。 于私,他可以呛程北山,但于公,盛哲这个项目是奈加接下来,他不能大意。 程湛把业务资料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越看越火大。 程闻濯那个傻逼一连批了好几个项目,导致盛哲的流动资金链几乎全断,项目的回款进不来,所属工厂无法开工,再往下,就是恶性循环。 这一次,盛哲看中了乌干达那里的一块金矿,举全公司之力,掏了老底,也要把项目拿下来,这样,才有机会申请银行贷款,盘活资金链。 然而同样看中的这座金矿的,还有一外国公司。盛哲的报价无法再高了,可对方还有余力。 程湛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摔,拉开抽屉,摸出压在箱底的一包香烟,敲出一根,捻在指间,打火机打了几遍,最后还是没有点燃。 程湛把没有点燃的香烟一下一下的笃着桌面,陷入深思。 投研部的部门意见上写着,拆股融资,拿钱去拼那家外国公司。从正常操作上讲,这个动作非常普遍。 可惜,程北山刚才坚决的表示:盛哲的股份不能卖,现在在外的股份已经不少,要是再拨出去,公司的风险就大了。 叮咚 手机上的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小糖糖:【阿湛,我做了巴斯克式烤芝士蛋糕,被棋笙吐槽烤焦了。求安慰。/大哭】 小糖糖:【刚刚陪棋笙去拆线啦。照片.jpg】 唐清语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偷拍照。 医院大门外,天高云淡,阳光炫目。洛棋笙背对着镜头,站得笔挺,单手插在驼色的长风衣口袋里。他戴着墨镜,堪堪侧过半张脸,回头看向在拍照的唐清语。 只半张脸,程湛也能读到这人无奈的心绪。 叮叮叮 过了一会儿,唐清语估计觉得照片不够,发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程湛按下接通键。 哈哈哈哈!一道爽快的笑声立马传了过来。 唐清语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和洛棋笙一样,她也戴着墨镜,笑嘻嘻的和程湛打招呼:阿湛,我在选巴斯克的材料,你帮我参谋参谋呢。 镜头显示两个人在逛超市,洛棋笙推着购物车,跟在唐清语身边。 洛棋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抗拒的气息,实在受不了自家这个老妈。 唐清语因为要选食材,便把手机塞给洛棋笙,嘱咐他,千万不要把自己拍丑了。 洛棋笙作为一名合格的苦力,一手推车,一手拿着手机拍视频。 洛棋笙。 趁着唐清语在挑东西,程湛突然喊了他一句。 镜头蓦地一顿,似乎是拍摄者顿了下脚步,接着重新走动起来。 摄像头一直追着唐清语,洛棋笙的声音在视频外面响起,有事? 程湛忖度着问他:如果项目合适的话,奈加是不是也可以参与投资? 可以。洛棋笙答道,提方案,过评估会议。不过因为是内部投资,对投资项目的要求比较高,在风险评估上会是最大化的。你想投资什么? 程湛把摄像头在盛哲的项目上扫了一下:我还在犹豫,没彻底想好。就目前来说,这个项目肯定不会通过的,风险太大。 我看了盛哲递进来的项目,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们现在的问题是断链,资金跟上的话,几个项目不至于烂尾。但是,贷不到款,之后就不好说了。 程湛应了声:贷不到款,这个窟窿就很难补了。 所以乌干达的项目,的确是他们盘活公司的一个切入口。 是的,这个项目太重要,否则,程北山也不会亲自来找我。 他亲自找你?镜头忽然一晃,洛棋笙的脸突兀的跳出来。 这人的表情在镜头里被放大,程湛清清楚楚的瞧见他眼中的担忧。 洛棋笙在超市里找了个角落:你要是有顾虑,我安排别人接这个项目。 程湛开玩笑说:你不用紧张,我对程家没什么留恋,在我眼里,程北山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上一次视频之后,程湛又是快一星期没见到他了。 洛棋笙的脸色比前次还白了些,可能是刚拆完线。眼底缠着血丝,虽然唐清语炖了不少补品给他,但很明显,这人并没有休息得很好。 看到人,程湛心底无可避免涌起无数的心疼:洛棋笙。 对面的人愣了愣。 程湛道:我后悔了。 什么? 我后悔提前回国。 不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离开。 我太轻视自己的承诺了。 洛棋笙长吁短叹:嗯,我的傻学长是终于开窍了? 哈?我哪里傻了!程湛凶巴巴的反驳。 两个人之间的镜头,仿佛被暂停了几分钟。 须臾,洛棋笙唇角一扯:学长,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what?程湛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唐清语气势汹汹的闯入镜头。 洛棋笙!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唐清语抢过手机,喋喋不休的和程湛唠嗑自己买的东西。 洛棋笙: 程湛:哈哈哈哈。 从纽约回来之后,程湛第一次在别墅里过夜。 床褥上似乎还留着洛棋笙的气息,程湛裹着被子,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自己被那人搂紧的时候。 沙布列耀武扬威的在被子上踩来踩去。 喵喵喵!! 一只手掌将它一压,傻喵尖叫着被按进被窝。 程湛一下下的揉着猫,嗓音沙哑:沙布列,我想他了。 叮叮叮 与此同时,沙布列从被褥中挣扎出一只爪子,啪叽一下拍在的程湛的手机屏幕上。 视频接通。 洛棋笙的声音跟着响起:阿湛,你是在想我么? 程湛:??? 程湛:我掐死你这只蠢喵! 沙布列:嗷嗷嗷! 沙布列拼命扭动自己肥胖的身躯,呼呼呼的从某人的魔爪下逃脱,留给程湛一个气鼓鼓的肥臀背影,挪到床尾,重新蜷起来了。 程湛拿过手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听见视频里的人嘀嘀咕咕的埋怨:我妈和你聊天的时间,都超过我了。 程湛翻转手机,总算在摄像头前让自己露脸了。 洛棋笙那边是白天,这人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目色中满是缱绻。 程湛伸出手指,戳了戳镜头,长叹了声:这几天,我有认真的在想你。 然后,程湛就见到洛棋笙那张万年不动的僵尸脸上,眼神悄然一闪,故作严肃道:好的,我马上穿战衣飞过来。 程湛乐了:哈哈哈哈!你是补了那些超英吗。 第39章 洛棋笙:是的,天天闲得发慌。还剩几部,回国和你一起看。 好。 纽约。 洛棋笙倚在阳台的栏杆前,手机屏幕上显出的被子,让他一眼认出是自己在江城别墅的那间卧室。 而此时,程湛侧躺在床上,眼眶绯红,温腻的嘴唇微微张着,睡衣的领子歪了一大片,露出他锁骨上白嫩的肌肤。 这人不经意流露出的柔软,让洛棋笙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学长是在色//诱他! 第52章 程湛瘫在床上,两颊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整个人像只从海里刚打捞上来的水母,软趴趴的,浑身的骨头都化掉了。 程湛不敢去看手机,鬼知道,他居然会被洛棋笙在电话里撩拨到高氵朝了。 简直羞死人了。 阿湛洛棋笙的嗓音比之前沙哑了些。 大半月没见过程湛情动时的模样,他也快忍不住了。 程湛把摄像头往床尾一丢,洛棋笙那边的镜头中立时出现了一只肥硕的大猫,蜷在床上,睡得十分惬意。 洛棋笙: 视频外,程湛说话声很软,很低:你让我缓缓。 洛棋笙:好。 程湛平复着呼吸,身上的酥麻一点点的褪去。 两个通过视频连接的空间中,彼此沉静。 好一阵,程湛才磨蹭着把手机拿起来,对回自己,戏称:完蛋,糗样被你看去了。 明明很漂亮。洛棋笙一脸正经道。 程湛觉得脸又有点热了:挂了,我去洗澡。 学长。 怎么?还有事?程湛差点就按下结束通话。 洛棋笙默然片刻,正色道:我这次受伤是意外,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我会心疼。 程湛躲开他的眼神:你不知道。 洛棋笙:我知道的。 洛棋笙不疾不徐说着,淡淡的,像和风温煦:那天在林子坊,你说你害怕我会再次离开。我就猜到,你一定认为我要是出什么事,是和你有关。 程湛面上失措,全数被洛棋笙看去了。 洛棋笙继续道:其实,你觉得是你连累我,但换言之,你每次离开,何尝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不够好。不能让你安心留在我身边。 程湛眼底莫名涌起一种酸涩,怎么压都压不住。 洛棋笙敲了敲摄像头:你明明一直在担心我,却别扭的不愿见我,你难受,我也不好过。你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惩罚我。 程湛闭上眼睛,冰凉的水珠从他眼角悄无声息的没入枕头。 洛棋笙,早点回来。 傻学长 洛棋笙忽然笑了。 温暖的笑容,滚烫得有如他身后的阳光。 程湛和项目组的人连续开了几天的会,赶了一份详细的项目报告邮件给洛棋笙。 程湛在机场候机时,接到洛棋笙的电话:项目书我看了,如果能确定乌干达的那座矿场的产值,内部的过会应该就没问题。 我打算亲自去看一看。程湛站在机场航班信息的显示屏前,啧,正好和你的航班错开。 洛棋笙亦是不满:说要我早点回来,结果你订的飞机比我还早。 洛棋笙回江城的机票,和程湛飞乌干达的刚好差了一天。 程湛逗他:你多久没回公司了,就算回来也是忙得见不到人,我还不如早点过去,办完事回来见你。 对了。洛棋笙想起什么,叮咛说,学长皮肤太嫩,记得多涂点防晒。 程湛:晒成黑炭回来!! 江城没有直飞坎帕拉的航班,加上中途转机,经过三十多个小时,飞机终于降落在恩德培机场。 一走出机场,非洲大陆的热浪扑面袭来。 程湛碎碎念:还好刚刚在飞机上涂了好几层防晒霜,不然真的要晒成黑炭了。 嘟嘟 机场的出口处等着一长串接机的车子,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摁了几声喇叭。 左锐锋斜靠在车门边,只穿了一条军绿色背心,光着两条胳膊,手臂上面的纹身在太阳下泛着油光,格外扎眼。 左锐锋几步走到程湛面前,眼神冰冷,和这里的天气截然两个季节。 程湛这次的行程由盛哲负责,出发前,程北山跟他说,到了坎帕拉会有人来接他,只是想不到来的居然会是左锐锋。 坎帕拉比程湛想象中的要繁华一些,这座临海港的城市,现代和陈旧的风貌在这里交叠。 从机场到下榻的酒店,仿佛跨过两个世界。 经过拥挤脏乱的穆诺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左锐锋吭了两声:这里是贫民窟,几乎每天都有骚乱,你不要瞎逛到这一带。 程湛像个新来的游客,就着街景,饶有兴致拍了几张照片。 酒店位于坎帕拉的港口附近,是一家很有当地特色的别墅酒店,大片大片的林荫中,错落一栋栋独立的客房,屋顶是类似茅草铺陈的尖顶。 别墅门口竖着两根圆柱形的木头,上面画了古古怪怪的图形,酒店的人介绍说,这是当地土著部落里的一种图腾,可以保佑住客平安。 左锐锋把程湛的几个行李箱搬到门口:矿区在卢兹卡,明天下午我来接你。那边的条件不好,信号也很差,你要是有什么资料要下载,尽量在这里搞好。别怪我没提醒你。 另外我不住这里,你要是有事,可以打我电话。左锐锋说完,转身要走。 左锐锋,你到底是宫家人,还是程北山的人?程湛的目光在他身上探究了两圈。 左锐锋不假思索:我只听小姐的。 听说你之前在非洲做亻用兵? 左锐锋僵硬的脸上有了些动容:是的。所以在这里,你最好听我的,这里不比江城。早上出门,晚上死,也很常见。 呵。程湛拿房卡打开房门,这么一说,我真不该来。 左锐锋那张脸又绷回去了。 酒店是当地为数不多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内部的装饰别有一番风致。 卧室的正前方座庭院,两扇巨大的落地玻璃门,门外有个室外泳池,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坎帕拉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水,海光剧烈的冲击着视线。 大床正对庭院大门,床顶上挂了一张透明薄纱的笼帐,垂下来的时候,整张床都被朦胧的罩进去。 程湛草草的收拾完行李,洗了个澡,在睡觉和吃东西之间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他点了一份晚餐,等客房服务送过来。 等餐的时候,程湛疏懒的摔在床上,远眺屋外的海水,时差导致的倦意爬上眼皮。 他又怕自己睡过去,听不到门铃,百无聊赖的骚扰洛棋笙,把之前拍的几张照片全都发了过去。 国内和坎帕拉时差五个小时,江城已近晚上十一点。 洛棋笙的消息很快回过来:【到酒店了?】 闲人程:【刚到,三十多个小时飞机,人都傻了。】 闲人程:【你呢?到家了?】 棋子:【到了。】 洛棋笙今天下午的飞机落地江城,这会儿已经回到别墅了。他发过来一张沙布列的表情包,懒喵肚皮朝天,正呼呼大睡。 棋子:【刚准备睡觉。】 闲人程:【那你早点休息。】 程湛看到四平八仰的沙布列,觉得自己快被传染得睡着了。 叮叮叮 下一秒,洛棋笙甩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程湛接通电话:不是说要睡觉了吗? 卧室里一览无余,全都通过摄像头传过去。 洛棋笙换了一身居家服,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手边撸着猫:酒店看上去还行。 程湛似睡非睡,应付了声:嗯。 洛棋笙:床挺大的。 程湛在床上来回滚了几下:是的,不会掉下去。 洛棋笙:还有笼帐?很有趣味。 程湛把摄像头往床边的垃圾桶里扫了扫,里面一堆红色的花瓣:我进来的时候,床上还铺着一堆玫瑰花瓣,被摆成了一颗心。 洛棋笙:是适合情侣住了。 程湛眼珠子忽然一转,拍了拍床褥:缺个你。 学长,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撒娇。 纽约一行之后,洛棋笙发现,程湛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全部卸掉了,各种样子,彻彻底底的暴露给自己。 往日里,强撑的外表下面,分明是颗敏感,乖顺,还会无意中卖萌撩他的灵魂。 哦,原来洛总不喜欢。程湛故意遗憾得很大声。 不是。洛棋笙举起沙布列的猫爪,投降,是喜欢死了。 喵喵沙布列表示严重同意。 土豪说啥,就是啥!我就是脑残喵! 程湛心里暖得要命:我明天去卢兹卡,左锐锋说那边环境不好,信号会差,后面几天可能联系不上。 好。洛棋笙蹙眉道,卢兹卡偏远,不比坎帕拉。进了矿区后,少往外跑。 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程湛听到门铃声,这才挂断。 程湛拉开房门,顿然愣住。 站在门口的不是酒店的客房服务,却是一个程湛许久没见的旧人。 邢白萱。 邢白萱身着一件绛红色的连衣裙,一条米色的披肩斜斜的搭在肩上。单手抵着门框,抬眸勾唇,依旧是那样风情万种。 程湛。邢白萱眼眸一弯,身形轻轻一晃,就要扑向程湛。 程湛连忙往后一退,抬手挡住她:邢总。 邢白萱扑了个空,也不尴尬:我早就不是什么总了,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白萱。 程湛把邢白萱让进客厅,女人往沙发上一坐,见客厅的角落里并排摆着一大一小的两只行李箱:就你一个人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湛问道。 邢白萱晃着两条白嫩的大长腿,咯咯咯笑道:我一直在这里,左锐锋来这里很久,我就跟着他来了。 你和他? 邢白萱眼尾轻挑:我离不了他,他在床上可得劲了。 咳咳。程湛哪会想到邢白萱会这么直接的跟他谈论这种问题。 邢白萱却是不以为然,脸不红心不跳:何况,我也喜欢他啊。他跟我保证,说会忘了宫旻雪的。我就来喽。还有,你在这里,也是他刚才说的。 看来你们相处得挺好。 那是因为你,你让我认清自己了。邢白萱一把拉住程湛的手,往门口走,走走,带你去个地方,感谢你一下。 去哪里? 喝酒啊!坎帕拉的酒吧,你肯定没去过。 第53章 临近午夜,露天酒吧里仍是人声鼎沸。 除了最中央椭圆形吧台,这里没有卡座,四下里往外延伸的,是一大片的沙漠地带。 沙漠上乱七八糟的铺着各色的地毯,三三两两的人群拿了酒,坐在上面闲侃。 邢白萱拉着程湛挤过层层人群,来到中间的吧台前。 两杯香蕉酒。邢白萱丢了两张先令,往桌上一拍,熟门熟路的嚷道。 人高马大的酒保从背后的酒桶中灌了满满的两杯香蕉酒,递到两人跟前,收起先令时,多看了邢白萱两眼。 邢白萱的注意力全在酒里,她举起一只木桶形的酒杯,碰了碰程湛的那杯:cheers! 程湛小抿了一口,嘴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味。 邢白萱瞧见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味道很不错吧,冲鼻。 女人早就喝惯了这种口味,仰着脖子,大口灌着酒,溢出的酒色从她的嘴角滑落,顺着脖子流下。 几双聚在周围喝酒的眼睛,都纷纷朝邢白萱瞧过来。 香蕉酒是这里的特色,据说是把很多香蕉扔在木桶里,经过人工踩踏,碾碎之后,再进行发酵酿成的。邢白萱边喝边解释。 人工踩踏? 是啊。邢白萱原地蹦跶了两圈,像这样,光着脚,踩呀踩呀。 程湛望了一圈周边的人,瞬间脑补这些人光着脚踩在一堆香蕉泥上的情形,杯中的酒更加古怪了。 邢白萱三两口喝完了酒,把空杯子朝桌上一搁:再来一杯。 可以了。程湛对这酒味实在有接受无能,就开始喝了两口。 邢白萱连续喝了三四杯,眼神的酒意逐渐溢出:你怎么和左锐锋一样,老不许我喝酒。 这时,酒保把新的一杯酒摆到女人面前,邢白萱也不是真醉,还是假醉,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酒保:喂,你今晚盯着我很久了。 酒保神情一尬,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姑娘你真好看。 说完,快速移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邢白萱一手拿着酒杯,一边挽住程湛的胳膊,大咧咧的蹭过去:啊,那种黑鬼,我怎么会瞧得上。还是程湛你好。 你喝醉了。程湛不动声色的拨开邢白萱的手臂。 两人游走到酒吧的边缘,找了一张空着的地毯。 邢白萱一下子躺了上去,占据了大半张毯子。程湛在毯子的角落里坐下,和周围人一样,抬头望着深蓝的星空。 第40章 这里没有什么耀眼的霓虹,和奢侈的工业。星辰璀亮,在眼前闪烁,仿佛触手可得。 邢白萱躺平,望着星空:像不像普瓦加我办公室里的那张土耳其大地毯。 她翻了个身,如同那时一样,侧卧着,目光潋滟,带着几分醉意,投向程湛,我那时还勾引过你。可惜,你是第一个对我不感兴趣的男人。 到了今时,邢白萱说起这件事,依旧有那么些失落。 她向来自信自己的美色,没想到一而再,在程湛的身上失败了。 程湛徐徐说道:不是你魅力不够,是我不喜欢女人。 啊?你喜欢男人? 也不算,我只喜欢一个人。 啧啧,喜欢一个人吗?像我一样?邢白萱坐起来,拉好自己的披肩,怔了片刻,旋即摇摇头,其实这样不好。 为什么?程湛奇怪。 谁先喜欢谁,在感情中就一定会是卑微的那个。因为不舍得,我就是好例子。 邢白萱酒一喝多,就开始唠叨自己喜欢左锐锋,我以为我忘得了他,结果还不是灰溜溜的滚回来。 邢白萱没头没脑的叹了一声:宫旻雪让他来这里看着矿,这又乱又穷的地方,找点乐子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如普瓦加,没事能飙个车。他每天又忙得要死,我只有晚上才能缠到他,除了喝酒,真是无聊死了。可是又能怎么办,谁让我喜欢死他了。 啊啊啊 邢白萱想起左锐锋不陪自己就来气,拿出手机,醉醺醺的发了几段语音过去。 左锐锋!你不来接我,我今晚就去陪黑鬼了。 姓左的,我馋你了,快来哄哄我。 左锐锋,我喝醉了 程湛瞧着邢白萱又哭又闹,抬头仰望满夜的星辰。 无法控制的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酸甜纠缠。 他和洛棋笙之间,被时光冲刷了这十几年,彼此滋长的思念没有淡漠,反而更加浓郁了。 邢白萱多喝了几杯酒,就要去找厕所。 程湛等在原地,给洛棋笙发消息,配了一张夜色的照片。 闲人程:【坎帕拉的香蕉酒真难喝。】 棋子:【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发怒/发怒】 洛棋笙一般很少会发表情,难得发张沙布列的已经是极限了。 程湛看到两个冒火的小人,忍俊不禁的回了一条:【邢白萱,她和左锐锋一起来的。】 棋子:【老板娘?】 棋子:【学长,我要吃醋了!】 闲人程:【那要不要给你颗糖?/奸笑/奸笑】 棋子:【是什么?】 程湛犹豫了会儿,笑着敲了几个字:【我只喜欢一个人,就是我的小学弟。】 洛棋笙这次没有秒回,而是好几分钟后,才回过来。 棋子:【今晚要蛀牙了。】 闲人程:【哈哈哈哈!】 程湛一和洛棋笙发消息,就会忘记时间。 五分钟,十分钟 二十分钟,程湛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邢白萱还没有回来。 程湛顺着指路牌,来到洗手间。他不能进女厕所,只能干巴巴的在外面等着。等到一个女生从里面出来,忙是上前问询。 女生答道:里面没有人了。 程湛又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的脸孔,那些眼神陌生得令人生寒。 左锐锋,邢白萱不见了。程湛拨通左锐锋的电话。 你们在哪儿?左锐锋的声音很生硬。 程湛在酒吧里没找到人,准备出酒吧去找。 先前那个酒保突然出现,拦住他:嗨,你是不是在找刚刚那个很漂亮的女人? 程湛:你知道她在哪里? 离开吧台,程湛才发现这人很高,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黝黑的肤色,在夜灯下,几乎要融为一体。 我知道,她刚刚被奥布里的人带走了。酒保耸耸肩,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离这里不是很远的。 好。 出了酒吧,酒保领着程湛穿过一条窄巷,而后朝一大片破旧平房走去。 穆诺区。 程湛认出附近的环境,左锐锋曾经警告过他,让他不要来这里。 程湛提了心眼,警觉的跟着酒保,酒保浑然未觉,示意他跟上自己:奥布里是这里地头,那个漂亮女人被他看上了。 街区里被越来越黑的深夜笼罩,人群也慢慢不见。 酒保来到一座三层公寓楼前,指着黑漆漆的大门:他们就在里面。 程湛上前准备推门,忽然,背后一道疾风。他眼神骤凛,侧身躲过,反而抬脚一扫,重重的踹在酒保的小腿骨上。 酒保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摔在地上。 程湛抢过掉在他身边的水果刀,明晃晃的刀片,悬在他眼球上。 为什么要偷袭我?程湛森然问道。 酒保连爆几句脏话:干掉你,奥布里会给一大笔钱! 从邢白萱失踪,酒保忽然找上他,程湛就已发觉了问题,他不免回想起酒保当时看邢白萱的眼神。 奥布里究竟是谁?程湛冷着脸,把刀刃往前一送。 酒保那对黑眼珠乱颤,害怕稍微一动,自己就瞎了。他只觉面前白光一闪:我听说,你们这里天天有死人,很正常。 酒保吓得疯狂的紧闭双眼,大声喊道:他是卢兹卡矿主的儿子。那个女人,被他们认出来,是要来抢他们矿的那个男人的女人。 酒保死死的贴紧地面:那个男人是个刺头,奥布里动不了他。 所以看到女人落单,就想动她了?程湛冷笑,啧,这是歧视我吗。 嗷! 程湛起身,跟着一脚踩在酒保的膝盖上,这人当场眼泪鼻涕都痛出来了。 现在去医院,你的腿还有救。 酒保早已怂得肝胆俱颤,眼见死不了生,赶紧一瘸一拐的逃走了。 直到看不到酒保的背影,程湛才敢大喘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拿着刀片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程湛给左锐锋发了个定位,加了一句话:【快点,我顶不了很久的。】 狭长阴暗的楼道里,过道尽头的房门虚掩着,暗黄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从楼下,到三楼,竟然没有一个人守备,也是出乎程湛的意料。 透过门缝,程湛偷偷摸摸的环顾了一圈屋中。可见的视野内,三个少年把邢白萱围在中间。 邢白萱那条披肩不见了,连衣裙被撕拉开了一肩头,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双手被牢牢捆在背后,双脚也被捆紧了。 此时,从程湛的视线外,走过来一个比三个人还要矮小一点小男生,但很明显,这个小孩是这几个人里领头的。 他蹲在邢白萱边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凶神恶煞的吼道:就这么点钱,还想搞我家的矿?还敢威胁我父亲! 啪! 少年一巴掌扇在邢白萱的脸上,女人的嘴角即刻流出鲜血。 门口突然发出动静,几个少年齐齐看向门口。 你家的矿?没有买家,你家有什么能力经营加工? 程湛推开门,望着那名少年,你就是奥布里? 少年正是奥布里,卢兹卡那家矿主的儿子。 奥布里朝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他拽起邢白萱,翻手一把小刀卡在她的脖子上:你和她男人是一起的? 邢白萱见到程湛,担惊受怕大半天的眼泪滚落:程湛 这四个少年,看年纪都不大,奥布里最小,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 为什么不肯卖矿。程湛一步步靠近奥布里。 奥布里挟持着邢白萱往后退了几步:你们价格那么低,谁买给你们! 矿产的价值有专人评估的,底价是不会少的。 我管你什么底价!总之,她男人威胁我爸,就该死! 奥布里目露凶光,随之手腕一抖,一刀扎向邢白萱的脖子! 与此同时,边上的三名少年,一起拿出柴刀僻向程湛。 啊!程湛! 邢白萱惊恐尖叫! 第54章 程湛! 千钧一发之际,左锐锋破门闯入,甩出手机,狠砸在奥布里的手腕上。谁知奥布里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刀片,对着不能动弹的邢白萱刺过去。 只是这么一个停顿,程湛已经冲过去,劈手斩向奥布里,奥布里踉跄得退开两步,程湛顺势将邢白萱扑倒。 然而奥布里人小,却很精明,全身一扭,跟条泥鳅似的,反手扬起刀片,一刀划在程湛的右后肩。 程湛只觉肩头一凉,接着一阵剧痛,他顾不得疼痛,抱着邢白萱就地一滚。 另一边的三个人根本不是左锐锋的对手,被他三两下卸了肩膀,惨呼着跌在地上。 奥布里见了左锐锋,就跟见了恶鬼一样:就是你!差点气死我父亲!我杀了你! 左锐锋眉色不动,手一抬,将少年的双臂往下一拉,只听咔哒两声,就和另外三人一样,奥布里的两条手臂软软的悬在两侧。 左锐锋走到程湛和邢白萱面前,刚才一阵混乱,邢白萱胸前的衣服都快掉了。左锐锋皱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女人披上。 左锐锋凝视住程湛:这次是我欠你的人情。 呵呵。程湛的肩膀上一阵阵刺痛,连表情都懒的做。 临走前,程湛对奥布里说:谈生意这种事,你要想做,就好好学,光凭这些手段,你家的矿早晚被你败光。 少年被捆着,满脸的不甘:不会卖给你们的! 左锐锋把两人送到医院,邢白萱只是惊吓过度,休息两天就好。 倒是程湛,右后肩膀被割开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到医院的时候,小半边衬衫都湿透了。 然而程湛坚持不要缝针:这么小的口子,缝针的疤痕太难看了。 左锐锋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这么作。 程湛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医生只好给他塞了不少止血和收拢伤口的药,千叮万嘱表示,这里天热,两天要来换一次药。 随后,又开了盒退烧药,担心伤口发炎,起热度。 回酒店的路上,程湛的药效开始发作,整个人蔫不拉几的了。 邢白萱自责:都是我不好,非要去喝酒,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程湛靠着车门,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和你没关系,是盛哲惹的祸。 程湛望向驾驶座,盛哲怎么会派你来谈生意?你到底会不会谈?能把人谈成这样,恨不得杀了你们? 不是我谈的。左锐锋脸色铁青,一板一眼的答道,是你弟弟,程闻濯谈的,当场掀了对方的桌子,把对方气进医院了。 程湛: 草尼玛的程闻濯! 还有程北山这个老狐狸! 程湛在心里果断把程家一家子全都问候了一遍。 谈判居然早就破裂了,难怪程北山会忍着气,也说只有程湛能救盛哲了。毕竟没了这个项目,盛哲等着完蛋。 程湛感觉刚刚好了点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折腾了一晚上,到了下半夜,程湛浑身发冷,伤口引起的炎症,果不其然让他发烧了。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和水杯,吃完药后,把被子重新裹紧了。 无意中看到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上面挤满了洛棋笙发来的微信。 棋子:【怎么会受伤的!】 棋子:【左锐锋是吃屎的吗!】 棋子:【学长,是不是很痛?】 程湛耷拉着眼皮,摸黑回了一条:【小伤口,你不用担心。】 程湛的消息刚刚发完,洛棋笙的视频邀请就过来了。程湛犹豫片刻,挂断。 洛棋笙继续邀请,程湛继续挂断。 两人拉扯了几个来回,最后,洛棋笙拨电话过来,程湛这才接起来。 洛棋笙的语气里隐着怒意:不想让我看到? 不想。程湛把手机贴在脸上,含含糊糊的说道,有点发烧,样子很挫。 阿湛洛棋笙无奈叹了叹。 程湛强打起精神:我没事,真的,换几天药就好了。比盛哲的这个大窟窿好多了。 洛棋笙又疼惜又好笑:还有心情开玩笑。 程闻濯那个傻子蠢死了。 程湛睡不着,逼逼的把程闻濯的一通骚操作仔仔细细的告诉洛棋笙。 程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遗漏,我们可以提出解约。洛棋笙自问自答的补充一句,可惜你不会同意。 是的,我不会同意。 程湛的声音愈来愈轻,昏沉得快睡着了,不小心把心底话漏出来:洛棋笙,伤口痛死了。 江城,奈加的总裁办公室。 曲新蕾拿着一堆文件,敲门进来。 洛总,这是欧洲区传过来的联合项目。 曲新蕾把文件放到洛棋笙桌上,男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背对着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说话。 洛总?曲新蕾又喊了他一遍。 洛棋笙没有转身:这几天的会议帮我延后,我要出国一趟。 出国?曲新蕾忙道,根据最近你的行程安排,并没有出国的计划。另外,这周五晚上,欧洲区的总裁会和项目负责人抵达江城。 我会和沈明朔说,让他等两天。洛棋笙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过桌上的文件,朝门口走,帮我订飞坎帕拉的机票,下午就走,越快越好。 第41章 程湛受伤,前往卢兹卡的日期不得不往后推了几天。 邢白萱陪程湛去医院换药,因为之后要进矿区,他索性让医生多配了几服药。 邢白萱问他:你确定自己能换药? 应该可以吧。程湛抬起左臂,试着够了一下右后肩的距离,没问题的。 邢白萱关心道:要不我陪你一起矿区? 程湛摆了摆手:不用,那边脏兮兮的,左锐锋不是也让你留在这里吗? 唉,他一回矿区,我就只能在这里等着。邢白萱怨声数落。 前两天矿区那边出了些事,左锐锋不得不提早赶回去。 邢白萱在医院门口叫了两辆波达摩返回酒店,摩的在乱哄哄的马上左穿右钻,程湛的伤口都要被颠裂了。 邢白萱坐在另一辆摩的上:早知道这么颠,还不如坐小巴了。 小巴要等半天,还只能停在路口。程湛蹙紧眉心,抬手按住自己的伤口。 颠了二十分钟后,两人总算回到酒店。 邢白萱接过程湛手里的药品袋子,扶住他:下次还不如我来开。 在普瓦加的时候,邢白萱的摩托车技术就展露过,毫不逊色这些黑人司机。 程湛瞥眼她,笑嘻嘻的说:你要是在这里开张,他们的生意都要被你抢去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经过酒店大堂。 越过前台时,程湛突然定住脚步,难以置信的望向正在前台办入住的男人。 洛棋笙也同时注意到程湛,二话不说,丢下办了一半的手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将人搂紧了。 程湛还在失神中,毫无反抗的被洛棋笙抱住:你怎么在这里? 洛棋笙:你受伤了。 程湛无语: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嘛? 洛棋笙刚要说话,站在旁边的邢白萱指了指程湛的背后,一脸的尴尬:呃,这位先生,你再这么抱着,他的伤口真的要裂开了。 洛棋笙赶忙放开程湛。 程湛拿自己的房卡给洛棋笙办了入住。 邢白萱偷偷挪到他身边,小声嘀咕:就是他? 程湛狐疑:什么就是他? 邢白萱:你喜欢的啊!only one的那个。 程湛看了眼等在一旁的洛棋笙,美滋滋的答道:嗯,还行吧? 邢白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这人我记得,当时在普瓦加,他和你一起在吃饭,我那一碟子砸过来的时候,我就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果然 程湛笑笑,满脸写着你蒙对了。 邢白萱把程湛送到酒店后,就走了 穿过林中小路,洛棋笙跟着程湛来到隐落其间的独立别墅。 程湛刚刚安顿好洛棋笙的行李箱,一回头,这人就不见了。 程湛倒了两杯橙汁,在卧室里找到洛棋笙。 洛棋笙愣愣的杵在床边:玫瑰花摆的心呢? 程湛: 当然扔掉了!程湛把橙汁往他手里一塞,我晚上不要睡觉的啊。 洛棋笙把橙汁搁在桌上,两步移在程湛的背后:让我看看。 程湛喝了口橙汁:这有啥好看的,你赶紧收拾一下,等会去吃饭。 程湛嘴上嫌弃,但身体没动,由着洛棋笙蹑手蹑脚的拉开他的领子。领口下,包扎着的白色纱布露了出来。 你打算这样去卢兹卡?洛棋笙面色不霁。 已经拖了两天了。程湛不以为意,再不去,矿场真的要被卖掉了。 洛棋笙瞟间程湛多配的医药袋子:药也打算自己换? 程湛掩饰道:你怎么和邢白萱一样啰嗦。 还好我来了。洛棋笙小心翼翼的拉好他的衣领:学长,你这次受伤一定是因为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湛猛然转身,却见洛棋笙神色宁静,唇边敛着淡淡的弧度。 洛棋笙缓声说着:所以,我受伤的事,和阿湛你又有什么关系? 程湛脑中忽然一片凌乱,心脏砰砰砰的急剧跳动。 你受伤,我会着急赶过来。我希望学长以后也是,不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离开。 洛棋笙拉过程湛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不然,我受伤的一定是这里。 程湛胸口起伏着,话语哽在喉咙口,卡得他心脏都在抽搐。 第55章 从坎帕拉到卢兹卡,进了山区之后的路况越来越差。 程湛一开始还玩了几把游戏,后来手机信号变差,游戏时不时的断线,让他无端端死了好几回,气得他直接退出游戏。 山路崎岖,一路都在不停的颠簸。 左锐锋派来接他们的商务车,避震系统已经算不错的了,但还是把这人颠的浑身难受,伤口也被震的抽痛。 还有多久?程湛忍不住问司机。 过了这一片,就进卢兹卡了,到厂区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左右。 司机是华国人,在这里工作生活多年。盛哲建厂后,就应招进了工厂。 程湛绝望了,再一个小时,他觉得自己要被颠疯了。 洛棋笙坐在他旁边,见这人左扭右晃,没怎么消停,脸上赤礻果礻果的表明了四个大字极度不爽。 洛棋笙揽住程湛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身侧:你再这么晃,车没把你颠晕,你自己要把自己颠晕了。 程湛挑了下眼皮,人一歪,躺倒在洛棋笙的大腿上:让我睡一会儿。 程湛抓住洛棋笙的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渐渐的,周围的摇晃,喧闹慢慢褪去,只留下他掌心里握着的温度,仿似黑暗中的,唯一一点火光。 在无边的烦意中,是可以让他感到安心的光明。 洛棋笙低着头,看到程湛舒展的眉心,鼻息也变得平缓。指尖在程湛的眉心中虚虚拂过:睡着了? 还没。程湛闭着眼眼睛答道,不过比刚刚舒服点了。 那再睡会儿。洛棋笙的手掌遮在程湛的双眸上,替他挡住车外的光线。 程湛躺在洛棋笙的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烦躁好了不少。 他喊了司机一声,问道:现在矿区什么情况? 司机道:前两天公司的人和矿场主他们的人干了一架,左副总才急着赶回来。 对方挑衅?洛棋笙插了一嘴。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程湛在后排睡觉,刻意放慢了些车速:之前小程总和对方闹得不愉快,对方差点把开采权直接卖给别家了,是左副总好不容易求下来的。后来小程总被叫回国内,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搁置了。 程湛抓着洛棋笙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婆娑着,像是在沉思问题。 你怎么看?洛棋笙见他不肯松手,手指悄悄一划,在程湛掌心挠了一圈。 被撩拨的人,反而把人撩了一下。 程湛平躺着,就和纱布列一样,将洛棋笙的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颠久了,他有点晕车,胃里反酸。 被程闻濯这么一搅合,这个项目谈下来的难度暴增。程北山的脑子真是越来越不灵,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让程闻濯来。 程湛由下而上,打量着洛棋笙:换作是我,可能直接就撤了。两家闹得这么僵,奥布里巴不得杀了左锐锋了,怎么还可能谈得下去。 洛棋笙的手掌在他的肚子上缓缓按摩:盛哲没了你,真是死透了。 程湛朝他挤挤眼:真死透了,就没意思了。 两人心照不宣,程湛虽然胃里难受,却还是朝洛棋笙龇牙咧嘴的笑了笑。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慢慢驶入一片厂区。 这里大部分是速建的板房,分为三个大区,左边大半是生产区,右侧是办公区域,和最后边的员工休息区。 左锐锋在休息区域门口等他们。 程湛睡了小半段路,人精神了一些,相比之下,左锐锋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左锐锋带他们穿过办公区,由于房间都是由板房构建的,即使有开空调,但因为非洲直射而下的太阳,区域内仍是相当酷热。 左锐锋就是一条平角短裤,身上一件常见的军绿色背心。饶是如此,皮肤上也是可见的汗水。 好在住宿区周围种植了大片大片的遮阴树,相比另外两个区域,稍微好了一些。 但一路走来,程湛也已然汗流浃背,尤其是那些咸湿的汗水渗入伤口,会激起阵阵的刺痛。 左锐锋打开一间房门,里面是两张高低床铺,有点类似校园里的宿舍,靠门的左侧竖着两张柜子。另一侧是一道移动磨砂玻璃门,里面是简单的卫浴设施。 这间有独卫,是这里比较好的房间了,你们左锐锋顿了下,看了眼洛棋笙,你们将就一下。 程湛伸头往门里瞧了瞧,嗤笑说:怪不得程闻濯火气那么大,这里的住宿条件当真能让他燥起来。 左锐锋没吱声。想起当日程闻濯来的时候,闹得就跟拆迁队一样,就差没把这里的房顶掀了。更是把左锐锋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这种猪住的地方,也配给我住? 妈的!老子不是这里民工! 老子要住星级酒店! 左锐锋好不容易给他整了一床的席梦思,结果这人半夜被热醒,又一顿作天作地的闹腾。 第二天就像吃了火乍药,直接把人矿场主给猛怼了。 左锐锋从回忆中抽身,见程湛晃晃悠悠的进屋了,洛棋笙面无表情的走在程湛后面。两个人仿佛都没有要发飙的样子。 左锐锋发现自己暗暗松了一口子。 左锐锋,这里没热水?程湛站在淋浴房前,开着红色标志的水龙头,然而里面流出来的都是冷水。 左锐锋解释说:这里只有下午三点到四点有热水,太阳能热水,其他时间都是冷的。 另外,吃饭在厂区食堂。左锐锋把一张临时饭卡交给洛棋笙,下午和矿区的项目对接人有个会议,他会谈一下矿主的要求。 前两天,为什么和他们打架?洛棋笙突然问他。 左锐锋压着怒意,忿忿道:奥布里被打了。 程湛从浴室出来,噙了抹讥笑:到底谁先打谁啊。 左锐锋离开后,程湛就恹了。 烤炉一样的天气,他还穿了一件薄款的外套,全身都快热化了。 洛棋笙,过来搭把手。 程湛眉头深锁,暗自感觉肩后的伤口有点开裂了。 洛棋笙洗了把脸走过来,他脱掉衬衫,里面也只一件背心。然而和左锐锋的粗狂不同,这人肩背的线条明显更加精致,流畅。 洛棋笙走到程湛手边,帮他把外套脱下来。乍一眼,双眉立刻拧紧。 程湛汗湿的衬衫外,淡红色的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伤口破了。洛棋笙拉着程湛在床边坐下。 程湛转头,往肩后瞧了两眼:怪不得刚刚一直在痛。 洛棋笙从行李箱里翻出医药包,来卢兹卡之前,他又去医院配了一大包的纱布,酒精棉等。 揭开覆在伤口上的纱布,洛棋笙是第一次看清楚这道口子,五六公分,两边的皮肤因为被湿漉久了,有些发白。 洛棋笙绞干毛巾,先把外面一圈的汗水血迹擦干净了。 程湛光着上半身,反正洛棋笙早就看过了。他拿着平板在看左锐锋的项目书。 程湛道:左锐锋的这份阐述,提及了盛哲董事局的困境。我们之前调研的时候竟然没有查到吗。 他说什么?洛棋笙夹起酒精棉,在半当中停了一下,而后一鼓作气按在伤口上。 不其然听见程湛咝咝咝的倒抽着冷气,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躲了一下。 很痛?洛棋笙问。 还好。程湛咬着牙,你继续。 酒精在伤口里搅合,不痛才怪了。但是洛棋笙的手法已经很轻了,再痛也是得挨过去的。 董事逼迫过程闻濯,因为他之前胡乱签的几个大项目,有人动议,撤了他的总裁之位。 洛棋笙手下不停:所以他来卢兹卡是孤注一掷。他真的回国了? 程湛猛然回头:你什么意思?嘶 程湛这下转头转得太急,洛棋笙的酒精棉还没撤走,等于直接在他伤口里面有狠狠扯了一下。 你!洛棋笙连忙用干净的棉花堵住伤口,气到心疼,手里的动作更加轻缓了,转回去,不要乱动。 哦。程湛乖顺的坐直了。 洛棋笙在身后说:周郁帮我查了一下,程闻濯最近只有出境记录,没有入境记录。即使不在卢兹卡,应该也在海外。 程湛敛住幽邃的眸子:程北山居然没说这个消息,过会儿去问问左锐锋,人从这里走的,他不该不知道。 程北山大概怕程闻濯不在,你去抢盛哲? 哈哈哈!程湛乐道,说的好像他在,我就不抢了一样。 一阵忙停后,洛棋笙替他包扎好伤口,程湛动了动手臂,顺畅了很多。 程湛笑着夸赞:技术不错,幸好你来了。 洛棋笙收拾好医药包:亲,那给个好评吧。 程湛思索了一下,倏的勾起嘴角,凑到洛棋笙面前,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第42章 好评了。 结果,洛棋笙一把搂住他的腰,倾身过去。 更加强势,炙热的亲口勿,霸道的印上程湛的唇瓣。 不行,刚刚那下太敷衍了 唔 第56章 会议室里开着空调,还放了几台空调扇,隔绝户外高温的同时,现场的气氛也冻得有些剑拔弩张。 矿场代表从坐下开会,就没什么好脸色,言辞很犀利。 他的意思很明确:现在另一家竞争者的出价比你们高,你们如果想拿下开发权,必须提价2%。 虽然只有2%,但对于一个这么大的盘子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程湛坐在他的对面,表情轻松,远不如对方代表的严肃:那不如你们直接卖给对方? 你什么意思!代表脸绿了,你们是不想谈了!好,我现在就去告诉杜奥朵。 杜奥朵就是这座金矿的矿场主,也是奥布里的父亲。 前一次谈判,程闻濯就是指着这人的鼻子,掀了谈判桌。 左锐锋拿眼偷瞄程湛,他对生意并不是很擅长,他没想到程湛一上来的口吻竟然会和程闻濯差不多。 难道姓程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傲慢? 左锐锋有些摸不透,不过他一向寡言。既然盛哲让程湛来主持这件事,他不会多嘴。 左锐锋转头看向洛棋笙,那人就更加麻木了,从头到脚发散着我是旁观者的态度。 代表见程湛不答话,眼底埋着深长的笑意,让他心头一颤:2%,这是杜奥朵的底线,否则,这矿就没你们的份了。 2%不行,不过我有其他条件。程湛突然出声。 代表:什么条件? 程湛:你能做主吗? 代表噎住。 程湛眯眼一笑:既然你做不了主,不如我直接和他谈。 你想见杜奥朵? 怎么?不行? 代表冷嗤:哈,他现在的脾气可不好。 程湛把笔记本的屏幕往下一按:生意终归还是谈的。 左锐锋把代表送出门,返回会议室,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程湛:杜奥朵之前被程闻濯气了一通,如今肯派代表过来洽谈,算是给了最大的退让,你这样得罪对方? 程湛喝一大口水,清凉的水流滋润喉舌的干燥,清了清嗓子:这人只是个传声筒,拿不了主意的。杜奥朵让他来,其实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底线。如果我们答应2%,他一定会说再回来商一下,会继续加价。 为什么?左锐锋愈加疑惑。 程湛皱皱眉,他口干舌燥的和对方拼了一下午脑子,再加上酷热,已经热得有点发憷了。 这时,洛棋笙在旁替他解释:这2%的加价,是加给另一家收购方看的。杜奥朵在心里已经倾向另一方了,只不过想利用我们去抬高价格。因为对面给的报价,粗看的确比盛哲的高,但在整体项目的长期预算上看,两家相差的并不是很多。 左锐锋哑火,他隐约感觉自己有点摸到门道,但要精准的理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是力不从心。 程湛把桌上所有的资料收拾好,漫不经心的开口:左锐锋,程闻濯到底去哪里了? 左锐锋一滞:回国了。 程湛:你撒谎。 一时间,会议室鸦雀无声,左锐锋身上的汗珠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程湛没有料错,程闻濯压根就没回国,不然那天到奈加找程湛,程北山一定会押着这人一起出现,算是给自己转移程湛的炮火,也是好的。 左锐锋脸上黝黑的皮肤居然白了一白:我带你们去找他。 卢兹卡的夜里比坎帕拉要沉静的多。 夜色昏沉,这里没有酒吧,没有路灯,四下里是凹凸不平的泥路。 一辆越野车停在一座院子外面。 相比周围破落的环境,这一家的庭院起码看上去还像个样子,明显是新砌起来的围墙,院内拉了几条悬空的电线,几只灯泡挂在上面。依然粗糙,但较之其他地方的黑暗,倒是称得上灯火通明。 左锐锋从驾驶位子跳下来,绕到车门边,点了根烟,喷着烟圈:他在里面,本来是要回国内的,后来在坎帕拉遇到个朋友,就留下来了。 程湛张望了一眼庭院:他什么时候在乌干达有朋友了。 不是当地的朋友,听说是到这里来取景的剧组,拍电影什么的。左锐锋少见的皱起眉头,猛吸了几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灭,我带你们进去。 洛棋笙和程湛跟在左锐锋的身后,程湛紧锁双眉,低声和洛棋笙交流:希望别是我知道的那个人? 辛子轩?洛棋笙一语中的猜到他内心想的。 是的,紫星最近在开一部戏,好像就是在非洲取景。我们一圈人里,程闻濯认识拍戏的不多,辛子轩算是一个了。 程湛握了握拳头,冷言冷语: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着,跑到这里避难。我要是宫旻雪,一定会打死他。 程湛知道程闻濯不是什么做事的人,但能把链子掉成这样,捅出了篓子,不想办法解决,逃避到连家也不敢回,也是刷破底线了。 程湛拼死拼活这么多年,为盛哲打下的底子,被这人两三下就败光了。要说心里没有怨怼,怎么也说不过去。 洛棋笙拍拍他的背:说不定就是害怕宫旻雪打死他,才不敢回去的。 他要是弄垮了盛哲,我也打死他。程湛气得连连咳嗽,一咳嗽就扯到伤口,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窜。 左锐锋和门口的工作人员聊了两句,那人认识左锐锋,嬉皮笑脸的说:前几天从国内又来了个女明星,你们家的那位,玩得可嗨了。 此人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程湛凑巧听到,嫌起得白眼翻飞。 左锐锋边走边道:他和剧组的那个制片人住在这里。 绕过玄关,还没走进客厅,就可以听见里面传出男女的喘息,暧昧的交杂着。 三人中,左锐锋和洛棋笙就比谁的冰块脸更冰一些,程湛的反应比他们大了点,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敞亮的客厅中,两具人影纠缠在一起,已然忘乎所以,根本没有留意到进来的人。 那一对男女,程湛都认识。 程闻濯。 程湛忍住内心翻涌的恶心,到不是因为他见不惯这样的场面,而是觉得太放肆了,甩了一地的烂锅,自己在这里放浪。 盛哲因为他的无能,就快败光了。 呜! 程闻濯听到有人叫他,一转头,发现竟然是程湛,那张他最讨厌的脸。 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快到顶峰的身体,瞬间一冷,发泄不出的煎熬令他往女人身上一跌,即刻瘫软下来。 女人也才回过神,惊恐的看着出现的三个人,她张张嘴,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程闻濯,抓过衣服胡乱往自己的酮体上一遮。 孙小姐,你也在这里?程湛相信自己此刻的脸一定肃杀到了极点。 他能猜到程闻濯胡天酒地,却也猜到这女人会是孙蓉蓉,她不是应该在牢里吗。 一道嚷嚷声从楼梯上一路下来,一个金毛搂着另一个女人,色眯眯的下楼来。 濯哥!怎么样啊?我就说蓉蓉的功夫很好的吧,哈哈哈哈哈呃! 涂灿?! 哎哟! 还剩下好几级台阶,涂灿一见客厅里的情形,脚下踩空,连滚带摔撞下楼梯。 客厅里的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十分钟后。 几个人在收拾干净的客厅里重新坐下。 涂灿不敢隐瞒。当时辛子轩已经决定起诉孙蓉蓉,女人那时所有的资源都被下了,哭着跑到涂灿这里求饶,声泪俱下的表示自己以后一定听话。 孙蓉蓉在床上是个尤物,一次两次,涂灿终于架不住她的眼泪攻势,拉下面子,找辛子轩求情。 那阵子,辛子轩电影大爆,公司逐步走上正轨。他事后想来,如果没有孙蓉蓉这一出,说不定他也不会绝地求生,立志而起。 最终,辛子轩同意撤诉。 再后来,孙蓉蓉一直很听话,涂灿让她做啥就做啥。 这次紫星到乌干达出外景,涂灿作为股东,就借机来非洲玩一圈,自然而然把孙蓉蓉带上了。在机场的时候,刚巧遇到垂头丧气的程闻濯。 程闻濯搞砸了矿场的事,不太敢回国,便跟涂灿来了剧组。一来二去,就和孙蓉蓉干柴烈火上了。 正如涂灿所言,孙蓉蓉是尤物。 程闻濯食髓知味,这几日,天天沉迷在她的身上。 洛棋笙注意到程湛的视线,全部集中在程闻濯,心知他有话要质问这人,便带着涂灿和孙蓉蓉出去。 孙蓉蓉经过洛棋笙身边之时,男人连余光都吝啬给她。 房间里剩下程家两兄弟,谁都没有先开口。 好半天,程闻濯打了个喷嚏,口气不悦:你不用劝我回去,我妈都管不到我,要你管。 程湛始终没有坐下,这里的空气中还充斥着淡淡的淫靡气息,他不喜欢。 我会让左锐锋帮你定机票回江城。 我不会回去的! 我已经通知宫旻雪了。程湛眼神森冷,仿佛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你不回去,她就过来。你自己选。 程湛! 程闻濯跳到程湛面前,一手揪住他的领子,气急败坏的怒喝,我的事不用你管!盛哲的事也不用你管! 你要是管得了盛哲,程北山又怎么会亲自来找我。 程闻濯鼻孔里出气,盯着程湛,却是一个字憋不出。 程湛去抓他的手,不想这傻子使了大劲,根本抓不动。 程闻濯凶狠的咒骂道: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董事局的一帮老家伙,天天批判我不如你,不如你!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的!他们只会重复,程总怎样怎样,程总怎样怎样! 程湛!我那里比不上你!你他妈的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 啪! 程湛毫无征兆的一记耳光扇在程闻濯的脸颊上。 瞧着程闻濯脸上瞬间震怒,程湛蔑着他:你确实哪里都比不上我。 程湛拽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外一甩:滚回江城,你只配当条米虫。 程湛!我不会输给你的! 程湛疾步走出房间,程闻濯歇斯底里的在他背后咆哮。 院子里,几盏灯泡稀稀拉拉的亮着。 洛棋笙等在一盏灯光下,光线勾出他挺拔的身形,像月神那般,高傲俊美,给程湛引着前路。 程湛舒了一口气,在程闻濯那里积累的郁气,顿时消失了。 他快步走过去,低下头,抵在洛棋笙的胸口,长吁:洛棋笙,我好像见到你,就不会生气了。 刚刚生气了?洛棋笙轻轻抱住他,不是应该高兴么? 啧,被你看出来了啊。 有程闻濯在,你的计划就更容易了。 洛棋笙的手掌在他背后的伤口上,小心感受了下,还好,纱布是干燥的。 程湛抬起头,冲他笑着眨眨眼:所以我把他踢回去,继续搅屎了。 学长真是一个有着天使面容的魔鬼。洛棋笙搂紧他。 嗯? 不过,我很喜欢。 第57章 宿舍里。 洛棋笙从门口进来,程湛正坐在床头敲键盘。 在打什么?洛棋笙手里拎了两瓶冰乌梅汁,他们回来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工人通知他们,食堂晚上有解暑的乌梅汁,可以去领。 洛棋笙坐到程湛身边,程湛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给唐女士写攻略。 我妈?洛棋笙凑过眼去,屏幕上打开的word页面上,写着沙河蛋糕制作攻略几个字。页面上密密麻麻的,已经打了大半张纸了。 她什么时候找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洛棋笙打开一瓶乌梅汁,丢了根吸管进去,伸到程湛嘴边,程湛也不拿,就着吸管吸了两口。 程湛从一个放满照片的文件夹里,点开一张成品的沙河蛋糕贴到文档里面:之前在坎帕拉,她问过我。 洛棋笙指着那张蛋糕照片:你做的? 以前做的。应该重新做一个的,但这两天没时间,我先把攻略发过去,她可以先尝试起来。 程湛朝自己的手机努努嘴。 洛棋笙拿过程湛的手机,解锁界面跳出四位密码。 手指。洛棋笙去抓程湛的手指,打算指纹解锁,程湛眼神一转,故意道:你要不要猜猜看是哪四位数? 洛棋笙瞧见程湛嘚瑟的笑意,然后,在他的注视下,不加犹豫的输入了四个数字。 0921。 屏幕一跳,弹出了主界面。 程湛傻眼:你怎么连猜都不猜? 0921。洛棋笙深邃的凝望住他:九月二十一日,我们在六分仪酒吧重遇的那天。 程湛心下发虚,脸上又害羞,偷偷把目光移回到电脑屏幕。 洛棋笙点开程湛和唐清语的聊天框,手指慢慢向上滑动。 聊天记录里大部分是唐清语的消息,基本上唐清语发十七八条,程湛回个一两条。 两个人最近一次的对话时间,是程湛在坎帕拉,那时的网络信号还比较好。 小糖糖:【阿湛!救命!你看我做的沙河蛋糕。照片.jpg】 第43章 照片里一坨黑不溜秋的糊糊,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洛棋笙嫌弃死了。 小糖糖:【翻车啦!】 小糖糖:【嘛呀,我明明去过奥地利,为什么做不好这个。/大哭/大哭】 洛棋笙很想马上打电话吐槽自己的老妈。 小糖糖:【阿湛,湛湛大神,求视频,求照片,求攻略。】 小糖糖:【划重点,视频要带你的脸啊!】 小糖糖:【我家阿湛真好看。/色/色】 洛棋笙看得要气炸了。 接下来是程湛回的消息。 闲人程:【阿姨,我这两天在出差,可能信号不好,我先发你一份文字攻略,视频等我回国后再补。】 小糖糖:【又是那个无良总裁逼迫你出差吗!我去教训他。】 闲人程:【是工作,我应该去的。/笑哭】 小糖糖:【阿湛对我家那个臭小子真好。呜呜】 洛棋笙翻完两人的聊天记录,整个人都燥了。 程湛低着头,仍在噼噼啪啪的认真写攻略,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那双充满欲望的目光,蛮横的聚焦在他的身上。 学长。洛棋笙低声喊他,你知道我的锁屏码是什么吗? 嗯? 程湛茫然转头,他抿着唇,当真在郑重思考这个问题。 却蓦然被洛棋笙的唇口勿住,舌尖启开他呆愣的齿间,深深浅浅的缠绵而入。 程湛的唇上还留着乌梅汁的味道,和清凉。 洛棋笙的手指又不安分的揉搓上程湛的右耳垂,他明显感到这人的呼吸都在发抖。 羞涩得想要躲开,又留恋在自己身边。 程湛被口勿得魂不守舍,身上所有禁谷欠的开关都被这人扣住了。 直到他觉得自己都快昏厥了,洛棋笙这才不得不放过他,看着几乎软在自己怀里的人。 洛棋笙一本正经道:我妈是粘人精,你少搭理她,你一搭腔,她就越来劲。 那是你妈。程湛软软的说。 洛棋笙:我也吃醋的。 半分钟后,程湛缓过来一些:我发现了,洛大总裁,你是千年醋精转世吗? 洛棋笙理直气壮的同意:应该是万年。 这天晚上,程湛在洛棋笙的全程监视下,写完了沙河蛋糕的攻略,然后,通过厂区里慢得要命的网速,1%1%这么跳的速率,把文件发给了唐清语。 小糖糖:【啊啊啊!阿湛,我爱你,亲亲。】 于是,洛棋笙在程湛脸上亲了一下。 程湛:?? 洛棋笙若无其事道:代表我妈。 程湛小声碎碎念:一只万年无赖小醋精。 洛棋笙在他耳边纠正:是大醋精。学长,难道我不大么。 程湛脸红:是小学弟。 洛棋笙: 宿舍里是高低铺,床铺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睡。洛棋笙不得不放弃和程湛共挤一张床的念头。 程湛睡在上铺,洛棋笙睡下铺,眼巴巴的睁着眼睛,望着上面的床板。 气死他了。 矿场的代表一大清早来到厂区,来接程湛和左锐锋去见杜奥朵。 洛棋笙没打算出面,便留在厂区,顺便处理带来的文件,之前几天还没怎么看过。 路上,左锐锋对程湛道:程闻濯来找我,他不想就这么回江城。 程湛这会儿的心思全在矿场那边,随口应付:他不回去,留这里干嘛,晒人干? 矿场这个项目没有解决,他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小姐训一顿。 那是他的事。 左锐锋道:他希望这个项目出结果了再回去。 程湛看了他一眼:你也是这么想的? 左锐锋思考了一下:程湛,你应该知道,再怎么样,盛哲还是会交给程闻濯的,小姐也希望他能够有资格,有能力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 宫旻雪也想让他这次做出点成绩再回去。 车子开进一片破落的村庄,这里连完整的马路都没有,几个玩耍的小孩子看到车子经过,立刻停下,挤到路边,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样。 下车后,程湛在一间村屋前面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着程湛和左锐锋,奥布里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在肤色的衬托之下,奥布里的眼白如雪片似的,他白了程湛他们一眼:跟我来。 虽说是大白天,房间里的照明却是很差,四周的墙壁都是泥土的原貌。 程湛适才知道,在卢兹卡,盛哲那片厂区的条件,真的算是很好了。 杜奥朵实际年纪并不大,只是因为卢兹卡常年浓烈的阳光,使得他看上去比这个年纪的人苍老了一些。 杜奥朵准备了香蕉酒,面上非常客气:你就是新来的谈判代表? 是的。 程湛打心眼里感谢邢白萱之前让他尝试了香蕉酒,不然这么呛壁的味道,他一定受不了。 卢兹卡的香蕉酒更加原始,比在坎帕拉尝到的更猛烈。 显然坎帕拉那里还顾着游人,这里就完全是当地纯粹的风格了。 狭小的房间中,杜奥朵坐在长桌的一侧,奥布里站在他的身后。 程湛、左锐锋和那对父子隔着桌子,坐在对面。 杜奥朵眼尾的褶子皱成一团:奥布里前几日得罪两位的地方,还请见谅,希望不要影响这次商谈。 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不会追究。 程湛看了眼他身后的奥布里,奥布里耷拉着头,躲开了程湛的视线。 寒暄几句后,杜奥朵摸向右边的裤子口袋,动作突然一停,继而转向左边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只烟盒,拣出一根还剩下一小截的烟头。 左锐锋见状,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放着他的香烟。他准备拿出来时,就见程湛丢了眼色给他,示意他不要拿出来。 左锐锋不明所以,却还是听程湛的,没有拿出来。 杜奥朵吞云吐雾道:我的条件,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2%的提价,再少,我就不能卖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左锐锋暗自觉得,这一次他们本就不该来,来了就是被对方削脸的。 程湛淡定的打开笔记本,调出一份报告中的曲线图,转向杜奥朵,缓缓说道:矿主,按照你这座矿的含金量,购买价我们是不会再加的。你想要的2%,其实是为了让另一家竞价。是么? 杜奥朵随地掸了下烟灰:是的。 然而,你也清楚,矿场并不是卖了之后,就万事大吉的。对方虽然出价比我们高,但他后续所支付给你们的工人酬劳却比我们低了很多,两相相较,我们双方的整体收购价其实差的并不多,甚至还是我们这边高一点。 程湛轻笑,这也是你迟迟没有和对方签约的原因。 杜奥朵盯紧程湛,他肤色很深,乍然间看不出变化,但眼神瞒不住人,尤其是一瞬间的诧异。 程湛不紧不慢的继续着:你是矿主,价格卖高了,你当然欢喜,但是之后开采时的权益降低,相当于你赚到的还得倒给工人,你又不甘心了,所以你才会举棋不定。 那你有什么建议。 程湛一言揭破自己的想法,杜奥朵也不在隐瞒。他本来就打着两家竞价的策略。但盛哲和另一家都是人精,盛哲多了个傻逼,气得他差点签了另外一家。然而另一家支付的工人工资,实在太低,要他自己再掏钱,他又不肯。 滴滴滴 这个关键当口,左锐锋的手机忽然响了,电话是洛棋笙打过来的,他不得不到屋外去接电话。 左锐锋出去的同时,程湛的嘴角衍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看向杜奥朵:盛哲的合约不变,我另外再和你签一份,以此保障你个人的利益。 什么意思? 就是这笔钱只给你个人,和工人没有关系,工人的工资,盛哲会按照合同正常支付。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58章 左锐锋打完电话进来,看到杜奥朵脸上的褶子笑得更狠了。 杜奥朵的两只手紧紧握住程湛的手,朗声大笑:合作愉快!哈哈哈哈! 彼此彼此。程湛照常是公式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杜奥朵亲自把程湛送出大门:等开出了首金,我留块好兆头给你。 程湛:那先谢谢矿主了。 程湛和左锐锋准备上车回程。 喂! 奥布里从屋子里跑出来,奔到程湛面前: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程湛笑笑:可以。不过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 奥布里攥着拳头,像当地芭蕉树一样,站得笔笔直。 回厂区的路上,左锐锋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我给他香烟? 他故意拿根烟头,是想证明他缺钱。你真把烟给他了,就是在嘲笑他了。 你怎么知道? 他拿烟的时候,摸了两下口袋,第一下是右边,手顿住了。之后才是另一侧。右边口袋突起的形状,显然是另一盒香烟。程湛合着眼睛,靠在边上,如果没猜错,右边应该是正常的香烟。 左锐锋不由得多看了程湛两眼:那个合同后来是怎么谈下来的? 程湛没理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厂区里,程湛从车上下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洛棋笙早已等在车边,一见到洛棋笙,程湛整个人又生龙活虎了,搭在洛棋笙的肩膀,那模样恨不得挂上去。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朝宿舍的方向走,彻底把左锐锋无视了。 洛棋笙握住程湛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谈好了? 谈好了。程湛冲他咧咧嘴,轻声说,你那通电话打得真是时候。 洛棋笙捏了捏他的手指: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打的吗。 程湛耍赖:那不管,消息也有时间差,你打的刚好。你没瞧见,左锐锋的话头憋了一路,我装睡了一路,没理他,把他憋死了,嘻嘻。 洛棋笙嗯了个长音,意有所指:这是不是可以证明,我和学长心有灵犀? 程湛:那你再灵犀一下,我现在在想啥。 洛棋笙想也不想:想我。 你做梦!我在想洗澡,热死我了! 洛棋笙肯定说:想和我一起洗。 程湛笑得前俯后仰: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洛大总裁。 两人走到宿舍区门口,双双停住脚步,笑容也跟着冷淡下来。 程闻濯杵在大门口,手足无措,想见又不愿看见程湛。 程闻濯耷眉垂眼,磨蹭到程湛面前:左锐锋说你去谈合约,谈下来了? 来抢功劳了?程湛冷嘲热讽。 我!程闻濯自觉刚才一句话的语气已经很客气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和程湛说过话。 结果没过两句,就被程湛点爆了:这是我们家的项目,你们奈加不过是个被委托的。你算什么东西。 程湛冷傲的扬起下颚,目光如刀,自程闻濯的身上划过。 程闻濯浑身一哆嗦,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光礻果着僵在原地。 我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遇上事情,只会爬到女人身上的怂蛋强。 程湛像是真的在一层层扒拉开程闻濯的外壳,把盛哲搞得天翻地覆,躲到乌干达,搅合了项目,又不敢回去,天天当只缩头乌龟,躲在温柔乡里。 程闻濯,你以前对付我的时候,倒是挺狠辣的。天天叫嚷着我不配盛哲,交给你才是正确的。怎么,现在交给你,你又软了。 一开始,程湛的语气还带了几分戏谑,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厉,脸色也渐渐正重。 顶着盛哲总裁的这个头衔,你有做过一件像样的事吗!但凡你有那么点出息,程北山用得着在我面前低三下四吗! 程闻濯!你才他妈的才算是个什么东西! 程湛痛痛快快的骂了一场,骂完气顺了,抓过洛棋笙的手腕,快步走进宿舍区。 程闻濯从来没有被程湛这么骂过,以前在程家,他是高高在上的程家大少爷。 程湛,只是一条他看得讨厌的狗,想踢就踢,想打就打。 程闻濯清楚记得,他念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初高中部秋游。 他爬山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同学都劝他叫救护,可他偏不,老师都说不动,他非要叫程湛来背他。 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程湛把程闻濯背下山之后,程闻濯还嘻嘻哈哈的和同学聊天。 程湛累得瘫在路边,半句话也说不出。 程闻濯叉着腰,一脚踩在程湛小腿上。 程湛的小腿又酸又涨,被这么一踩,眼泪险些痛出来了。 程闻濯嚣张的警告他:程湛,你记住你的身份,是程家可怜你,你才能活着! 程湛硬生生把眼泪吞回去,笑得抬头,那笑容真真假假的,连他自己都被迷惑过去了。 我知道的,弟弟。 程湛。 程闻濯站在宿舍门口,胸腹中的恨意越扩越大。 他面色阴狠,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爆出来。 程闻濯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辨认出是左锐锋,他慢慢转过头:我妈说过,在这里,你得听我的。 左锐锋眼角一抽:是的。 第44章 呵呵。程闻濯舔舔嘴唇,露出一抹嗜血的狂躁,项目谈完了吧。 左锐锋: 程闻濯:那他就没用了哦。 左锐锋:这件事,我得和小姐汇报。 你他妈的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就是我妈说的,你在这里都得听我的! 哗啦啦啦 花洒不断喷涌出水流,落在男人的脸上,清秀的眉锋,紧闭的眼眸,水珠顺着嘴角缓缓淌落。 经过光滑的脊背,往下是两侧漂亮的腰眼,再往下 程湛在水下站了很久,那些水流冲刷着刚结起一层薄痂的伤口。有点麻麻的,已经不怎么痛了。 如同压在他心口上的恶心记忆,曾经反反复复的煎熬他,而今也好像开始渐渐淡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0921 从他和洛棋笙重逢的那天开始。 咚咚 洛棋笙敲了两下淋浴房的门:学长,你洗了很久了。小心伤口。 程湛从回忆中清醒,应了一声。 他刚刚关掉水龙头,玻璃门就被洛棋笙拉开了。 喂! 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洛棋笙面前,程湛满脸羞红。 洛棋笙拿过他手里的毛巾:你背后有伤,我帮你擦。 程湛嘴里嘀嘀咕咕,其实这几天,都是这人代劳的,但前几次洛棋笙进来的时候,他有准备。 这次他心理建设没做好 洛棋笙没有程湛想得多,拧干毛巾,帮他擦干。 洛棋笙细心的样子,很像他们家隔壁宠物店里的小姐姐。 嗯,在擦揉沙布列一样。 刚刚在想什么?洛棋笙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程湛:没什么,想到那次爬山。 背程闻濯下山的那次? 嗯。 那天我没去,不然一定阻止你。 洛棋笙示意他抬腿,程湛只好搭着洛棋笙的肩膀:我从来没有这么骂过他,没想到这么痛快,早知道应该早点开骂的。 洛棋笙伺候完程湛,把毛巾朝面池边一放,忽然把人打横抱起。 程湛: 洛棋笙:没骂够,明天可以继续骂。 程湛笑盈盈的搂住他的脖子:我刚刚有在琢磨,我突然这么胆肥,是不是你给我的力量。 我是菠菜?洛棋笙把程湛抱到床上。 程湛举了举自己的肱二头肌:大力水手! 洛棋笙帮程湛敷药的时候,发现一层浅薄的血痂被水冲没了一大半,伤口里的血水有些往外渗。 你这道口子,比我的麻烦多了。 程湛倒不在意,这些小伤,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以前在程家经常会磕到碰到。 回国后,我请两天假,好好养养。程湛故意逗他,洛总,你会同意的吧。 你不主动请假,我也准备强制你休息了。你没回来前,我和公司联系过了,裴洲和你部门的项目负责人明天就会到,剩下的事交给他们,我让曲新蕾定了后天一早的机票,你跟我一起回去。 洛棋笙双手搂在程湛的腰上,程湛还没穿衣服,洛棋笙的手掌直接抚在他柔嫩的皮肤上:你以前在盛哲,像这些事,都一个人抗的吧。程北山当时被调查,宫家自顾不暇,程闻濯是烂泥扶不上墙。唯一靠谱点的程远章,却是年纪大了 程湛回过头,眉目轻弯,含笑说:调查得很清楚的啊。是了,我接手盛哲,圈中已经知道了程北山被调查,所有项目停摆,银行的贷款审批全部被压下,工厂不开工,反而有一大堆外债等着还。算得上是风雨飘摇,那时,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谣言要破产了。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够把盛哲救回来。 那段时间,程湛没日没夜的到处托关系,找业务,挨个求人,不知熬了多少心血,周常渊才同意允许他一起开发项目。这才艰难的爬过了盛哲最黑暗的阶段。 洛棋笙低头亲了亲程湛的耳垂:学长的孤军奋战,有那一次就够了,以后都不会了。 程湛往后一躺,躺在洛棋笙怀中:我以后打算当条咸鱼来着。 洛棋笙:我撒盐,保证咸够劲。 程湛:哈哈哈哈哈! 一大早,卢兹卡的太阳刚刚升起来。 程湛走出宿舍大门,那个少年就站在初生的第一缕阳光下。 奥布里抹了把鼻子,倔掘的梗着脖子:对不起,我是跟你道歉的。 我接受了。程湛忽然想摸一摸他硬邦邦,又卷卷的头发。 奥布里望着程湛,大声道:你,能不能和我去个地方? 奥布里驾驶着一辆波达摩的,车子开出厂区时,被左锐锋远远瞧见。 左锐锋目色平静,可握着手机的手却是紧绷的。 他拨通一个电话,说话声如杀过人的刀锋那般锐利:人出来了,准备动手。 左锐锋! 厂区门口骤然出现一道鲜艳的人影,邢白萱一手压着宽边的遮阳帽,一手提着裙摆,高跟鞋在地上走得极为艰难。 左锐锋连忙跑过去接人:你怎么来了? 邢白萱扑到他身上,饥渴的吻了他一嘴:哎呀,我想你了啊! 女人跟着朝四周围看了圈:程湛呢? 左锐锋面色倏凝,不由自主的把手机往身后一藏。 日出之后,地表的温度火速蹿升,阳光炙烤在人们身上,汗水都像要被蒸发掉了。 摩的在山区里突突的颠簸前行,耳边掠过风声,空气里夹杂着一种干草被曝晒后的淡焦味。 绕过一处山坳之后,一座矿场慢慢现了出来。 矿区三面环山,中间一大块地已经被铲平了,露出的山壁上有个近两人高的矿洞,洞口搭了完整的脚手架。 场区外搭建简易的屏障,几个当地的工人守在门口。 矿区的工人认识奥布里,和他勾肩搭背的侃了两句:今天怎么过来了,你爸呢?买卖谈好了吗?我们哥几个好久没发钱了。 奥布里脸色有点难看,对方虽然是开玩笑的说,但内容确是在质问。 奥布里朝程湛看了一眼,对这人道:已经谈好了,今天带对方来看看。 男人笑出一口白牙:那就好,能有工资了。 男人找出两顶破旧的安全帽,和一个手电筒,交给奥布里:前些天,你爸又让挖深了一些,里面有点暗,进去的时候当心点。 由于还没有开始进行完整的规划开发,矿洞一团漆黑,就着手电筒光芒,可以看到搭建得七七八八的脚手架。 奥布里走在前面,在狭长空荡的矿洞里面,他每说一句,就会有回声传过来。 昨天你们离开之后,我爸说,为什么前几次不是你来? 程湛谨慎的跟在他的后面,时不时的动两下安全帽,这帽子里黏糊糊的,估计从来没有清洗过,散发着刺鼻发酸的汗臭味。 我接手这个项目不久。程湛要被着帽子的味道熏到了。 奥布里看了看他,他听出这人是在敷衍自己,瘪瘪嘴,并没有发脾气。 经过曲折的通道之后,两人来到一个半圆形的空洞里。四面是嶙峋的山石,深深浅浅的颜色挤在一起。 这时,奥布里把手电筒一关,洞中仅有的那点光芒瞬间消失,黑暗降临,笼罩在两人身边。 短暂的失明之后,程湛逐渐适应黑暗,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 山壁上,星星点点的闪烁起淡金色的光芒,而后那些点窜成了一片,分布在毫不起眼的石头里。 程湛没有进过矿洞,第一次为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那片满天落地金色的光芒,俨如夜幕中的星光,却又远不像它们那么遥不可及。 程湛忍不住摸上其中的一点金光,入手是冰冷的触觉。指腹划过坚韧的金色,这一点冰凉下面,是最原始的黄金。 奥布里没有程湛那么惊讶,他早已见过不少的金矿:父亲这次迟迟不肯签约,是想给我们多要一些生活保障。 程湛望着他,奥布里继续道:父亲希望我可以出去坎帕拉念书,但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程湛问他。 你说的没错,我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奥布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我连单词都认不了几个,去念书,和一群小屁孩子坐在一起? 奥布里抬头,你这么会谈生意?能不能教我?我只想做生意,不想念书。 你今年几岁?程湛突然发问。 奥布里:十四岁。 程湛摇摇头,失笑:不也是小孩子? 我是大人了!奥布里固执道。 程湛在山壁边支着脚手架上坐下,朝奥布里招招手,小孩犹豫了会儿,坐到他的边上。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希望你去念书? 奥布里没吱声,手指在架子上搓来搓去,不情愿的说:我哥哥,我姐姐,我堂兄他们都没有念,我不觉得我需要念书。 正对着两人的山壁上一点发光的金色,比它周围的那些要大一圈,如果开采出来,应该会是一块大的金块。 程湛朝那块金块示意了一下:奥布里,你现在就是那块藏在石壁中的金子。 奥布里一愣:我在发光? 是啊。程湛循循善秀,你说你想做生意,可你连单词都认不全,怎么看合同,合同看不了,又怎么保证利益。谈生意讲究的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就好比开采,把金子挖出来,加工,打造,让它在更大更广的天地中,引得更多人的注意。那时,你才有资格站在谈判的桌前。 像你一样?奥布里脱口问道。 我以前也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别看不起自己就好了。 奥布里死盯着那块金子,沉默许久。 程湛不想打扰他,只好哭笑不得给洛棋笙发消息,这里没有无线网络,只有最基础的通信信号。 他发不了微信,只能改成短消息。 【一大清早被赶鸭子上架当人生导师。】 洛棋笙:【学长挺适合的,以前学校里低年级的课外辅导,都是你来讲的。】 程湛:【我是来忽悠的。】 程湛:【现在也是。】 洛棋笙:【但那时的我们,都很能听进去。】 程湛笑着打了一连串:【哈哈,愚蠢的人类,被我的鸡汤忽悠了。】 洛棋笙这次没被忽悠:【早点回来。】 程湛:【知道了。】 程湛在和洛棋笙发消息,奥布里忽然推了推他的手臂:谢谢。 不客气,小屁孩。程湛终于摸到了他硬邦邦,又卷卷的头发,很好玩。 奥布里的视线移向程湛的右后肩:对不起,那天害你受伤了。 你说这个?程湛摸到自己的肩膀,快好了,没事的。 奥布里在裤子的口袋里摸了两下,握着拳头伸到程湛的手上。 程湛不明所以的摊开手掌,一颗冰凉的金珠子掉在自己的掌心中。 送给你。奥布里脸色透红,害羞说,我自己淘出来的,我觉得形状很好看。 程湛低头看向那颗金珠子,很小,比一片小手指的指甲盖都还要小一圈,有棱有角的五角形。 奥布里补充道:像星星,很明亮的,像你。 程湛五指握紧:谢谢。 回去吧。奥布里打开手电,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洞口外面走。 奥布里的心结打开,说话的语气轻松了不少:你和前面那个人很不一样。那个人一见面就骂我们不知好歹,还打了我爸一拳。 我爸说,他接触过不少来谈生意的人,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这种人谈不了生意的。我爸告诫我,要是我的脾气也像那个人一样,我们家的矿就完了。 程湛安慰道:你不像他。 奥布里:真的? 程湛点头:我认识他,他比你差多了。 奥布里咧嘴一笑,那对白洁的牙齿笑起来很是甜美。 脚步声后,山壁上的石屑悄无声息的掉落在他们的身后。 洞口的光芒越来越亮。 同一时刻,矿山附近的山坡上,停着一辆纯黑色的吉普车。 前排坐着两个人,坐在驾驶位的人拿着望远镜对准矿洞口的方向瞭望。另一人嘴角叼着半根香烟,划拉着手机上的消息。 一个小孩,一个读书人。左哥有啥好担心的,就他们那辆小摩的,我们只要轻轻一碰,准就四分五裂了。 他们出来了。拿望远镜的人收回望远镜,发动车子。 忽然,整个车身剧烈的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边上那人丢掉烟头。然后他惊悚的看到眼前的山峦彷如海中的浪头不断起伏,两侧滚落大量的山石。 地震? 司机猛踩油门,高速冲下山路。 是塌方! 吉普车疯狂的在山中躲避,开车的那个人技术很好,连续几次的躲闪,堪堪避开砸落的石块。 叮咚 副驾驶座上,之前玩手机的人,手机上接到一条短信。他慌忙中瞅了一眼,大吼一声。 握草!左哥说行动取消! 第45章 尼玛,玩我们啊!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注意点啊! 吱 车车仑暴死,在弯道处硬生生轰出一道漂移,冲出矿山。 厂区里开始准备午饭。 洛棋笙和程湛发完消息,接到裴洲的电话,他们已经落地坎帕拉,下午就坐车到卢兹卡。 洛棋笙顶着日头,走到办公区,程闻濯满脸怒容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和他擦肩而过。 洛棋笙。程闻濯把人叫住。 程闻濯停下脚步,讽刺了一句:洛棋笙,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依然这么眼瞎,还盯那条狗。 啊啊啊!!洛棋笙! 拼冷漠,洛棋笙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洛棋笙一把扣住程闻濯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掰,抬脚踹在这人的腘窝上,再往前一踢。 程闻濯双膝一软,当场跪在地上。 双臂被洛棋笙反向扭向背后,这人用了狠劲,程闻濯听见自己肩膀的关节响起咔哒咔哒的声音,痛得两条手臂都不是他的了。 啊!要断了!断了! 程闻濯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洛棋笙阴沉沉的威胁:学长善良,只会骂你两句。我不一样,我会动手杀了你。 洛棋笙!你敢!我妈不会放过你的! 啊啊啊! 程闻濯两眼一翻,痛死过去了。 就在这时,邢白萱连高跟鞋也没穿,赤着脚朝他飞奔过来。 洛棋笙!程湛出事了! 矿场塌方,程湛被压在里面了。 左锐锋和杜奥朵打完电话,跟在邢白萱后面过来,看到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的程闻濯,不由得皱皱眉。叫来两个工人,把人搬去房间了。 听到消息,洛棋笙在原地呆了几秒。 几秒钟,他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动。 整个人仿佛死去了一样。 洛棋笙?邢白萱见他毫无反应,试探着喊了他两遍。 洛棋笙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活过来了,但又好像依然死着。 面上冷静到令人发指的样子,让见惯了生死的左锐锋这种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洛棋笙问左锐锋:现在能不能去矿区? 左锐锋:可以。 矿场的大塌方已经停止,只是些细小的碎石还在往下滚落。 场区里里外外停着几辆车子,大部分是杜奥朵的,当地没有医院,有一个很小的救护站,安排了一辆小巴过来。 矿场洞口被一堆大大小小的山石封住,杜奥朵的人和几个零星的政府救援人员在搬运石块。甚至没有大型的起重机器。 杜奥朵的脸色很不好,得由人搀扶着,他才能够站稳。 是我的错,我前两天要他们开挖里层,没做好防御,才导致这次塌方。 左锐锋看了看洛棋笙,这人似乎没有听见杜奥朵的自责,仍是平静的望着洞口的方向。 救护人员将一块一块的碎石搬开。 傍晚的余晖从山后倾落,把整座矿区映得宛如鲜血一般殷红。 洛棋笙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几个小时,半步都没有挪过。 左锐锋从后边走过来,表情少有的复杂,那张嘴似有了自己的意识:有件事,我认为我应该告诉你。 洛棋笙没有动,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程闻濯要我干掉程湛。左锐锋吞了口口水,我取消了行动,却没想到会遇到塌方。 洛棋笙?左锐锋不相信自己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洛棋笙还会无动于衷。 蓦然,洛棋笙身形一晃,冲向洞口。 一块巨大的山石被抬开,终于露出了里面幽暗深邃的通道。 黑暗、剧痛,混着血腥的气味。 程湛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维持了多久,感觉整个骨头架子都已经麻木了。 程? 身下抱着的小屁孩忽然动了动,发出声细微的轻响。 奥布里? 程湛被奥布里这一声喊回魂,终于想起自己的处境。 两个人刚刚要走出矿洞的时候,头顶的一块大石突然崩裂,整块从天砸落。 幸好程湛反应迅速,猛地拉住奥布里往后一退,然而此时山壁上的石块也开始纷纷掉落。 程湛瞥见一侧墙壁用脚手架支撑出的一个三角地带,想着大不了死了的念头,拽着奥布里扑到架子下面。 程湛扑在奥布里身上,钢架子被碎石砸得越来越弯。 程湛只感到背上原来伤口的地上被重重的锤了一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冲心脏,让他差点呕出一口血。 程湛心下咒骂,草,这伤是不打算好了是吧! 矿洞里没有再掉落巨型的山石,七七八八的石头屑也终于慢慢停止。 没有光明的世界里,时间凝结住了。 奥布里?你有没有受伤?程湛声音发颤,背后的伤口从热血涌出到现在,开始发凉。 过了会儿,奥布里答道:我好像没有。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程湛抱紧他:我也没有。 真的? 真的。 程湛暗暗想,肩后那里是旧伤,旧伤复发,不算新添的。 奥布里小心的碰了碰程湛的手指: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的。 程湛闭着眼睛,眼前明明一片漆黑,他却好像能够望见一道耀阳的亮光,如太阳的辉煌。 光芒中是洛棋笙的声音。 声音在喊他:学长。 学长? 落日还未在地平线散尽,程湛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看到那抹炫丽的晚霞。 程湛躺在一辆担架车上,洛棋笙在他身边,众目睽睽之下,握紧他的手。 程湛抓着他的手,坐起来,眼见就要下担架。 你干什么!洛棋笙一把将人按住,情急之下凶他,伤口都崩成那样了,还不好好躺着! 程湛被他吼住:我就想问问奥布里? 洛棋笙把他按在担架车上,一脸不满的朝边上指了指。 程湛看见杜奥朵拉着奥布里,紧张的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遍。 洛棋笙解释说:医生帮他初步检查了下,他没受伤,就是受到了惊吓。 洛棋笙转眼见到程湛背后衣服上的一大片渗出的血迹:倒是你,本来就没好的伤口,又被砸深了。 这时,杜奥朵牵着奥布里走了过来。 杜奥朵诚恳的朝程湛鞠了个躬:程,感谢你救了我儿子。 这个致谢,程湛接受了。 杜奥朵跟着说:你上次提的那份额外合约,我不签了。 什么意思?程湛急了。跳下担架,根本不顾身后的伤口,对他而言,这份合约才是最重要的。 你别急。杜奥朵见他脸色苍白,慌忙解释说,奥布里把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我不仅是谢谢你这次救他,更重要的是你让他想明白了自己。合同上的内容,你放心,我会继续遵守,只是那笔钱,就不用了。 突然能省下这么大一笔钱,程湛也是出乎意料。 不过,既然内容不变,就不会影响到程湛的计划。 之后,程湛和奥布里跟着小巴,去了趟医护站,程湛处理了一下伤口。 回到厂区时,裴洲他们已经到了。 裴洲一见到程湛,托着下巴惊呼:卧槽!程总!这火辣的日头,你为什么一点没晒黑啊!用的什么防晒霜啊!我带了两瓶,怎么感觉没啥用啊。 洛棋笙嫌弃的推开他:程总天生丽质。 裴洲:???? 啊!我果然磕对CP了吧! 程湛翻出自己还剩下的半瓶防晒霜,塞给裴洲:你不介意的话,将就一下。 不介意,不介意。裴洲乐呵呵的接过瓶子,趁洛棋笙去打电话的时候,悄默默挤到程湛身边,程总,公司又开始疯传你和洛总的八卦了。 嗯? 裴洲一脸不关我的事:这次洛总突然来乌干达,把欧洲区的沈总都撂在江城,听说欧洲区的那个大客户很不高兴呢。 这么严重?什么大客户? 洛棋笙在边上和曲新蕾打电话,改签回国的机票,没听到裴洲的碎嘴。 裴洲小声八卦:我出来的匆忙,具体没打听到,听说是一家全球著名的珠宝集团。 程湛皱紧眉头:沈明朔亲自带来的?那得赶紧赶回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程湛和裴洲,还有投研部的同事开了个会,交代一下后续签约的具体事宜。 由于卢兹卡当地的医疗水平实在不行,天一亮,左锐锋安排车子,把程湛和洛棋笙送回了坎帕拉。 回到林中酒店,程湛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要不是洛棋笙进来喊他,他要在浴缸里睡着了。 程湛趴在床上,洛棋笙忙进忙出的整理两个人的行李。 洛棋笙有意无意的说道:左锐锋说,程闻濯让他弄掉你。 我知道。 程湛一手垫着下巴,一只手去勾洛棋笙的头发,这人刚洗好澡,黑发顺从的垂下,身上的强势的气质被收敛了几分。 你知道? 程湛不介意的应声:他每次斗不过我,都会想办法搞我一次,以前就是,我都习惯了。 洛棋笙:以前也这么狠?想置你于死地? 程湛一翻身,盘腿坐在床上,掀起自己的睡衣,露到右侧胸骨下的位置。 那里有一道很旧的疤痕。 洛棋笙见过的,不过他一直以为是程湛当年出车祸时留下的。 程湛摸着伤疤:这一道,就是他当时想搞我,不小心留下来的。 程北山不管?洛棋笙伸手抚摸上那道伤疤,看现在的样子,当时应该挺深的? 程湛笑吟吟的握住洛棋笙的手:他当时说了一句没死不就行了。 ! 洛棋笙觉得自己的手要不是被程湛抓着,说不定会冲动的立刻去削死程家那对父子。 程湛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现在没事了,不用去管姓程的。杜奥朵这次的事,我占了大便宜,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程湛的眼角眉梢都挂着不经意的浅笑,那些过往的伤害,成了他眼底的风轻云淡。 洛棋笙望进那双眼底,就望得痴了。 对了,欧洲区那边是什么项目?要沈明朔亲自带人过来?程湛想到裴洲提的事。 洛棋笙哦了声,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个文件夹:和你还有点关系。 伊西丝?程湛翻开页面,上面粗体的写着几个字。 关于伊西丝集团项目的委托方案。 乔悠的那家公司? 程湛立马想到自己的在法国的那个小师妹,正是伊西丝的市场策划总监。 洛棋笙道:沈明朔还跟我说,这次来对方派来的人里就有你那个学妹。 程湛拿着文件深思片刻,没头没脑的脱口而出:你这次,不许吃醋。 洛棋笙:??? 程湛眼尾一跳。 我不吃醋。洛棋笙大大方方的无耻道:回国后,你先放假,我另外派人跟这个项目。 程湛抗争:洛总!这是我们投研部的项目,你不能滥用职权! 洛棋笙抱住他,居高临下的:我是总裁。 程湛:唔我怂,我怂,我怂了 因为航空管制,晚上十一点多,飞机才落地江城国际机场。 三十多个小时,程湛没怎么睡着过,浑身难受要死,就想着赶紧回家,洗澡睡觉。 这个点,机场里的人不多,洛棋笙推着行李车,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突然,安静的接机大厅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喊声。 洛棋笙!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望过去。洛棋笙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怔在那里。 一个中年少妇兴奋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唐清语盘着长发,妆容精致,穿了身端淑的休闲装,脚边放着两只行李箱,一副超大的墨镜架在头上。 她拉着行李箱走近程湛他们。 洛棋笙不怎么热情的喊她:妈,你怎么来了。 你回国怎么也不带上我。唐清语嘴上腹诽,双臂张开,却是给了洛棋笙一个热情的拥抱。 唐清语转向程湛,笑容扯得更大了:阿湛,我是小糖糖! 洛棋笙: 程湛笑笑:阿姨好。 唐清语说着,也准备给程湛一个热情的拥抱,被洛棋笙拦下:妈,他身上有伤。 什么!唐清语瞪了洛棋笙一眼,你怎么能让他受伤呢! 唐清语小心的挽住程湛的胳膊,两个人撇下推着好几个行李的洛棋笙,走了。 洛棋笙听到前面都是小糖糖的声音。 阿湛,我看了沙河蛋糕的教程,最后那里还有点问题。 我这次带了好几个西点屋的类型,你有空帮我参谋参谋。 啊,你伤得重不重?回去给阿姨看看,阿姨学过医的。 等回去我再骂两句臭小子。 第46章 跟在后面的洛棋笙不得不怀疑自己的DNA。 第59章 回到江城后的几天,程湛硬是被洛棋笙强制放了几天假。 去不了公司,程湛天天窝在院子里晒太阳,和沙布列比谁更懒。 这天下午,程湛在草坪上支了一张摇椅里,舒舒服服的躺上面假寐,腿上倏的一重,一只实敦敦的家伙灵巧的跳了上来。 喵 傻喵晃着脑袋,亲昵的蹭着程湛。 铲屎的,想死本喵了。 程湛挠着猫脖子,唉声叹气:沙布列,你咋又胖了。木木还是把你喂得太好了,你都快成桶了。 程湛去乌干达之前,洛棋笙那会儿还没有回国,程湛便把沙布列拎到林衍那里去了。 这段时间,林衍把这猫养得浑圆浑圆的。 喵喵! 沙布列在程湛的大腿上绕着圈,来回踩了几次,把自己圆咕隆咚的身材好好的展示了一番。 意思是本喵哪里胖了? 程湛掐了一把它的圆脸:果然胖了不少,脸也更腻了。 沙布列:喵!! 好气哦! 要不带你去剪剪毛?假装瘦一点? 喵喵喵。 沙布列那对宝石蓝的眼珠子憨憨的一抬:这还差不多。 程湛拿过旁边桌上的手机,给洛棋笙发消息。 闲人程:【我带猫去剪毛。】 棋子:【好,顺便把猫粮带回来吧,钱已经付过了。】 程湛禁不住想,沙布列自从跟他住到别墅之后,伙食的档次直线上升。现在那种普通口味的猫粮,喵主子是碰也不碰。 呃 不过程湛想着想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他自己也是这样。 和洛棋笙同居之后,他对外卖的需求直线下降,除了加班的时候,两个人会在奈加的食堂解决。 其他情况下,特别是周末,洛棋笙会和他一起去逛菜市场,每每满载而回,买回来之后,程湛负责掌勺,洛棋笙也会帮忙打了个下手。 两个人配合默契,无比和谐。 以前在盛哲,程湛忙的时候,根本不记得三餐的时间。如今,快被某人精雕细琢成养生的老年人了。 绝对可以写一堆的养生计划,在公众号里推送。 程湛把沙布列塞进宠物袋里,隔着一侧透明的盖子,戳了戳胖喵的圆脸:小姐姐们要不爱你了,你太胖了。 呜 胖猫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两眼一瞪,那颗灰突突,圆滚滚的脑袋忽然就耷拉下去了,可委屈了。 叮咚 程湛正打算带猫出门,外面突然响起门铃。 唐清语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 阿姨?程湛把唐清语让进房间。 咦,阿湛你要出门吗? 唐清语见程湛穿着整齐,门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只宠物太空舱,沙布列探头探脑的盯着她。 程湛道:带猫去剪剪毛。 唐清语把带来的食材朝桌上一放,笑说:我和你一起去。 到江城后,唐清语住在别墅附近的酒店,天天都会来他们家报道。 最开始那两天,洛棋笙忙着应付公司的事,唐清语便毛遂自荐陪程湛去医院换药。 然而她第一天开车,就把程湛的那辆路虎星脉给刮了。 唐清语惭愧极了,连连和程湛道歉。 程湛告诉她,车子可以进保的,唐清语还是打了一大笔钱给程湛,盯着他在微信上点确认收钱。 这段插曲过后,唐清语和程湛更加熟络了。 下午的阳光正暖,程湛和唐清语来到宠物店,今天当班的依旧是那个扎马尾的小姑娘。 程湛跟她表明了来由,小姑娘把沙布列从太空舱里抱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哇,我们的沙布列好像重了哎。 沙布列: 呜呜,小姐姐不爱我了 程湛:哈哈哈哈哈! 小姐姐把沙布列放到工作台上,上面铺了一张塑料布,准备帮它剪毛。 程先生,剪完了,我再帮它洗一下吧,不然碎毛会多。 好。 沙布列四肢躺平,一张胖胖的猫脸上大写的生无可恋的绝望。任由小姐姐拿着电推子在它的肚子上推来推去。 程湛乐得不行,在一旁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统一发给洛棋笙。 闲人程:【哈哈哈哈哈!】 棋子:【它是不是胖了很多?】 从照片里看,那敦厚的肚子肉,那张堪比月饼的圆脸。 胖得别致! 闲人程:【是的!胖到小姐姐都说它了,它郁闷了,哈哈哈哈!】 唐清语坐在休息区等着,瞧着程湛发消息,这人嘴角含笑,是那种自心底发出笑意,不是伪装,没有做作。 程湛和洛棋笙聊了几句,回到唐清语边上:阿姨,等会儿你能不能带沙布列先回去,我去趟菜市场,棋笙今晚不加班。 好啊!好啊! 两人等在边上,不是在商务场合,程湛很少会主动找话题。 他安安静静的听唐清语叨叨,说一些关于洛棋笙,他不知道的事情。 阿湛。唐清语长长的感慨一声:你知不知道,当初棋笙跟我们坦白出柜的时候,他爸差点把他打死。 程湛一愣。 出柜这个词,他没有考虑过,可能因为他只有一个人,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所以,他忘了洛棋笙是不一样的,这人有家,有父母,有要面对家人的看法。 唐清语望着他,直言:我丈夫是军人,还是个挺刻板的军人。你认识轶冉的吧,她和周郁的婚事,可以说是我丈夫一手操办的。不过幸好,周郁和轶冉后来也算两情相悦。 所以,洛先生是不同意我和他? 不是不同意你和他。唐清语默默摇了下头,是不同意他出柜。 程湛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虽是在和洛棋笙谈恋爱,但好像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他的家庭,他的家人。 洛轶冉,周郁,以至唐清语,这些人对他温和的态度,让程湛错觉的以为,洛家不会反对他和洛棋笙。 可听了唐清语此时的话。 程湛心底生出一抹不安,和愧疚。 同样别时十几年,洛棋笙却是在努力打听自己的过去。 可自己呢 唐清语见他面色一下子沉落,连忙安抚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你别太担心了。 程湛茫然。 巍东现在已经同意让步了。唐清语笑了笑,而且,是只对你让步。 程湛:我不明白。 唐清语凑近程湛的耳边,压低说话声,有那么些难以启齿的羞涩:因为棋笙咳咳咳,你应该知道的,他对其他人不能孛力起。 程湛没料到会在洛棋笙的母亲嘴里听到这席话。 他耳朵根通红,支吾了句,我知道。 是了嘛。那天,臭小子逼他老子,就是我丈夫一起看爱情动作片,后来,巍东撑不下去了,棋笙毫无反应。 唐清语嘀嘀咕咕,兴许是想到洛巍东那阵子的吃瘪,心情就莫名有些愉快:巍东不信邪,刚巧那段时间,沈明朔给棋笙介绍了个女人,我们都觉得片子不行,真人总该行了吧。最后,棋笙拿着医生的报告摆在我们面前,巍东这才不得不相信。 程湛不自在的摸着自己发烫的耳垂:他其实挺狠的。 最后两个字,他自己都没听清。 那是,到底是我儿子嘛。唐清语满脸的自豪劲。 唐清语而后道:不过他也警告棋笙 程湛疑惑:警告什么? 洛家的规矩,喜欢一个人,就得一直好好喜欢着。唐清语笑嘻嘻的指着自己,就像巍东对我。 沙布列剃了毛,身形眼瞅着小了一圈,肥喵膨胀的自信又回来了,兴奋的冲小姐姐举了举爪子。 小姑娘摸摸它的脑袋:沙布列又变漂亮啦。 喵喵喵喵! 本喵最帅! 程湛抱着香喷喷的沙布列从宠物店出来,顺便把几大袋猫粮带上。 他这一刻全部的念头,只有一个。 他想见洛棋笙。 程湛让唐清语把猫先带回家,自己来到奈加。 程湛站在月牙湖的桥上,仰起头,望向十六楼,在一大片玻璃幕墙中,找到那块属于总裁办公室的幕墙。 临近傍晚,盛夏的日光仍然灼热的充斥着视线。 程湛抓着手机,手指居然在微微颤抖。 通话音响了好几下,随后被接通。 学长?对面是洛棋笙的声音,有些诧异,许是没想到程湛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程湛莫名就松了口气:下班了没? 还没,再等一会儿。怎么? 来接你下班。 洛棋笙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你来公司了? 程湛嗯了声:在楼下。 洛棋笙顿了顿:上来吧,刚巧和你的小师妹在开会。 伊西丝这次找到奈加,是打算拓展在华国的商务。 之前,他们和国内的北麦文化谈了一个大型恋爱向综艺项目,这档综艺会找十几个明星和素人的单身男女,进行一场全球旅行。 最终顺利牵手的两个人,会得到由伊西丝方面亲自打造情侣吊坠,祝福两个人的爱情长长久久。 然而节目开拍在即,伊西丝的主设计师却对那些挑选的人员非常不满。 前几天的试镜会上,她毫不留情的指出,这些人完全给不到她灵感。 程湛在一楼大堂等电梯。 他来得匆忙,穿着也很随意,一件连帽的白色薄款卫衣,是他一天晚上刷某宝的时候,被洛棋笙瞧见,觉得挺适合程湛的,就下单了。 搭了一条浅蓝的牛仔裤,再来是一双红黑相间的帆布鞋,休闲得不能再休闲了,一看就不是来上班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里面迎面出来好几个人,程湛退在一旁,打算等人走后,再进电梯。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外国女人,四十来岁,一头淡棕色的短发,仰着下颌,抹着浓艳的唇妆,一对夸张的铂金耳环非常贴合她高傲的气度。 乔悠跟在女人身后半步左右,她一出电梯,第一眼就看到等在旁边的程湛:师哥? 乔悠话音未落,她身前的女人已经两步走到程湛面前,摘下自己的墨镜,打量着程湛,目光不怎么礼貌。 苏总,这位是程先生,奈加总裁办的 乔悠的信息认知还停留在以前。 被乔悠称作苏总的女人,正是伊西丝的大老板兼主设计师,苏薇。 苏薇一抬手,打断乔悠的后半句,她看着程湛,突兀道:你就是我想找的灵感。 程湛:?? 乔悠:!!! 第60章 程湛一脸懵逼的被苏薇带到奈加的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包括洛棋笙在内,沈明朔,曲新蕾等人都还没有散,另外北麦的项目负责人也在。 苏薇把程湛推到众人面前:我选定了,是他。 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的比程湛更懵逼。 程湛弱小可怜无助的偷偷给向洛棋笙使眼色,洛棋笙赶紧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目光。 先前的总结会议上,北麦的负责人被苏薇毫不留情的训了一顿,训得他脑门直冒汗。 对于那些精挑细选过明星和素人,苏薇的脸越来越臭。 苏薇撂话说,如果北麦不能找到令她满意的人,伊西丝就会考虑更换节目,和另一家平台合作。 北麦文化当然不会愿意丢了这么大一个著名客户,但一时间,手里还真拿不出什么人。 结果谁都没想到,前脚离开的苏薇,后脚自己把人带上来了。 苏薇瞧着程湛,手中的笔渐渐的在笔记本上勾勒着什么。 寥寥几笔,彷如一道遥不可及的流光。 之后,会议一直持续七点多,苏薇这才满意的走了。临走前,对程湛道:等第一版出来,麻烦到我工作室来一趟,不介意当回我的模特吧。 程湛客气道:是我的荣幸,苏总。 乔悠落在后面,等苏薇离开了一段距离,她才走到程湛这边:师哥,恭喜你? 程湛:嗯? 乔悠投向他的眼眸,内里隐隐跃动着那份最初的憧憬。 即使被彻彻底底的拒绝过,但那点星火的爱恋,是她自己都不受控制的。 苏薇会给每一个带给她灵感的人,一个特殊的机会,可以让苏薇亲自打造一件饰品,那可是全球独有的。 乔悠自己都不知道在心里期待些什么,只是想这样看着程湛,像从前在学校里那样。 她在千万人中,仰望着眼前这个人。 谢谢,那我是不是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两人没聊完,洛棋笙板着脸挤到两人中间,不和颜不悦色的说:乔小姐,苏总在等你。 又是那个不长眼的司机! 哦不,这个司机竟然是奈加的总裁! 乔悠心里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 程湛看见乔悠的背影都在忿忿不平,他开玩笑的捅了洛棋笙一肘子:说好不吃醋的。 第47章 洛棋笙严肃脸:一碗大醋,刚刚的会议,苏薇一直在盯着你。真不该让你上来。 两人回到洛棋笙的办公室,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总裁办里的同事差不多走光了。 程湛往沙发上一倒,额前的碎发半遮了眉眼,比寻常多了几分温顺,软趴趴的,让洛棋笙很想摸两下。 怎么突然来公司了。洛棋笙把从会议文件放到桌上。 他下午和程湛发过消息,本来说了今天不加班,不想这人自己又跑过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程湛抱着张抱枕,慵懒道:下午的时候,你母亲说了你的一些事。我就突然挺想你的。 说了我什么?洛棋笙暗暗念了唐女士两句,老妈太八卦。 此时,正在花园里给剪了毛的沙布列拍照的唐女士打了个喷嚏。 唐清语自言自语:我老公想我了? 沙布列:喵 唐清语抱起喵,好好揉了两下:是是,是沙布列想我。哈哈哈! 办公室里。 程湛两眼直直的瞪着天花板,雪白的墙壁瞪久了,眼睛就会发涩。 程湛眨了眨眼,漫不经心的开口:洛棋笙,你为什么十几年后,才回来? 程湛眼睛睁开,洛棋笙的那张脸就贴在自己的面前,靠得很近,他都能看清楚这人浓密细长的睫毛。 两道目光霎时撞上,把彼此还剩下的那点距离都灼烧光了。 洛棋笙薄唇翕合,这是他第一次在程湛面前谈及那件事。 当年父亲他们把我救出来后,我就被送到国外救治,总算把命保住了。那伙人是我父亲曾经抓过的毒贝反同谋,这群人很狡猾,常年躲在东南亚森林那一带。父亲说,为了我,也是为了我身边的人,在没有抓到这伙人之前,我就先不要回国了。 洛棋笙说的很慢,似乎每说一个字,就会在过去的可怕回忆里滚一遍。 你应该有所耳闻,两年前,国内联合当地军力破获了一起特大..毒案,那个祸首才被抓住。后来奈加准备调人来国内,所以我才可以回来。 程湛沉默的听着,不知不觉的握住洛棋笙的手,笑容温暖:老人家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洛棋笙,你以后一定会平安快活的。 有学长陪着,怎么会不快活? 和我有什么关系。程湛口是心非,拿抱枕往洛棋笙身上一砸,快去干活,干完回家。 洛棋笙哦的拖了一记长音,嘴唇几乎碰到了程湛的唇:回家快活么? 程湛呼吸一急,脸颊热起来:洛总!办公室里,注意形象! 洛棋笙:呵呵,外面没人。 洛棋笙把人沙发上拽起来,程湛往后缩了缩:喂喂,你不许学你爸,搞突然袭击啊。 洛棋笙抓着他的手没松开: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程湛压住自己的羞涩之心,你当时真的拖着你爸看A..V了? 是我妈说的? 咳咳咳是的。程湛不好意思。 洛棋笙很好意思的:看了,他没摒住,撸了两把。后来就去找我妈了。 emmm。 程湛觉发觉自己的表情管理要失控了,这一家子,还真是木仓杆子里蹦出来的吗,也忒直接了。 所以他后来就不逼我了,逼我也没用。 洛棋笙那双深色眼眸变得幽暗,如无尽深渊,燃起焰火,他放低声线,学长。 程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一头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了。 学长,这里是国内。 是啊。 是我的办公室。 你想说什么? 还记得在纽约时,你的那个承诺么? ?? 程湛幡然醒悟,起身就逃:不记得! 洛棋笙靠在沙发背里,淡定自若的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派头,就是那种你走啊,你走啊,走了还是会回来了的。 程湛又气又羞:走了! 他刚拉开大门,沈明朔笔笔直的杵在门口,挡住他的路:阿湛。 沈明朔很少会有这样的笑容,在笑,又笑得很难看。 沈明朔维持着尴尬的微笑:总算把苏薇搞定了,这女人,在欧洲就是个大难题。这次,还真的要谢谢阿湛。 程湛只好重新坐下来:真不知道我哪里给她灵感了。 不用管,这种搞艺术的人,都是这样的,神神叨叨的。沈明朔长腿一伸,往椅子里一坐,棋笙,伊西丝今年能在国内市场顺利拓展的话,我们两区这一季的业绩可以在各大区称霸了,嘿嘿。 洛棋笙:这一年多里,我的区不一直都是第一名? 沈明朔厚颜无耻:是是是,我们洛总牛逼,我得抱紧这个金大腿。 沈明朔见洛棋笙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沈明朔身体往前一倾:下班了,出去喝两杯?我难得来一次国内,你前几天还去了乌干达,得补偿。 不去。洛棋笙越过沈明朔,走到程湛身边,回家吃饭,我妈在家。 沈明朔一机灵:那我也去。 洛棋笙盯着他,神情不言而喻。 你是想当电灯泡?! 三人在电梯厅等电梯,沈明朔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起:阿湛,最近木木怎么样? 程湛心下一紧,警惕的看着沈明朔:朔哥,你 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朋友间的的问候。 在和林衍说清楚之后,沈明朔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林衍。 林衍真的说到做到,不联系就真的不联系。 电话、消息、邮件,全都断得干干净净。 前段时间端午节,沈明朔特意发了一条节日快乐给林衍,忖度着,这么公式化的消息,那人怎么也得回个同乐,或者节日快乐之类的。 但是,沈明朔等了整整一天,节都过完了。林衍也没有回消息。 那种见而不得,求而不得的念头,无形中被无数次的冷落,滋养起来。 像文火炖汤,在沈明朔的心底消散不去,反而愈来愈浓烈。 程湛谨慎道:林曜最近回公司帮忙了,木木空了一些,偶尔会回学校兼职几堂课。 弹琴么?沈明朔出神,当老师是真的很适合他。 沈明朔和两人在奈加门口道别,走的时候,脸上的微笑像塞了一嘴的苦瓜。 洛棋笙默然出声:我没见过师兄对一个人这么执着。 夜色落下,月牙湖边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 程湛应道:但是,沈明朔还是不适合木木。沈家已经帮他挑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女生,他同意相亲了。 江城大学的音乐教室。 林衍坐在钢琴前,浅蓝色暗纹的衬衫,戴着袖箍,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一身熟悉的打扮,让他终于挣脱钢筋丛林的牢笼,回归到了属于他的天地。 华丽,流畅的琴声,自他的指尖缓缓流出。 清脆的音符温柔的将这人包裹住,弹琴的人,也是那段旋律里,一个轻柔的音符。 沈明朔的双脚挪不开,被硬生生的钉在了门口,视线被封锁住,锁在教室里那个弹琴的人身上。 那双颀长雪白的双手,曾在某时某刻,紧紧抓在他的背上。 便如同这首曲子,温柔,却充满着剧烈的情感。 林衍很不像其他那些和他上床的人,他不会说什么火热的情话,只会在忍不住的时候,喊他的名字。 沈明朔 一曲终了。 林衍拿起手机,新消息是母亲发过来的,里面是一张女生的照片和简介。 女孩子长得很漂亮,长发,笑容甜美。 母亲的消息:你父亲挺中意的这个,你挑个时间,去见见。 好。林衍编辑了一个字回了过去。 随后,他拿起教材,走向门口。只是刚转过身,迈开的脚步猛地止住。 沈明朔站在门边,努力笑着,和他打招呼:木木,好久不见。 沈先生,好久不见。 林衍冷漠疏离的口口勿,好像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 第61章 周末早上,整座城市还没苏醒。 程湛倒了一碗猫粮,毕恭毕敬的把喵主子从猫爬架上请下来。 那猫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呲溜一下,跃下架子,冲到程湛的脚边,围着他直打转。 沙布列一张胖脸上全是谄媚:喵喵 铲屎官今天良心发现,赏了这么一大盘猫粮! 胖猫把头一埋,伸到猫粮里面。 程湛揉了它两下:土豪在睡觉,你不许上楼吵他。 沙布列吃得正欢,哪有闲心搭理程湛,一条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啪嗒啪嗒的甩在程湛的脚背上,算是答应了。 昨天乔悠打电话通知程湛,苏薇的设计完成了,第一版已经做好了。 苏薇让程湛今天抽空去伊西丝的工作室一趟。 程湛喂完猫,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洛棋笙从楼上下来:去伊西丝?我和你一起去。 程湛:你不是早上刚开完会?不再多睡一会儿? 洛棋笙凌晨和总部连线会议,早上五点多才结束,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眼圈黑得跟刷了眼影一样。 洛棋笙从餐桌上抓起一片烤好的面包,塞到嘴里:你头一次拍硬照,我怎么能错过。 哪来的硬照,就是去看看设计。程湛哂笑着走回到厨房,帮洛棋笙热了一杯牛奶。 洛棋笙闷头吃早饭,像沙布列,他不会说伊西丝每次的灵感硬照,可是不亚于大片的风格,更不用说这次还是苏薇的亲自设计。 伊西丝的工作室位于江城市中心的高奢商圈,几栋高耸摩天楼中,大多是世界著名的高端品牌。 程湛和洛棋笙来到工作室,由于周末,工作室里加班的人不多。 乔悠早早的在前台等着程湛,却看见洛棋笙和程湛一起出现了。 师哥。一见到程湛,乔悠激动的迎上去。旋即勉为其难的看向洛棋笙,洛总。 洛棋笙给程湛面子,嗯了一声。 乔悠引着程湛走在前面,她走快两步:师哥,苏总对这次的设计非常满意,她还说,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去法国。 去做什么?当灵感模特么?程湛笑了笑这种事,当过一次就够了,我又不是明星。 你可比明星好看。乔悠低语。 穿过狭长的过道,转过拐角。面前是一间偌大的展出室,其中一面是大幅的透明玻璃,里面按照拍摄大棚的规格布置好了 白色的底布铺在几级台阶上,两旁竖着几盏大灯。 苏薇和两名男人站在电脑台前,正在进行拍摄前的沟通。 看见乔悠把程湛带进来,苏薇高冷的脸色立刻融化:程,你终于来了。 苏薇张开双臂,抱住程湛,给他了一个热情的贴面吻。 被丢在一旁的乔悠和洛棋笙,居然在这个时候对视了一眼。 各自有各自的嫉妒。 苏薇没理会这两个路人甲,牵着程湛的手来到一个塑料的人体模型前。 这个模型只有上半身,光礻果的身体上,只在脖间挂了一条项链,铂金的链子,衬托悬在中间的那个坠子,自然就是苏薇的设计。 斜纹式的铂金吊坠,没有分明的棱角,无形无实,中间点着一颗深蓝色的碎钻,宛若一道耀眼的流星光芒,划破深夜。 程湛端详着吊坠:这造型有点像极光? 哦,亲爱的,你看出来了。苏薇瞧着程湛,愈加兴奋的解释,你知不知道,那天见到你,你就像极光一样完美,是夜色下最强大的存在。而又是很多人追寻一生,都追寻不得的东西。 你给我的,就是那样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之感。苏薇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来试试吧。 程湛:现在么? 苏薇带程湛来到化妆室: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做个造型。 化妆室中,一排排挂着的都是国际顶上的服装。 然而苏薇完全忽略过这些衣服,选中了一件特特特大号的白衬衣,在程湛面前比划了一下,满意道:就这件。 程湛有些错愕的看着衣服:这版子是不是搞错了? 苏薇拿的衣服的版子一看就不是程湛的尺码,是欧美那种大号的尺寸。 程湛对自己的身材还是非常清楚的,这件衬衫穿在身上,袖长领子大,下摆都要过大腿中段了。 太大了。 我不会选错的。苏薇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拍摄区的幕布前,摄影师忙着摆弄三台大灯在台上布光。 洛棋笙抱着臂,站在现场的角落里,不怎么在意。 前几天,乔悠借着苏薇的名义,私下里约过程湛一次。 被程湛揭破她的借口后,妹子不甘心的追问,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程湛无奈表示:抱歉,我有恋人了。 后来,程湛在和洛棋笙说起这件事,洛棋笙沉思了很久,有些吃味:阿湛,这是你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介绍我,我竟然错过了。 第48章 程湛:??洛总,你是不是想多了? 所以洛棋笙今天怎么也要跟过来,其实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是这人的专属恋人。 这时,程湛从化妆室里出来。 ! 一瞬间,洛棋笙觉得自己血气上涌,那双眼睛停在程湛的身上,根本移不开了。 他不知道用了多少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突然的冲动。 大灯下的光线下,程湛穿着那件特特特大号的白衬衫,这衣服对他来说,真的很大,袖子长出了一小截,遮住手背,只露出了几节手指。 衬衣的下摆和程湛估摸得没错,落过他大腿一半的位置。 然而,最关键的是! 这人的两条腿是光着的,除了浅灰色的底裤,身前身后的位置全都由衬衣来遮的。 领口敞开,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有扣,那条极光项链是他身上唯一的装饰,珀金的银亮光泽,被他白皙的肌肤衬着更为瞩目。 衣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若隐若现的遮住那颗吊坠。 苏薇跟在摄影师身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不肯放过程湛的每一个镜头。 和那条项链如此贴合,大概只有眼前这人了。 仿佛亘古遥远的北极光,吟唱着古老的唱词,空灵,而神秘。 洛棋笙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人,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心跳。 他蓦的听见身旁的乔悠,低声抽噎:师哥,你离我太远了。 乔悠呢喃着,而后掉下眼泪。 刹那,洛棋笙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学长,你是我的。 江城国际机场。 苏薇那副超大墨镜就在见到程湛的时候摘了一下,她高兴的和程湛道:下次来法国,一定要来找我。 好的,苏总。 乔悠走到程湛面前,脸上最后的一点纠结终于全部散去了:师哥,我走啦! 程湛笑着说:师妹,努力工作。 乔悠低头凝思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师哥,发我一张好人卡吧,让我彻底死心吧。 你真的想要吗? 乔悠瘪瘪嘴,眼珠子在洛棋笙身上转了两圈,她踮起脚尖,故意凑到程湛身边:师哥的恋人是那个洛总吗? 程湛疑惑片刻,朝洛棋笙招招手,洛棋笙走到他身边:有事? 程湛握起洛棋笙的手,十指紧扣:是的,就是他。 呼乔悠瞪直了眼睛,不敢眨眼,呼气说:洛总,我师哥很敏感的,你可得仔细对他。 洛棋笙眯了眯眼,第一次对乔悠没有敌意:好。 澄蓝的空中,一架空客宽体穿过云层,没入云巅之上。 程湛靠在梅赛德斯的车头前,双手反撑在车前盖上,望着那架空客慢慢消失。 洛棋笙和他并排站着,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那个小师妹也不算太讨厌。 哈哈哈!程湛大笑:我们洛大总裁总算迈过这个坎了,威胁解除了? 洛棋笙:她不算是威胁。 程湛没接他的话,半天从口袋摸出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礼盒,很小。 给你。程湛把盒子递给洛棋笙。 洛棋笙接过盒子,古里古怪的瞧着程湛:学长这是在向我求婚? 想什么呢!程湛脸色一垮,我有说要和你结婚吗。 洛棋笙轻飘飘的咕了一句:你不嫁我,难道还想嫁给别人。 程湛: 洛棋笙没理会身边人的羞瑟暴躁,打开盒子的一刻,洛总裁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黑色的丝绒布里,躺着一枚黑金色的耳钉。 耳钉不大,周围一圈是黑钻,中间偏上一点位置是一颗五角形的金子,被强势且坚韧的黑色用力包围着。 沉稳,却不敛其锋芒。 程湛眯着眼,看向洛棋笙的右耳,耳垂那里有个淡淡印子,虽然已经没过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有个耳洞。 洛棋笙的指尖反复婆娑着精致小巧的耳钉: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和你做...爱之后。程湛答道,我请苏薇帮我定做的,里面那块黄金是奥布里送我的,他说那颗星星挺像我的。 所以,这圈黑钻是我?洛棋笙把耳钉交给程湛,示意他帮自己戴上。 什么是你?你是不是又脑补太多了。 洛棋笙:呵呵呵。 程湛说归说,在他耳垂上揉了两下:要不要重新打一下? 不用。洛棋笙抓住程湛的手,一使劲,耳钉已经穿过去,钉在他耳垂上了。 盛夏的烈阳下面,一黑一金交相辉映,闪着目眩神迷的光芒。 程湛心底欢喜,弯起嘴角:啧,小棋子是真好看。 洛棋笙摸了摸耳钉,散漫一笑:学长,你要不要试一下我的白衬衫? 程湛:???!!!不要! 第62章 一连几个周末,程湛都在陪唐清语看店铺。 唐清语是真打算回国开西点屋:等明年巍东退了,我们就可以搬回江城了。 洛棋笙最近一段时间出差,他把自己汇总的几家店铺统统发给了程湛。 中午的时候,程湛和唐清语按照地址来到一座热门购物中心,这里靠近宁兴街,是江城南区正在竭力开发的一块商住圈。 中介殷勤的介绍说:那边宁兴地块,现在都被云丛收购,这边以后的人流量是不用担心的。 一间三十平左右的店铺,转角设计。店门正对着购物中心的一楼广场,从中心的大门进来后,一眼就能看到这个位置。 唐清语从这一侧逛到另一侧,和程湛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设计。 这里可以放一张工作台,用大玻璃隔开,这样顾客可以看到制作过程。 唐清语的视线饶有企图的落在程湛身上,嘿嘿一笑,如果阿湛你肯来客串两天,我的店铺保证生意爆火,网红店那都是不是事。 我会给工资的!唐清语强调。 程湛哭笑,他想,不知道洛棋笙是不是故意把唐清语丢给他的。 从店铺里出来,唐清语在店铺外面又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后便拉着程湛四处逛逛。 沿着宁兴街一路往南,两侧的梧桐生长茂密,伸出的枝丫遮掩住半边的天空。 两人在树荫下走着,来到那块被圈起来的旧区改造施工现场。 唐清语道:这里的房子不错啊,闹中取静,里面还有小洋楼,不知道会不会开盘。 她举着手机,跑去四下里拍照了。 程湛回头瞧了两眼,原来他曾经的老宅离购物中心这么近。 因为施工的围墙阻隔,里面的那几栋小洋楼一起被围起来了。只能遥遥的看到洋楼外墙上和屋顶上,搭着密密麻麻的脚手架。 程湛盯着那个屋顶发了会儿呆,心下想:等翻新之后,他在这里留下的,过去的记忆应该就可以全部的消散了吧。 他和陶蓁之间那点微薄的联系,终究会随之越来越淡。 吃过午饭,把唐清语送回酒店。 程湛心血来潮驱车回到自己的家中,钥匙转开门锁,推门而入。 程湛的脚步忽然一顿,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这里竟然有些陌生了。 太长时间没有回来住了。 哗啦 程湛拉开落地窗前的窗帘,午后的阳光肆意的倾泻而下。 微风拂动窗帘,把屋外的生机吹了进来。 程湛来到书房,从一排书柜的最底下一层,搬出一个铁质的小盒子。 那种老式的饼干盒子,面上生锈得很厉害,打开的时候需要花一些力气。 程湛坐在地上,出神的望着盒子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不多,稀稀拉拉的,是一些泛黄的病历单子。 程湛一页一页的翻着,医生的字迹非常凌乱,他其实看不懂什么的,只能认出单子上的姓名,全都是陶蓁。 这些旧单子,像是他回忆里的一道锁扣,咔哒一声,锁扣悄无声息的被打开。 程湛记得,陶蓁十分清楚自己有病,精神病。 她知道自己发病的时候,会发怒,会骂人,会打人的,但她抑制不了自己,尤其是一想到程北山,整个人都会变得无比暴躁。 那时的程湛,和程北山有几分相似的脸,就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小时候的程湛经常陪陶蓁去看病,他问医生:医生,我妈妈的病会好吗? 后半句,程湛没有问出来。 她会不会不打我了? 医生开了药,最后却是无奈的说:小朋友,你乖乖的,以后不要惹你妈妈生气。 哦。好的。 程湛很听话,他不敢惹陶蓁,而陶蓁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恨意,他全都抗下来了。 因为他只想着,他会听话,这样母亲的病就会好了,就不会打我了。 然后直到陶蓁离世。 程湛在盒子的最底层找到一张照片。是他后来在收拾陶蓁的遗物时,发现的唯一一张照片。 照片有很多年月,但陶蓁却珍藏得很好。 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黄昏时,两人依偎在校园的林荫树下。 陶蓁一脸幸福和满足,哪有后来的歇斯底里。 程北山双手抱着陶蓁,脸上是强烈的喜欢。 可是,谁能想到,如斯亲密的两个人,最终活成了老死不相往来。 浓郁的爱情散得干干净净,留给两个人的,只有恨意。 程湛在铁盒子里翻了好几遍,把里面掏了个底朝天,所有的纸张都被翻出来。 没有 陶蓁没有留下半点关于他的痕迹。 明明清楚里面不会有自己的东西,但每一次打开盒子,程湛还是希望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自己的照片或者其他的。 可惜,那都是程湛的幻想。 大概就真的如陶蓁所言。 程湛是程北山留给她的孽,她从来就是厌恶他的。 他和陶蓁一起生活了八年,可在女人的生命里,一点都没有他。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稀,程湛在地上坐久了,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闭上眼睛,做了个很长的深呼吸,这才逼退了快要溢出眼底的酸胀。 他把铁盒子重新收拾好,牢牢阖上盖子,放回到书柜的最下层。 扔在床上的手机这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洛棋笙。 洛棋笙低沉的声音传过来。程湛承认,这人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魔法,自己听到之后,种种郁结都会被徐徐解开。 洛棋笙有些迟疑:学长,你是不是和我妈去看铺子了。 是啊,上午看完,中午吃了顿饭。 接着,洛棋笙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别紧张。 程湛:什么意思? 洛棋笙:就是见了我爸,你也别紧张。 程湛:???? 洛棋笙:你看下微信。 程湛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连续刷出十几条微信,把他的屏幕都撑满了。 程湛好奇的点开消息,对话列表上显示着一个新的群。 你已被清清小糖糖邀请进入严时守纪群。 程湛:?? 群里加上他,一共有六个人。 其中两个人的头像是程湛认识的,洛棋笙和唐清语。 另外三个 不会是洛家的其他几个人吧。 果然! 小糖糖:【我把阿湛@闲人程拉进群了!@洛你小子这么久也不知道把他拉进群里!还要我来拉!】 小糖糖:【上午和阿湛去看了店铺,我觉得很行,给你们看一下。】 随即又是一连串的照片,全部是唐清语之前拍的店铺和周围的照片,其中有几张还把程湛一起拍进去了。 程湛那时正在和房产中介沟通,整个侧颜严肃,冷峻,却是非常的漂亮。 洛轶冉是个空乘小姐姐的头像跟在唐清语后面,发了好几个爱心的表情。 小姐姐:【哈哈哈哈,老妈比我更会拍阿湛。】 小糖糖:【那必须的!】 群里唯二的两女人,撑起了99+的聊天记录。 洛棋笙的一条消息硬是挤在他们中间,强行吆喝了一下存在感。 洛:【老妈你是想吓到他吗?】 小糖糖:【/恐惧/恐惧】 小糖糖:【@洛我不理你,阿湛哪会这么胆小。】 程湛还在和洛棋笙打着电话。 洛棋笙在电话里道:我妈我姐是话唠,不用搭理他们。 这不太好吧。程湛礼貌的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到群里。 闲人程:【各位好,我是程湛。@清清小糖糖谢谢阿姨。】 小糖糖:【@洛@洛@洛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阿湛不认生的。/鬼脸】 就在这时,头像是一个站得笔挺,在拔军姿的影子冒了出来。 洛巍东:【你是程湛?还记得叔叔吗?】 看到头像顶着的三个字,程湛的呼吸明显一顿。 这下是真紧张了。 程湛向洛棋笙求救:不行,你爸的威慑力太强。我怕了 洛棋笙赶忙给他吹风:我爸就是看着可怕,他那里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你不用太担心。 洛巍东加了程湛的微信。 洛巍东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威压太强,第一句话就给了程湛一颗定心丸。 【你和棋笙的事,我同意的,所以,你不用怕我。】 然后,接着第二句话,却是让程湛看直了眼。 第49章 【当年牧绥山体滑坡,是我带队去救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你,也是我送到程家的。】 程湛对洛巍东寥寥的几次印象,是在他到了程家之后。 初一那年,洛巍东带洛棋笙到程家做客。 再有,就是他高三时,洛巍东到学校帮洛棋笙办退学。 他万没有想过,自己早在八岁,在牧绥就见过他了? 洛巍东第三句话:【你还记得,为什么你们在回了江城之后,又回牧绥吗?】 程湛脑子一懑! 手指比脑子反应更快:【为什么?】 程湛跌在原地。 那年,陶蓁带他来到江城,住进那栋小洋楼。 可匆匆忙忙,不到两年,陶蓁就拉着回了牧绥。 离开的那天,程湛有印象,陶蓁面色煞白,一路上,嘴里都在念着杀人了 铃铃铃 这时,林衍的电话疯狂的打进来。 阿湛!你快上网看看! 怎么了? 你母亲 程湛不明就里的打开微博,他平时很少用微博,那些娱乐八卦,他不关心。 程湛点开热搜,在里面看到一条蹿升很快的热搜。 #二十年前,燕大高才校花因爱杀人# 超话里置顶了一篇长文,虽然文中都是匿名,但程湛仍能看出字里行间里,写的就是他母亲陶蓁,和程北山。 文末一段,居然写着陶蓁下毒..杀害程北山。 这一段,程湛从未知晓。 燕大、高才、校花。 这三个名词足够不少热衷八卦的网友开挖当年的秘辛。 而这篇长文里最骚的操作是,作者在最后写到。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但熟知套路的读者都知道,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本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为什么在陶蓁死了二十多年后,会突然出现这种新闻。 程湛抓着手机,麻木的盯着上升越快的话题。 屏幕突然一暗,程北山三个字的来电跳了出来。 程南禾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不是在你手上。 第63章 格海路。 程湛上一次来这里,是来接洛棋笙,那时,这人硬生生从宫旻雪的手里要了百分之六的盛哲股份。 两扇黑色的铁门在程湛面前打开,来开门的佣人认识程湛,躬着身:大程先生在等你。 经过院门前的花园,程闻濯穿着拖鞋,甩着两条手臂晃几晃几的摇摆过来,大开嘲讽:来的挺快的。 程湛懒得跟他废话。 哈哈哈哈,还是我妈聪明,一击即中你的软肋。 程闻濯叉着腰,猖狂大笑,全身上下笑得抖出了两个字傻逼。 程湛张张口:傻逼。 程湛! 早在非洲的时候,程闻濯就忍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回到自家地盘,恨不得大踩特踩眼前这人。 程闻濯故意跟在程湛身边,蔑视说,你得罪我妈,就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程湛脚步一定,幽幽的叹口气:程闻濯,盛哲最近的项目进度怎么样? 关关你屁事!程闻濯脸色一白。 程湛把讥笑还给他:据我所知,乌干达进入雨季,对矿区影响不小。 程闻濯踉跄了两步:关关 程湛:呵,的确不关我的事。 程闻濯怔在原地,还想着回怼几句,程湛早就走远了。 一楼的大堂,进门左侧是一张宫廷屏风。 转过屏风是一个旋转而上的楼梯,另一边是客厅。 程湛来到客厅,宫旻雪并不在,程北山坐在长桌的一侧,他手边平铺着两份合约文件。 来了?程北山眼眸一抬,冷冰冰的说道,来了,就把合同签了吧。 和那天在奈加的态度已是不同,那个时候,程北山可以卑微的恳求程湛,而现在,这人又恢复了惯常的傲慢。 见到程湛的那份恶心,从他的骨子里生出来。 程北山见程湛没有动作,留在那扇屏风的位置,目光随意的打量着屋子。 程北山眉头一皱:你在看什么?怎么,不认识这里了? 程湛轻嗤:确实,不过我从来没这么认识过这里。 程北山:忘恩负义的小子。 程湛施施然往沙发里一坐:以为那些胡言乱语编造的故事我就会相信了?想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当初是又为什么会被我拿到。 程湛!你不要不知好歹!程北山一开始绷着的涵养,迅速破碎。 那天家里吃饭,如果不是父亲程远章把这件事抖出来,程南禾说不定到现在还瞒着他们,她手里百分之二十的盛哲股份已经全部转给程湛了。 程北山气得骂娘,当场把程南禾一家赶了出去。 当天晚上,程北山和宫旻雪合计,怎么从程湛手里拿回这些股份。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认定要拿回股份宛如天方夜谭。 这人吃进去的,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陶蓁。宫旻雪最后说,这女人当年做的事,他应该不知道吧。 你是说?程北山犹豫了,这不太好吧,毕竟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宫旻雪描得纤细的眉毛一挑,刻薄道:不然呢,他要的是盛哲,你甘心给他。 程北山:我担心他真的这么看重陶蓁?他对着母亲,好像没什么感情。 宫旻雪: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就有了网上这一波污名的热搜。 客厅里,程北山按下愤怒,依照计划劝说:她当年给我下..毒,这些都是有警方备案的,只不过程家大度,没有起诉她。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将这些证据重新提出来。 竟然没有毒死你。程湛翘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着。 她后来带着你在牧绥支教,说起来也算是当地的一名优秀教师。程湛。程北山扼腕感叹,演戏演出了种我是为你好的错觉。 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死了都不安宁,死了都要被人扒,被人唾骂么? 哈哈哈哈!程湛突然狂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他转向程北山,似笑非笑,厉声喝骂,让她死了都不安生,死了都要被人扒,被人唾骂,这个人难道不是你吗!程北山! 她这辈子,最错的就是喜欢上你这种人渣! 程湛大步走到桌边,瞥着两份合同:你们想爆料,想起诉,随便。人都死了,还要什么颜面。 那你呢?程湛。 说话间,一道高傲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从楼梯上踩下来。 宫旻雪仰着她细长的脖子,像爱丽丝漫游记里的红桃皇后。猩红的嘴唇吐着残忍的话语:你现在是奈加的高管,你不怕这些事爆出来,会影响到你,影响到洛棋笙,影响到洛家? 程湛的眼色终于不易察觉的闪烁了下。 宫旻雪知道,她猜中了:左锐锋告诉我,你和洛家的那小子,关系挺不寻常的。 程湛没有否认,在非洲时,他和洛棋笙没有太过刻意的掩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被左锐锋瞧出端倪,也很正常。 洛家那种身份,怎么会允许这样一种污点存在。 宫旻雪手指一动,优雅的把合同推到程湛面前:人都死了,我们不追究,难不成你这个做儿子的,反要给自己的母亲抹黑吗? 程北山在旁附和:百分之二十,你要了也没用,不如换一下她的名声。 程湛低着头,眼神仿佛失去了光泽,站得一动不动。 程北山和宫旻雪交换了一眼,程北山沧桑的脸上浅浅的显出一丝得意。 宫旻雪狠狠的丢了个白眼给他。 呵 忽的,两人听见程湛笑出一道诡异的讽刺。 程湛缓缓抬起头:我和洛棋笙?我什么时候和洛家扯上关系了?陶蓁的事,至多让我离开奈加。一无所有的滋味,二十一年前,我踏进程家的时候,就明白了。 程湛淡漠的看了眼那份合同,逼近程北山,他那双漂亮的眸底,此际却满满的阴翳,迫得程北山不由得倒退两步。 程湛说:程先生,我觉得你们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保住盛哲还剩下的那些股份。 你!什么意思!程北山心慌了。 程湛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程湛! 程北山抓起桌上的合同,一把朝程湛砸过去。 程湛走后,程北山没了方向,不知所措的问宫旻雪: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宫旻雪也是气得不行,冲着程北山开骂,但凡你有点本事,会让他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程南禾是蠢,你也一样! 那现在呢,是不是要继续把那些黑料放出来? 程北山话音刚落,程闻濯人还没跑进,惊恐的尖叫声已经从门外冲进来。 爸妈!公司出事了! 程湛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家中,一头扎进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任由巨大的水流汹涌的砸在他的脸上,身上。 然后就可以掩饰住他落下的眼泪。 程湛清楚的意识到,他可以欺骗自己不顾陶蓁,却不能骗自己不顾洛棋笙。 程湛用力的抹了一把脸,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 从浴室出来,嘴唇都被冷水冻成了紫色。 程湛穿了一件浴袍,赤着脚,来到阳台上,从墙边的架子里拿下一盒香烟,点了一根,跟着抽了两口。 灰白色的烟圈在空中散开,夜风一阵阵的刮过。 程湛慢慢抽完了一支烟,站得全身开始发僵。他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外国的电话号码,拨通过去。 没一会儿,杜奥朵苍老的声音接了起来:程。 杜奥朵。程湛眼眸半敛,唇边挂着可有可无的笑,矿区那边怎么样,他们没有看出来吧。 程,你放心。开采的事,我的工人是老手,盛哲派的监工看上去是个新犊子,一点都没察觉异样。照你的吩咐,我借口雨季,把开采量压着,他们就是想急,也急不出。 杜奥朵当时和程湛签的额外协议,矿区的开采量需要由程湛安排,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扣。 此外,这份协议里,还有另外最重要的一条。 杜奥朵皆是一一应下,反正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杜奥朵接着说:不过,程,这些矿你打算压到什么时候,我们不交的话,不是会影响盛哲那边的运作吗? 不会。程湛听着,笑着,盛哲这边,我盯着的。应该也不会压很久。 杜奥朵:那就行,你心里有底就好。 程湛:替我向奥布里问好,他给我发邮件了,他去坎帕拉念书了。 小子收心了。这真得谢谢你。聊起奥布里,杜奥朵的口吻都变得满足。 程湛挂掉电话,手指有意无意的在屏幕划过,停留在和洛棋笙的聊天对话框中。 最后一条是今天早上洛棋笙发给他的。 棋子:【我把热搜压了,是程家做的。】 程湛背靠在阳台的围栏,被风吹了大半天,他的手指都有些麻了。 闲人程:【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 下一秒,洛棋笙回消息:【先说你有没有事。】 程湛: 风都不冷。 闲人程:【我没事。】 闲人程:【坏消息,又被程北山恶心了,真不想再见他了。】 闲人程:【好消息,盛哲的事快了。】 棋子:【以后不见了。】 棋子:【我后天回来,我爸会和我一起回来,他要见你。】 闲人程:【我又紧张了。】 等了会儿,洛棋笙发来一张沙布列毛眯着眼,伸着爪子的傻样。 棋子:【虎摸,不紧张。】 程湛看着消息,笑了出来。 程湛和洛棋笙聊着,间歇收到辛子轩的电话。 辛子轩张嘴就吼:程哥,盛哲是不是刚从银行贷了一笔款子? 好像是吧。 辛子轩吼得更大声了:程闻濯那是疯了吗!我刚刚收到消息,他他妈拿这笔钱去捧孙蓉蓉了!砸了一部辣鸡电影!一看就是别人忽悠他钱的!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嗯,他的确脑子不太好使。 网上的热搜被洛棋笙迅速压下,程家和盛哲那边这几天似乎偃旗息鼓,没有后续的动作。 那篇文章在吵吵闹闹了几日后,被新上来的其他八卦所取代,烟消云散。 这天中午,徐吟刚准备敲程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里面剧烈的咳嗽声。 程湛那一晚在阳台上吹风,成功把自己吹感冒了。 徐吟泡了一杯板蓝根给他:程总,我们中午点谭记的外卖,要不要帮你叫你一份。 不用了。程湛摆摆手,拿起板蓝根喝了口:对了,洛总是不是快回来了? 是的,司机已经接到人,应该快到公司了。 程湛咳嗽着,把桌上批完的文件交给徐吟:等他回来,跟我说一声。 好。 徐吟拿着文件出门,迎面撞上赶回来的洛棋笙,这人风尘仆仆,估计十六楼都没上,直接来了九楼。 等徐吟出去后,洛棋笙反手关上门,疾步走到程湛面前,一把将人搂着。 第50章 程湛突然推开他,弯下腰咳了好几声。 洛棋笙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怎么回事,我一不在,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洛棋笙。程湛咳消停了,这才环住这人的腰,缓着气说,我差一点想分手了。 第64章 格海路,程家。 啪! 宫旻雪一巴掌抽在程闻濯的脸上:你说你做了什么?矿场雨季减产,你居然拿了贷款去玩女人! 妈!妈!我错了! 程闻濯跪在地上,抱紧宫旻雪的大腿,涕泪横流,结结巴巴的辩解:我我以为金矿那边启动,流动链就可以上来了。而且我投的那部戏 宫旻雪抬起高跟鞋,一脚将程闻濯踹开。她原本端着的架子全破,扯着尖细的嗓子嘶吼:你还敢跟我提戏!程闻濯!我警告你,这个窟窿,你填不满,我就把你卖到非洲,拿你去填! 程闻濯眼泪鼻涕一大把,模样要多丑陋,就有多丑。 比起前几天,在同一间客厅,从容淡定,甚至还敢威胁程宫两人的程湛。 眼前的程闻濯,着着实实的像一条丧家之犬。 宫旻雪越看越是厌恶,转身上楼。 妈! 程闻濯见宫旻雪不理他,转头扑向程北山,爸!爸你救救我! 这时的程北山忽然没有宫旻雪那么愤慨,他视线微垂,瞧着趴在地上的程闻濯,说不出的狼狈。 程闻濯吸了吸鼻涕:爸我知错了。 哈哈哈!程北山仰头狂笑,笑得咳出了眼泪,陶蓁,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应吗? 奈加,投研部总监的办公室。 程湛依然搂着洛棋笙,他嘴上说着分手,可整个人却紧紧靠在这人的身上,脑袋耷在他的肩膀,哪有什么要分手的意思。 阿湛。洛棋笙无奈,回抱住他,你要是真说了,就不是认识的学长了。 程湛低低咳了两声,轻笑:真说了,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那天在程家,宫旻雪说到会牵连洛棋笙的时候,那个瞬间,程湛真的冲动的有想过要放弃。 这些都是沾在他身上的脏水,怎么可以泼向洛棋笙。 后来,在冷水里冲了半天,总算把他浇醒了。 他承诺过,会摆脱所有的枷锁,去努力喜欢洛棋笙,会用心站在他的身边。 又怎么可以因为半点阻挠就退却。 他俩的感情如果真的这么薄弱,不就和陶蓁程北山一样了? 那样,也就真应了陶蓁的诅咒,程湛永远爱不了任何一个人。 程湛在洛棋笙身上趴了一会儿,长舒了口气,两手忽然摸向洛棋笙的两颊,他的手掌发凉,洛棋笙的脸颊很热。 洛棋笙: 程湛笑道:你总算回来了,我总算活过来了。 笑着,然后又咳起来。 不要胡说八道。洛棋笙拿过桌上剩下的大半杯板蓝根:还热着,赶紧喝掉。 程湛三两口喝完,把那天的经过和洛棋笙说了一遍。 洛棋笙皱皱眉:热搜是我压的,程家那边并没有反应,是故意恶心你,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程湛坐回办公椅:具体不清楚,不过盛哲最近的情况肯定不是很好。 杜奥朵这次算是卖了你个大便宜。 洛棋笙知道程湛在卢兹卡的部署。 我拯救了他儿子啊。程湛整理出手边的几份文件,交给洛棋笙,新的项目汇总,你待会拿上去看。 好。洛棋笙停顿了下,对了,我爸跟我一起回来了。 程湛抬头看他。 洛棋笙:晚上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程湛:!!! 程湛:这么快见家长? 你不是早就见过我妈了吗。 emm你爸瞧着有点凶。程湛把脸藏到电脑屏幕后。 洛棋笙站到他桌前:学长,我爸说你八岁的时候,就见过他了。你以前都不怕,现在怕什么。 程湛小声嘟哝:无知者无畏听过没,现在变知者了,自然就畏了。 洛棋笙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我先上楼,下班来接你。 程湛往转椅里一躺:洛棋笙,我感冒好像重了。 洛棋笙:下班等我。 程湛耍赖无果。 程湛心里发怂,不过仍是跟周常渊预定了唐庭在林子坊的一家分店。 这里是唐庭的一家特色门店,以私房菜为主。都是单独的一间间小包厢,窗外种植着成片成片的竹林,环境十分幽静。 晚上下了班,程湛和洛棋笙赶到唐庭,洛巍东和唐清语已经等在里面了。 洛先生。程湛看着洛巍东,尽力挖掘这人在自己记忆里的印象。 可惜,仅有的两次见面都很匆忙,没什么太深刻的回忆。 常年浸淫在部队,洛巍东身上自带那种军人的凌厉,坐姿都很是自律,身板挺直。目光锋利,仿佛出鞘的军刀。 洛巍东率先说道:先坐吧。 阿湛,坐这里。唐清语非要拉着程湛坐在自己身边,偷偷冲他眨了个眼色:你们刚才还没来,我已经给巍东洗过脑了,你不用把他想象得很恐怖。 唐清语转过头,嗲里嗲气的问道:是吧,老公。 洛巍东架不住自己媳妇的撒娇,面色稍稍松动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 洛巍东看着程湛,其他两个人望着他们也跟着紧张,场面上有些凝重。 老公唐清语决定挺身而出,当一回气氛打破者。 程湛。 不料,洛巍东和她同时开口,唐清语赶紧闭嘴。 安静的包厢中,就听见洛巍东的声音,棋笙对着你,真的能硬起来? 唐清语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洛棋笙:咳咳咳 洛大总裁也少有的囧了。 程湛就更不提了,从耳朵根到脖子都红透了。 他哪能猜到,一脸严肃的洛巍东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怎么和唐清语一样,这一家子都是表面正经吗。 这让他怎么回答? 是的,是的。 你儿子能石更,而且又石更又大。 我被他草的很爽? 在场四个人,大概就洛巍东面不改色:我只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程湛脸颊绯红,徐徐抬起目光,注视着洛巍东:他没问题,对着我,他是正常的。 噗嗤唐清语第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拍了拍洛巍东的手臂,听到了吧,你儿子很正常。 我这不是担心他的心理嘛。看个A..V都没反应的男人,多恐怖。洛巍东忧心道。 唐清语挑眉:那不是很好,省得像你们这些男人,米青虫上脑。 洛巍东无语:清清,你这扫射范围大了啊。 菜品一个个被端上来,程湛这次选的都是国内很地道的几个菜式。 洛棋笙跟他提过,洛巍东常年在外国,其实一直都想吃正宗国内的小菜。 洛巍东瞧着端到他面前的东坡肉,光泽鲜艳,肥而不腻,名副其实的拍桌抖三下。一口咬下去的感觉,口腔中的味蕾瞬间爆炸。 洛巍东很是满意:这些菜都是程湛点的吧。 是的,爸。洛棋笙明里暗里帮着说话,这家店还很不好预约,学长特意因为你们定的。 我知道!我知道!唐清语最近一段时间住在江城,对有名的几家饭店调查得一清二楚,这家店我也想预约过,对方说三个月,三个月后有空位! 洛巍东:你有心了。 程湛笑答:洛叔叔和阿姨喜欢就好。 初见面时的尴尬之后,在唐清语的调和下,饭桌上的氛围渐渐融洽。 洛巍东此次回国,主要是为了办理退后的手续,他这些年外干的职务,终于可以调回国内,从一线位往后退一些了。当然,级别是往上提了。 洛巍东喝了口酒,跟唐清语学了,也开始叫程湛阿湛。 阿湛,前几天的热搜我也看到了。 程湛拿筷子的手一怔:是关于我母亲的那个?。 是的。洛巍东问,当年的事,你了解多少? 程湛放下筷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母亲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 洛巍东扫了眼一桌子的其他三人:当年,陶蓁的确下..毒害过程北山。 ! 程湛顿觉自己浑身一冷,洛棋笙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他发凉的手。 我程湛完全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洛巍东慢慢回忆:那天是程北山的生日,她送了一个有毒的蛋糕给程北山。 程湛茫然的张张嘴:程北山又怎么会吃她送的蛋糕。 是的,北山没有吃。 程湛终于回想起来。 他和陶蓁搬回江城之后,有一天,陶蓁化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妆,穿着最贵的裙子,手里拎了一个蛋糕盒,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出门。 出门前,陶蓁难得温和的对程湛说:今天妈妈漂亮吗? 然后那一天晚上,很晚。程湛只记得自己那会儿已经睡着了。 陶蓁回到家,那件裙子上沾着又脏又臭的污渍,她开始发病,不问缘由的,把睡着的程湛从床上拉起来,一顿毒打。 一边打一边骂:程北山,为什么你不愿和我一起死! 程湛骤然回想起什么:因为她自己先吃了吗? 是的。洛巍东说。 那天,陶蓁居然想要和程北山同归于尽,她自己吃了口蛋糕,可惜程北山对她的东西根本不屑一顾。 后来,程家人及时把陶蓁送去洗胃,才救下了她的性命。 程湛道:那他们为什么放过她? 是因为程远章。洛巍东表示,最后,是程远章拿的主意,他觉得程家毁了一个燕大的高才生,既然北山没事,这件事,就此揭过。 洛巍东瞧得出来,程湛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到那条热搜,我是想提醒你,其实不用太担心,程远章是不会允许这些事被挖出来的。都是大家,这种秘辛不会让爆出来的。相反,北山这些年做的事,已经让程远章很不满了。 吃完饭,四个人在林子坊里转悠。 唐清语对沿街的那些工艺品小店很感兴趣,拉着程湛每一间都要进去逛逛。 洛巍东和洛棋笙慢慢走在后面。 洛巍东:他父母的事,还有以前在程家留下来的阴影。程湛这种人,会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洛棋笙:他对我不一样。 那你呢?洛巍东停下步子,这样的人,一旦有人突破他的盔甲,他大可以将把心脏捧给你。但是,棋笙,你觉得自己做得到吗,走进他的内心,和他面对那些阴影。你不要忘了,你还有自己的问题。 林子坊的夜色很浓。 半空中落下细碎的雨珠,在路灯的光芒下密密匝匝的。 程湛一个人站在孤零零的灯光下,孤独的如同那点稀薄的光。 洛棋笙走到他身后,听到这人说:她想和他一起去死,那有没有想过我呢?想过我会怎么样么?我那时才七岁。 洛棋笙,原来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没人要我了。 第65章 从林子坊回来之后,程湛的状态更加不好,被感冒药强行压下的症状好像一下子爆发出来。 睡下之后,还在拼命的咳嗽。 洛棋笙知道是因为陶蓁,原本母子间就不怎么牢固的感情,终是被那块毒蛋糕,毒得灰飞烟灭。 程湛哄着骗着自己快三十年,结果那点情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一刀斩断,决绝的告诉他。 陶蓁,真的不在乎他这个儿子。 洛棋笙小心的把人拥在怀中,程湛弓着背,整个人蜷在他的怀中,像在找寻庇佑的雏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令他安心的巢。 程湛眉头锁紧,一下一下的咳着。 洛棋笙抚摸他的背脊:学长,不要去想你母亲,想我。 程湛: 洛棋笙:你在和我谈恋爱,你的脑中,不都应该是我么? 程湛想笑,有想咳,说话断断续续的:这个霸道了啊。 是的。洛棋笙揉上他的耳垂,我们重逢第一天,我就说过,我就是个很自私的人,我要你只能想我。 好。 程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洛棋笙安抚下,剧烈的咳嗽好了很多,意识从冰冷到温暖,再到渐渐入睡。 梦里全都是一个声音,固执又别扭的叫他。 阿湛。 大清早,天光刚刚发亮。 程湛轻手轻脚的抓开洛棋笙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还没挪动,反被这人手臂一用力,搂得更紧了。 洛棋笙睁开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五点半,这么早,你去哪里? 程湛声音闷闷的:你爸不是提点我了么?我去告个黑状。 程远章?洛棋笙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前,像揉猫似的,捏了两下他的后腰。 第51章 程湛的腰敏感得不行,被洛棋笙这么撩拨两下,立刻就软了。 程湛只好抱了抱他:别闹,我去办正事。老人家早上打太极,去晚了,人就回去了。 洛棋笙:我送你。 不用,不用。程湛终于抓开了他的魔爪。 洛棋笙靠在床头,看着程湛穿衣,下床:学长,没事了吧。 程湛坐在床边,动作忽然停下,转身爬回到床上,在洛棋笙的额头亲了亲,温柔的一笑:没事了,幸好昨晚有你。 洛棋笙嘴角敛出一抹浅笑:等会儿我去公园接你。 不到六点,早晨的公园里散着草木的芬香,空气中夹杂了晨露的潮湿。 程湛来到一大片空旷的健身区,这里毗邻人工湖,湖边杨柳垂落。 这个点,已经有不少老年人聚集在这里,打拳,做操,跳舞。 靠近湖边的几棵树下,远目可见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在打太极。动作舒缓,便如湖边随风摇曳的柳绦。 程远章亦在其间,穿着身白色的丝绸太极服,每一下推的有板有眼。 程湛走过来的时候,程远章已经注意到他了,只不过并没有停下来,和周围人一样,慢慢打完了一套拳。 爷爷。等他们打完,程湛才识趣的过去,面带笑容。 嗯,来的挺早。程远章径直走到一张长凳边,拿起自己的水壶,喝了两口,因为你母亲来的? 一老一小坐在湖边的长凳,正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日色越来越亮。 如果说程湛在程家还有忌惮的人,也就剩下程远章了。 老爷子不怎么露面,自己住在江城郊区的大院。 在他看来,他把好端端的程家交给程北山,弄成这个地步,实在是丢了他们程家的脸。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程湛,可惜,这人的心从来不在程家。 程远章喝着水:热搜的事,我也是事后才知晓的。你来找我,是想得到我的态度? 是的。 湖面的阳光反光有些刺眼,程湛不得不眯起眼睛,我知道,当年是爷爷把事情压下来,放过了母亲。所以现在 程远章哼笑:现在你是来告黑状的吧。 不敢。 之后,程远章没有说话,程湛也不急。 直到水面彻底被映成了金色。 程湛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朝他们走过来。 程北山见到程湛,同时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爸?你叫他来的? 陶蓁的热搜是你放上去的?程远章无视程北山的问题。 程北山不敢跟程远章造次,实话实说:还不是因为他骗了南禾的股份 啊! 程远章不等他话说完,拎起手边的水壶朝程北山猛砸过去,南禾蠢!你比她更蠢! 爸!程北山被砸得懵逼,凶神恶煞的瞪着程湛,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程远章站在河边,负着手:他没说什么。不过他交出盛哲的时候,盛哲什么样子,如今又是什么样子!北山!你觉得这仅仅是因为那百分之二十吗! 程北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被怼得哑口无言。 程远章摆话:陶蓁的事,当初是我压的。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再碰。告诉宫旻雪,她一个大活人,连个死了的女人都斗不过,那还有什么脸当程家的媳妇。 呃,爸,那股份怎么办? 程北山最近因为盛哲的事,心情就很不好。这一早上,又被程远章劈头盖脸的训一顿,一肚子的苦水,倒也倒不出。 股份?程远章盯住程湛,嘴上却对程北山道,他有办法抢走,你不会抢回来吗! 我这不是正在抢,可你程北山嘴上不满。 程总。 这时,程湛笃悠悠的插话,其实你误会了一件事,母亲当年的事曝光,被顶在风口浪尖的,只会是你们程家,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程湛句句紧逼:是你当年抛弃了她,害她成了疯子,她不是想毒..死你,她是想和你死在一起。生不能同床,只能死同时了。而且,她早已死了二十多年,被舆论指指点点的人,最终还不是你,是因为你渣啊。 程湛!程北山扬起一巴掌就要甩过去,被程湛一把抓住手腕 程湛心平气和的说道:至于我,不过一个没人要的私生子,又被程家踢出门。我想,怎么也该是个受害者吧。 你不管洛家了?! 程湛笑笑:那是洛家的事,关你程家什么事。 程北山气焰一跌,一屁股坐到长凳上,良久,他木然抬头,看向程远章爸,盛哲今天召开董事会,赵董他们想提议罢免闻濯。 程远章不知是不是没听见,走到程湛面前,看见青年脸上的沉稳,大度,自信,终是叹了叹,阿湛,有空可以来打打太极。 爷爷,你知道我的,其实不怎么喜欢姓程的人。程湛直白道。 程远章愣神,突然干笑两声:是了,你的确不该喜欢。 他转头对瘫成一块泥的程北山,怒其不争的吼道:还不走,留这儿丢人现眼! 天空终于大亮,阳光放肆的洒在湖面。 程湛站在边上,拍了张波光灿烂的水面,发给洛棋笙。 闲人程:【早安。】 棋子:【早安。照片.jpg】 程湛看到洛棋笙发过来的照片,和他一样的画面,唯一不一样的,洛棋笙的照片里多了一个程湛的背影。 程湛讶然转身,洛棋笙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连续今天的降温,程湛的感冒没好透,又加重了,说话的声音变得沙哑,透着浓浓的鼻音。 程湛吃了药,下午集团开会的时候,眼皮子不时的犯困打架。 从赫坐在他旁边,冷嘲热讽:程总感冒了,还坚持工作,精神可嘉。 程湛把戴着的口罩往下拉了一点,故意凑近从赫:我是来感染从总的。 这人说话时,眼眉像月牙般的弯起,笑得很有欺骗性。 笑里藏刀,大约指的就是这样的笑。 从赫一哆嗦,硬是把椅子挪开了一些。 从赫心里默念:和姓洛的一样,长了一张骗人的脸。 从赫自从前次被洛棋笙敲打过之后,收敛了许多,至少明面上不敢再给洛棋笙使什么绊子。 他打了大半年的飞的,忙的脚不沾地,人都快飞傻了。 洛棋笙每次安排给他的任务,都把他折腾得不行,但还偏偏就该是他顶的那种。能力越大,就越该挑重担的的套路。 从赫想指责他以权谋私都说不动。 从赫连着吃了几个哑巴亏,终于醒悟,那位空降的大总裁,瞧着年轻,下手可是毫不心软的。 这人后来想想也是,洛棋笙要真是个软柿子,能这么年轻坐到这个位置? 临近岁末,江城的各大企业都开始筹备年终活动,邀请一圈上下家,联络一下感情,来年继续合住云云。 总裁办之前和各部门草拟了参会人员的名单。 今天会议的议程,就是各部门的领导最终确定一下名单,然后行政部就会给参会人员发邀请了。 曲新蕾对着拟好的名单逐一解说,这些名单分的很细。 尤其是桌子的安排,是非常有将就。比如像云丛地产、伊西丝这样的,就属于S级客户,待遇是最顶层的。 而像辛子轩的紫星影业,就要往下排,属于B级别客户。 洛棋笙坐在会议桌的主位,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程湛那里。 这人中午饭后吃的感冒药,药效开始发作。偶尔眼皮一塌,几乎瞌睡过去 洛棋笙心想,赶紧结束会议。 就在这时,一道没眼色的声音响起来:为什么这次没有请盛哲? 是从赫。 从赫翻开一页邀请名单:盛哲每年都在公司年会的邀请名单中,为什么这次没有。 从总。曲新蕾在PPT的投影上,点开盛哲的公司详细介绍。 上面的曲线图显示了盛哲和奈加之间,近几年,至近几个月的利益曲线。 曲新蕾解释:从去年秋开始,可以明显看到盛哲的业务下滑得很快,而最近几个月,更是达到了谷底。 她指着另外一条曲线:之前,盛哲委托我们代理的乌干达项目,截止到目前,依然有百分之三十的尾款没有结清,财务部核算过,按照他们现有的盈利率,这笔款项到明年,都不一定能接完。如果邀请他们,只能排在B级,但前两年,他们都是S级的。 从总。曲新蕾停顿了下,这样安排的话,对盛哲而言,面子上反而会过不去。 这么多?怎么会差这么多?从赫飞了大半年,压根没想到盛哲会垮成这样。 曲新蕾正准备略过盛哲,从赫旁边的程湛操着一口浓重的鼻音:等等,我同意从总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邀请盛哲,即使是B级。 嗯?程总也这么觉得?从赫有些出乎意料。 程湛低咳道:不管怎么说,盛哲一直都是我们的大客户。何况破船也有三千钉,它在江城经营多年,万一日后起来了,也不是没可能。反正也就多一个座位。而且就我了解的盛哲,他们这次应该也不会太过招摇。 曲新蕾抿着嘴,看看程湛,又看看洛棋笙。 洛棋笙淡定的说:听程总的。 接下来的名单陆陆续续的被确认。 散会时,从赫跟在程湛后面走出会议室:程总果然对盛哲还有感情。 程湛阴阳怪气道:我姓程,对盛哲有感情是应该的,倒是从总你,盛哲的业务好像和你的部门关系不大,怎么你那么关心? 从赫僵了半秒,打着哈哈说,我这也是为了公司,为了洛总着想,他来公司一年多,直接得罪一个这么大的客户,容易遭人口舌。呵呵呵 从赫呵呵呵呵的,眼见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他硬挤了进去。手一摆:抱歉,程总,你得等下一班了。 程湛和气的看着电梯门在面前关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下来。 洛棋笙从后面走上来:被恶心到了? 没有,他不敢。 程湛拧了拧鼻梁,那里还堵着,不怎么通气,堵得他有些眼花。 洛棋笙搭住程湛的肩膀:晚上我妈做了饭,让我们回去吃。 这多不好意思。程湛催促洛棋笙,赶紧回去,走了走了。 第66章 江城入了冬之后,气温降得越来越快。 沙布列也变懒了,不愿意从它的猫窝里挪出来。 程湛用逗猫棒加猫粮连番轰炸,花了十几分钟,才把它从猫窝里哄出来。 洛棋笙从外面回来,刚一推开门,前一秒还恹巴巴的懒喵,嗖一声腾起来,光速窜到洛棋笙脚下,围着他直打转。 喵喵。一脸阿谀献媚的乖巧样。 程湛气到了,气势凌人的踏步过来,抓住沙布列的后颈肉,一把拎起来,把它扔回猫窝。 程湛凶他:和我争宠?活腻了。 胖喵两只耳朵一耷,立马认怂。 唐清语的西点屋最近在装修,准备赶着年前完工,年后开始营业。 洛棋笙今天特意抽空,陪她去买装修材料了。 本来程湛也要去的,然而总裁办的曲新蕾发烧了,年终会议的项目总结来不及完成,部门里的其他人手里也都有急活在干。 程湛之前待过总裁办,于是主动请缨:我来整吧。 他一整就整了个通宵。 早上洛棋笙出门的时候,见他睡得太熟,就没有叫他。 洛棋笙从楼上换了一身居家服下来:你之前都是怎么陪我妈的,她可以在三只咖啡壶中选半个小时,明明都长得差不多。 洛总,你就没买三只吗?哈哈哈哈!程湛在洗猫碗,阿姨挺能听得进建议的,你主观表达一下就行,我每次说我觉得这个比较好,她马上就会说好的,就这个! 洛棋笙来到猫窝边,把沙布列抱出来:那因为她是你的脑残粉,你这大神说啥就是啥。 喵喵星人感激涕零,在他手里狂撒娇。 还是土豪爱喵。 程湛道:总结我刚刚又顺了一遍,应该没有问题了,发你邮箱了,你过会儿看看。 好。洛棋笙撸猫,刚才路过宁兴街,看到别墅那边,有几栋翻修的差不多了。 哦。程湛不在意的应了声。 你之前就住在那里。 是啊,好多年了,没什么印象了。程湛耸耸肩。 翻修好后,不知会卖给什么人。洛棋笙有意无意的观察程湛。 无所谓。程湛穿好大衣,从玄关的柜子上拿起车钥匙。 你要出门? 我约了周常渊。 洛棋笙赶紧把猫一放:我也去。 乱吃什么醋,周常渊这个死扣,不是早解了吗,还来。程湛像哄喵似的,把洛棋笙哄回客厅,去看总结,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我不在总裁办很久了。 洛棋笙抓住他的手臂:那你等等。 洛棋笙转身跑向楼上,没两分钟,拿着一条咖啡格子的羊绒围巾下来了。 今天外面有风,很冷。洛棋笙把围巾给程湛兜住,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两圈。他裹得高了,程湛的下巴,嘴巴都快被围住了。 第52章 好像一只大型的毛绒玩具,还是很精致,很软萌的那种。 洛棋笙对自己系围巾的手法非常满意:学长还是那么可爱。 程湛念高一的那会儿,学校里举办的一个迎新春晚会。 每个班级都要出一个节目表演,全班都以为这种表演,随便唱唱歌什么的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班主任忽然表示,他们班一定要表演个最好的节目。 最后就整了一出《美女与野兽》。 班主任特意从剧团里借来演出服,程湛演的那个野兽,只不过野兽的服装一点都不可怕,又大又可爱,是游乐场里常见的玩偶装扮。 程湛和同学排练的那几天,洛棋笙每次都会在他们的教室外旁观。别人的注意力都在美女身上。只有洛棋笙,视线都在野兽的身上。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表演前的一晚,他们班最后一次合练。 演美女的那个女同学从道具楼梯上下来时,一脚踩在裙摆上,直接滚下楼梯,把脚崴了。 完蛋。 所有人都认定,他们班肯定要换节目了。 紧要关头,程湛找来洛棋笙,对班主任说:他可以演。 洛棋笙那时还在念初中,身型还没长开,公主裙穿在他的身上,丝毫不显得拘谨。 班主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只能答应让洛棋笙试试。 其实程湛很清楚,洛棋笙一场不拉的围观他们的排练,那些台词,动作,他早就记熟了。 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下。 最后一幕,是换回王子装的王子亲吻公主。 在台下几百号同学、老师的面前,程湛抱着洛棋笙。 两人是第一次这么近,彼此间的呼吸都可以明显的感受到。 洛棋笙很紧张,看着程湛一点点的接近,他觉得自己完全沉沦进这人的眸中,如无垠的星辰,深邃,完美。这人身上的每一寸,都是吸引他的星光。 最终,那个吻只是借位。 终场。灯光全暗,场下爆发狂热的掌声。 程湛笑嘻嘻的搂着洛棋笙,低头看着比自己小一圈的公主:小学弟,你真可爱。 洛棋笙结结巴巴巴的推开他:学长,这句不是台词。 程湛笑道:应该是这样。哦,我亲爱的公主,你真漂亮。 洛棋笙: 玄关。 洛棋笙抱着程湛,眼可见的靠近他,哑着嗓子说:学长,你真漂亮。 程湛把围巾拉下一些:你也是。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洛棋笙:呃 程湛:哈哈哈哈。 下午,周常渊约了程湛在他的咖啡馆见面。 这人自己投资的,开在宁兴街的那家购物中心里一楼,离唐清语准备开的西点屋不远。 咖啡馆分为上下两层,二层是个半露天的平台,坐在这里,可以眺望见另一端正在开发的高档住宅区。 周常渊早就订了个位置,靠近平台的转角,安静,视野又好。 喝什么? 程湛拉开椅子坐下:热拿铁。 这个时间,喝咖啡的人不多。 周常渊慢条斯理的搅拌着咖啡:奈加的邀请函我收到了。每年奈加年终会的邀请,挺像是江城金融圈的一次大考。不知道多少家眼巴巴的盼着。 还有这么一说?程湛笑笑,他总是会下意识的望向那块快建设好的地。 周常渊留意到他,却说:那几栋别墅,已经预购掉了。现在里外翻修的样子,除了保留历史的风貌,其他的,都有按照买家的意愿在建。 哦。挺好的。程湛扯扯嘴角,眼底莫名闪过一瞬的失落。 阿湛,你真的不打算要吗? 程湛怔了怔:你不是已经卖掉了。 周常渊:你要的话 程湛眉心轻蹙:不了。 周常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 过了片刻,周常渊切入正题:你之前让我扣着盛哲的项目,现在是不是应该差不多了? 盛哲撑不住了? 提到盛哲,程湛脸上的阴郁退了些,唇边抿起了一丝薄笑,他们现在应该挺难熬的吧。 是的。贷款清空,矿区不交货,工厂拿不到原料开工,上家不给批款。 周常渊算是江城商界大鳄,和盛哲的业务往来不少,加上程湛又请他多关照一些,他对盛哲的了解,毫不亚于盛哲内部的人。 虽然不比你当时接手的困境,但如今这个局面,如果没有人能力挽狂澜,那就只能等着崩盘了。 阿湛,我那几个项目 不需要动,再扣一阵子。程湛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刻的笑容竟然有些许疯狂,程闻濯不还是好端端的坐在总裁的位子上? 周常渊端起咖啡杯,漫声说:现在的情势,要是再这么延续十天半月,他就坐不稳了。盛哲已经开了几次董事会,我作为一个小董事,有幸参与两次。 你哪是什么小董事。程湛笑话他。 当年,程湛给了周常渊百分之五的股份,感谢他在盛哲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只是程湛在盛哲的时候,周常渊不怎么出席董事会,这几次,因为答应了程湛,他才行使了一下自己股东的权利,其实也是为了打听盛哲的内部情况。 周常渊道:当时赵董他们几个提议,让程闻濯自行请辞。他当场摔桌,和赵董他们杠上了。你猜,他说了什么? 他能说什么,肯定说是我的锅。 被弓虽女干一事后,程闻濯又多憎恨他,程湛猜也不用猜,就可以想象得到。 他指着我们几个老家伙的鼻子,一个个的骂,说我们就只记着程湛的好,但是现在你早就滚蛋了,盛哲现在是他程闻濯的。让我们好好亮个眼,不能陪他一起熬,趁早走人。 程湛戏谑:哈哈哈,赵董没发飙吗?他脾气可大了,我以前也被他喷过好几回。 哈哈,当然发了。 周常渊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夹给到程湛,笑着说:不过有一句程闻濯说中了,我们几个老家伙,是不太愿意和他一起熬了。 程湛不明就里,打开文件,只看了一眼,立刻郑重的退回去:常渊,你没必要这么做。 周常渊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甲方的签字处,他已经签好名了。 阿湛,你听我说,我的这百分之五,只是先借给你,毕竟盛哲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是半点红利都分不到。拿着也是赔钱货。 另外,赵董的百分之八,这个我送给你。老赵他卖给我了,他说他要移民了,小一辈都在国外,女儿嫁了个洋鬼子,估计以后也不怎么会回国,钱这些东西,他也不缺,主要是他懒得见程闻濯,越见越嫌。 周常渊? 程湛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十分清楚,这些白纸黑字,绝对是他压垮盛哲的重要筹码。 周常渊把签字笔递过去:听说洛总的母亲盘下了这里的一间商铺,开店后,给我张VIP卡呗。 程湛低了低头,手中握着签字笔,笔杆却重得让他有些握不住。 当年的周常渊就是这样,在他的困境中,给他的一点微光。 如今的周常渊依旧是这样 常渊,这份红利,我替你记着了。程湛释然笑道,以后包你赚回来。 周常渊伸出手,微笑道:程总,合作愉快。 程湛:谢谢,周总。 程总两个字,程湛听明白了周常渊的言外之意。 不管周常渊曾经有多少的暗恋他,两人之间,终究淡化成了商业伙伴。 喜欢这个词,在周常渊的心底消退的一干二净。 从咖啡馆出来,程湛沿着宁兴街慢慢走着。 旧区改造的那一片,别墅群周围的施工栅栏有部分已经开始拆掉,能够瞧见里面的一些情况。 修整过的浅黄色外墙,绛红瓦片,一层层叠进他的记忆深处,和过去重合,越来越像。 半空中飘起冬雨,朦胧的雨丝,打湿程湛的视线。 眼前忽然多出一片阴影,洛棋笙打着伞,出现在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 洛棋笙望着那栋别墅,随性说:这里环境不错,离老妈的店铺也近。他们回江城,也要重新买房子,可以考虑一下。 程湛笑了笑:等开盘了,你自己去找周常渊。 那阿湛你呢,要不要也跟我住在这里? 你不是有别墅吗? 那是公司的。 有区别么? 有,不是我们自己的。 第67章 周五那天,奈加的年会在东郊的一座度假酒店举行。 当天来了不少江城商圈的精英人士,云丛的周常渊也亲自到场了。 偌大的宴会厅里,灯火闪烁,觥筹交错。 所有人入座,场中逐渐安静下来,主持人串场之后,会场的大照明灯变暗了几分。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的一侧,洛棋笙走向台上,雍雅淡然。 他今晚穿了一件黑绒西装,领子边缘绣着同色系的暗纹,每一步,仿佛是踏在金銮殿的金阶上。 那位居高临下的孤傲君王。 程湛坐在台下最正中的一张桌子,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能看到台上那人。 很高兴各位能来到这里,参加奈加斯恩的年终盛典 站在台上的洛棋笙大气从容,那抹从骨子里生出的骄傲。是从他少年时代起,就不曾被磨灭的。 那份展示方案,是程湛熬夜赶出来的。 洛棋笙逐字逐句的讲解,像是和程湛一起完成了这次演说。 程湛望着那个夺目的男人,自己所有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吝啬到半点不愿再分给别人。 酒宴过半,宴会中人开始串桌,互相找人碰酒,气氛熙攘起来。 程湛拣了个空档,和林衍来酒店的花园中。 花园中庭里挂着几串珠灯,星碎的灯光和着月色落在程湛的脸上。 他之前被好几人拉着,劝了不少的酒,酒劲有些上脸。 林衍没怎么喝酒,他这次代表林家过来,被安排在A级的区域,和程湛隔了好几桌。 直到这会儿,他才瞅准机会来找程湛。 程湛还端了杯酒:你和沈明朔还有联系么?他前段时间来江城,打听过你的情况。 没没有了。林衍有些不自在,我没见过他。 程湛看了他几眼,没多问。 林衍岔开话题:听说你弟弟也来了?他最近在发疯,你离他远一点。 在发疯? 嗯,他最近夜夜跟着涂灿泡在六分仪,天天醉得不省人事。 呵呵,买醉逃避。 周常渊跟程湛提过,程闻濯在董事会议上,被连连逼宫。在公司里攒着火,也就只能跑去撒酒疯。 林衍看了一圈周围,没有人:他胡言乱语,到处说你和洛棋笙的事,我们这一圈的人,都知道了。 这无所谓,我和他本来就是真的。程湛无所谓。 阿湛,你是没听见他说的多难听。林衍一把拉住程湛,难以启齿,他说你和洛棋笙都不正常,尤其是你,被个男人上,还沾沾自喜。就是就是 就是犯..贱,恶心。 该死的程湛,居然乐意被男人插尸比目艮,哈哈哈! 这人是有多饥渴!非要撅起尸比股,当个女人,被狂草。 这些话,林衍说不出口。 程湛看到林衍的脸色,他能想象得出程闻濯嘴里的那些污言秽语。 程湛喝着酒:随他吧,垂死的人,总得让他再扑腾两下,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他快死了。 林衍一愣,旋即轻松的笑了笑:阿湛,你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可是是因为我以前总是一个人,自己防御buff不够,就会掉血,所以总是加厚装备防御。现在有坦克替我抗,能稳住血量,心态就会好一些。 林衍认同:洛总是挺像坦克的。 是的。十几年没见,长得比我都高了。 两人正说着话,高大威猛的坦克就朝他们走过来了。 洛棋笙还没走近,程湛面前突然跌跌撞撞的横穿出一人。 程湛! 程闻濯拎着只酒瓶,拦住程湛的去路。这人满身酒气,胸襟上沾着一滩乱糟糟的酒渍。 程湛麻木的看着程闻濯,这人连站都站不稳。 程闻濯两根手指笃笃笃的指着程湛,语无伦次的喊道:是你!我知道一定是你!是你让那群老头子逼我辞职,是不是! 程闻濯在程湛面前甩着酒瓶子,酒瓶子在半空中挥来挥去,每次都是差一点砸到程湛的脸上。 程湛,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盛哲总裁这个位置,你做梦去吧!我绝对不会让给你的! 让?程湛上前一步,猛地扣住程闻濯的手腕,往下一扭,程闻濯嗷嗷的乱叫。 程湛冷声道:这个位置从来都只有抢,哪有让过。你能坐到这个位子,也是你爸不要脸的从我手里抢走的。 程湛将他重重的往外一甩,程闻濯惨叫一声,趴在地上。 程湛俯视他,眼神森冷,是酒精都热不起来的声音:程闻濯,能主动辞职,是留给你最大的颜面,你不想要,那走的时候,连裤衩都被扒没了。 第53章 程湛骂完人,心情愉悦,和林衍一起朝洛棋笙等着的地方走。 程湛!哥!哥! 程湛刚迈开步子,腿上一重。他低头一看,程闻濯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大腿,不顾颜面的跪在他身后。 哥!救救我 程闻濯整得跟演戏似的,眼泪说掉就掉。 哥,盛哲是你一手撑起来的,难道你真的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它垮掉吗?都是你的心血啊! 哥!救救我,救救盛哲 程闻濯涕泪横流,鼻孔冒出泡泡,他抹了一把,跟着又抱紧程湛的裤腿。 程湛嫌弃死了。 程闻濯仰起头,眼眶通红,哀求道:哥,我是你弟弟啊!亲弟弟!你不记得了吗!我有次崴了脚,是你把我背下山的。我明白,你一直很在乎我的哥,盛哲不能出事的。 程湛蹲下身,一根一根的拨开程闻濯的手指,弟弟?你是不是误会了这两字。你不是一直都说我是程家施舍的一条狗么? 程湛的视线故意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看看你现在,摇尾乞怜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程湛退开两步,面色倏冷:你要保盛哲,可以,拿你的股份来换。 程湛不愿再待下去,更不远见到眼前这人。 他快步离开花园,背后的程闻濯仍在丧心病狂的大吼大叫。 程湛!我不会认输的!你给我等着瞧! 就算没你!盛哲也不会输! 林衍见洛棋笙等在那里,主动的先一步离开。 程湛来到洛棋笙身边,洛棋笙拉住这人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程湛跟着洛棋笙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再也听不见程闻濯发疯的狂吠。 电梯直达酒店五楼,这里有一间自助式的冰淇淋小屋。门口摆着两只巨大的圣代装饰。里面是一排排的步入式冰柜。 冰柜里面放着各种口味的冰淇淋,有常见的香草、草莓、抹茶、巧克力等等,还有稀奇古怪的香菜、辣椒、咸蛋黄 想吃哪个?洛棋笙拉着程湛走进一排冰柜。 啧啧,竟然有个这么好的地方。程湛一手拿着纸杯,一手拿勺,舀了一大勺的香草。 洛棋笙用小勺子舀了一点:加点辣椒? 不要,肯定很难吃。程湛连声拒绝。 试试。洛棋笙把勺子伸到他的嘴边,不好吃,我吃。 程湛拧着眉,舔了一下。果然,一股刺激的辣味直冲鼻腔:咳咳难吃。 程湛赶紧吃了一大口香草,这才缓过来。 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程湛各种口味的舀了一大杯,吃的心满意足。 洛棋笙,你让我抱一下,有点冷。 程湛把空杯子往垃圾桶里一扔,一头扎紧洛棋笙的怀里。他发现自己尽顾着吃,忘记这里冰柜的温度了。 低温,让他肩背的旧伤有点泛痛。 洛棋笙用力搂紧他:先出去。 学长? 程湛就这么趴在洛棋笙的怀里,没什么动静了。 学长?洛棋笙又喊了他一遍。 这样就好。 洛棋笙只觉怀里的人动了动,听不出是笑,还是叹气:程闻濯竟然会有跪在我面前,向我求饶的一天。平时的嚣张,狂妄,好像都不是他做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无耻了? 不是很像程北山?有事你是他爸,没事他是你爹。洛棋笙嘴一溜,把沈明朔的人生哲理搬出来了。 程湛抬起头:一家子还真都是这样。 冰柜里,凉白的灯光落在洛棋笙的那颗耳钉上面,程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洛棋笙握住他的手:有你这么好的哥哥,他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程湛:我很好? 洛棋笙:很好。 那只是在你眼里。 我眼光一向很高。 原来你是想自夸。 学长来夸我一下。 洛棋笙手掌下滑,无形中,抚摸上程湛的侧腰,在那里捏了两下。 程湛:是是是,小学弟,你眼光最好了。看上我。 回到宴会厅后,两人继续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程湛当晚的微信加了不少的人。 等忙停回到别墅,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多。 喵! 程湛他们刚一进门,被冷落整整一天沙布列气势汹汹的杀到他们面前,把一只空了的猫碗用爪子一推,哐哐哐的推到他们面前。 程湛和洛棋笙面面相觑。 两人早上走得匆忙,忘记给喵主子放粮了。 是铲屎官的错。 程湛抱起沙布列,拼命给他顺毛。 洛棋笙心领神会,从厨房里倒了一碗猫粮过来,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盯着一只猫吃粮。 沙布列吧唧吧唧发出巨大的咀嚼声,一条尾巴搭在洛棋笙的脚背上甩来。 洛棋笙摸了两下它的尾巴,看着程湛,喉结上下滚动了:学长。 怎么? 程湛正在把掉出碗里的猫粮捡回去,没有注意到洛棋笙的眼神,就和他们进门时候,沙布列的一模一样。 那样如饥似渴。 我饿了。洛棋笙道。 程湛理所当然问:刚才晚宴没吃饱? 洛棋笙又说了一遍:阿湛,我饿了。 程湛一激灵,反应过来,手指一抖,差点碰翻了沙布列的猫碗。 程湛耳廓渐渐发红,羞涩的躲开洛棋笙的目光,声音很轻:先去洗澡。 洛棋笙像是吃足猫粮的懒猫,高兴得起身,拽起程湛:好,一起洗。 程湛被他带上楼:我是说你先去洗我还要洗猫碗。 明天洗。 我快饿死了。 嗡嗡嗡 洛棋笙刚刚拉着程湛走到二楼,程湛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洛棋笙脸色都不好了。 哪个不知趣的,半夜三更打电话! 子轩?程湛诧异的接起电话。 紫星之前来参加年会了,他们分别的时间也就几个小时。 辛子轩语气很重,还有些发颤:程哥,闻濯出事了,挺严重的。 第68章 半夜两点,六分仪酒吧。 辛子轩焦急的等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踱着步。 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在路边停下,辛子轩认出是洛棋笙的车,连忙奔到车门边。 程湛推门下车:他人呢? 辛子轩满头的汗:他把自己锁在包厢里面,不肯出来,我们只能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 程湛和洛棋笙对视一眼:我一个人进去,那傻子死要面子的。 洛棋笙会意:好,我联络医院。 程湛跟辛子轩走进酒吧。 老板和他们几个很熟,拿了包厢的备用钥匙交给程湛。 辛子轩在旁边解释:我们试图开门,他威胁说要自..杀,我们只好退出来。 自..杀? 程湛接了钥匙,和辛子轩绕过酒吧的中厅,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来到一间包厢门口。 他毫不迟疑,直接插了钥匙开门。 程哥!辛子轩急得忙抓住门把,还想阻止他,万一他真的自 程湛拍开他的手,淡声说:他怎么会有胆量自..杀。 谁也不许进来! 门还没推开,里面赫然传出程闻濯的尖叫声。 程湛看了眼满面愁容的辛子轩,示意他等在外面。 程湛一个人进到包厢中,咔哒反手关上房门。 房间内一片狼藉,玻璃茶几,杯子,酒瓶,烟缸,还有顶上的几只灯泡,可以砸的东西,全都碎了一地。 程闻濯瑟缩在一张黑色的长沙发后,从沙发背上探出半颗脑袋,头发凌乱,眼睛又肿又红。 他惊恐万状的瞧着程湛,扯着嗓子嘶吼:你出去,出去!滚! 程湛走近沙发,全黑的真皮沙发上不堪入目,斑驳的污迹,混杂着鲜红的血迹,还有黄白色的液体,所有种种显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污秽不堪。 哗 程湛一把拉开沙发,程闻濯猛然一吓,惊得往后一缩。 可他背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身边所有可以遮挡的地方全都没有了。 你滚!不许过来!程闻濯坐在地上,拼命拉紧了自己身上的西装。 或者说,他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件西装。 程湛站到他面前,看着这人颤颤巍巍的,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裹进那件狭小的西装里。 平日里狂侫的姿态,成了眼前畏畏缩缩的恐惧。 程闻濯,跟我去医院。程湛说。 程闻濯慢慢聚起视线看他,忽然眼睛一眨,一颗眼泪从眼底掉落:用不着你假慈悲!程湛,你给我滚! 西装下,程闻濯浑身赤礻果,皮肤上好几块淤青,两腿间尤为严重。 之前,酒会还没结束,程闻濯被程湛削了一顿,他气得当场炸裂,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会场。 他不想回家被训,就找了涂灿来六分仪喝酒,他今晚心情巨差,一杯接一杯的猛喝。 涂灿陪了他两轮,在酒吧里约到个妹子,便丢下人,和妹子办事去了。 程闻濯一个人又灌了好几杯,嘴里骂骂咧咧的开始喷程湛是个死基亻老。 谁知道,被他隔壁一桌的几个男人听见,这些人本身是GAY,以为程闻濯是在恶心他们。 双方一言不合,几个粗狂的男人,扛起程闻濯往包厢里一扔,扒了他的衣服,便强上了。还是几个人轮着把他上了。 程闻濯喝过酒,昏昏沉沉的,哪里反抗得过他们,一声声的惨叫,叫的嗓子都破了。到后来,他大哭着,求几人放过他。 几人做上..瘾了,把他一顿蹂..躏,才抹着嘴走了。 老板知道这几个人的底细,不敢当面和他们硬碰硬,只好偷偷跟辛子轩打了个电话。 程闻濯身上沾血,身下那一处更是惨不忍睹。 辛子轩想送他去医院,程闻濯好像忽然回魂,一下拍掉辛子轩的电话,吼他出去。 辛子轩没办法,只能找到程湛。 跟我去医院。 程湛见程闻濯的身上那件西装上也是黏答答,很是恶心。随即脱下自己的大衣,强行扔掉他那件西装。 程湛!我不用你可怜。程闻濯手脚发凉,连抬手都做不到,根本没有力气阻止他。 你现在死了,盛哲一定是我的。 程闻濯惊恐的看着他,恨极了,可偏偏不能拒绝他的大衣。 他光着全身,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出去,裤子早就被那伙人撕烂了。 程湛将他拽起来,程闻濯两腿又软又麻,一起身,就朝程湛身上跌去。 程湛扶着他出门的时候,有那么个瞬间,程闻濯陡然想起,那一次在山上,最后也是程湛把他背下山的。 程闻濯心情复杂,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程湛,紧接着却又厌恶的移开视线。 洛棋笙联系好了医生,到医院之后,程闻濯被送进诊室处理伤口去了。 半夜里的医院,静得有些瘆人。 狭长的走道上空空荡荡,过道顶上亮着一排白炽灯,落下苍白的灯光。 程湛靠在诊室对门的墙边,手机屏幕被他开了关了,关了开,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这时,洛棋笙渐渐走近的脚步,在空旷中显得有些扎耳。 洛棋笙把手里的热奶茶给他:打完了? 嗯。程湛接过热奶茶,他刚刚挂断和程北山的电话。 洛棋笙见他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什么。程湛掌心被热意暖着:被骂了一顿。 程湛费力的闭上眼睛,整个人贴在后面的墙上,他以为是我在报复程闻濯。 为什么这么说?洛棋笙轻轻拨开他挡眼的额发。 程湛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洛棋笙的手指在自己的眼前。 程湛捉住他的手指,拉着他站到自己的边上。 程湛缓缓呼出口气,颓笑一声:我右边肋骨下的那道伤,还有印象吗? 洛棋笙:当然。 那道伤很多年了,洛棋笙初始还以为是车祸时留下的,后来在卢兹卡,程湛告诉他,并不是车祸。 程湛薄唇翕张:我大二那年,也差点就被人轮了,这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而那一次,是程闻濯找的人来对付我。 !洛棋笙震惊万分的盯着程湛。 程湛笑笑说:对方没成功,被我吓回去了。 洛棋笙死盯着他的笑容,心底却像是被那一道刀伤狠狠的割开了。 他无法想象,这人到底是要怎样做,才能在和程闻濯一样的绝境下,全身而退。 程湛喝光奶茶,故作轻松说:因为我那时觉得,我想和你睡的,怎么可以被别人先上了。 洛棋笙的嗓子眼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时,走廊中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第54章 程湛。 程北山和宫旻雪从楼梯口急急忙忙的冲过来。 程闻濯被推进病房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乍一见宫旻雪,他忍了一晚上的惧意一下崩溃,哭得稀里哗啦:妈我以为我快死了。 宫旻雪瞧见他身上的淤青,快心疼疯了,抱着程闻濯:告诉妈妈,是什么人做的?不管是谁,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程北山也是气得不行,程闻濯从小在程家精心的暖棚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他当时听到程湛的电话,大脑都宕机了。 程北山冷厉道:说,是什么人。 程湛杵在病房的门边,那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的画面里,他就是一个透明人,压根不该出现在这里。 纵然他身上流着程家的血,是程北山的亲儿子。 程湛瞧着三人,心想,自己还好没有让洛棋笙跟进来。 否则,自己的难堪又要被他看去了。 是 程闻濯趴在宫旻雪的肩头,一对阴鸷的眸子瞟过程湛,咬牙切齿的说,是他,是他安排人送我离开会场的。 程湛面色如常,只就眼尾跳了下,程闻濯的诬蔑,他早就猜到了。 程湛?真的是你?程北山转头冲着程湛咆哮,他是你弟弟! 程湛慢吞吞的走前两步,来到病床边,微笑的看着程闻濯:弟弟,是真的吗? 是程闻濯一慌,但他仗着程北山和宫旻雪都在,狠狠心重复了一遍,是。 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他这句话里的心虚了。 程湛!不管和你有没有关,你都不该让闻濯发生这种事!你是你弟弟!亲弟弟! 程先生。 程湛冷冷的称呼着程北山,从小到大,你从来是不问缘由的偏袒他。当年,他给我下药,找人车仑女干我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说的?你说,都是自家人,闻濯只是小孩子脾气,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程湛讥笑,要不是我命大,怕是我当场就死了。 程闻濯声音颤抖,不要脸的指责道:你你当时根本没被车仑。 程湛拉开胸口的衣服,露出右侧肋骨下方,那道狰狞的伤口:是啊,我没被车仑,那是因为我用命赌回来的! 那个时候,程湛对着几个想弓虽暴他的男人,他抬手一刀扎在自己的胸口上,顷刻血流如注,反而把那些人吓坏了,手忙脚乱的将他送去医院。 程湛他住院的期间,程北山来看过他一次,冷漠得比个陌生人还不如:没死啊,那没事了。 程湛走到程闻濯面前,那道伤口很刺眼的扎进程闻濯的视线。 程闻濯不敢看,抖索着躲到宫旻雪怀里。 程湛整了整衣服:刚刚的桌上有一把水果刀,你够狠的话,也可以这样来一刀。程闻濯,你怎么不敢了啊。 程闻濯被吓得直往宫旻雪的怀里躲。 宫旻雪抱着儿子,又气又恼:程湛!就眼睁睁看着他伤成这样! 没死不就行了。这一句,程湛说得轻描淡写。 程北山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晃,他慌忙扶住椅子,才稳住了身体。 程湛走出病房,朝着等在过道里的洛棋笙扯扯嘴角,想要扯个笑容。 身后跟着又一记开门声。 程北山追出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程家。 程湛背对着他,眉心轻皱:盛哲变成这样,是我的问题吗?程先生,你每次低声下气的求我,不是为了公司,就是为了程家,你把我当什么了?呼来喝去,真当我是你家的狗吗? 可能是白炽灯的灯光太闪,程北山眯了眯眼,眼前的程湛陌生得令他生畏。 他突然认识到,自己嘴上没有说过,但其实和程闻濯一样。 程北山的潜意识,只是把程湛当成一件工具,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一用,无用的时候一脚踢开。 连见也不愿见。 程湛转过身,眸色深沉,说话声像掺了医院的消毒水,所有情绪都被溶解了。 你们程家,什么时候可以放过我。 你们是死是活,我没兴趣知道。 程湛说完,径直走到洛棋笙身边。二话不说拽住他的手,紧紧抓着,离开住院大楼。 再在这里待上一秒,他快要窒息了。 两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车门关上。 程湛终于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往座椅里一躺:恶心死我了。 洛棋笙见他衣服的扣子没扣好,那件大衣也留在病房里,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这人的身上:你今天没贴暖宝宝。 嗯嗯,冻僵了。程湛裹紧他的外套,刚才在气头上没啥感觉,这会儿才感到肩背处隐隐冷得发疼。 要不要抱一下?洛棋笙手臂一伸。 呃好。 洛棋笙连人带着衣服,一起抱住。 程湛冻住的心脏,总算暖和过来了。 洛棋笙一只手隔着衣服,摸在程湛右胸骨下的那道伤疤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湛道:程闻濯弄死了我养的猫,还拍了它血淋淋的照片发给我。我一时没忍住,第一次打了他一顿。他记着恨,于是找人来车仑我。 后来,我一直不敢在养猫,直到我搬出程家。 你知不知道,沙布列其实是只流浪猫。 是我在三中附近的草丛里捡的。 我有一次回学校,它就一直傻里吧唧的跟着我,我觉得有点有点像 像我。 洛棋笙单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替他拉过保险带,扣好,学长,我傻里吧唧的,你不可以不要我。 说着,低头在程湛的唇上蹭了蹭。 真就跟喵似的。 第69章 年前的那几天,奈加的不少同事陆陆续续的放假回家。 周五下班的时候,洛棋笙来到九楼的办公室接程湛。 程湛还在匆匆忙忙的赶最后一份文件: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好。 洛棋笙在他办公室里兜了两圈,拉开程湛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面对面看着这人。 程湛察觉到他的目光,无奈道:洛总,那边有沙发。 洛棋笙理直气壮:那边离你太远。 程湛: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耍无赖。 这个不是无赖。洛棋笙纠正他,这个是喜欢。我喜欢学长,所以很想时刻都见到你。 程湛把头往电脑屏幕后一躲,洛棋笙一本正经的情话,他越来越无法防备。 这人的每一句话,都轻而易举的穿过他的盔甲,扎进他的心脏,把他的心跳都搅乱了。 洛棋笙如愿以偿的瞧见程湛双颊上淡淡的绯红。 学长,你脸红了。 他还撩上..瘾了。 程湛:你是不想我下班了吧。 那我不说了,只看行不。 看也不行! 哦。洛棋笙懒懒的挪到沙发上,拿过边上夹子的一本最新的财经杂志,快一点,不然晚了,宠物店的姑娘要回老家了。 你别撩我,马上就好。程湛静下心,专注打字。 洛棋笙翻着杂志,内页里居然用了整整一大版来报道盛哲的近况。 配图是一张程闻濯的照片。是他前几天,从盛哲大楼里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整个人相当憔悴。 洛棋笙道:盛哲年前的最后一次董事会议,听说是周常渊带头提出罢免程闻濯董事长一职。他跟你说过吗? 还没,快过年了,他应该也忙得要死。 程湛也不抬头,敲完最后一个键盘,掐着点赶完了报告。他把邮件发出去之后,关掉电脑,走到洛棋笙面前,拿走他手里的杂志,赶紧回去了。刚刚谁说的急着走,小姐姐们要关店回家了。 程北山有没有找过你? 洛棋笙顺势抓住程湛的手,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腿上。 程湛有些别扭,不由得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下。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外面大办公室的灯已经暗了。 我进来的时候,徐吟是最后一个走的。外面这会儿没人。 我没紧张。程湛心口不一。 洛棋笙搂住他的腰,一只手摸上他的耳垂:程家这个年怕是过不太好了。 我在程家时,每个年都过得不怎么好。 程湛的耳垂被他揉得通红,及时抓住洛棋笙肆意的魔爪,上周,杜奥朵告诉我,盛哲在卢兹卡的工厂崩了两台机器,再加上他那边压了一些产量,气得左锐锋天天在厂区骂娘。 一想到左锐锋那张脸骂娘的模样,程湛忍不住笑了下。 洛棋笙跟着说:之前的贷款又被程闻濯投了电影,全都亏没了。周常渊还按住了盛哲的上家,在那边雪上加霜,阿湛,你这一手,简直把程家往死路上推。 是他们自己时运不济,要寻死。程湛冷冷的瞥了一眼财经杂志,起身说,前两天程北山打过电话给我,被我掐断了。 洛棋笙跟着站起来,拿过程湛外套顺手帮他穿上:他现在怕是连请奈加合作的资金都拿不出来,找不到别人,只能来找你。 他还有宫家,但这枚棋子不到最后他是不会用的。 程湛由着洛棋笙替自己围好围巾,把自己裹得像爱斯基摩人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 回到家后,程湛把沙布列塞进宠物袋,拍了拍它的脑袋,傻喵嗷了一声。 程湛笑着说:带你去洗澡。 沙布列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程湛又说:带你去见小姐姐。 胖喵脸上的两颗深蓝色的圆眼睛瞪直了,喵喵喵的乱叫。 宠物店的两位姑娘要过年回家,程湛和她们预约了,提前带沙布列来洗澡。 沙布列大概知道要好几天见不到漂亮姐姐,洗澡的时候特别乖顺,趴在水池了,姑娘的手在它的毛上搓出厚厚的肥皂泡。 沙布列今天好乖啊。妹子在它脑袋上搓了一个泡泡球。 沙布列眯起眼睛。 程湛把它的呆样拍下来,一针见血的指出:傻喵这是厚颜无耻,馋美色。 沙布列还要洗一会儿,两个人便去隔壁的超市逛了一趟。 洛棋笙在后面推着手推车,程湛在前面选东西,两人的动作无比默契。 程湛看到超市人员把新鲜的牛排放了出来,他挑了一块和牛,对洛棋笙说:要不要试一下红屋牛排? 洛棋笙:会不会太难? 程湛把牛排扔到手推车里:不知道,试一下吧,反正,不好吃你也将就一下。 洛棋笙浅浅一笑:不好吃,我就把你吃了。 程湛快步走远了,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一句话。 不知不觉,装了大半辆手推车。 程湛把一盒车厘子放进车里:阿姨这次真不回国过年了? 不回来,她跟老爸在美国过,姐姐,姐夫会陪他们。 唐清语的西点屋已经全部装修完毕,最近一段时间在开窗通风。 她在江城待了小半年,前段时间跟洛棋笙说打算回美国,等过年后,洛巍东把那里的事务都处理完毕,一家就全部搬回来了。 停车场里,两个人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后备箱。 程湛刚准备上车,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程湛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程闻濯的手机号码。 程湛愣了两秒,按下拒绝接听键。然而,程闻濯又是不依不挠的打过来。 程湛犹豫要不要接,洛棋笙从车子另一侧绕过来:先听听,看他说什么。 程湛接通电话:找我什么事? 对面的的确确是程闻濯的声音,只是嗓音低沉,听上去像是刚哭过的样子:爸出事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趟?我现在在医院。 挂了电话,程湛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棋笙按住他的肩头,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程北山被车撞了。 程湛愣愣的抬起头,看着洛棋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对程北山没有什么感情,但突然间听到他被车撞了,眼底却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涌起一阵酸涩。 洛棋笙轻声说:我陪你去。 路上,洛棋笙给宠物店的妹子打了个电话,要晚一点过来接沙布列,麻烦它在宠物店里待上一段时间。 程湛木然的望着窗外,那些路过的风景都开始因为冬天而变得枯萎。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程家的记忆也早就已经枯萎,却没料到会因为程北山的这次车祸,让他意识到那些根深蒂固的,二十多年的纠缠,不是他想放弃,就一下子能够放弃的。 只不过,程湛这一丝的心绪波动,在病房里见到程北山之后,重又回复了淡漠。 程北山躺在病床上。 程湛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他,这个人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眼窝都凹陷下去了。 宫旻雪看了看程湛,喊了声程闻濯,母子俩一块出去了。 宫旻雪走出病门房,讶然见到等在外面的洛棋笙,两人对视一眼,宫旻雪没说话,拉着程闻濯走了。 程北山脸色不好,但人已经没事: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的笑话? 第55章 这次车祸,确是程北山自己的责任。 他在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红绿灯,走得太快,被一辆正在转向的助动车不小心碾压过了脚背。 程北山一脸怒气:还是想来看我走投无路,四处碰壁的样子? 程湛站在床尾,如同审判者,俯看着他:程闻濯说你是去了宫家,然后被宫家赶出来了。怎么,连宫家都不要你这个女婿了? 程北山自嘲的一笑:程湛,我现在终于相信,原来盛哲没了你,真的会死。 程北山从床头的这个位子看着程湛,眼神哀悯,仿佛在恳求救世主一般: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办? 说到底,程北山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该求的关系,该走的路,不得已,厚着脸皮求上了自己的老丈人。 然而宫家可比程家更狠,明确表示只会投自己有利益的事,程家要死,那就自己去死好了,宫家绝不会拿钱去填一个无底洞。 程闻濯在公司捅的那么大个篓子,资金回不了,工厂无法开工,上家压着款子,还欠了银行一大笔贷款。 这个窟窿,根本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填平的。 程北山被宫家奚落得无地自容,出了门,人还是懵的,这才没留意到红绿灯,被助动车带倒了。 程湛拉开椅子,在床边悠悠然坐下:想要救公司?现在只有引入外援资金了。找人融资,不过这样的话,你的股份可就要卖出去了,当然你可以找一家关系靠谱的一点。 看看有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另外卢兹卡的金矿,起码也是一个筹码,至少不会让你的公司卖的这么难看。 融资?你这是在哄我?这种时候,谁肯入股盛哲,连宫家都不肯出这个钱。 程湛轻笑:没有么?程先生,燕市、江城,你不是有很多的关系的吗?盛哲怎么说,也是一家大公司,拆股拍卖,总会有人愿意接手的吧。 不可能!程北山脸色涨红,厉声喝道,盛哲绝对不会拆股。 程湛呼了口气,瞥一眼程北山被石膏裹的严严实实的右脚:盛哲还欠奈加百分之三十的尾款没有付。到底要不要融资?程先生,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走出医院大门,程湛站在傍晚的霞光下,足足伸了个懒腰。 怂恿他拆股的时候,我以为我多少会有点心痛,毕竟盛哲是我一手撑起来的,没想过有一天会眼睁睁得看它卖掉。 洛棋笙从后面走上来:你的钱够不够?我在国外还有一部分资产。 程湛望向远处的天空,笑容融在暖红色的余晖里:我从进盛哲的第一天起,就在攒钱了。 程家欠我,欠母亲的,我总得要回来的。 第70章 在宠物店接了沙布列,到家后,程湛刚一拉开宠物袋的拉链,沙布列迫不及待的从里面跳出来,踩着骄傲的猫步,在两人面前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步,展示自己的新造型。 宠物店的小姐姐帮它洗了澡,剪了毛,还给它戴了一只大红色的小领结,说是过年的时候要美美的。 程湛戳了戳沙布列的领结:我家喵真漂亮。 沙布列蹭蹭程湛的手掌:喵喵。 铲屎官英明。 程湛把猫塞给洛棋笙:我去做饭。你别跟进来,影响我做饭。 洛棋笙抱着猫,一脸呆滞。 喵 沙布列歪着脑袋瞧他。 土豪被铲屎官讨厌了? 之前有一次,程湛在厨房里做饭,洛棋笙挤进去帮忙,然后帮着帮着,就帮出问题了。洛棋笙心满意足,程湛炒的一锅菜糊掉了。 那天后,程湛就警告他,没事不准进厨房,尤其是在他做饭时间。 洛棋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逗猫。和沈明朔发着消息。 洛:【放假,你一般有什么安排?】 沈明朔:【嘿嘿,和阿湛啊?出去度假啊?找个游客不多的海岛,或者去滑雪。看他喜欢什么了。】 洛:【他最近的心思都在盛哲上面,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去玩。】 沈明朔:【师弟,你行不行啊,你这么大一个活人杵在他面前,还比不上一家快倒闭的公司。】 洛:【你说的对,我去他面前晃晃。】 沈明朔:【这才对,我也想去晃晃。】 沈明朔:【嗯,某人面前。】 沈明朔:【对了,我年后去江城。】 沈明朔:【这么快去晃了?不回我了?】 沈明朔:【友尽!】 洛棋笙把猫和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沈明朔的消息还在一条条的刷进来,可惜没人搭理他。 哐当! 洛棋笙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听见里面传出一道巨响。 程湛切牛排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刀刃在手指上划了一下。 洛棋笙疾步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在水龙头下把血水冲掉: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湛的手被洛棋笙抓着,看着他低着头,细致的把创可贴绕到自己的手指上。 那份紧张,心疼,完完全全的表露在这人的脸上。 程湛心头一暖:小棋子,陪我回一趟牧绥吧。 洛棋笙愣愣的抬起头,脑中是沈明朔的碎碎念,海岛,滑雪,无人的,度假 怎么就突然成了偏远山镇?? 于是,洛棋笙说:好。 牧绥是陶蓁的家,当年陶蓁就是从这里考入燕大,然后在学校里遇见了程北山。 年假的第五天,程湛买了从江城到牧绥的高铁票。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是返程的高峰,出城的人反而少了很多,整一节一等座的车厢里坐了十几个人,大部分的座位都空着。 从江城到牧绥的高铁,一共三个多小时。 两旁景色从繁忙的城市渐渐的转变成郁郁葱葱的乡村, 程湛靠窗坐着,目光有些迟钝,洛棋笙坐在他边上: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是的,很久没有。程湛点点头,两年前,我出差路过附近,来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来过。 程湛转过头:我原本以为,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她,但是每次见到她,感觉都不好。 程湛笑笑说,幸好这次你肯陪我回来。 洛棋笙一脸严肃:学长,我们在谈恋爱。你想去哪里,我陪你,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什么? 洛棋笙认真的叹气:只是我本来打算去海岛度假的。 程湛:哈哈哈。 程湛挨到他身边:下次,下次陪你去海岛。阳光,沙滩还有美女。 美女就不必了。洛棋笙凝视住他,我看学长就够了。 牧绥是个小县城,从高铁站出来,还得坐一个小时的大巴才到。 大巴进山后,车速渐渐放慢,山路崎岖,司机也开的更加谨慎。 一侧是土红色的山壁,而另一边则是万丈悬崖。 程湛每一次坐大巴,都会选择坐在靠近悬崖一侧的位子,然后盯着对面的山壁,像是在害怕那些山石会和二十多年前一样,突然崩塌。 在山路绕了大半个小时,地势终于平缓起来,一座不怎么大的山镇隐落在群山之中。 下了车,洛棋笙跟着程湛,穿过那些古朴的街道,如同那些旧电视剧里的模样。 没有城市里的钢筋丛林,没有沿街的灯牌广告,唯有路边一栋栋的一二层楼的民居。 程湛在一栋民居的大门前停下,和边上的房子一样,一扇原木色的大门,上面挂了两把黑铁的大锁。 他从包里翻出钥匙,锁芯已经生锈,开锁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劲。 洛棋笙拖着行李,走进小院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正面是一幢一层的砖房,而院子里没什么东西,只有左边一口孤零零的水井,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程湛推开门,和洛棋笙来到屋中,迎面一股扑鼻的灰尘,常年不用的桌椅,橱柜上积满了厚厚一层的灰。 程湛拿抹布把桌子、椅子打扫了一番,总算腾出一些可以坐人的地方。 这是一栋两居室的房子,和刚才路过的其他房子相比,小了很多。 程湛草草的收拾了下两人的行李:这是当年塌了之后重新修建的,所有权留给我了。真算起来,我其并没有怎么住过,偶尔回来的时候,住上一两天。卖也卖不掉,所以就一直这样空关到了现在。 洛棋笙站在一间小卧室的门口,房间里的里侧放了一张床,靠窗是一张书桌,和衣柜。 这里还有没有东西留下? 基本没有了。程湛走到他边上,以前的东西,能找的,能用的,我都带去了江城。 程湛拍了拍洛棋笙的肩膀:走了,去吃东西,赶了大半天的路,快饿死了。 洛棋笙:下馆子? 是啊,下馆子。带你去一家我以前最爱的专属店铺。 程湛带着洛棋笙镇上的一家饺子馆,点了两盘猪肉饺子。 程湛特意给洛棋笙多加了一个荷包蛋: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洛大总裁就勉强凑合一下。 洛棋笙夹了一只热腾腾的饺子,皮薄,馅实,还挺好吃的。 你以前经常来吃吗? 洛棋笙突然很感兴趣程湛小时候在这里的生活,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的,程湛未知的那一面。 我妈不怎么做饭。我有时候就会到这来吃。 在路上颠簸了大半天,程湛是真的饿了,连吃了好几个饺子,含糊道,那会儿,还得买回去给我妈,不然她就可以一天不吃东西。 洛棋笙瞧着他鼓鼓的腮帮子:想和当年的学长的一起吃。 现在不也一样?程湛道,别看我,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时,店门口叽叽喳喳的涌进来十几个学生,馆子里全是他们的声音。 咦?阿湛哥哥? 祁芯悦也在那群学生里面,她眼尖,一下子认出正在吃饺子的两个人。 她拉了张椅子,往两人旁边一坐,看看程湛,又看看洛棋笙,然后暗暗朝程湛做了个鬼脸,古古怪怪的低语,阿湛哥哥,你怎么会和小棋子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湛无视她的问题。 我们几个驴友到这里来徒步,今天住在这里,明天出发去横谷。祁芯悦说着,又转到洛棋笙的那边,笑容更加有深意了,小棋子,你怎么会和我哥在这里? 程湛: 洛棋笙:和你们一样,来旅游。 祁芯悦小嘴一撇:哎,算了。本来想跟你们说说程闻濯的那张大嘴巴。 程闻濯什么事?程湛面色凝起。 祁芯悦哼哼: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不说。 程湛拗不过她: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嘻嘻,我想知道祁芯悦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一转悠,你们两个是真的吗?放心,我是腐女,不会歧视你们的。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洛棋笙抢先程湛一步回答,程湛想阻止都来不及。 哎呀!真的吗?祁芯悦惊呼,脸上飞出一抹俏红,完了完了,我看的那些耽美的攻受要有原型了,哎呀呀。 程湛无可奈何,拧眉:小心被你妈知道。 那怎么会,我都是在宿舍里看的,从来不回家看。 祁芯悦盯着两人,眼睛跟雷达似的突突突的扫描,凑近程湛,耳语他,阿湛哥哥,你是受吧。 程湛: 祁芯悦:以我多年的腐女直觉,我觉得小棋子是攻。 洛棋笙:你直觉很对。 哈哈哈哈哈!祁芯悦一掌拍在洛棋笙的手臂上,笑得合不拢嘴,和我阿湛哥哥比起来,小棋子你确实很攻,哈哈哈哈! 程湛默默的吃了一只饺子。 自闭中 洛棋笙不着痕迹的拨开她的手:程闻濯是什么事? 哦?哦哦。祁芯悦这才想起正事,他最近老是神神叨叨的,公司也不去。过年那阵子,我去他们家玩,无意中听到他和一个人打电话,说什么 祁芯悦说着,看向程湛,目色凝重,他说,我一定会弄死程湛。 第71章 江城。 中午时分,从赫从奈加出来,来到附近的一家日料店。 和室里已经等着一个人。 程闻濯喝了口清酒,斜斜的瞟了从赫一眼,有些不耐烦:这么晚,等半天了。 刚午休。从赫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我给你的合同看过了? 程闻濯从身边拿起一个文件夹,扔了过去:给,签完了。 从赫皮笑肉不笑的翻到签名页,程闻濯三个字龙飞凤舞的签在甲方的位置。 没有什么条款要讨论的? 从赫拍拍文件夹封面:这可是关乎你们盛哲的未来。 讨论个屁。程闻濯说话时,喷着浓郁的酒气,整个人像刚刚从酒缸里捞起来,能有什么未来?再融不到资,就等着清盘。 他啐了一口,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搁,妈的,一个个都瞧不起老子,觉得老子一定会玩垮公司。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什么没了程湛,盛哲就一定垮。公司有老子在,绝对不会垮。 第56章 程闻濯喷着一嘴浑话,仪态尽失。 从赫回想起当初,程闻濯找他帮盛哲融资,他是反复思量再三,盯着那些账目,研究了好几个通宵,终于定下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计划。 是的,只是让他自己满意。 至于程闻濯,这人就是草包。 从赫暗自露出讽刺的浅笑,就他眼前这人,想要投研部的那位比,怕是提鞋都不配。 不过在颜面上的,能装还是得装,从赫道:小程总,你知不知道,这份合同万一爆出来,我和你都会死的很惨。 呵,还能怎么死?大不了走人。程闻濯嗤笑,和我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程闻濯朝他丢了个眼色:赶快签了。从总不是在奈加二十多年,怎么还会担心这么小小的一个项目。 盛哲的项目什么时候是个小项目了。从赫拿出签字笔,从容的在乙方那里签下自己的名字。跟着伸出手,打算和程闻濯握手:小程总,合作愉快,希望我们各取所需。 程闻濯腻烦的举了下酒杯:你放心,事成了之后,答应你的分红,绝对不会少。 谢谢小程总。从赫丝毫不尴尬的抽回手。 服务员端上来一大盘的生鱼片,程闻濯一筷子夹了两片,塞进嘴里,咬牙切齿的咀嚼:等我搞定公司,一定要把董事局里的那群老家伙一个一个给踢出去。 从赫慢慢的品着清酒,手指不经意的在合同上划过。 真好。 程湛和洛棋笙在牧绥住了几天,程湛每天会带洛棋笙去他以前常去的地方。 幼儿园,上了一年的小学 逃课去的小河 洛棋笙站在河边:学长狗刨式的游泳就是在这里学的? 程湛纠正道:什么狗刨,狗刨的淹不死的就是好泳姿。 两人说话的当口,来了几个小学生,脱了外套,一头扎进水里,在水里上下扑棱,好不快活。 程湛看着他们,笑着说:瞧见没,本地特色,扑棱的很好。 就是动作难看了些。洛棋笙正儿八经道,回江城后,我教你,仰蛙蝶自,你随便选。 程湛背着手,走了:没空,回去很多事。 你当时教我篮球,我学得很认真。洛棋笙追上他。 程湛: 洛棋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游泳能促进感情。 程湛: 洛棋笙搂住程湛的腰:就像这样。 程湛忍无可忍,两手抱着洛棋笙拉到自己面前,狠狠的亲了他一下:给糖了,该知足了。 来到牧绥的这几天,两个人虽然是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没有做过。 洛棋笙心里念着度假,怎么都该是天天粘合在一起吧。 然而程湛好像并没什么兴趣,晚上跟他腻歪一会儿,然后就睡了。 学长。洛棋笙把程湛堵在湖边的林子里。 日落,阳光在林中交织成影影的光晕,一束光线恰好落在程湛的脸上。 程湛不由得闭了闭眼:干嘛? 晚红把他的唇色点缀的深了。 洛棋笙情不自禁的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学长是不是厌烦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最近都没想要我。 程湛睁开眼睛,洛棋笙的那张脸就贴在自己面前,俊朗的五官,瞳孔幽邃,眼底衍着一份小心翼翼,和忍了很久的欲望。 程湛慢慢环住他的脖颈,靠了上去: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去看她。 我陪你去。 隔天,一大清早。 程湛在镇上的小店里买了一束花,和洛棋笙一起来到山里。 不同于周围其他的山,这里的山路修得很平,最尽头,是牧绥的一座墓园,葬着当年在塌方中,不幸遇难的人们。 清晨的山中没有什么人,偶尔几声零星的鸟叫。 沿着一排排的石子路,程湛来到一座比较偏僻的墓碑前,看到碑上名字的刹那,他整个人僵了一下。 陶蓁。 是他母亲的名字。 洛棋笙站在他的身后,凝目望着墓碑上的名字。 这应该是一个他很陌生的名字,但他忽然又很想感谢这个名字。 虽然陶蓁对程湛很不好,可至少,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能把程湛带到他的身边。 程湛弯下腰,把花放到墓碑前。 妈,很久没来看你了。 程湛嘴角抽了抽,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惜没能成功。 他呆怔在石碑前:妈,我想要的东西,就快拿到了。当年,他选择放弃你,让你一无所有。这一次,他也会和你一样,一无所有。 墓碑上,陶蓁的那张照片是她在大学的时候拍的,在那之后,这人就没有拍过照片。 程湛深深的吐了口气,照片上的人,盯着他的眼神,一下一下刺痛着他的视线。 程湛在墓前跪下,眼圈殷红:程家,程北山欠你的,我一定会帮你拿回来的。 你呢?程湛笑着眨了眨眼,一滴泪水从他眼底滚落,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学长? 洛棋笙忽然意识到程湛在说什么。 然后就看到这人弓下腰,双肩微微颤抖,眼泪已是止不住的掉落。 洛棋笙连忙俯身,把人一把抱住。 程湛趴在他的肩头,抽噎着重复道: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不是你,不是你的傀儡,能不能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洛棋笙搂着他,口勿去他眼底溢出的眼泪。 这是洛棋笙头一次看到程湛不是在床上掉泪,而且掉的那么狠,他快心疼死了。 洛棋笙猛然想起洛巍东跟他说的,这样一个人,你确信自己能够走进他的心底吗? 阿湛,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的。 当天晚上,那间狭小的卧室里。 破旧的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细碎的口申口今从床上传出来。 比城市里更加明亮的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勾勒出床上一对彼此交..缠着人影。 程湛闭着眼睛,薄唇轻轻张着,如溺水般,紧紧抓着伏在他身上的人。 那种无助的脆弱,狠狠刺激着洛棋笙。 洛棋笙望着他,口勿住他的嘴唇,身下愈加难以自持,把程湛一声声的低口今撞得支离破碎。 学长,想着我,你只能想着我。没有你母亲,没有程北山,更没有盛哲,我要你只想着我一个人。 阿湛,叫我的名字。 程湛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被洛棋笙掠夺了,从身体到灵魂,都烙上了洛棋笙狂热的气息。 宛若圣徒和神定下的契约。 程湛不自觉的仰起头,露出细嫩,白皙的脖子,洛棋笙轻轻咬住他的喉结。程湛浑身发颤, 眼角溢出泪水,把人搂得更紧了。 洛棋笙。 我在。 答应我,不要受伤。 洛棋笙俯近程湛的耳边,哑着嗓子答应,我记住了,学长。 过了十五,两人回到江城。 这天中午,程湛在公司急急忙忙吃了午饭,准备去接沙布列。 这趟去牧绥的时间有点久,程湛事先把沙布列送到了林衍那里。 十二点半刚过,程湛来到林氏集团。 林衍热情的把程湛拉进自己的办公室: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 程湛往沙发上一坐:还真是差点赶不过来,上午开会开久了。 喵喵。 胖嘟嘟的沙布列蹲在沙发的另一端,见到程湛,懒懒的朝他举了举爪子,算是和他打招呼。 喵喵!!喵喵! 程湛一把抱过沙布列,按到自己的腿上,使劲揉搓一顿。全然不顾沙布列的惨叫。 结结实实的撸了一把,程湛满意了。 沙布列前一秒高冷喵的形象全然崩坏,被撸得爽了,一个翻身,把软绵绵的肚皮对着程湛,两只爪子抱住程湛的手指舔呀舔呀的,可把它亲昵坏了 意思是,噢,亲爱的铲屎官,你终于来接本喵了。 林衍倒了杯茶过来,坐在单人沙发上,淡笑道:被你猜中了,程北山真的来找我了。 程湛逗着猫:连宫家都不肯帮忙,我想不到除了你们,他还能找谁。 是的。林衍揉了揉沙布列的脑袋,这次他还是直接找的我爸。 哈,拉下老脸了。 之前,程湛建议程北山将盛哲拆股融资,程北山又甘心就这么把盛哲送出去,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林家。 从程远章的开始,和林家的关系,都是一个战壕里刨出来的。 加上林家一直以来的严正作风,程北山认为,股份卖给林家,他还有把握能反买回来。 你爸答应了?程湛捧着茶杯,木木,这样做的话,林家和程家的关系肯定会大受影响的。 能有什么影响? 林衍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程湛看了一眼,眉心微微一蹙。那种世俗的伪笑,他一直觉得,是不会出现在林衍脸上的。 原来商界浸淫久了,真是谁都躲不过。 林衍大概也察觉了自己的笑,讪讪道,和爷爷一辈的关系,再怎么也变不了。而往下,和父亲他们,乃至到我这里,难不成我和程闻濯还会有什么好的关系么? 林衍顿了下:沈明朔跟我说过,商场上只有利益,只要以后还有利益可图,关系自然可以修补的。 林衍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过一份厚厚的文件,交给程湛,你还差多少? 12% 林衍打开文件:程北山答应了,他手里让出10%,程闻濯那里给到我5%,加在一起,一共是15%,给你应该够了吧。 木木程湛一时语拙,这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林衍笑道:阿湛,你和我客气什么。 第72章 三月初,奈加斯恩进入新一季的忙碌时间。 各部门已经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议。程湛和从赫两个主力部门的时间最久。 投研部开会的时候,程湛看到洛棋笙的脸上,感官神经也似乎退化了,一丁点的表情都没有。 这人确实是最忙的,程湛他们只要参加自己部门的会议,洛棋笙是每个部门的会议都要参加,参见完了国内,还有半夜三更的国际会议。 这几天夜里,程湛每每一觉睡醒,洛棋笙还在书房里开会。 投研部的会散了之后,程湛来到一楼的广场放风,顺路买了几杯咖啡。 他还在等咖啡,洛棋笙的消息进来了。 棋子:【在哪里?】 闲人程:【楼下买咖啡,你要不要来?】 棋子:【等我。】 过了片刻,洛棋笙来到楼下,在咖啡店里找到程湛。 程湛给了他一杯金桔柠:走两圈? 洛棋笙盯着手里的金桔柠檬:不是说咖啡吗? 你都几个通宵了,还喝咖啡?是打算修仙? 两人在园区里闲逛。 月牙湖边,初春的日光正好,不是很热,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程湛站在亲水平台的边缘,慢悠悠的说道:听说宫旻雪和程北山大闹了一场,程北山一气之下,连离婚都说出来了。 洛棋笙喝着金桔柠,味道有点甜: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许手下留情。 哈哈,手下留情?程湛摇摇头,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怎么可能手下留情,当年我母亲那么惨,我那么惨的时候,他有没有同情过我们母子俩?他有没有手下留情?说到底,凡此种种,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洛棋笙在程湛的耳垂上揉了两下,嗯了一声:就怕学长心软。 程湛抬起目光:我的心软,只会在你的身上。 程湛朝洛棋笙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咧嘴笑道:要不要喝两口? 洛棋笙不假思索的拿过他的杯子,就着程湛喝的杯沿,喝了一口:还是咖啡好喝。 行了,过过嘴瘾了。程湛抢回杯子,喝你的柠檬水。 洛棋笙可怜兮兮的眨巴了两眼。 程湛转过头,佯装没看见:沈明朔今晚的飞机,你什么时候去接他? 不去,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丢了不成。洛棋笙继续生闷气。 程湛道:那我去,我让他带了一些东西过来。 那我也去。洛棋笙当场打脸。 江城国际机场。 接机口的人不是很多,零零星星的等在海关外。 从伦敦过来的航班误点,已经延误了将近一个小时。 洛棋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下午应该喝咖啡的。 程湛瞧见他的黑眼圈,比白天在公司的时候,看着更憔悴了,心疼道:要不你去车上睡一会儿,我来等。 不了。洛棋笙挨到程湛身侧,你让我靠会儿。 程湛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上自己:等会儿回去早点睡,沈明朔一来,明天又是一整天的会议。 洛棋笙呢喃了一句:每年一开年,就跟打仗似的。累死了。 第57章 沈明朔这次来国内,主要是负责欧洲区和亚洲区的项目对接。因为每年会有不少共同项目,需要两大洲区的对接,比如像伊西丝这样的。 航班还没落地,程湛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出关口走过来。 林衍见到程湛和洛棋笙,淡定的跟两人招呼。 程湛奇怪道:木木,你也来接人? 沈明朔。林衍也不避讳,我让他带东西了。 程湛:emmm 洛棋笙: 程湛有些担忧:你不会是和他有又 林衍笑笑:没有,我和他没有关系了,只是朋友,我妈看中了一款宝格丽的包,他说伦敦那边便宜,便给我带了一个。 洛棋笙估计是困懵了,少有的说话不经大脑了:特地到机场来拿? 林衍点头:嗯,我过两天出差,不一定能碰到他,就想着先来拿了。 这时,机场广播,伦敦过来的航班已经抵达。 程湛忽然注意到林衍一瞬间的神情,多了份细微的变化。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三人看见沈明朔推着一大堆行李箱从关口出来。 真一大堆,好几只箱子叠着,出关的时候,海关还以为他是搞代购的,把人拦下了。 沈明朔兴奋的朝三人挥手,第一个喊:木木! 林衍往前挪了半步,跟着又硬生生的止住,直到沈明朔走到他面前,一脸憨笑:我真怕你不来。 林衍面无表情的看他:包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沈明朔就地准备打开行李箱,我还带了些其他的东西给你。 我不需要林衍干巴巴的拒绝。 沈明朔面色僵了下。 朔哥。我先送你去酒店。程湛打破那两人之间的尴尬。 哎,好好。沈明朔没敢去看林衍,对洛棋笙叨叨,师弟,来搭把手,重死我了。 洛棋笙帮忙把行李箱一个个拿下来。 四人一路来到停车场,沈明朔跳出来说:我和木木坐后排。 不用了。你把包给我,我这就回去。林衍出声打断。 沈明朔:木木,去趟酒店,耽误不了多久的。 林衍瞧着他,半晌:那我下次再来拿。 等等等!我马上拿给你。 沈明朔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只包装得相当精致的宝格丽包包,另外还有一个小礼品袋,一起递给林衍,不要不收,就当在阿湛,和我师弟面前,给我个面子,收了吧。 林衍抿紧双唇,接过沈明朔递来的袋子:谢谢。 沈明朔连忙一脸堆笑:和我客气啥呀。 林衍拿了包,拿了袋子,在停车场和他们分开。 沈明朔杵在原地,像停车场里的摄像头追光似的,盯着林衍越走越远的背影。 师哥,上车了。洛棋笙从副驾驶位探出头。 沈明朔爬上车,满脸落寞,望着车子开出停车场,驶入江城的夜幕。 沈明朔动了动嘴唇:我好像失恋了。第一次第一次失恋。 洛棋笙哼了声:你们有恋爱过么? 沈明朔嚷嚷:喂,师弟,不带这么扎刀的啊。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捅刀子,我受伤了。 洛棋笙又哼了声: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唉。沈明朔低落的叹气,我那次看到他和一个姑娘在逛街,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我我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他了。不过 洛棋笙问:不过什么? 沈明朔:不过那个姑娘,我似乎有点印象。 洛棋笙不留情的指出:你是嫉妒人家。 沈明朔:我不是,我没有! 啊!沈明朔突然尖叫,激动的手舞足蹈,差点把手机摔了,他他发消息给我了。 木木:【包包的钱已转到支付宝。】 沈明朔: 沈明朔萎了。 沈明朔连续回了好几条消息给林衍,对面没再搭理过他。 阿湛。沈明朔扒拉着驾驶位的头枕,木木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沈明朔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情人。 程湛认同洛棋笙的这句话,他觉得沈明朔人不错,也挺有意思,但就是林衍的这件事上。 他不赞同的。 朔哥,当时是你说你们没有关系的。 沈明朔两眼一翻,在后排挺尸:你说的对,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酒店,沈明朔把程湛让他带的香水,化妆品之类的东西给到他:阿湛,这是给哪个妹子带的啊?嘿嘿,我去专柜的时候,柜姐都说我是买来哄女朋友的。 洛棋笙看到那一堆堆护肤品,心底的疑窦倒是和沈明朔一模一样。 我做代购。程湛一边开玩笑,一边翻出微信里自己和祁心悦的聊天记录,给到洛棋笙,知道你也在乱想。 洛棋笙结结巴巴的:我没有。 这些都是祁心悦拜托程湛买的,她,还有她一寝室的几个女同学,罗列了长长的一大串清单。 程湛得一一核对,拍了照片发给她们,哪些是有的,哪些是没有买到的。 程湛在和祁心悦你来我往的发消息确认东西。 沈明朔把洛棋笙拉到阳台上:找你说点事。 洛棋笙背倚在阳台的栏杆旁,这样能看到房间里的程湛。 沈明朔道:我最近在欧洲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和盛哲有关系。 是欧洲么?洛棋笙拿出手机,在邮箱里点开一份文档,拿给沈明朔,我研究了下盛哲近来的业务情况,发现有一小部分的海外资金开始流入盛哲,按照这个速率,虽然不能将他们一下子拉回来,但起码可以解救燃眉之急。所以,程闻濯比之前安定了许多。 沈明朔低头看那份文档,看完后,摇头说:你这份不详细,我那份海外企业的资料比你详细。 沈明朔说着转了一个文档给他,你看一下,盛哲做的漂亮账,在海外搞融资。 洛棋笙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眉头越皱越紧:这是海外贷款?程闻濯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就现在盛哲的资金情况,要是资金周转不过来,他拿什么去还贷?整个盛哲搭上去都不够。 是的。沈明朔说,你们俩手里是不是还握着盛哲的股份?我觉得照这种情势下去,能卖赶紧卖掉吧,不然捏在手里就是一颗炸弹,指不定哪一天就亏得血本无归了。 洛棋笙的视线全部落在程湛那里,那人正弯着腰,一件一件的整理东西。衬衫被带起来了些,露出他柔和的腰线,漂亮,细腻。是洛棋笙最喜欢触碰的部位之一。 程湛的腰部很敏感,被轻轻一搂,整个人就会开始腻在他的身上。 洛棋笙冷下眸色:不能卖。相反,应该更快收购。 你疯了吗?这种情况,还买? 师哥,帮我查查,到底谁在操纵盛哲的这次海外融资。程闻濯绝对不会有这个脑子。 第73章 江城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潮湿的空气蔓延到城市的每个角落。呼吸间,都是一股湿漉的气息。 市中心的商业广场,程湛拎着几只袋子从地下车库上到二楼。 他约了祁芯悦在这里的快餐店见面给东西。 祁芯悦和几个同学坐在店里的一张大圆桌边,见到程湛推门进来,连忙起身,用力的招招手:阿湛哥哥,这里,这里。 祁芯悦指挥同学,把桌子空出来:快点收拾一下,我哥来了。 芯悦。程湛把几袋子放到桌上,微笑着和周围一圈同学说道,你们好。 因为最近连着下雨,程湛穿了件防雨的休闲卫衣,软绵绵的帽子垂在背后,戴着一副半框的眼镜,清朗白俊的容貌,像极了窗外细细的春雨,散着淡淡的温雅。 祁芯悦的几个女同学盯着程湛,各种小心思的狂喜。 嘛呀,这个男人好好看。 有人偷偷耳语祁芯悦:你把你哥也藏得太好了吧。 又有人说:我见过你哥,不是他。芯悦,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我是她表哥。程湛主动解释。 就是,我不能有两个哥哥吗? 祁芯悦拽着程湛坐下,从一堆快餐里拿了只汉堡和可乐:谢谢阿湛哥哥快递上门,辛苦了。嘻嘻。 祁芯悦把程湛带来的东西,按着每个人的需求分给她们。 同学们对程湛更是仰慕,憧憬。 芯悦哥哥,那个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有个姑娘大着胆子问,还没问完,自己的脸就红透了。 喂喂喂!我哥哥有恋人的。祁芯悦捂住那个女生的嘴,哥哥和他恋人的感情很好,你们不要痴心妄想啦。 啊啊,帅哥都有主了吗,好心塞。 程湛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年轻人战斗力十足,从化妆品,到娱乐八卦,到哪个系的校草班花,无忧无虑的可以侃上大半天。 程湛听他们说着,想起自己大学的那几年。好像除了读书,就还是读书。然后,空闲的时刻,会想想那个人。 一年,两年可惜直到他大学毕业,洛棋笙依然杳无音讯。 程湛那时害怕,是不是真就再也见不到了。 还好,这人终于回来了,回到他身边。 阿湛哥哥。祁芯悦从书包找出一个信封,递给程湛,这是程闻濯让我给你的。 程湛打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张旧照片,很旧,白色的边缘都已经泛黄了,一只边角,还有着被折叠过的痕迹。 程湛匆匆看了一眼,眼神倏的大变。一种剧烈的情绪瞬间涌到他的心口,堵在那里,横冲直撞的撕扯着他心底的那道防线。像要冲破堤口的洪水,汹涌残忍。 照片上的地方,是程湛过年的时候,刚刚去过的牧绥。 那条溪流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得一脸灿烂。 芯悦,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程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快餐店的,浑浑噩噩的冲进洗手间,猛地锁上隔间的门。 他双手无力的撑在马桶的边缘,连连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心口处一阵阵的难受,强烈的跳动,让他整个人不停的打着寒颤。 嗡嗡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程湛艰难的摸出手机,接通,咬着牙关说道:程闻濯。 呵呵,照片收到了啊,惊不惊喜?好不好看呀。电话里,程闻濯骄纵的讽笑,笑声一刀一刀的,砍在程湛的心上。 你想干什么?程湛坐在地上,背靠在门板上,抬着头,眼睁睁的瞪着顶上那盏白灯。 程闻濯得意的嗤笑:你不知道吧,这些东西,我妈还有很多,很多。她说,都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寄给我爸的 闭嘴! 怎么,你听不得啊?程闻濯故意刺激他,可我偏要说,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要脸! 嘟嘟嘟 程湛直接掐断电话。 之后,电话铃声又响,继续响。像是程湛不接电话,他誓不罢休一样。 程湛按下接通键,程闻濯刚要说话,就被程湛阴沉沉的堵回去:如果你想用这个来换盛哲,那你做梦去吧。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压根毫无意义。 他说完,根本不给程闻濯反应的时间,当即挂断电话。 程闻濯气得猛地砸了手机。 程湛抱紧双膝,望着手里的照片,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记得很清楚,从他懂事开始,陶蓁从来没有和他拍过照片,从来没有温柔的,正正常常的朝他笑过。 可原来,陶蓁将自己和他在一起的记忆,全都寄给了程北山。 是想要感动男人? 还是说,自己从出生那刻起,就是女人想挽回程北山的棋子。 就如同那些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小孩,无非是她们争宠的手段。 程湛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明明是春天,他却冻得手脚冰凉。 咚咚咚咚 学长,你在不在里面? 洛棋笙的敲门声从隔间外传来。 程湛打开门栓,撑着站起来,结果坐久了,他两腿又冷又麻,径直倒向外面那人的怀里。 洛棋笙赶紧抱住他,抓住他的手,揉了两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凉。 程湛跟程闻濯打完电话,趁自己还没完全崩溃,给洛棋笙发了条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洛棋笙接到消息后,立刻赶过来,在商场二楼,找了几个洗手间,才把人找到了。 程湛全身的重量都挂在洛棋笙的身上:让我靠会儿。 洛棋笙一动不动,站的笔笔直:早知道就陪你来了。出什么事了? 程湛把照片塞给洛棋笙,嘴里嘟囔着:我一直知道她不喜欢我,不想和我拍照片。其实,是不是她觉得我的照片也已经没用了。 洛棋笙看了看照片,相纸的背面写着一串清秀的字迹。 北山,这是我们的儿子,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程湛。 第58章 我记得,你很喜欢一首诗。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①。 希望阿湛也能像诗里的君子,磊落诚允。 洛棋笙牵着程湛的手,来到商场外,由于下雨,人们行色匆忙。 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是每个人路上的过客。 程湛站在商场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噎:她到底拿我当什么? 学长,看这里。 嗯? 洛棋笙蓦地凑到程湛脸侧,两个人几乎头抵着头,洛棋笙拿出手机,对准两人,按了一张自拍。 程湛不明其意:为什么突然拍照。 洛棋笙点开照片:我把学长当作是我最爱的人。 程湛: 程湛低眸看着照片,两个人靠得很近,彼此间,再容不下任何其他的所有。 两人的背后,是这座忙碌的城市。 熟悉的城市。 陌生的行人。 学长,喜欢是件很自私的事,也是很奢侈的事。你有我的喜欢,我觉得很足够了,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洛棋笙静静的说着,所以,其他人的情感,你不许再贪求。即使他是你的母亲。 程湛眼神颤栗,洛棋笙的声音徐徐落下,犹如这场绵延不绝的雨水,将他完完全全的浸透了。 这人的喜欢,自私而跋扈,在他身上心底,里里外外,野蛮生长,驱逐着一切其他人的感情。 程湛双手插在卫衣口袋,戴上连衣帽,闭了下眼,眨掉此前酸涩,淡声道:洛棋笙,我是不是还没有说过我爱你。 洛棋笙一激灵:想听。 程湛脑袋一歪,贴近他,低声念了句:下一次。 洛棋笙: 程湛注视着他,郑重其事的道:棋笙,谢谢你肯陪着我。 之后,程闻濯没有再缠着程湛,照片的事情也没有再被提及。 这天下班,程湛和洛棋笙赶到江城艺术中心。 晚上在这里有个公益演奏会,林衍也被邀请参加表演。 舞台上,林衍一袭黑色的修身西装,在钢琴前坐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帕丁顿熊毛绒玩偶,放在钢琴的谱台边上。 林衍看了看小熊,低眉一笑,华丽流畅的曲子在剧场内响起。 程湛坐在台下,悄声和洛棋笙道:木木以前弹琴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习惯的。 洛棋笙:放熊么? 是的,而且这熊瞅着有点眼熟。 英国的帕丁顿熊,师哥很喜欢的。 !!! 不是吧程湛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惊恐了。 接下来的演奏会,他都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散场后,程湛在后台找到林衍。 林衍的心情似乎不错,嘴里哼着刚才的曲子,正在收拾东西。 阿湛,洛总。感谢捧场。林衍笑着招呼两人。 程湛见他把那只帕丁顿熊小心翼翼的装入一只木盒子里,放到包里。 木木,你这个 林衍淡然道:沈明朔上次送我的,我觉得挺可爱的。就带着了。 林衍没说,沈明朔其实是这么说的。 木木,我不能到现场,你就当这只熊是我,带上我,当作是我陪你好不好。 程湛拧眉:你不是和他又好上了? 林衍着忙否认:不会的,我最近和家里介绍的那位姑娘在约会。 林衍。洛棋笙忽然开口,师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和你相亲的那位姑娘的事? 林衍发怔:没有。怎么了? 洛棋笙看了看程湛,方道:师哥有一个没怎么见过面的未婚妻,是很早定下的娃娃亲。他之前跟我说,他看到过你和那个妹子逛街,认出了那个姑娘,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他不确定,说还要再核实一下。所以,我建议你可以问一下你的父母,这位姑娘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衍先是一懵,接着竟是大喘了一口气: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了。 程湛:木木?? 洛棋笙一脸我早就懂了。 那个相亲对象,说白了,林衍没什么感觉。只是碍着父一辈的面子,不好拒绝。 林衍岔开话题。 阿湛,盛哲的股东大会要开了。程北山跟我确认了时间,让我去现场签约。 你一起去吧。毕竟,你才是真正的大股东。 作者有话要说:①《诗经》中的《小雅湛露》。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第74章 大半个月的阴雨之后,江城迎来了久违的太阳。 一辆银黑的路虎星脉停在盛哲办公大楼的地下车库入口前。 程湛给保安部打了个电话:老王,好久不见。 啊,程总!你怎么来了?王扬还是那个王扬,连称呼都不带变的,你等等啊,我马上帮你开门。 滴滴 门禁面板上绿灯一跳,路虎车前的那道横杠慢慢抬起。 王扬仍在叨叨:程总,今天楼上可忙了,来了好多人。 程湛一路把车子驶入了停车场,找了空车位:我也来凑凑热闹。 啊?你也来参加股东会? 是的。 唉,最近上面都传疯了,说是来了新的大股东,要接盘我们了。王扬唉声叹气,小程总也很久没有来公司了。程总,还是你在的时候最好,现在现在总感觉风雨飘摇。 老王,你不用怕,没人会抢你这个保安部主管的头衔的。 程总,世事难料啊。 程湛挂了电话,下车,在车窗玻璃前,整了下自己的仪容,唇边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上电梯前,程湛收到洛棋笙的消息。 棋子:【学长,等你回来开庆功宴。】 洛棋笙还发了一张沙布列的表情包,胖喵踩在猫爬架的最高一层,倨傲的模样,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 闲人程:【好。】 程湛乘的电梯在一楼大堂停下,两扇银色的大门从中间缓缓打开。 外面的人还没进来,突兀传进一声冷笑:呵,真他妈的巧。 程闻濯大摇大摆的走进电梯,往轿厢壁上一靠,和程湛并排站着:今天是吹了妖风了吗,怎么把你刮过来了。 程闻濯染了一头灰色的头发,有点掉色,黑发像破土的笋尖,七七八八的冒出来。 程湛斜了他一眼,以前的程闻濯再怎么疯,也不敢去染发,宫旻雪会骂死他的。 程闻濯感觉到程湛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头发上,愈发得意,耍酷的捋了两下刘海:公司是我救回来的,我现在可是盛哲的大恩人,我妈都不敢说我。 程湛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变化的楼层数字。 程湛。程闻濯挨近他,我还真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差点逼死我,我还没这么快清醒,哈哈哈哈。 程闻濯唱了半天独角戏,见程湛没反应,恨意拉满。 他故意一手搭上程湛的肩膀,恶心吧啦的在他耳边吹气: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之后,我发现我他妈的对着男人也能硬了。 滚远点。 程湛厌恶的抓开他的爪子,不料程闻濯手掌一翻,反而握住他的手腕。 程闻濯闪到程湛面前,将他抵在轿厢壁上:哥,你是下面的那个吧,要不哪天给弟弟也爽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啪! 程湛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抽在程闻濯的脸上:一嘴狗屎。 程闻濯捂着半边脸,恶声恶气的斥吼:你打我?我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不就是你害的吗! 啪! 程湛出手极快,在他的另一边脸上又甩了一掌。 叮 电梯抵达楼层,程湛一把推开他,疾步走出电梯。 程湛,你手里的股份,我一定会拿回来。程闻濯摸了摸脸,咬牙低吼。 程湛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背后那对忌恨的眼神,如芒在背,让他生出一种难以察觉的不安。 程湛还没走到会议室,就见林衍从过道上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神色慌张:阿湛,刚刚程北山通知我,签约取消。 出了什么事? 签约取消,意味着林家拿不到盛哲的15%,更意味着程湛手里的股份过不了50%,也就是说,程湛今天白来了。 来了,无非看到程家父子更加猖狂。 就在这时,程湛接到洛棋笙的电话。 程湛按捺住心底的慌乱,尽力稳住声音:我这边出了点事。 我知道。 你知道? 洛棋笙的声音很沉,像幽沉的大提琴声,渐渐安抚住程湛的心绪:我现在过来,你照常去参加股东会,无论程闻濯要做什么,都不要答应。等我。 程湛抓着手机,释然笑了笑:好。 同一时间,江城别墅的书房里。 洛棋笙看着打印机里,慢慢吐出的纸张,目色越来越凉。 十分钟前,沈明朔打电话给他:你让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盛哲这次捅的篓子,捅大了。我把资料发给你。 洛棋笙查看资料,沈明朔继续道,竟然用盛哲全部的资产做抵押,还包括在卢兹卡的那座金矿,程家是疯了,还是傻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查清楚,对方那家资本到底是做什么!人家的底细都不查,就把自己统统交出去?到时候岂不是连公司带矿,全都贴进去了?哪个傻缺会签这样的合同? 你确定盛哲找到融资是这家公司? 欧洲的投行,洛棋笙也认识不少,而他手里看到的这一家,绝对是挂在奈加黑名单的公司。 肯定啊。欧洲投行,哪有我不确定的事。沈明朔担忧道,师弟,奈加是不是和盛哲还有一笔款子没结?盛哲真要自杀的话,你这里也会受到影响的。你抓抓紧,想办法把这个漏洞先填回来。 知道了。 另外,那个中间恶手,我查到是谁了。你一定想不到 从赫。洛棋笙半秒没有停顿。 呃。你怎么猜到的。 洛棋笙一边打印文件:能在海外搞出这么大一个手笔,找到还是奈加的黑名单,又那么针对我的人,我想不到还会有其他人。 洛棋笙装订好打印的文件,飞奔向车库。 先不说他了,我赶着去盛哲,阿湛他们正在开股东会。 盛哲的股东会议开了大半个小时。 程闻濯在台上洋洋得意:各位股东大可放心,我在海外融到的资金,已经足够应对我们目前的流动资金的缺口,只要我们的工厂运作起来,相信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程北山坐在下面,面露欣慰,他多久没有在程闻濯的脸上见到这种自信了。 程闻濯这次的长进,令他也如是安慰。 程北山情不自禁的看向程湛。 和其他股东不同,程湛丝毫没有因为程闻濯的演讲,有什么动容。 这人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了。 程北山皱起眉头,他不喜欢程湛的这种表情。 程湛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听程闻濯的糊弄之词,他正一页一页细看洛棋笙发给他的邮件。 有那么一瞬,程湛起了个冲动的念头。 他一定要卖掉手里的盛哲股份,这丫的就是一个大坑,等着他们这群股东一个个的往下跳。 傻逼!白痴! 程湛暗暗把在台上那个高谈阔论的人狠骂了一顿。 各位。程闻濯装逼的甩了下他那头灰色的头发,这次海外融到贷款,第一期会进账百分之二十,第二期 程闻濯。 这时,一道凉薄的声音打断他。 程湛抓着手机,慢慢起身,绕过其他几个股东,和最前面的程北山,走到程闻濯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找到那家投行资本究竟是做什么的! 什么做什么的?程闻濯微怔,当然是投资的。 程湛扫了一圈台下坐着的诸位股东,寒声说:重曼资本。欧洲最大的收购猎人。 你什么意思?什么收购猎人?程闻濯被程湛的气场震得身颤。 听到程湛的话,前一刻还被程闻濯忽悠的津津有味的众人,一个个变了脸色。 有了解的问脱口而出:什么?找的是重曼? 小程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曼就是趁公司危机,专门低价收购对方的猎人公司啊! 盛哲竟然找了重曼?那岂不是赶着送人头吗? 小程总?你说句话?这个是不是真的? 你不是真的和重曼资本签了吧? 程闻濯瞪大眼睛,脑子里一团浆糊。 什么重曼?他压根不清楚。 就那人跟他说,找了家靠谱的海外投资,保证资金到位啊。 程闻濯呢喃:不是,不是重曼 第59章 程湛讥屑,你以为海外那些资本都和你一样蠢吗? 你说什么!程闻濯撕破脸,将程湛狠狠一推,大吼大叫,程湛!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厉害!比你牛逼!你他妈的是故意! 程湛没有防备,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这时,会议室门口走进来一人,一手揽住程湛,冷冽的看着程闻濯:他说你是真的蠢。 等程湛站稳后,洛棋笙放开他,将那份实打实的文件扔到程北山的面前。 作假公司业绩,去国外融资,还脑残到把整个盛哲当作抵押。程闻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程闻濯!程北山死拽着A4纸,一行一行的白纸黑字看下来,看得他差点吐血。 程北山操起椅子,怒砸向程闻濯,你是巴不得公司死吗! 不是,爸爸你听我说。 程闻濯哪里还敢有方才半点的嚣张,抹了把脸,急吼吼的喊道,程湛,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找的人很可靠的,他不会骗我的!爸,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程北山捂住胸口,几个呼吸,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干咳了两下,仿佛瞬间苍老了不少,他把捏皱的文件很慢的放在程闻濯的面前,闻濯,你连别人在利用你,都看不出来。 爸程闻濯快速的翻着合同,脸上依旧茫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程北山机械性的回过头,望向坐在一群人中间的林衍:林先生,我们之前谈的合约,能不能程北山哽咽了下,能不能继续?或者,我们的要价还可以再低些。 林衍慢悠悠的站起身,露出一个职业式的笑容:程伯伯,合约可以继续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林衍看了看程湛,程湛施施然说道:只不过,你们要签约的人,是我。 程北山瞠目:怎么?会是你? 程闻濯却是脚下一软,没坐稳椅子,一屁股摔在地上。 林衍在旁解释:程伯伯,一直以来,准备收购你们父子手上股份的人,都是阿湛。 程北山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一时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到程湛的身上。 只听这人踱步到会议桌的最前端,没有表情的说:价格不用低了。但是,我要程家所有的股份。 程湛!程北山站都快站不住了,撑着桌子,声音发抖,你是要把程家赶出盛哲吗? 是的。 第75章 办公室里,程北山捏着签字笔,手颤抖得不行。落下笔的那一刻,他还要感谢程湛,给他们姓程的,留了百分之一。 却不知,这是怜悯,还是嘲讽。 程北山之前的脚伤又隐隐发作,一瘸一拐的走到程湛面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需要微起头,才能对上这个人的视线。 程北山重重的说道:这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计算之中? 程湛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我算计过,只是没算到程闻濯会这么给力,比我预计的时间还短了。 程北山眼前蓦的一黑。他闭眼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睁开。 程湛拿起桌上的合同: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放心,每年这百分之一的红利,饿不死你们程家的。 程北山原本以为程闻濯终于争气了一回,谁知道还没爬到顶峰,直接跌落万丈深渊。 一顿狗屎一样的操作,几乎把整个盛哲全都交待出去。 之前的股东会,那些股东围着他们父子声讨,要不是程湛当众表态会稳住盛哲。 程北山真的怕这些人要生吞活剥他们了。 程湛。 程湛走了没两步,程北山忽然叫住他,眼圈红了一层,你这是在替你母亲报仇吗? 程湛幽幽的转过身,瞧着程北山,像是在看一个路人,淡声道:是的。她曾经说过,哪怕你一无所有,她也会想要嫁给你的。可惜,在你眼中,她根本比不上盛哲。 程北山:所以你现在把盛哲抢走,让我也一无所有。 程湛若有所思:这或许就是她离开你时候的心情,最爱的东西被残忍的剥夺,程先生,你会怎么样? 程北山瞳孔一缩,心脏随之狠狠的一抽,他倒退了好几步,咚一下,撞到办公桌的边缘。 黑暗的记忆里,程北山回想起自己和陶蓁在大学的那段时光。 那时,燕大的校园写满累了两个人的甜蜜。 教学楼的顶楼,陶蓁歪着脑袋,喜欢依偎在他肩上,望着初晨的日光,望着夜晚的星空。 陶蓁说:北山,我们可以离开燕市,去江城,或者去外国打拼,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有跨不过去的困难。 程北山会偷偷握住她的手,转过头,亲吻那个少女:好,我们出国,你喜欢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陶蓁紧紧抱着面前的男人,笑容就如同那带颗启明星,是一个叫做程北山的世界里的那盏明灯,光芒夺目。 我们去挪威,去特罗姆瑟,去看北极光。 程北山:你想看极光? 是啊。陶蓁向往道,北极光有个很美的传说,但凡看到极光的人,会永远幸福的。北山,我们一起去,我们会永远幸福的。 程北山眨了下眼睛,然后,那颗眼泪从满布皱纹的眼圈下滚落。 那个灿烂开朗的少女啊,她总会对未来,和爱情有着美好的奢望。 可终究在爱情下的谎言中,心死魂灭。 程北山张了张嘴:我对不 你不用对不起她。程湛轻描淡写的喝止,这句对不起,你该在二十二年前跟她说的,可惜你没有。如今再说,只是显得你更加虚伪。 程湛说完,摔门出了办公室。 程北山再是支撑不住,按着桌子,一点点滑坐到地上,无声的哽噎着:阿蓁,对不起 程湛从办公室里出来,在门外见到等他的洛棋笙。 程湛朝洛棋笙举了下手里的合同,笑盈盈的走过去。 洛棋笙正好扣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前:恭喜学长得偿所愿。 两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后,程湛绷紧的矜持,担心,还有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执念,在这时,终于得以放下。 程湛双臂张开,拥住洛棋笙,把人抱紧。 学长?突如其来的拥抱,洛棋笙还有些错愕。 程湛感受着这人身上清凉的气息,是他熟悉的洗发露的味道,轻笑:我没想到,居然比我预想的计划更容易。 洛棋笙捏着他的耳垂:我想过的。 嗯? 我们遇见的第二天,你回来这里收拾东西,我在这里开会。你对程闻濯说,没了你,程家什么都不是。 程湛诧异:你?你听到了? 洛棋笙点点头:电梯门开的一刹那听到的。我那时就知道,你对盛哲,对程家,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手的。 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程湛催促他开车:回去了,回去溜猫。 洛棋笙故意逗他:刚才谁抱着我,不让我开车的。 程湛别过头,看向窗外。 我怎么知道。 一回到家中,洛棋笙就把程湛赶上楼:先去洗澡,等我叫你再下来。 程湛刚撸了两把猫,就连人带猫一起被洛棋笙哄上楼去了。 程湛嘟嘟囔囔的:搞得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程湛和沙布列,一人一猫蹲在楼梯口,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程湛戳了戳猫猫头:沙布列,现在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去楼下打探敌情。 喵! 胖猫就冲着楼下大嗷了一声。 土豪,铲屎官在偷窥。 学长,不许偷看。楼梯下传来洛棋笙的声音。 程湛挠猫:喂!你这只叛徒喵,下周没有小鱼干! 程湛洗完澡,又不能下楼,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 刷到裴洲邀请他开黑的请求,程湛点了加入队伍。 队伍里都是熟人,裴洲、曲新蕾,林衍,加上程湛,还差一个位子。 就在这时,画面里跳出一个头像,昵称是木林森。 是个青铜号,摆明了是新手。 程湛:这名字。 程湛刚想吐槽一下这个名字,就听见耳机里响起一个贱兮兮的声音。 哈哈哈,大家好,我是木木的男人。 程湛: 裴洲: 曲新蕾: 木木!你终于肯带我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坚决不拖后腿。耳机里全是沈明朔一个人叽里呱啦的说话声。 林衍就没接过他的话。 程湛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 游戏开始不到十分钟,沈明朔已经连续送了好几个人头了。 程湛打了一行字:木木,你带带他。 接着,所有人就看到林衍发了一条消息:你们刚刚有说话吗?抱歉,我刚才静音了,没听见。你们说什么了。 程湛: 裴洲: 曲新蕾: 沈明朔:木木 林衍又打了一行字:哦,你跟着我。 五人一路横扫,除了曲新蕾新上手不久,然而谁都没料到,连着几局下来,MVP竟然都是沈明朔。 裴洲嚷道:靠靠靠!沈总!你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曲新蕾附议:就是,我还以为是个比我还新的新人呢。 程湛:木木下把别带他了。 林衍:好。 沈明朔臭不要脸的吼道:大家别慌,下把我打野,木木,我保护你! 林衍: 五人越打越顺手,裴洲嘴快:什么时候叫上洛总一起。 曲新蕾:洲洲,你胆子肥了。 说话间,程湛听到洛棋笙在落下喊他。 程湛立马催着赶紧推塔:速度,速度,去吃饭了。 啧,提到洛总啊。沈明朔莫名卖了个关子,阿湛,前几天我凑巧碰到了苏薇,她跟我透了个消息。 程湛:是什么? 程湛刚问完,对方水晶被推,语音中断。 餐厅的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很家常的那一种,番茄炒蛋,咖喱牛肉,清蒸的银鳕鱼 最矫情的可能就是一瓶瓦朗德鲁酒庄的红酒。 洛棋笙给程湛倒了杯酒,非常诚实的说道:菜大概不是很好吃,酒应该不错。 这么有自知之明么?程湛夹了一块牛肉。 怎么样?洛棋笙紧张的注意着程湛的表情,带着几分小小的期待。 嗯,有点老,炖过头了,不过味道还行。程湛赏脸的又夹了一块,来表示自己的喜欢,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洛棋笙微低了头,仿佛回到了以前,初中时,那个被学长表扬的学弟。 那时的害羞,那时的忐忑。 所有不曾被压抑的情绪,通通在脸上表露出来。 洛棋笙端起红酒杯,和程湛碰了一下:因为我在想追上学长的步伐。 你早就追上我了。程湛有些微醉,单手撑着下巴,以前的我,低下视线看你,现在现在我要抬头,才能够得上你的目光。 洛棋笙绕过桌子,来到程湛面前,蹲下身,眼神微扬:不,是学长你一直都是我仰慕的人。唯一一个。 程湛喝了酒,瓷白的皮肤上会悄然生出绯红,脸上渐渐滚烫。酒色中倒映出他愈发迷离的眼神。 房顶的那盏巴洛克式的水晶吊灯,星碎的光芒,落上程湛被酒晕渗红的脸颊,身上散发着不自知的魅色,正一点一点的诱惑着洛棋笙。 洛棋笙内心炙热的念头,被酒精点燃,更加无法拒绝眼前的人:我以前参加比赛,得了名次,学长都会送我一件礼物。 程湛醉眼惺忪,瞧着蹲在他面前的人,沾着酒意的嘴唇翕翕合合:都是些文具什么的,不值一提。 洛棋笙从茶几上拿过一个小盒子,来到程湛背后:这次学长得胜,我也送学长一件礼物。 什么?程湛怔神。 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程湛低头一看,一条银色的铂金链子,串着一枚雪亮的坠子悬在自己的颈前。 伊西丝的独家设计。 中间垂下的吊坠正是当时苏薇的亲手设计。 那抹如极光的坠子。 而和前一次的那枚又有些不同。 北极光的一道光波下,被刻上了几个单词。 You are my destiny,CZ. 程湛轻轻抓着那枚坠子,指尖发颤,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洛棋笙从背后握住他微凉的手,嘴唇啄了下他的耳垂:阿湛,穿一次我的白衬衫吧。 第76章 之后的几天,程湛在盛哲和奈加两头忙。 第60章 这天,程从奈加下班,就急急忙忙赶到盛哲。 拿总裁的员工卡扫开门禁,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三十二楼的总裁办。 助理一见到程湛,连忙站起来:程总。 两年前,程湛离开盛哲,办公室里的东西都还是她帮忙收拾的,没想到短短两年,这人摇身一变,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而且,这次不仅仅只是一个被聘用的首席执行官,确是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 董事长。 程湛问她:里面都整理好了吗? 盛哲的交接工作,程闻濯搅得一塌糊涂,他当了快两年的总裁,就跟当了两年的昏君似的,一问三不知。 当初程湛离职时,所有的项目分门别类,理的清清楚楚,进度表也帮他整理了好几沓的文件。 结果轮到他手里了,直接乱七八糟的丢了一桌子。 程闻濯的眼珠子恨不得翻到天花板上:就这些个东西,你自己搞一搞。反正这两年里面,存点的进度没有。 程湛用两根手指,捏起一张A4纸,纸上一大圈焦黄的痕迹,皱巴巴的,不知道是汤,还是咖啡洒了,干掉的时间久了,恶心得一塌糊涂。 程闻濯,你整的这些交接,就跟你的人一模一样。程湛鄙视。 你什么意思?程闻濯不屑一顾。 都是垃圾。 你! 程闻濯猛地捶了一下桌子,龇着牙:你别以外把我赶走了,就能坐稳这个位子了。 我坐不坐得稳,用不着你操心。你别忘了程湛压低了声音,你融资,做的那些假账,把柄还在我手里。你要是在外面自由烦了,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去。 程闻濯脸上顿时一白,刚才的那股劲头立马露怯了:你你答应过我妈的,不会告我的。 程湛笑而不语,那笑容把程闻濯瞅得浑身打鼓。 程闻濯挪回桌边,对着一大堆的文件纸张,一张一张的收拾起来。 三分钟,五分钟 他脑门上开始冒汗了。 程湛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和洛棋笙发消息。 棋子:【忙的怎么样了?】 闲人程:【快忙死了。】 棋子:【交接有问题?】 闲人程:【不是有问题,是程闻濯根本没整理,一团糟。/发怒/发怒】 程湛气恼的发过去一张沙布列的表情包。 胖胖的爪子张开,露出锋利的指甲。 闲人程:【真想挠死他。】 棋子:【抱一下。】 闲人程:【扑。】 闲人程:【店里呢?我待会过来看看。】 棋子:【不用,你最近忙疯了。你等我,我过会儿来接你。】 洛棋笙在唐清语的西点屋,那里开张了小半年。 不过洛巍东因为临时有事,还要在美国多留一段时间,唐清语也就一起留在那里。 开店的重任于是就落到了洛棋笙身上。 洛棋笙不懂西点,只好挑程湛有空的时候,把人拉去店里指导。 奈加、盛哲,再加上西点屋,程湛天天忙得昏天黑地,晚上回到家,倒头就睡。 洛棋笙心疼,最近也没有折腾他。 程湛。 程闻濯理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坚持不住,别扭的叫了他一声:我不会。 他对着两份文件,完全不知所措。 程湛没接话,径直走到办公桌旁,程闻濯自觉的让出椅子,看着程湛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文档。是他以前整理出来的文件。 又把助理叫进来,吩咐她把近两年的项目列表重新摞了一遍。 程湛迅速看完桌子上乱糟糟的纸张,分拣类别一张张的理好。沾了咖啡渍的,他会在电脑调出来原件,再打一份,把脏了的拿去粉碎。 程闻濯眼睁睁的瞧着程湛,把自己故意撒了一桌的文件逐一理好。 他真的就像是这间办公室里的垃圾,无处安放,留着占地方。 程湛看了眼大致干净的办公桌,发现程闻濯还杵在原地:你怎么还没走? 程闻濯:我 此时,助理敲门进来:程总,程老先生来了。 爷爷?程闻濯惊了一声。 程远章跟在助理身后,从门口进来。 程闻濯当先走过去,脑袋一垂:爷爷,你怎么来了? 程远章瞥了他一眼:你回去,我和阿湛有些话说。 程闻濯小的时候,程远章很喜欢他,作为程家正正经经的长孙,程远章对他的期待,甚至比程北山都多。 然而,这人越长大,那些所言所行,令程远章越发看不顺眼。尤其是在和程湛对比之后,程闻濯干脆被碾压到了尘埃里。 这两年,程闻濯在盛哲的瞎操作,是令程远章彻底死心。 一个只配吊儿郎当米虫的人,拿什么去拼江城商界的精英。 程闻濯心下不甘,却也不能在程远章面前多说什么,灰溜溜的出了办公室。 程湛站在那扇巨幅的落地玻璃前,和声和气的喊道:爷爷怎么有空过来。 程远章踱近他身边,面色冷漠如常:程家的人,数来数去,最后还是没人比得过你。 程湛笑笑:爷爷如果是想说程北山父子,那确实不行。 程远章望着高楼下,纵横贯通的高架,穿梭在上面的车子如同蝼蚁般渺小。 他们仿似站在云层中,睥睨着脚下的这座城市。 程远章哈哈一笑,声音里并没有多少笑意:盛哲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北山很喜欢站在这里,他说,站得高,才能知道,自己是踩了多少的血雨腥风爬上来的。 程湛垂了垂眸色:他现在怎么样?好点了么? 上次签完约之后,程北山当场昏了过去,在医院里调养了两个礼拜,才慢慢好了起来。 程远章好点了。阿湛,你要去看看他么? 程湛摇头:不去了,他看到我,说不定更气。 哈哈。程远章的眼角笑出几分褶子,你说的也没错。见到你,估计又得气晕过去。 程远章拍了拍程湛的肩,颇有深意:不知道程总有没有空,陪老头子出去走走? 好。 程远章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好好来过盛哲。 从三十二楼的总裁办往下,程湛陪他好好走了一圈公司。 出了办公楼,两人来到这一带中心的一个绿地广场。 程远章找了个花坛,在边沿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盛哲所在的办公楼,是这里最中心的位置。 程远章仰头,望向那座高耸的办公大楼。 缓声说:你比北山要坚持得多,义无反顾的魄力,更像你母亲。 程湛陪他坐着,眼瞅着秋日的那点余晖一点点的在玻璃外墙上涂上金红。 程远章眯起眼睛:北山没什么主见,对程家,或者说对我,唯唯诺诺,听从惯了。我当年让他和你母亲分手,娶了宫旻雪,他不敢反对。后来程家出事,他为了保我,在燕市关了几年,出来后,也没有怨言。 程湛涩然一笑:他的好,只是对着程家。 是的。程远章叹道,他在燕市的那几年,幸好有你在盛哲。只是,你却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短短数年,居然可以把盛哲带到这个地步。 后来,北山回来,让闻濯代替了你的位置。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程家的。因为,盛哲那时所有的天下,都是你一个人打下来的。 程远章扯出个无奈的笑容:换句话说,你早就黄袍加身了,又怎么会甘心再将江山拱手让给一个不成器的小子。 爷爷。程湛直言,程家也好,盛哲也好,到我手里的,其实是你们当初欠我的,我要一点,不贪心吧。何况,就算你现在想要回去,也不过是像前一次那样,再来一次危机。上一回,我还可以努力保住,如果再来一次 我未必再会出手。 哈哈哈!程远章忽然笑出眼泪,佯装生气,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的本事? 肯定比程家那几个有。程湛笑得很是自信,当然,爷爷你要是再年轻四十岁,和你相斗,我可能会要再费一些工夫。 臭小子,还嫌弃爷爷老了。 程远章站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不远处,老人家的警卫员朝两人走过来。 程远章再是望了一眼盛哲的大楼,继而认认真真的瞧着程湛,语重心长的:阿湛,好好干。爷爷相信你。 爷爷,你不怪我? 就算没你,他们两父子也保不住公司,与其清盘,不如留在你手里。你始终姓程,不是么? 程湛: 程远章何况百分之一,程家也是股东,不是吗?哈哈哈。 斜阳渐落,程湛远远看着程远章的背影。 八岁那年,他第一次来到程家,程远章只看了他两秒,留下一个硬邦邦的背影。 声音固执,像极了他那副笔挺的腰板。 先做亲子鉴定。 这是程远章说的第一句话。 程湛仍是坐在花坛边,敛着一味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笑。 眼前的那栋办公楼,被抹上了一层鎏金,光华耀眼,那是终于深渊中,走出来的光芒。 一道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程湛面前,蛮横的闯入他的视野。 洛棋笙逆着暮光,棱角分明的轮廓,被淡金色的光晕勾勒出来,像是那些古老神话的神祇雕像。 强大而完美。 余晖下,程湛不由得眯起眼睛,望向洛棋笙。 洛总,我想辞职。 第77章 如果我不允许呢? 洛棋笙索性在程湛身边坐下,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得力的下属,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走了。 程湛看见他脸上隐忍的笑意,心知这人是在说笑。 程湛朝洛棋笙那边挪近了些,低声说:我人都是你的,还怕我跑掉么? 洛棋笙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耳钉,故意耍赖:学长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程湛没入套,把人一推,没听清就算了,辞职那句听清楚就够了。 程湛站起身,兀自朝停车场走。 洛棋笙追了过去,不依不饶在他边上咕哝:学长,再说一遍,一遍就够了。 我忘了。 学长。 忘了。 阿湛 不许撒娇。 程湛放缓脚步,见停车场里,左右无人,在洛棋笙的脸上吻了一下,小声说:晚上来做吧。我想要你了。 洛棋笙呼吸一急,抓起程湛的手:马上回家。 洛棋笙本打算和程湛直接回家,程湛上了车后表示:要不要先去趟宁兴街,去店里看看。 我刚从那边过来,没什么情况,还是早点回去。洛棋笙发动车子,你这几天的黑眼圈,重得快掉下来了。 等忙完这一阵,我放个假。程湛低着头发消息。 洛棋笙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熟悉的头像,他妈。 你别搭理我妈,她自己不回来,每天缠着你问东问西。 程湛笑哭:那是你妈。 洛棋笙松开手刹:你哄住她儿子就好。 程湛眼皮子一掀:阿姨要哄,儿子也要哄,好难。 洛棋笙:所以还是我重要。 洛棋笙话音未落,程湛手机屏幕一亮,唐清语的消息跳出来。 小糖糖:【阿湛!你到了吗?李师傅说店里出事了。你能不能去看看。】 程湛还没回消息,洛棋笙的手机同时响起来。 洛棋笙把手机扔给程湛,正是唐清语打来的。 程湛接通电话,唐清语焦急的语气差点把听筒炸了。 一旁的洛棋笙都听得清清楚楚。 唐清语急道:阿湛,店里的预约订单搞错了,漏了晚上的一个大单。李师傅他们已经在赶过去了,但是怕赶不上。 阿姨,你别急,我们在附近,应该很快能到。程湛挂了电话,给洛棋笙打了个眼色。 洛棋笙一脚轰下油门,引擎发出一声呜咽的轰鸣,飞速而过。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赶到宁兴街商业中心。 因为快到关门的时间,糕点师傅已经下班了,剩下两个负责当班销售的姑娘。店里还有零零星星的两三个客人。 其中一个当班妹子见到洛程两人,像见到了救星,引着他们往后厨走:我们刚刚盘点的时候,发现早上当班的忘记把一个单子录入,师傅他们没有看到单子,就没有做。而距离客人预订的时间,只差一个多小时了。 程湛对这里早已是熟门熟路,来到更衣室,换了厨师服:什么单子? 香橙果味烤慕斯。妹子递给一张预约单,李师傅在往回赶了,但是,这个点,高架上很堵。 程湛:给李师傅打电话,让他不用特意赶回来了,我来做。 洛棋笙观察到后厨里面已经被收拾得一空,基本上等于所有的东西都要重头来一遍。 来得及吗?实在不行的话 程湛洗完手,把洛棋笙和那个姑娘赶了出去:我尽量。你们先安排快递等着。 妹子连连答应。 当初设计的时候,后厨的一面是全透明的玻璃。 第61章 洛棋笙站在玻璃幕墙外面,聚精会神的凝视里面的人。 程湛穿着雪白的厨师服,戴着口罩和西厨帽,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眉眼,专注在面前的蛋糕胚上。 程湛将香橙切下的碎屑轻轻洒入淡奶油中,徐徐搅拌。 金色的橙屑落在洁白如泡沫的奶油间,若隐若现。仿若那些落在棉花堡①上的星光。 在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下,舒展着它最为高贵,华丽的一面。 洛棋笙的注意全都集中在男人的手上,在蛋糕胚上灵巧摆弄的指尖。 洛棋笙闭了闭眼,按下自己这一刻的念想,他知道,他在期待这一双手,手指紧紧攀着自己,细腻温滑的触感,在他背上缠绵的模样。 洛棋笙瞧得出神,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棉花堡下的那个牧羊人,每每期待着月神色瑟莉妮的到来。 从注视她,走近她,而后,终于将瑟莉妮拥在自己滚热的怀里。 他的学长于他,何尝不是如此。 厨房中,程湛把泡发的淡奶油仔细的挤在海绵蛋糕上。 一个半圆柱的蛋糕最终成型,散着淡奶香,混合着柑橙的甜味。 程湛松了口气,这才朝玻璃窗外的洛棋笙笑了笑。 殊不知,两人的这个眼神,恰好被路过购物中心的几个人看去。 程闻濯和另一个人隔着自动步梯,从店铺门口经过。 两人旁边路过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程湛。 一个女生笑着说:哇,那个甜品师真好看。 是啊,是啊!我记得之前是个中年男人啊。怎么变成帅哥了?! 程闻濯冷嗤:呵呵,一个劲的发氵良,真是被男人操的命。 从赫走在他边上,狐疑问:程总是GAY? 是啊。就和那个洛棋笙。以前念书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不正常。程闻濯嘴唇一舔,妈的,不过他现在这副骚样,倒真是馋人。 从赫眯起眼睛,远眺着穿着一身厨师服的程湛,嘴角挂起一丝阴恻的奸笑:小程总,你现在的样子,也很饥渴。 哈!你别说,我还是真想了。想这人在我身下挣扎,老子一定草哭他。 程闻濯耸耸肩,可惜,他现在对我的警惕心太强了。 那是你哥。 他除了姓程,和我家有个屁的关系。 小程总,我有个提议。 从赫那张老实人的伪像崩得干干净净,眼珠呲溜的打着转,忖着诡谲的心思。 当班的两个姑娘把蛋糕快递走后,也到点下班了。 店里就剩下洛棋笙和程湛两人。 更衣室外。 洛棋笙背靠在门边的墙上,程湛正在里面换衣服。 妈,订单解决了。洛棋笙给唐清语去了个电话。 他还顺手发了一张烤慕斯的照片过去。 唐清语非要跟洛棋笙视频,视频里都是她的嗓门:啊啊,这个太好看了啊!我每次做慕斯都不敢烤。不行,下次一定要让阿湛亲手教我。 跟着是洛轶冉的脑袋挤进镜头中:哦凑,我馋了 洛轶冉美滋滋的说,我下周飞江城,一定要阿湛帮我做一个! 洛棋笙无语的瞧着镜头里的两个女人:他最近很忙,应该没空。 切。洛轶冉掀了个白眼,嫌弃自家弟弟,老弟,我发觉你是宠妻狂魔啊。 洛棋笙一本正经回答:是的。 我自己给他发消息。洛轶冉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没一会儿,洛棋笙的那个严时守纪微信群里就收到一条群消息。 空乘小姐姐:【阿湛,我下周飞江城,想吃烤慕斯。@闲人程@闲人程@闲人程】 闲人程:【好的,轶冉姐。】 空乘小姐姐:【哈哈哈哈!叉会腰,我牛逼了。气死老弟@洛/大笑】 洛棋笙刚想怼两句洛轶冉,谁知屏幕戛然一晃,洛巍东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爸?洛棋笙看到洛巍东,立时绷住到了嘴边的调侃。 洛巍东神色有些严峻,视频中,洛棋笙发现这人居然还穿着制服。 洛棋笙心下激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棋笙。洛巍东肃然道,最近,你要小心。 怎么了? 洛巍东:我这次延迟回国,因为当年的事,又出了些变故。总之,你自己小心,还有阿湛。你身边的人。 洛棋笙打完电话,呆了几分钟,猛然想起什么。 程湛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换得太久了! 学长!洛棋笙一步移到更衣室门口,拍了几下,里面没反应。 他全身倏尔一冷,冷汗直冲脑门。 他正想给程湛打电话,更衣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程湛一脸还没睡醒的懵懂样,晃晃悠悠的让了空档:刚刚睡着了。 洛棋笙惊魂未定,一下把人搂住,心跳才安稳下来 怎么了?程湛奇怪。 洛棋笙抱着他:没什么。走了,回去了。 哦。程湛被他搂住,慢慢回过神来,对了,方才那两个姑娘说,关门前,把监控再检查一边。 两人来到办公室的电脑前,见一台屏幕上还暂停着程湛刚才做蛋糕时的画面。 程湛笑道:这有啥好回放的啊。 洛棋笙操作了几个键:她们那会儿在当值,没见到你的大神操作,回味一下很正常。 棋笙,你过来看看。程湛指着屏幕远端的一个地方。 洛棋笙走了过来,和他们店铺隔了两排自动步梯:程闻濯?还有从赫? 程湛对上洛棋笙的视线,眸底各是一丝耐人寻味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①棉花堡位于土耳其代尼兹利市的北部,是远近闻名的度假胜地,有钙化形成的好似棉花一样的山丘。土耳其文Pamuk表示棉花,Kale表示城堡,所以Pamukkale就叫棉花堡。棉花堡有一个传说:曾经,牧羊人安迪密恩为了和希腊月神瑟莉妮幽会,忘记了挤羊奶,致使羊奶恣意横流,盖住了整座丘陵,就是土耳其民间有关棉花堡的来由。 第78章 入冬之后,程湛忙了大半个月,才把盛哲的事务基本搞定了。 近来这段时间,他白天在奈加上班,晚上和周末要去盛哲加班,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去睡觉的四五个小时,基本是在连轴转。 凌晨三点,窗外滚着浓浓的夜色。 江城的气温每天都在下降,这几天差不多跌到了冰点。 洛棋笙一觉睡醒,伸手往旁边一摸,半边的床褥仍是凉凉的。 还没回来? 没过多久,寂静的空间中,洛棋笙听见从车库那里传出的声响。 他披了件睡袍出了卧室,刚下到一楼,就见玄关处的壁灯亮起,连着车库和客厅的房门被轻推开,夜半的寒风卷着凉意冲进来。 房间里开着地暖,程湛手搭在玄关上,缓了一缓,他半边的骨头都快冻僵了。 大冬天加班,真是要命。程湛骂咧咧的往客厅走,电脑包被他随手扔在地上,脱掉羽绒服,就要往沙发上扑倒。 下一秒,从楼上下来的的那人直接将他搂住。 回来了?洛棋笙声音温和,此时就像个高热取暖器。 程湛禁不住朝热源拱了拱:抱紧点,冻死我了。 洛棋笙炙热的掌心穿过他的西装,伸到程湛的内衣外面,眉心蹙起:怎么没换暖宝宝?不是让你下午的时候换掉么? 呃忘了。 程湛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盛哲,出门前,洛棋笙帮他贴好了暖宝宝,还千叮万嘱他,下午记得再换两张。 岂料,程湛一天忙得晕头转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这会儿,暖宝宝的热度早就没了,反而变得更冷。 程湛趴在洛棋笙怀里,贪婪的汲取着这人身上的温暖:杜奥朵的矿场全线开工了,两条生产线修好了。他答应我,这两个月里,会把之前拉下的产量补出来,原料的供应没有问题了。 先上楼,洗个热水澡。洛棋笙把撕下来的暖宝宝丢在一边,又心疼,又生气,我下周陪你一起去加班,省的你总是忘记。 程湛打了个呵欠,困倦道:周常渊的款子进来了,我把重曼的毁约款结清了,总算拆了这颗定日寸火乍弓单。幸好他们的第一笔钱还在走流程,没全部到账。不然,我一定掐死程闻濯这个傻逼。干啥啥不行,搅屎第一名。 程闻濯和重曼资本签的融资合约,程湛回到盛哲的第一时间,就通过洛棋笙,找到了对方的老板,提出解约。 对方瞧在奈加和洛棋笙的面子上,最终答应放弃盛哲这块到嘴边的肥肉。 棋笙。 程湛感觉身体热回来了,放开洛棋笙,下颌轻抬,捏了捏鼻梁,你之前借我的钱,我签了字,在让财务走账了,你这两天留意下银行信息,应该很快就会进来的。 盛哲的流动资金断链,又为了应付重曼。程湛不得不答应洛棋笙的转账,洛棋笙借用林氏集团的名义,划了一笔钱到盛哲,帮程湛解了燃眉之急。 如今,公司各项目进入正常运作,上下家一打通,流动资金顺利跑起来,程湛马上把这笔钱转还给洛棋笙。 我的钱,学长还要和我这么计较? 不是计较。这是正常的商业流程。 程湛一边说话,一边摇摇晃晃的朝楼梯走,结果太困,没注意脚下,被第一级楼梯重重的绊了一下。 洛棋笙反应极快,一把拉住程湛,没让他摔下去。 洛棋笙一手从程湛的肩胛骨下穿过,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腿弯处,将人打横抱起:算了,抱你上去。 程湛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阖着眼睛:另外,盛哲还欠奈加的百分之三十的尾款,我争取这个月底打过来。 洛棋笙无可奈何:学长,下班了。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程湛的精神劲回过来一些。他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摆着笔记本,手指在触摸板上慢慢滑动。 洛棋笙拿了杯热牛奶,从门口进来,把牛奶给他:还不睡? 程湛喝了两大口,指着电脑屏幕:我今天整理程闻濯私人合同的时候,发现他和重曼的合约中,有一条附加条款有点奇怪。 奈加负责担保程闻濯个人?洛棋笙顺着屏幕上的光标,看到那条条款,他顿了顿,我没签过。 程湛沉思说:不一定需要你签。 洛棋笙:从赫? 程湛:那天看到监视,我觉得从赫和程闻濯的关系会不会太好了?像他这样的人,拜高踩低,程闻濯都失势了,他为什么还要再和他有联系? 我让周郁查查他。洛棋笙把笔记本屏幕往下一关,搂上程湛,现在该睡觉了,学长。 几分钟后。 黑暗中,被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程湛:不是说睡觉的吗? 洛棋笙:睡了。 手放哪儿啊? 你怕冷。 热死了。 我冷。 程湛在被窝里捉开洛棋笙的爪子:从赫最想对付的人是你,你得小心提防。 洛棋笙的爪子搭在程湛的腰间,迷恋在他细嫩的皮肤上,慢慢婆娑着:他要是真肯出手,却是容易了。 年末的时候,奈加各部门都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程湛之前跟洛棋笙提过的离职,因为年底事多,也被暂时搁置下来。 傍晚下班,程湛在办公室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喂猫。 程湛戴着蓝牙耳机,和洛棋笙打电话。 什么时候回公司?赶不及的话,我先回去,早上答应了给沙布列带火腿肠。 我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洛棋笙那里的声音有点闹,你先回去吧。我待会还得回趟公司。 洛棋笙这两天在临市出差,计划今天回江城,可惜还是没赶上下班的点。 程湛关掉电脑:好。我先去超市。 学长。洛棋笙突然道,周郁跟我说,他查到从赫这两年里,陆陆续续投了不少基金。 然后呢? 亏了不少。 说话间,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隔窗,程湛瞧见从赫正朝他的办公室走过来。 洛棋笙在电话里提醒说:他和程闻濯走的那么近,多半是有什么计划,亏损的那个窟窿他得填。 棋笙。程湛不动声色的看着从赫渐渐走近:你觉得,这一次,能不能把他踢出奈加。 程湛挂电话前说:他来找我了。 洛棋笙掐在最后一秒:不管踢不踢得走,你要小心。周郁说这人借的高利贷,为了还钱,也许会丧心病狂。 从赫出现在程湛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程总,打算下班? 程湛草率的敷衍了一句:是的。从总还不走么? 从赫走进他的办公室,对着周围打量了一圈:呵呵,这间办公室,瞧着比我楼下那一间敞亮啊。明明大家都是平级,啧啧,洛总果然还是偏心。 程湛手里的动作一顿,目光锁在这人脸上。 从赫的这句话,显然是话里有话。 从赫来到程湛的办公桌前,摆出一副老好人的面孔,似乎刚刚的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第62章 程总晚上有没有空,我请客,出去喝一杯。说起来,程总入职的这两年,我还没有请你喝过酒,马上要过年放假了,就当提前庆祝一下。 程湛瞅了他一会儿,冷冷一笑:好。 出门前,程湛暗暗给洛棋笙发了个消息,从赫约他去喝酒。 洛棋笙即刻回过消息:【到了给我个定位。】 闲人程:【知道了。】 闲人程:【你看看能不能盯一盯程闻濯。】 棋子:【我来安排。】 棋子:【阿湛,小心些。】 从市区出来,绕开下班的高峰车流。 从赫开着车,驶入一家近郊的私人养生会所。 程湛全程开着手机定位,时不时的发一条最新定位给洛棋笙。 从总是这里的常客?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程湛跟着从赫走进会所,前厅的装修相当奢华,巨型的水晶吊灯自挑空的房顶垂落。入眼是大片大片的金碧辉煌。 年纪大了,要经常保养保养身体。从赫在前台出示了一张贵宾卡,程总是第一次来吧? 是的。 从赫笑呵呵的说:那等会一定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养生汤。 程湛不带笑意的笑答:很期待了。 这里大部分是原木房间,每间房间都有着不同的建筑风格。 两人来到三楼的一间北欧风格的房间。 原白色的墙壁,极尽简单的设计。靠墙摆放着一张布艺沙发,一盏铜制的立灯竖在旁边,灯面仿的是斯堪的纳维亚的风情设计,带了点海水蓝的水面波纹。 端上来的菜,都是一些名目上的养生菜。 虫草花大骨汤,芙蓉鱼,荷花雪燕盏,金米养生鲍① 这个大骨汤味道很不错的。从赫殷勤的替程湛舀了一碗。 味道很浓,挺香的。程湛嘬了一口。 是吧,我就说很好吃。从赫给两人斟了一杯白酒,碰杯说,而且还很补的。 程湛不怎么喝白酒,直觉得一杯下肚,胃里顷刻烧出一阵火辣的刺激。 从赫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得可欢了。 两人边吃边聊,大部分时间都是从赫在说。他看见程湛慢慢把雪燕盏吃完,嘴角勾出憨笑:程总,洛总遇到麻烦了,你知不知道? 哦,是么?程湛抬抬眼,漫不经心道:洛总遇到麻烦,从总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从赫怔神,旋即哈哈大笑:我这不是找你来庆祝了吗? 从赫浅呷了口酒:程总,我不怕实话跟你说,洛总这个位子坐不了多久的。 程湛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从赫拉过椅子,往程湛边上挪了些:我从总部打听到情况,有人匿名举报洛总。 因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什么合同。从赫耸耸肩。 程湛心里暗骂:你会不知道?那个举报人就是你。 合同就是盛哲和重曼的那一份! 然而程湛面上故作不解:为什么要告诉我? 从赫来劲了,切入正题道:我听说,总部的范伦对你的印象很好。这回要是有机会竞聘亚太区总裁,你帮我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只要我上了位,奈加国内的这点底子,我和你对半分。 从总这么自信?就算是匿名信,也不一定立刻就能把人拉下马吧? 那如果是他自己的辞职信呢,承认错误,主动请辞。 洛总主动辞职?从总是在开玩笑吧? 程总。从赫阴沉的转动了圈眼眸,慢悠悠的开口,我好像在公司里听过一个传言,是关于你和洛总的。 从赫舔了舔嘴唇,你说,我要是拿你去威胁洛总,他会不会同意主动辞职? 嗷! 从赫突然一声惨叫。 程湛扬手一泼,满满的一杯白酒泼在从赫面上。 从赫没来得及反应,程湛又是一拳,揍在他的左脸颊,把他从椅子上掀翻在地。 从赫红得像猪肺似的脸,满嘴的酒气,快把程湛恶心死了。 从赫,你酒灌多了吧,满口胡言乱语! 程湛起身,睨着趴在地上的人,拿出手机,按下停止录音键,你刚刚这些话,我会举报到总部。 从赫愕然抬头。 程湛厌恶的撇开视线:洛总会不会倒,我不知道,但从赫你,已经没得救了。 程湛说完,暗中将录音上传云端,旋即转身就走。 然而,他刚走没两步,眼前蓦地一暗。一股不知名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中瞬间涌上来。 咚 程湛一把扶住墙壁,甩了甩头,迫使自己清醒。 从赫揉了揉脸,爬起来,走到程湛身后:走啊,怎么不走了?去举报我啊!以为桌上同一张盘子里的菜就没有问题了吗?哈哈哈。 从赫一把抢过程湛的手机,抓着程湛的手指按下指纹,解锁屏幕。三两下找到录音,干脆利落的删除,面上浮起得意。 程湛低垂目光,从进门开始,他始终有在防备,等到菜端上来,从赫吃的也是一盘子里面的。他的戒心才有所松懈,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从赫抓住程湛的手臂,蛮横的将他往墙上一推,笑容狰狞:程总,你猜,如果洛总知道你被人操了,他会是什么反应?还会不会要你? 妈的,两男人搅在一起,真尼玛恶心! 从赫啐了一口,抡起拳头,狠狠的击上程湛的腹部。 程湛痛得脸色煞白,身体本能的蜷缩起来。 从赫骂了一声:还不进来? 程湛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浑噩中见到包厢的木门被拉开,跟着,程闻濯一脸阴笑的走进来。 哥,还记得我在电梯里和你说的话吧。 ! 程湛心脏猛烈的抽了一下,抽出像要骤停的剧痛。 程闻濯撕开程湛的领口,露出里面细腻,雪白肌肤。这人的锁骨骨形漂亮,下方隐秘处,留着一道淡淡的红痕。是洛棋笙前几日吻出来的。 程闻濯的指尖划过那道红痕:哥,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诱人。 说着,俯下身,一口咬在程湛的锁骨上。 咔擦! 从赫举起手机,心满意足的拍下这一幕。 程闻濯!滚开!我他妈的是你哥! 程湛体内药力发作,全身酸软,毫无抵抗之力,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开始变得暗淡。 与此同时,回到奈加不久的洛棋笙接到一条消息,里面是一张照片。 哐当! 洛棋笙当即砸了手里握着的鼠标。 随着照片而来的消息。 【洛总,你办公桌的左手边有封辞职信,已经帮你打好了,麻烦签下名。】 【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①摘自官府养生菜。 第79章 程湛全身被程闻濯制住,那张粗粝的嘴唇,野蛮的在他锁骨、肩膀啃咬着。 程湛从头皮到脚趾都在发麻,药力渐渐的生效,让他肌肤上的触觉越来越敏感。 滚! 程湛用力咬破嘴唇,一股血腥直冲鼻腔,令他清醒了几分。奋力提起膝盖,朝程闻濯的腹部重重一撞。 操! 程闻濯发忄青上头,完全没有注意到程湛的动作,被他一脚蹬开。 程湛!是你自己找死! 程闻濯抹了把脸,扣住程湛皮带头往外一扯,就要去剥他的裤子。 从赫退在一旁,面上生恶,这种男男纠葛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把他恶心坏了。 但是,恶心归恶心,他仍旧举着手机,一秒不差的把两个人的动作全部录了下来。 从赫瞅了眼对话框,洛棋笙的消息还没有来。从赫不死心,又接连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尤其是最新的一张,程湛被程闻濯强迫按在墙上,衬衣也被撕开了大半。 程闻濯俯身,要去咬程湛的嘴唇,程湛厌恶的别过头。 躲你妈的躲! 程闻濯五指成虎爪,从下颚捏住程湛的两颊,将他的脸扳回来,就要口勿下。 哐当! 千钧一发之际,那扇木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 一个身形健硕,腰背挺直的老年人大步迈进房间,目光凛冽,扫了圈四周。 爷爷? 程闻濯瞬间全身血液倒流,整个人禁锢住了,脑子宕机,僵在当场。 程远章几步走近,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根皮带,嘴角往下一抿,薄唇绷出勃然大怒。 啪! 程远章手腕一抖,一皮带恶狠狠的甩在程闻濯的背上。 那人惨嚎了一声,摔跌在地上。 皮带抽出阵阵风啸,仿佛疾风骤雨,疯狂的砸在程闻濯的身上,打得他紧紧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发抖。 整间包厢里面,只能听见皮鞭的呼啸,和这人惨不忍听的哀叫。 程北山跟了程远章进来,乍见老爷子丝毫没有要收手之意,程闻濯浑身上下已被抽得一片狼藉,半边脸上刮蹭了一鞭子,又肿又红。 程北山心下不忍:爸,再打,要打死他了。 打死了干脆!程远章又是猛一下甩在程闻濯的大腿根上。 程闻濯连连倒抽冷气,痛得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下,口中呜咽:爷爷,我知道错了,爸我知道错了。 程远章停下动作,把攥在手里的皮带朝程北山一扔,森然道: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程远章走到程湛面前,见他的衬衣被撕扯得凌乱,顺手脱下自己的黑绒大衣,严严实实的裹住这人。 程远章扶着程湛,将他带到身边,沉声说:阿湛,有爷爷在,没事了。 爷爷。程湛睁了睁眼,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 程远章正准备带程湛离开,谁知这人晃晃悠悠的推开他的搀扶。 程湛步子迈得很重,走向从赫。 手机呢? 程湛眼皮半耷拉着,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却是把从赫听得冷不丁打了个个寒颤。 从赫决意装傻到底,战战兢兢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湛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拿起桌上的一只骨碟。 哗啦! 突然一敲,骨碟碎得四分五裂。 程湛捏着一枚碎裂的瓷片,一点点抵上从赫脖子上的动脉,从赫发现自己竟是为这人的气势所迫,双腿也不听使唤了。 在场的程北山亦是看傻了眼。 唯有程远章,纹风不动的注视着程湛。 程湛轻嗤了声:从赫,今天之前,他只是希望你离开奈加,但如今,你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从赫腿上一软,一屁股摔在地上,那只手机就掉在他的身边。 屏幕上还显示着他和洛棋笙的聊天框,里面发了好几张程湛被猥亵时的照片。 程湛捡起手机,瞟了两眼,淡漠的自嘲了一句:真丑。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走回到程北山面前:爷爷,我们走吧。 车子从近郊开出,过了进市区收费站的道口。 一辆纯黑色的梅赛德斯AMG停在路边,闪着双跳。望见程家的车子经过,按了长长一声的喇叭。 洛棋笙靠在车门边,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目视着车子在他面前停下,车门打开。 程湛扶着车门边框,从车上下来,他脚步虚浮,每走一步,像是踩在水面上,双腿打飘。 洛棋笙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人搂紧了:学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程湛拍拍他的后背:你竟然把爷爷都叫动了。 洛棋笙早前收到程湛的消息,让他盯着程闻濯。 他发现程闻濯去的地方,和程湛发给他的定位是同一个地方,加上又有从赫在场。 那个时间,洛棋笙还在往江城回赶的路上,他怕时间上耽搁,于是便找到了程远章。 洛棋笙说的很简单:程湛若是出事,那整个盛哲一定会即刻崩盘,而程家也绝对会从上层圈里被踢出去,颜面一扫而光。 程远章考虑再三,决定亲自前往,结果却让他亲眼目睹程闻濯居然想要弓虽暴自己的亲哥。 程远章恨不得当场抽死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洛棋笙扶着程湛,朝坐在车里的程远章颔了颔首:谢谢程老先生。 程远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破有深意问道:洛小子,你不会从当年就开始觊觎阿湛了吧。 是的。洛棋笙坦坦荡荡的承认。 呵,你爸居然没打死你。 洛棋笙:差点被打死。 程远章幽叹:你现在是奈加斯恩的总裁? 洛棋笙:亚太非区。 亚太非区哈,亚太非区。程远章回过头,睨着瑟缩在椅子上,狼狈到难堪的程闻濯。 程远章摇摇头,按下车门开关,谓司机道:开车。 当年生活在程家的两个少年,一个是程家捧在手心里的长孙,另一个,更像是在程家屋檐下的寄宿人。 那个时候,一群大院里的小孩子都喜欢围在程闻濯身边,跟他在街坊邻里吆五喝六,称王称霸。 除了洛棋笙。 洛家的小子是出了名的怪脾气,见谁都是板着一张脸,只有在见到程湛时,脸上才会多几分表情。这人只会紧随在程湛身后,愣愣的喊他学长。 第63章 二十多年,当年那个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高门子弟依旧一事无成。 而另外两个人,曾经被其他同龄人唾弃,排挤的孤僻少年,却成了江城商界的领军人物。 物是人非几个字,远远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蜕变。 暗夜下,程家那辆商务车的尾灯,逐渐消失在苍白的冷月下。 洛棋笙紧了紧手臂,抱着程湛,语气有些不悦:回去了。 生气了?程湛提不起力道,几乎挂在这人的怀里。 洛棋笙把他扶上车,体贴的拉好保险带,一手搭在座椅边,一手撑在车门的上边缘:明知道从赫有问题,还去冒险,万一万一 洛棋笙猝然哽住。 他无法想象,万一程湛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会不会疯狂到干掉那两个人。 程湛往座位里一趟,心虚说: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快开车,我要回去洗澡,被程闻濯碰了两下,恶心坏了。 ! 洛棋笙脸色一变,碰?!碰你哪里了! 程湛耍赖,摆出一副脆弱的神情:小棋子,我难受。 洛棋笙: 回到别墅。 程湛直奔浴室,花洒刚刚打开,洛棋笙就挤了进来。 你你你出去啊。程湛退到淋浴间的墙壁边,我洗完就出来了,你进来干嘛。 洛棋笙还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在被水花打湿后,却是真空得不能再真空,透明的布料紧贴着他的身躯,朦朦胧胧的勾画出衬衣下,这人精悍的肌理。 像半遮面的仙人,在程湛面前晃动,越走越近。 相反程湛此时,真正的一丝.不扌圭,他本来就在洗澡。 在洛棋笙的步步紧逼下,程湛害羞的低下头,躲着那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 棋笙,你能不能先出去啊? 程闻濯碰到了哪里? 呃? 洛棋笙在掌心里摁了些沐浴露,又问了一遍:他碰在哪里了? 程湛被他堵在墙边,花洒落下的水流模糊着他的眼前。程湛伸手在自己的肩膀,锁骨一片的部位指了指:这里。 紧接着,肩头一凉,洛棋笙的掌心已经覆上来,就着沐浴露搓出的泡沫,仔仔细细的,轻柔的擦拭着。 那些泡沫拂过,被热水一冲,显得洛棋笙的掌心更热了。 程湛半张着嘴,呼吸有些急促,原先冷下去的药效,似乎又有重新翻涌起的势头了。 洛棋笙程湛的嗓音发软,剩下的,我自己来。 不要。洛棋笙固执道,今天就是你自己来,差点就出事了。 喂,这是两件事好么? 一样的。 洛棋笙拿下花洒,冲掉那些泡沫,然后,慢慢倾身,沙哑道,我收到从赫照片的一刻,就想杀了他们。 程湛闭着眼睛,靠在后面的墙上,温热的水流自他脸上淌落,他没有察觉此时的洛棋笙,眼底布满快要燃出的欲念。 嗯,我也想,把我拍的这么丑咝啊! 棋笙! 程湛蓦的睁开眼,洛棋笙正埋首在他的颈侧,口允口及着自己锁骨上的肌肤,正是被程闻濯碰过的部位。 烫贴的温度,激得程湛浑身颤栗。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下子从骨头上,钻进心脏。 程湛抱紧洛棋笙,几乎要站不住。 半晌,洛棋笙抬起头,看着眼前皮肤上的绯红吻痕,可算满意了:阿湛,你身上,只允许留我的印记。 嗯。程湛没什么气势的瞪了瞪他,气喘吁吁:好好的一个澡,就你折腾。 是给学长的奖励。洛棋笙的指腹在那处口勿痕上反复婆娑,那份录音,足够把从赫赶出奈加了。 仅仅赶出怎么够?一滴水珠落到程湛的眼中,他眨了眨眼。 洛棋笙揉掉他挂在睫毛的水珠:嗯,赶出奈加,太便宜他了。 浴室里,热气蒸腾,淋浴间的磨砂玻璃后,充斥了大片的白雾,氤氲着,把两个人的身影都模糊了。 学长。 干嘛。 你的药效过了么? 应该过了吧。 已经纾解了? 你想做什么? 想帮你。 不!需!要! 嗯,我会慢一些的。 洛棋笙!我说了不需要!呜呜 第80章 最近一段时间,投行部的人发现从赫请了一个大长假,丢下一大堆的工作,遁得没影没踪了。 让人费解的是,洛棋笙居然会批准从赫的长假期。 据奈加八卦娱记裴洲的报道,那天从赫去总裁办申请年假的时候,办公室吵嚷了半天。 后来,从赫从办公室里出来,半边眼圈都是青的。 中午时分,奈加的员工食堂。 裴洲筷子一摇,说书似的,对着围在他边上的一圈同事,神神秘秘的叨咕:从总的这一拳,摆明了是洛总打的。 为什么呀? 我觉得不是,洛总这么斯文,怎么可能会揍人。 就是,就是。而且,就算工作上再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打人吧。 洲洲,你的情报到底准不准啊。 裴洲故作深沉,压低嗓子:你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洛总怎么可能是因为工作打人呢?这种事情,明显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什么!洛总有女朋友了? 啊啊啊啊!那我怎么办啊。我还特意为了这次的跨年迎新舞会,买了一条高定晚礼服。 裴洲敛住眼睛,看向那个营销部的姑娘:妹子,你还想要勾引洛总? 什么勾引?这叫追求。姑娘丢了他一记眼刀,他男未婚,我女未嫁,为什么不行? 咳咳咳裴洲连连咳了几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垂,你是今年新进公司的吧,没注意过洛总右耳上的那颗耳钉?妹子,听哥一句劝,打谁的主意都行,就是千万不能打洛总的。 什么意思?耳钉?是女朋友送的吗? 裴洲继续咳嗽:算是吧。 姑娘撇撇嘴:唉,洛总要是有女朋友了。那我就只好去追程总了,听说他也还是单身吧。 噗 裴洲一口果汁喷出来,差点厥过去。 那姑娘刚好坐在裴洲对面,被喷了个正着。 啊!洲洲你干什么! 姑娘猛地跳起来,往后连退了几步,猝不及防的撞到身后一人。 啊啊啊,对不起。 姑娘慌忙转头,又一声低呼,啊,程总! 程湛把她扶稳,浅笑:没事吧? 没没没事。姑娘立刻给自己找了个话题,程总也来食堂吃午饭? 嗯,我打包。 姑娘扔下裴洲他们一桌,跟到程湛身边,和他一样排在打饭窗口的队伍里:程总,今天的碳烤猪排不错。 好。程湛问窗口打饭的师傅要了两块。 姑娘面上一喜,顺势问道:程总,不知道这次迎新舞会,你有舞伴了么? 程湛刚要推拒,就接到洛棋笙的电话:还没买好? 程湛拎了两袋盒饭,朝妹子示意了下:抱歉,我有舞伴了。 说完,走出食堂。 姑娘望着程湛离开的方向,懊恼的跺了跺脚。 裴洲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妹子身侧,语重心长的开导她:妹子,进公司就好好做事,别老是想着那些歪门邪道。 程湛上楼之前,顺路还在商场里买了两杯咖啡,之后拎着盒饭来到总裁办。 洛棋笙正眼巴巴的等着投喂,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揭开盖子,咬了口猪排:怎么这么久? 程湛坐在他对面,掰开一次性筷子,随口答道:遇到个小同事,问我舞会有没有找到舞伴。 阿嚏!洛棋笙抽了张纸巾,捂住口鼻,打了个夸张的喷嚏,什么人这么没眼色,哪个部门的。 打算把人开了?程湛见他鼻子红红,皱着眉,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就是鼻子痒。洛棋笙埋头吃饭,快吃完的时候,他没头没脑的说道,学长有找到舞伴了吗? 程湛放下筷子,静静的凝视洛棋笙,笑言:你啊,洛大总裁。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当我都舞伴么? 洛棋笙面色尬了一瞬,立刻又唇角一弯,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学长,我很乐意。 卧槽!程湛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等等!你保持住这个微笑啊!我要拍下来当锁屏! 洛棋笙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走到程湛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两人。 程湛:你做什么? 洛棋笙:我也要当锁屏。 洛棋笙按下拍摄键的同时,把头一歪,亲在程湛的脸颊上。 照片中的两人,如斯亲昵,黏腻到叫人羡慕。 程湛看见洛棋笙毫不迟疑的把照片设置为了手机锁屏。 简直就是放肆的当众秀恩爱。 程湛瞧得不好意思:会不会太直接了? 洛棋笙一挑眉:我喜欢。 程湛默默的打开手机,咬咬牙,也把锁屏换了。他多看了几分种,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可以明明白白拒绝那些有特殊心思的觊觎者。 譬如食堂里的那个妹子。 刚刚设置好的锁屏上跳出第一个来电。 周郁。 周郁在电话里道:从赫的手机检查过了,里面的相册视频没有上传云端。我这里直接处理掉了。 谢谢姐夫。 周郁:另外,你要的起诉书弄好了,现在正式进入法律流程,已经申请批准逮捕从赫。 洛棋笙早前以妨害公司管理秩序罪,起诉从赫。 从赫利用职务便利,伪造奈加合约,担保盛哲。为自己谋取大量私人利益。加上电话录音中,想要暗箱操作,贿赂公司高管。 不仅仅是奈加要开除他,妨碍公司管理秩序罪可以直接把他送进监狱。 不过他好像准备出逃海外,已经有人去追捕了,你们要不要来看个现场?周郁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顺便接一下你姐姐,她今晚飞江城。 洛棋笙吸了吸鼻子:接老姐才是正题吧。 我值班,来不了。周郁笑笑,替我跟阿湛问好。 入夜,江城国际机场的停车场里。 大晚上的,从赫还戴着一副超大墨镜,鸭舌帽的帽檐拉得很低。 这人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拖着一只行李箱,匆匆忙忙的朝电梯口走。 从总,这么急着走,赶着去度假? 程湛从停车场的一根立柱后走出来,截住他,脸上堆着温和良善的笑容。 从赫一顿,脚步被行李箱绊了一下,踉跄两步,你怎么在这里? 洛总同意你放假,不是让你溜出国,是想你早点交接完手上的工作,别耽误公司运作。另外,你的解聘合约,人事部已经在处理了。 程湛。从赫装模作样的套近乎,我们好歹同事一场,你放过我,这份人情我会记着的。 程湛并不领情:你欠了那么多高利贷,现在又没了工作,还惹上了官司,我要你这种人情做什么,你能拿什么来还? 从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觉着你还是该好好认罪。 放屁!从赫索性撕破了脸,恶声恶气道,总裁的那个位子,本来就该是我的!哪里轮得到洛棋笙那个小子!他凭什么空降!他凭什么抢我的位子! 程湛忽觉从赫的眼神一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嘎啦一声,推出刀片,疯疯癫癫的嘶吼:你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从赫目色狠厉,举着刀片飞速朝程湛冲来。 不远处,几名警察和司法人员正快步走近。 从赫注意到那几个人,竟是把心一横,想要挟持程湛脱身。 啊啊! 当! 从赫痛苦的捂着手腕,趔趄着倒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的瞪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执迷不悟。洛棋笙漠然说道。 从赫举着美工刀扑向程湛,洛棋笙自斜刺里,一步跨出,一记手刀劈在他的手腕上,美工刀当场掉在地上。 之后,几名司法人员现场拘捕从赫,将他带走。 从赫被押上车的那一刻,忽然朝程湛诡谲一笑:你以为把我干掉了,洛棋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警车开走,从赫猖狂的笑声还不断的,在空旷的停车场中回响。 他什么意思?程湛不知觉担心起来。 不用理他,不知道胡说八道什么。 洛棋笙的眼眸悄悄一垂。跟着,牵起程湛的手,走,去接老姐。 第64章 从纽约飞抵江城的航班落地。 洛轶冉拉着箱子走出来,大老远的就开始和他们挥手。 阿湛! 洛轶冉走到两人面前,迫不及待的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这是老妈说一定要给你的,感谢你上次的鼎力相助。 是什么?程湛好奇的上下翻了一遍。 洛轶冉偷偷瞄了洛棋笙一眼,拉着程湛离开他一段距离。 洛轶冉把程湛拉在一旁,小声说道:这里面都是老弟的作品哦。 程湛更是好奇:什么作品? 洛轶冉捂着嘴,笑答:你。 两人先是把洛轶冉送到酒店,再回到别墅,已近晚上十点多。 洛棋笙好像真的感冒了,也可能是地下停车场太冷,他一直压着的热度,终于被激发出来。 只是他和沈明朔还有国际会议,睡不得觉,程湛只好给他泡了一杯姜茶,让他带去书房。 卧室里。 程湛小心翼翼的拆开唐清语给他的礼物,里面是一本装订整齐的塑封本。 看得封面的刹那,程湛陡然抽了一口气。 这是一本素描本,封面上,一个少年坐在教室的靠窗位子,出神的望着天空。 那个少年,正是程湛。 程湛一页页翻着本子 厚厚的素描本,里面的人只有一个。 程湛。 他教洛棋笙打篮球时的样子。 带他去吃靠串,蹲在路边的样子。 在竞赛场上,专注答题的样子。 洛棋笙送他那枚子弹,这人欣喜愉悦的样子。 还有在江大门前,这人笑着跟着洛棋笙说:我等你。 全部的全部,是每一时刻的程湛。 而每幅画,都有一个落款。 我最爱的学长。 洛。 程湛一张一张的看着,看得眼前慢慢的湿润。 眼眶酸涩,有些眼泪不受控制的滴在画上,程湛赶忙擦掉。 还好,每一幅画都有塑封。 程湛再是等不住,抱着画本,匆忙跑到书房外。 他刚要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出沈明朔严肃的声音。 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阿湛说? 第81章 喵 沙布列挪着胖胖的身躯,爬上楼梯,来到书房门口,挨在程湛的脚边,摇头晃脑的蹭了蹭他的小腿。 本喵饿了。 程湛蹲下来,捂住它的大脸:嘘 喵喵! 沙布列的大脸被忽然足柔足蔺,把它一惊,四爪乱蹬,嗷嗷乱叫。 铲屎官要谋害本喵啦! 再叫,把你关起来。程湛低声凶它。 沙布列灰不溜秋的脑袋立刻垂下,呜呜的舔着程湛的手指,一秒倒戈。 程湛抱起胖喵,蹑手蹑脚的准备下楼。 背后的光线忽然大亮,洛棋笙拉开书房的门,站到门口:学长来了多久,都听到了? 程湛尴尬了。 程湛挠了挠猫肚子,斟酌再三,转过身,慎重其事的对上洛棋笙。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程湛给沙布列倒了小半碗猫粮,拆了一根火腿肠。 客厅的落地玻璃门边,洛棋笙伸直了两腿大长腿,坐在毛绒地毯上,沙布列懒懒的趴在他的腿上,一条尾巴在这人的手上甩来甩去。 玻璃窗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半夜的寒意争先恐后从那道缝隙里钻进来。 洛棋笙还浑然不觉的坐在旁边。 程湛快步走过去,把门拉上,颇有微词:感冒了,还吹风。 程湛把猫碗放在地上,沙布列见状,从洛棋笙的腿上跳下来,美滋滋的开始吧唧火腿肠。 洛棋笙拽了拽程湛的手臂,把他拉坐到自己的怀中,自己从背后拥住这人。 学长。洛棋笙把头倚在他的肩头,他感冒有些重,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的,说话时的鼻音很重。 程湛按上这人环在自己腰前的手,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瞧着沙布列吃夜宵。 程湛的侧颈很漂亮,颈线清瘦,隐隐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筋脉。洛棋笙忍不住轻咬了一下。 程湛瑟缩了下,却依旧往另一边侧了侧脖子,让他可以咬得更舒服:所以,是什么事瞒了我。 洛棋笙不舍的松口,哑声说:跨年舞会,我大概不能陪你跳舞了。 为什么?程湛猛地转过头。 总部给我发了通知,需要我过去配合调查,奈加参与盛哲和重曼一事。 不是已经查清楚是从赫所为了吗?程湛急急忙忙道,整件事都是从赫搞出来的。他的自述文件不也已经发到总公司了?为什么还要你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洛棋笙安抚着拍拍他的手:我所辖的大区出现这种事,我是总裁,难辞其咎。总部只是让我去陈述一下情况,没什么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程湛怔目望他,心中七上八下,在相不相信中反复选择。 他自然是想要相信洛棋笙的,但是一想到机场里,从赫离开时那种诡异的眼神。 他心里没底了。 不清楚从赫是不是有另外其他的什么资料提交给了总部。 否则,总部又何必这么着急,连迎新活动都不让洛棋笙参加。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程湛忧心忡忡。 这周末,范伦跟我说,让我尽早过去。洛棋笙难堪的牵了牵嘴角。 程湛突然想到什么,低呼:那岂不是跨年都要在纽约了? 洛棋笙的脸色也很难看,把他搂得更紧了:抱歉。 程湛默默把视线移回沙布列身上,他心里不舒服,难受的情绪狰狞的翻滚起来。 每一次跨年活动,奈加还会有一个甜品节,员工自主报名,匿名比赛,最终会由公司的全体员工投票评选出优胜的甜品。 作为获胜奖励,之后一整年都可以在食堂吃到这款甜品。 程湛一直没有告诉洛棋笙,自己早早的报了名,想在跨年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但眼下,洛棋笙显然不能和他一起出现在跨年现场了。 喵 沙布列发出咕噜的饱嗝声。 它这顿宵夜吃得满意极了,拖着圆滚滚的肚子,跳到程湛身上,眯起那对冰蓝眼珠,在程湛腿上蹭了两圈。 洛棋笙摸了摸猫猫头:沙布列,这次要麻烦你陪阿湛了。 喵。 沙布列乖巧的应下。 土豪放心,以前都是我陪铲屎官的。 程湛终于做完了心理建设,面前自己挤出个淡笑:早点回来。 好。 阿嚏!洛棋笙很破坏气氛的打了个喷嚏。 程湛把他拽起来,去睡觉了,我去找感冒药,你出发的时候记得带。 周末那天上午,程湛从机场送完洛棋笙返回市区。 他顺路去了趟宁兴街,这里的施工进度已经完成了大半,尤其是小洋楼的那一片,基本全都休憩一新了。 那栋洋楼的外墙被全部翻新,大院门口被设计成镂空雕花的黑铁门。 院子里的草圃还裸露着泥土,估计要等到开春之后,才会开始种花。 程湛在施工区外站了好一会儿,他拿着手机,几次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 最后毅然转身离开。 再如何想要留恋,这里终究不再是属于他的。 程湛沿着宁兴街,漫无目的闲逛着。 一辆商务车缓缓驶近他身边,在路边停下。 阿湛?车窗落下,周常渊从后排探出头。 周常渊下了车,和程湛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周常渊侧目问道:听说你们公司的这次跨年会,洛总不参加? 程湛故作轻松的回答:你消息也打听得太快了吧。 哦哈哈哈。周常渊朗声笑道,毕竟是奈加的事,我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是的,他去纽约了。 回总部吗?周常渊诧异,对了,阿湛,我美国的朋友前段时间跟我聊起。奈加最近好像有一个大会议程。 程湛不明白:什么意思? 周常渊蹙起眉心,他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似乎是要重新安排全球的战略部署。 各大区换人? 这就不知道了。 我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程湛喃语了一句。拿出手机,给洛棋笙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程湛看了看时间,飞机已经起飞了。 程湛急急忙忙的又给沈明朔打电话,然而电话连着响了好几遍,对面始终没有接听。 这时,程湛忽然接到林衍的电话:阿湛,你在找沈明朔? 程湛着忙说:是的,你知道他在哪里? 林衍:他在我这里。 随后,林衍给程湛发了个定位。 程湛看到地址的瞬间,呆了一下。 这地方他认识,江大的教师宿舍。 到了江大,程湛熟门熟路的找到林衍的宿舍。 林衍给程湛开门:他昨天来找我,然后就喝醉了。 员工宿舍不是很大,程湛一进卧室,就看到沈明朔四平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 林衍立在门口:你找他有什么事?很重要的话,要不要把他弄醒? 程湛喊了沈明朔两声,这人毫无反应。 算了。等他醒了再问,也不急这点时间。 两人回到客厅,林衍给程湛泡了杯铁观音:阿湛,跨年你有什么打算么?有没有准备和洛棋笙出去度假? 他回美国了。程湛捧着茶,蒸腾出的热意缭绕住他的视线,要年后再回来。 啊,这样可惜了。林衍笑道,我定了去格亚达的机票,我爸这一年恢复得不错,打算带他们出去散散心。 你家人?程湛有意无意瞟了下卧室。 林衍缓声笑道:当然是家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去,我和他真没什么了。 木木,你知道的,他在喜欢你。 林衍摆摆手:是他先说的,不会喜欢和他一夜情的人。哪有人自己打脸的。 我不是和你一夜情! 沈明朔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他脚下发虚,往前冲了两步,一头栽进林衍的怀里。 沈明朔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抱住林衍:木木,我喜欢你了,真的。我这次有真心的。木木 林衍把他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放:沈先生,你喝醉了。 沈明朔借酒耍无赖,抓住林衍的手,拼命按在自己的胸口:木木,你摸摸,它在乱跳。 林衍: 沈明朔:是木木你弹的琴,把我的心弦拨乱了。 林衍: 哈哈哈!程湛憋不住,朔哥,你的土味情话也太土了吧! 沈明朔给了他个幽怨的小眼神:木木不喜欢听我撩骚的那些话,可我一不聊骚,就词穷,只好去网上找怎么真心打动情人,然后跳出来的就是这些。 木木,我昨晚,其实不是想喝酒,是是想呵护你。 林衍又嫌弃,更多却是无可奈何:你醒了,待会自己回去。我去琴房一趟。 沈明朔死皮赖脸的抱住他:我也去! 林衍:阿湛找你有事。 沈明朔:嗯? 林衍替两人关上门。 沈明朔喝了一大口茶,总算把他那些土味情话咽下去了:是的,这几天总部有个董事局元老会议,我们各大分区的总裁都没有被请去。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棋笙去? 程湛紧张道,盛哲的事,真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阿湛。有没有关系不是嘴上说,总部就会信的。 沈明朔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狠下心问道,你知道师弟为什么不和你提这件事? 因为盛哲? 是的。因为盛哲。如果要完全撇清这件事,很可能盛哲的事就需要完全曝光,到时候,你在盛哲私底下的那些交易,也会被曝光出来。那样的话 他是为了我?程湛终于明白。 洛棋笙为了程湛,选择主动面对董事会元老的盘问。哪怕交待掉他日后的前途。 因为他太清楚,程湛为了拿回盛哲,耗费了多少心力。 在洛棋笙心底的那座天平上,所有种种,都比不上程湛一人。 沈明朔长叹:那样的话,你刚刚到手的盛哲,可能又会全交出去,阿湛,你舍得么? 第82章 舍得。 程湛不以为然,我又不是程北山,他和盛哲,我根本不用考虑。 第65章 沈明朔古古怪怪的笑了笑:以前在纽约,他一直说你不喜欢他,说你总是拒绝他。可我觉着其实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喜欢他了。 喜欢么? 程湛失神的望着茶几上的杯子,一根根新嫩的茶叶竖在清澈的水中,倔强的挺拔着身姿,周围那些滚烫的水流,都不能让它们折下来。 程湛痴痴道:是的,我很早就喜欢他了,喜欢了很久。我现在后悔了,后悔没有当年就告诉他的。 哎沈明朔长腿一伸,双臂张开,倒进沙发,要是木木也能像你这么坦诚就好了。 程湛这些天差不多快住在盛哲了。 他一个大总裁白天上班,晚上通宵,把那些职员都吓傻了,到了点,也不敢下班。最后还是程湛把他们赶回家的。 程湛把之前程闻濯和从赫之间的业务往来,包括盛哲委托奈加运作卢兹卡金矿项目的所有细节完完整整的梳理了一遍。 程湛对着电脑中的一份文件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几遍。 这一份,是他自己和杜奥朵的协议往来。 正如沈明朔所说,如果这些资料递交到奈加总部,那程湛很可能会爆出侵犯商业秘密。 程湛怔忪的盯着白花花的电脑屏幕,自言自语的轻嗤:小学弟,我要是失业了,你可得养我。 说着,把所有打包好的文件资料,以匿名邮件的方式,发送到了奈加总部一人的邮箱里。 收件人是:Valen_2020@naigaseanHQ.am 他刚发完邮件,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一个消息提示。 唐清语在群里艾特程湛,一如她的风格,连续好几条的刷屏消息。 小糖糖:【@闲人程阿湛,你跟棋笙一起过来跨年吗?】 小糖糖:【可以尝尝我新学的手艺哦,我最近学了一个达克瓦兹香草塔①。照片.jpg】 唐清语发了几张达克瓦兹的照片,一只只烘烤得金黄的蛋白饼上被铺上了满满的香草慕斯,最上面还点缀了一颗颗的蓝莓。单单从色相上来看,就已经非常可人了。 小糖糖:【好不好看?行不行?求大神点评@闲人程/星星眼/星星眼】 平时,程湛很少会主动在这个群里说话,他主动发言的频率是群里倒数第二少的人,除了洛巍东,连周郁都比他多。 不过唐清语和洛轶冉却会时不时的艾特他。 像是担心他觉得被冷落,每次都会选一些程湛熟悉的话题聊。 洛轶冉每次飞机落地一个城市,会拍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然后在群里艾特程湛,嚷嚷着要程湛下回一定给她做。 唐清语就更直接了,就像现在。 程湛正准备打字回消息,洛棋笙的消息比他快一步跳出来。 洛:【@清清小糖糖妈,他很忙的好吗,你别瞎叨扰他。】 小糖糖:【你是看到我找阿湛,没找你,嫉妒了吧!你就去嫉妒吧,哼,反正找了你也没用。】 洛:【???】 唐清语奋力反击洛棋笙。 洛棋笙哪里辩得过自家老妈,唐清语一溜烟的表情包,怼得洛棋笙毫无还手之力。 关键唐清语发的还是沙布列各种各样的表情包。 洛:【妈,那是我家的喵。/无语】 小糖糖:【不也是我家?阿湛不是我家的人吗?】 洛大总裁K.O. 没一会儿,聊天框里已经刷屏了好几页。 程湛在电脑前沉默的看着,手指放在键盘上,却忘了打字。 看到唐清语提到的那句我家的人,他唇边情不自禁的向上一弯,眨了下眼,呼吸掉眼底钻出来的涩意。 棋子:【学长,你别理我妈,不然显得我没面子。】 与此同时,洛棋笙开始私聊程湛。 更与此同时,群里跳出一条新的消息,那个头像一出,整个群瞬间安静下来。 洛巍东:【阿湛,过来跨年吗?@闲人程】 程湛: 程湛的指尖飞速的在键盘上戳了几下。 第一条单独给洛棋笙的:【也能不回吗?】 棋子:【】 第二条回在群里:【洛叔叔,我定了周二晚上的机票,先飞纽约。】 小糖糖:【啊啊啊!阿湛你要来美国吗?阿姨要来接机!】 洛巍东:【好。】 又一个头像跳出来。 空乘小姐姐:【什么!阿湛你下周的航班?哪一班?我也是下周二,江城飞纽约!ZK7092】 闲人程:【是的,轶冉姐,我就是这班航班。】 空乘小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我同班】 铃铃 这一次洛棋笙没有发消息,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你要来纽约?来干什么? 程湛关掉电脑,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出了办公室:来陪你跨年啊。 他丢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决口不提去总部的事。 程湛十分清楚,洛棋笙是绝对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万一让这个人知道了。说不定洛棋笙为了保他,真的会主动请辞。 学长。然而洛棋笙反应极快,沈明朔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我来找你不好吗?程湛掩饰着,说起来,我从来没在美国跨过年。而且你家人都很期待。棋笙,你不要扫他们的兴。 洛棋笙沉唔片刻:那好,你改签洛杉矶,直接去我家。我纽约这里的事处理好就过来。 不好。进电梯前,程湛使出杀手锏,我想见你。 嘟嘟嘟 纽约。 奈加高管的那栋别墅里。 洛棋笙拿着手机发愣,电话的信号突然被掐断,他寻思要不要继续拨过去。 两秒钟后,手机重新响起来,他马上接通电话:学长? 学长?电话那端,范伦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句,什么学长? 洛棋笙皱起眉头:范伦?这么晚,找我有事? 我收到一份加密邮件,和你这次的事件有关。范伦严肃道,我还没有提交到董事会,我认为你应该先了解一下。 什么邮件? 匿名邮件。里面的资料写得很详细,完全可以证明你在重曼这次事件上的不知情。 范伦停顿了下,但是洛,这份邮件怕是不太好交上去。 范伦,不要提交。答应我。不要交到董事局。 事已至此,洛棋笙已然猜到范伦收到的邮件里面是什么,又是什么人发的。 但是,洛如果不交,你要明白,你亚太非区的职务很大程度会保不住。 我明白的。 挂了电话,洛棋笙踱到阳台上。 纽约的星空仿佛是染上了一层阴霾,星光黯淡。 乌云卷在半空,如层层叠叠的鱼鳞,空气里的气压逐渐走低。 洛棋笙刷着微信通讯录,在很下面的位置找到一个几乎不怎么联系的人。 洛:【什么时候到纽约?】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也是账号的本人,孙蓉蓉。 孙蓉蓉:【明天到。你要的东西,我都带了。】 孙蓉蓉:【你答应过我的,这件事后,会捧我的。】 孙蓉蓉:【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拿到手的。差点被发现。】 洛:【大红靠命。】 孙蓉蓉:【我命硬。】 洛棋笙没再搭理孙蓉蓉。 洛棋笙点开和程湛的聊天框,在编辑栏里反复了好几遍。 【阿湛,你怎么这么傻?】 删掉。 【为什么要把自己拖下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你,对盛哲都没有好处!】 删掉。 十分钟后。 洛棋笙终于敲定了一条信息,按下发送键。 棋子:【学长,我去机场接你。】 这天下午,程湛在家里整理行李。他估算了一下,加上要去洛杉矶,准备带个小半月的衣服。 沙布列在床上跳上跳下的。 程湛撸了它一把:沙布列,委屈你了,这次要把你寄养出去。木木也要出门,没人照顾你了。 喵喵!喵喵! 生气了! 程湛揉了揉它的短毛:等土豪回来,让他给你买大鱼干。 喵喵! 很生气。 程湛看了眼时间,揉着猫狠狠的吸了两口,不顾沙布列的挣扎,把他塞进太空舱。 程湛和宠物店的小姐姐约好了时间,准备把猫送过去。 一路上,沙布列那颗肥硕的大脑袋,顶在透明罩边,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脸上委屈极了。嘴里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 然而,等到了宠物店,看到那两个可爱的小姐姐。 喵喵喵!沙布列哪里还有什么委屈! 胖喵一想到要和漂亮小姐姐好好相处一阵子,那条粗壮的尾巴甩得比谁都嘚瑟。 它朝程湛举了举爪子,小眼珠子一瞪。 铲屎官,你赶紧走,别耽误本喵和小姐姐约会。 喵 沙布列一张胖脸上,写了大大的两字痴汉,在小姐姐的怀里狂撒娇。 程先生,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沙布列的。 程湛在柜台结了账,又撸了把猫:那就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程湛路过小区附近的篮球场。 几个少年在球场里打球,洋溢着朝气的身体,略显稚嫩的脸上沾满了汗水,也打湿了他们的背心。 只见一个少年一记跳投,篮球在篮框上砸了一下,掉出框外,几个人有人惋惜,有人高兴。热热闹闹的打成一片。 咕噜噜 篮球滚了两下滚到程湛脚边。 程湛弯腰把球捡起来。 那个没投进的大男生兴匆匆的跑了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大哥,谢啦。 程湛把球在指尖上一转:带我也打两把? 男生憨笑道:行啊。 程湛脱了外套,只穿了单衣。 几下轻巧的滑步,灵敏的越过几人的防守。 那颗篮球像是长在了他的掌下。 后仰,起跳,高高跃起,手臂上绷出紧致的肌肉线条,程湛手腕轻轻一推。 咚 篮球在刺眼的阳光下,勾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卧槽!大哥牛逼啊! 连着好几个三分了! 程湛望着那颗球砸入篮筐,穿过篮网,落下,在地上弹了几下。 炫目的光线,缥缥缈缈的在他眼前聚起一道人影。 当年,洛棋笙投中第一个三分球后,站在篮筐下,朝他举了举拳头:学长,我可以的。 那时少年美好的样子,便如同那天雨后的日光,骄矜的就在他心底扎下了,而后,横蛮的吞噬掉其他人的闯入。 终于,他一个人,牢牢地占据了程湛全部的感情。 程湛微仰目光,看着澄蓝的天际,呢喃:你会没事的。 程湛走出篮球场没几步,随即定住脚步,睨眼,瞧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程闻濯穿了件连帽的风衣,帽子兜头。脸上胡子拉渣,眼睛周围一圈都是浓重的黑色。 这件风衣上的污渍很明显,蹬得那双球鞋,白色皮子已经分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程湛微微一愣,他没想明白,程家怎么会容忍程闻濯变成这样。 程闻濯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那双乌黑的眼睛竟是有些浑浊:哥。 程湛没做声。 等这人靠近,程湛甚至能够闻到程闻濯的身上发出的一股腥臭味道。 程闻濯捏了捏鼻头,哼了声:是不是你,让姓孙的那个女表子来偷我的账目? 作者有话要说:①达克瓦兹(dacquoises)源自法国西南部、被庇里牛斯山脉环绕的温泉乡达兹(Dax),是一种由大量的蛋白、杏仁粉和糖粉所制成的蛋白饼。 第83章 你说什么?程湛不明所以。 程闻濯讥讽:你会不知道,她搞晕了我,偷了我在盛哲的阴阳账目。 你说什么!程湛一样的问题,但这句话的意义却截然不一样。 程湛接手盛哲之初,公司里的那些明账暗账已经整理的很清晰了。 只不过那段时间太忙,他始终没来得及盘程闻濯私下的合约,主要也是因为他的私账没有通过盛哲的财务目录。 如今看来,这人的私账里果真藏着猫腻。 你偷造了什么账目? 还给我装糊涂呢?程闻濯低低一笑,我和从赫交易的暗账,是走你们奈加的哦。哈哈哈哈! 程湛顾不得恶心,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逼问道:你和从赫还签了什么! 程闻濯故意凑近程湛,一口的嘴气把程湛熏得不得不撇过头:我不知道签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时签的时候,从赫说,这玩意可以直接把姓洛的拉下马,哈哈哈哈!我寻思着,这敢情好啊,我看到你们就恶心! 东西呢?账目呢? 哈哈哈!程闻濯用力抓住程湛的手,往外一甩,没了,不知道去哪了,大概被拿去举报姓洛的了吧! 程湛阴沉沉的审视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程闻濯大吼大叫,都是因为你!爷爷说,程家从小把我宠坏了!宠得我现在无法无天,一无是处!他要把我送去部队!靠!那不是要我去死。所以,我逃出来了 第66章 程闻濯扯着嗓门子:都是因为你!程湛,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程闻濯裹紧风衣,浑浊暗沉的眼珠子在程湛身上走了两眼,阴阳怪气的叫他,哥,其实你应该好好感谢我,让你安安稳稳活了这么久。哈哈哈哈。 程闻濯一步一步的走远。 程湛之前打篮球出了身汗,此时被冷风一吹,冻得他一哆嗦。 周二晚上。 程湛订的是头等舱的机票,虽然他不一定睡得着,但长途飞行,他还是会想要个舒适的环境。 阿湛。 程湛走进舱门,洛轶冉穿了一身空乘制服,站在门口,朝她招招手。 轶冉姐。程湛恭敬的喊了一句。 我在你的座位上多放了条毛毯,棋笙说你晚上要睡觉。洛轶冉给他指了指座位的方向,今天头等舱的客人不多,换登机牌的时候,我跟同事招呼了下,另外两个人的座位隔开你几排,你那边没人,可以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谢谢姐姐。 程湛还没走远,其他几个空乘纷纷聚到洛轶冉身边,开始八卦了。 哇哇!轶冉,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帅哥啊! 啊,还是坐头等舱的。 嘛呀,爱了爱了。 轶冉,好姐妹,给我交个底,帅哥有没有女朋友? 洛轶冉被众星拱月的拥在中间,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女朋友哦。 啊啊!真的吗?! 等会儿他的客舱服务我来,谁也不要跟我抢,姐姐们,你们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母胎单身。 三号。洛轶冉叫着她们在乘务组的编号,摇头叹息,恐怕你要失望了,他没有女朋友,但有男朋友的。我弟弟。 什么?! !! 啊啊!我更爱了。好看的小哥哥就该配好看的小哥哥。 洛轶冉:干活干活,准备起飞了。 舱门关闭后,还没完全起飞,洛轶冉偷偷摸摸给洛棋笙发了条消息。 【我接到阿湛了,十六个小时后见。】 红眼航班,起飞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十。 程湛见洛轶冉贴心的给他准备的两条毯子,心下暖暖的。他披好毯子,戴上眼罩、耳塞,模模糊糊的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湛忽觉身上一重,摘下眼罩,发现自己的毯子掉了,洛轶冉正在帮他重新盖。 麻烦轶冉姐了。程湛坐直了些僵硬的身体。 和我客气啥。洛轶冉给他倒了杯水,刚刚睡着了吗? 程湛喝了口水:没有,其实我在飞机上不怎么睡得着的。但是不睡,人又会很难受。 头等舱里的另外两个客人隔了他几排的座位,一个人就着舱顶小灯看书,另一个睡得打鼾了。 洛轶冉摸出一个古早的MP3:要不要试试?周郁说他们队里心理医生建议的,有助于睡眠的音乐。飞机上没法开手机,就用这个吧。 好。程湛接过MP3,戴着耳机,里面缓缓流动的音乐,宁静,悠远。 程湛闭上眼,后脑枕在椅背上:轶冉姐,谢谢你之前带给我的礼物。 哦哦?你是指老弟的那些素描啊。 四周的位子都空着,洛轶冉背靠在程湛前面一个的椅背上。 程湛嗯了声:我很喜欢。 洛轶冉回忆起来:那段时间,是老弟被救出来之后,他身上的伤基本好了,不过经常会做噩梦,总是梦到他自己被抓的时候。后来爸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或者想要的东西,尝试用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总是想着那些黑暗恐怖的日子。 后来,老弟就开始画素描了。嗯,第一张是你。心理医生夸赞他,画得很好。让他继续尝试,因为他自己也发现了,专注于画画之后,做噩梦的次数确实开始减少了。 程湛没有打岔,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洛轶冉噗嗤笑了一下:当时还以为他会把我们一家子都画进去呢。毕竟我们也应该算是他喜欢的东西吧。 没有么? 没有。一张都没有。洛轶冉有一丝丝的遗憾,他画的每一张都是你,不同时候,不同角度的你。我和我妈当时就震惊了,他哪来那么多的你可以画。但是不得不说,阿湛,我老弟画画的技能还是挺不错的,把你画得真好看。 是的。 洛轶冉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说到兴头上了,不免有些激动。 但程湛觉得她的聒噪声,似乎比耳机里的催眠音乐更适合入睡。 或者说,是她口中一直喋喋不休的那个人,更容易让他安心。 将近十六个小时后,飞机缓缓滑入停机坪。 程湛下飞机的时候,洛轶冉朝他眨眨眼,小声道:老弟已经到啦。 程湛推着行李车出了海关,洛棋笙早就等在那里,径直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行李车,无缘无故的数落了句:傻学长。 程湛:??? 洛棋笙垂下眼,低低叹息:你以为你匿名给范伦发邮件,我就不知道了?你知不知道,你发的那些资料,根本不能曝光的。 那你怎么办!程湛不假思索。 那些资料,我请范伦帮忙压下来了。 程湛急了,拉停他的行李车,在机场里就开怼:洛棋笙你!万一你被 被什么?被解雇么?洛棋笙满不在乎,那学长养我,你现在是盛哲的总裁,招个助理,秘书什么的,不难的吧。 你要不要点脸,堂堂奈加斯恩亚太区的总裁,去盛哲当助理。开什么玩笑。 程湛气得拽回行李车,气势汹汹一个人走了。 洛棋笙追上他,给他顺毛: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否则,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程湛没好气道:真的? 洛棋笙不敢在隐瞒,赶紧坦白:程闻濯手里有份资料,对我很有利。 ?!程湛倏的想起来,是你让孙蓉蓉去偷的资料? 不是我,是她自己。 从赫虽然被捕,但他的举报资料仍是递到了奈加的总部。 事情是从赫干的,但洛棋笙作为大区总裁,确实脱不了关系。 洛棋笙和沈明朔探讨过,如果有盛哲那部分的交易资料,说不定可以让他抽身。 但这样的话,就会直接影响到程湛。 洛棋笙当然死活不同意。 而洛棋笙来了纽约后不久,某天却接到孙蓉蓉的电话。 这女人可能是真的偷账目偷上瘾了,她无意中看到程闻濯手里有和奈加的合约。立刻就想到利用洛棋笙,来推自己上位。 洛棋笙不想程湛担心,原本打算整件事情结束之后,再告诉程湛。 谁知沈明朔那个大嘴巴,把他的底儿捅出去了。 反而让程湛担心死了。 奈加十三楼的中庭长廊。 真的没事了?程湛握着杯咖啡,将信将疑的望着洛棋笙。 洛棋笙喝光最后一口咖啡:学长,信我。 他把空杯子往栏杆上一放,我上去开会了,记得帮我扔一下。 洛棋笙快步离开。 程湛慢慢喝着自己手里的咖啡。目光所及,那座自由女神像在金色的日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程湛一直等在原地,没有走开。 楼上董事会的议题,其中一项就是关于洛棋笙这次的事件,他不是第一时间听到结果,那颗悬着的心脏,就怎么放不下来。 太阳渐渐沉下纽约港的海面,天空开始深暗。 长廊尽头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 洛棋笙,还有范伦边走边聊走了过来。 哦,程! 一见面,范伦就给了程湛一个炽热的拥抱。 范伦,好久不见。程湛笑道。 范伦两条眉毛挤成一团:我听洛说,你打算辞职? 嗯,有这个打算。 是不是洛对你不好,没关系,我把你申请调到总部来。我说过的,我部门里位子,始终为你留着。 范伦和当初魔鬼教官时,冷面训人的模样,就跟转了性似的。 程湛瞧了瞧洛棋笙:不是,洛总对员工很好,我是有自己的一些个人原因。 唉,那真是太遗憾了。不然我一定要申请你过来。范伦抓了把自己的金毛,哦不对,洛也要回总部了!啧啧,罢,比起再被他抢去,我还是选择尊重你的决定。 你要回总部了?程湛明显抓住范伦话里面的重点。 洛棋笙淡然道:也不完全是。 他进董事会元老组了,以后来总部的机会可就多了哦。范伦热络的一手搭在洛棋笙的肩膀,笑说,升职了,奈加斯恩最年轻的元老组成员,沈明朔都还没进呢。哈哈哈哈。 程湛望向洛棋笙,眼底那份浓郁的喜欢,赤礻果的表露出来:恭喜你,棋笙。 第84章 赶着跨年前两天,程湛和洛棋笙飞抵洛杉矶。 西海岸的阳光格外扎眼,天上一碧如洗,云空广漠。 下了飞机后,洛棋笙一手牵着程湛,一手推着行李车:学长,真高兴你能陪我回家。 程湛戴着一副遮脸的墨镜,没精打采的打着呵欠:去年你不是陪我回过牧绥? 洛棋笙弯了弯唇边:在牧绥,你带我看了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这几天,我带你看看我在这里生活的地方。 那一定比牧绥那个小山镇漂亮。程湛逼逼。 这里不漂亮,我还是想念三中的时光。洛棋笙揽紧程湛的胳膊,往自己身侧带了下,因为有你。 程湛在墨镜后撑了下眼皮:棋笙,朔哥一直说你不会撩妹,我怎么觉得,你比他那些土味情话的段位高多了。哈哈哈哈。 我没有在撩妹,我只是在撩你。 程湛推开他一些,机场里人来人往,他仍是有些不好意思,低语道,行了,行了,被你撩动了。 洛棋笙得寸进尺:那吻一下吧。 想什么呢?这么多人! 这里是洛杉矶,最不用避忌了。洛棋笙道,你看周围,多的是热恋中的情侣。 程湛有意识的环视了下周遭,的确,不少来接机的情人一见到对方,上来就是一个奔放的热吻,毫不顾忌其他人的眼光。 就如同这里的阳光一样,肆意的炙热。 洛棋笙故意停下脚步,看着程湛,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快来亲我。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一记激动的喊声。 阿湛! 一道人影兴匆匆的冲过来,把洛棋笙往边上一拨,抱住程湛,跟他来了个贴面礼。 程湛: 洛棋笙:?? 唐清语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外面搭了条短款的羊毛披肩,和这里必不可少的墨镜。面含喜色,亲昵的挽住程湛的胳膊:总算出关了,等得急死我了。 阿姨好,这几天要打扰了。程湛被她挽得紧,再瞅了瞅洛棋笙,那人一脸的憋屈样。 洛棋笙憋了会儿,实在没憋住:妈,他好好的勾着我,你跟我抢什么。 唐清语闻言,赶紧两只手一起挽住程湛挽:我都大半年没见到阿湛了,你跟我抢啥呢。 洛棋笙: 唐清语:好好推你的行李车,你爸昨天返队里去了,等会儿你来开车。我刚刚开过来的时候,快把我紧张死了。 洛棋笙: 程湛拍拍洛棋笙,捂嘴笑道:好好开车。 洛棋笙就跟被冷落的沙布列一样,蔫了。 街区两侧是一排排直挺挺的棕榈树,恣意生长,像是要伸入头顶那片澄蓝的天空。 洛家是挨着的两栋联排别墅,唐清语介绍说:另一栋是周郁和洛轶冉的。棋笙跟我们住一栋,不过他毕业后,去了纽约,就不怎么回来住了。 洛司机棋笙辩解称:偶尔还是会回来住的。 每次回来不超过三天,每年不超过三次。唐清语拿数据怼他,怼完了,转头和程湛道,你们这次假期长,一定要多住几天。 好的,阿姨。 跨年的那天晚上,洛巍东和周郁提前从队里回来。洛轶冉下了飞机,制服都没换,直奔回家。 这是程湛第一次和洛棋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饭菜是程湛和唐清语一起做的,两人从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了。逛超市,买东西。 反倒是洛棋笙,彻彻底底闲了两天,至多他们出门时,当回司机。 洛轶冉夹了块鱼片,吃得呼天号地的:啊啊啊,这水煮鱼片也太给劲了吧。没想到能在LA吃到这么地道的鱼片,呜呜呜 洛轶冉缠着周郁,老公,你也好好学一学。 周郁神情一尬:术业有专攻。 算了,靠你不如靠己。洛轶冉碗筷齐上阵,阿湛,我以后能不能找你点外卖啊!所有食材我来准备! 第67章 老姐你想多了。洛棋笙护犊子,我都不舍得。 洛轶冉鄙视洛棋笙,做了个鬼脸:宠妻! 洛棋笙理所当然:我就是。 饭桌上,两个女人的嘴皮子就没停过,一边吃着,一边夸赞。 唐清语把之前冷藏着的雪山榴莲紫米羹端了出来,还有几只香芋红豆雪媚娘:嘻嘻,阿湛下午做的,你们尝尝,我已经打算加到店里的新品了。 这次是连周郁的眼睛都瞪直了,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程湛,义正言辞的惊叹:阿湛,你要开店的话,生意一定会很火爆吧。 咳咳咳!洛轶冉一口紫米呛在喉咙口。 开了啊!唐清语急忙插嘴,阿湛现在不就是我店里的挂名大厨吗?是吧,阿湛。 程湛浅笑:是的,麻烦各位吃完后,给个好评吧。 洛棋笙一本正经的皱起眉头:你真的被我妈糊弄过去了? 唐清语纠正道:哎哎,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呢。什么是我糊弄的。我是盛情邀请。 妈,他很忙的。 所以是挂名啊!阿湛当了看板郎后,我们店的客流量都上来了。 哈哈哈哈。洛轶冉第二口紫米呛住了,所以哪里给好评啊。 这里。 唐清语点开美食APP,找到自家铺子的页面,上面居然真的放了新款待出的甜品。 唐清语此前特意问程湛要了张厨师照,虽然只有侧面,而且这人还微低着头,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其实看不太清真面目。 但是,并不妨碍程湛专栏下的一溜好评。 洛轶冉随手翻了几条,评论大部分都是 嘛呀!厨师小哥哥好好看! 雪域抹茶好配他啊!清冷,素雅。 我我我我,我看过他有次的现场,做的是香橙烤慕斯,上图.JPG 呜呜,好好看,好好吃! 小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现场啊,我要蹲点。 想他亲手做个蛋糕给我。星星眼。 洛轶冉刷着合不拢嘴:妈,你拿阿湛营销,当心老弟吃醋,哈哈哈哈,他的醋劲可算酸了。 唐清语朝洛棋笙的方向努努嘴:他已经在评论了。 洛棋笙在程湛的专栏下打了一个五星,义愤填膺的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好吃!!!厨师小哥哥更好看!!! 程湛哭笑不得看向洛棋笙,洛棋笙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揉着他的手指,凑到他耳边,委屈道:学长,我在我家失宠了。 程湛笑着抽回手,锤他。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夜色初降,窗外开始有零星的烟火燃起。 洛巍东吃完紫米露,擦了擦嘴:阿湛,很高兴这次你能过来。 洛巍东瞧着他:棋笙他性子刚烈,随我。谢谢你不嫌弃他。 程湛张了张口,涩然笑道:是他没嫌弃我。 餐厅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洛巍东一人的声音:你在程家过得不愉快,就不必再去想,以后,把这里当成你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霎时,程湛的千般情绪堵在嗓子口,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垂落眸色,艰难的做了个长呼吸:我会的。 吃过晚饭,洛轶冉和程湛预约了明天的早饭,她罗列了一大张的清单,还没写完,被周郁一把扛起,扛回家去了,省得她继续丢脸。 洛棋笙则是被洛巍东叫去了书房。 洛棋笙房间里的阳台,正对着一大片的棕榈树,再往远处,是著名的马布里海滩。 程湛倚在栏杆前,目光所及,那些褪色的记忆丝丝点点的浮现出来。 早年在盛哲的时候,程湛来过洛杉矶,也去过马布里,却没有想过,原来自己曾经是离洛棋笙的家这么近。 也不知,他们是否曾在茫茫人海中,擦身错过。 吃雪媚娘的时候,洛棋笙在他耳边悄声说:学长,你第一次给我做吃的,也是冰淇淋。 程湛回想起来。 有一年暑假,他们几个人在学校里集训,准备参加全国的物理竞赛。 教室里的几台吊扇吱吱呀呀的转着,可根本挡不住夏天的高温。另外几个同学的家里给他们准备了不少消暑降温的东西。 只有程湛和洛棋笙没有。 程湛是家里压根不可能给他准备,洛棋笙却是洛巍东工作太忙,完全没在意这种事情。 见别人都吹着小电,喝着冰镇解暑饮料。 剩下程湛他们两个做题做的满头大汗。 程湛拉着洛棋笙悄悄来到学校的食堂,学期结束,假期里,食堂里没人。 程湛偷偷摸摸在储藏柜里找到了糯米粉,柠檬,冰糖和盐。 洛棋笙呆在一旁,看着他在案板上捣腾。烧开水,在锅里放入冰糖、食盐,再把糯米粉调成水。 学长,你在做什么? 嘘你等着吃就好。 程湛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个纸杯子,把这些搅拌好的东西全都倒入杯子,放入冰箱。 漫长的等待,洛棋笙愈加好奇冻出来的会是什么。 程湛把杯子从冰箱里拿出来,给他一只,杯子里的水已经变成了雪白的冰冻块。外层晶莹,里面犹如凝在一起的霜雪。剔透明亮。 洛棋笙学着程湛的样子,撕掉外面的纸杯子,小心的舔了一口。 一股清凉的酸甜,沁入口腔,瞬间空气里的高温都被隔绝了。 程湛靠在洛棋笙身边,两人就这么坐在厨房的案板上。 好吃吧?程湛晃着两条长腿,吃着粗糙版的盐水棒冰。 洛棋笙大口咬了一块,冰块把他的话冻囫囵了:好吃,谢谢学长。 程湛冲他眨眨眼:我刚看到食堂里还有草莓,明早再来做个草莓冰淇淋。嘿嘿。 好!洛棋笙用力的点了下头。 程湛见到他嘴角边挂着冰棍屑,抽了张纸巾,顺手往他的嘴角一抹:仔细点,等会儿回教室,别让王老师看到了。 洛棋笙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瞧着近在他面前的程湛。 很近。 近到他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皮肤上几不可见的毛孔。 学长,你真好看。 洛棋笙的大脑没来得及阻止,嘴上已经说出来。 静谧的夜色下,洛杉矶满城星光,犹如闪耀着的银河。 程湛听见背后的开门声,没有转身,直接道:和你爸聊完了? 是的。洛棋笙来到阳台,还以为你睡了。 程湛指着半空丽此起彼伏的烟火:好歹跨年啊。 嗯,是跨年。洛棋笙将他拉向自己,错过了奈加的迎新舞会,学长,我现在能有幸邀你跳支舞么? 啥?程湛穿着白色的浴袍,赤着脚,头发因为刚洗完不久,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这样子,要怎么跳舞。 洛棋笙不由得他考虑,抓住他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自己的右手环在他的腰上:就这样。 这样行不行啊?太粗糙了。 行的。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 只要有彼此就够了。 洛棋笙抱着程湛,脑中却一遍遍重复着在书房里,洛巍东跟他说的话。 队里同意安排便衣在附近保护,你们最近尽量不要出门。 出了什么事了,爸? 我之前跟你提过,当年的那群人中,有个同党到了美国。 这么多年? 是的,那人刚出狱。 第85章 之后的几天,程湛和洛棋笙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蹭着难得的假期。 早晨,程湛睁了睁眼,发现自己被洛棋笙抱着,整个人贴在他的怀里。 洛棋笙还睡得很沉,程湛单手撑着枕头,视线落在这人的脸上。 洛棋笙跟他少年时有些不一样,脸上的棱骨更加锋利,眉宇间锁着一抹倨傲,气场比以前更加冷漠。 程湛感觉着自己后腰上的温度,这人真是连睡着了,都要搂着自己。 程湛俯下身,在洛棋笙紧闭的眼皮上亲了亲。接着缓慢的挪开他的手臂,暗暗祈祷不要惊动这人。 可每一次的结果又是意料之中,洛棋笙抓住他的手,将程湛按回到自己的胸膛,一只手还不规矩的,顺着他的后腰往下滑。 不要引诱早晨的男人。洛棋笙闭着眼,悠悠然开口。 谁引诱你了!程湛去抓他的手,羞得直喘气:住手。 洛棋笙这才缓缓睁开眼:让我摸摸,还肿不肿。 昨晚两人都很兴奋,程湛的意识几乎被洛棋笙撞得四分五裂,然后又被这人厮磨着,一块块拼起来,再狠狠撞碎 起初,程湛还顾忌隔壁,没敢叫出声。 而到了后面,他像是跌进了滚筒机,里里外外的,深深浅浅的被反复折腾。 那种冲到顶峰,却被硬生生按住的谷欠望,让他彻底崩溃。 灵魂上的欢愉,沉迷 可身体却让洛棋笙牢牢的控制着,生不得,死不得。 程湛又是难受,又爱惨了这种折磨。 做到最后,他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被洛棋笙紧紧抱着,然后在他怀里不停的呜咽。 这人还咬着他的耳朵问:阿湛,喜欢么? 呜呜 喜欢么?洛棋笙不问出来不罢休。 喜欢很喜欢 想到前一晚的疯狂,程湛脸色立马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 他一边下床,一边嘴里碎叨:什么不行,什么硬不起来,什么小学弟都是尼玛的骗人。都快把我拆光了,痛死了。 学长,你不爽吗?洛棋笙的声音幽然飘到程湛耳边。 程湛怒气冲冲的回头,凶巴巴的吼:爽!又痛又爽。 洛棋笙得意的一挑眉:你在床上的样子,就是在勾引我,太诱人。 程湛自嘲的哼了下:学长滤镜崩得稀碎。 洛棋跟着翻身下床: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 程湛开玩笑道:你瞎了。 洛棋笙:嗯,只能看到阿湛。 程湛走进浴室,砰一下,甩上房门。 洛棋笙杵在门口,前一刻还衍在嘴角的淡笑,一分分隐去。 最近几天,洛棋笙时常会跟着洛巍东出去,傍晚回来的时候,一个两个又是面色凝重。 程湛和唐清语待呆在家里,没事研究店里的新产品,倒也不觉无聊。 程湛收到祁芯悦的消息,得知程湛在洛杉矶后,她各种撒娇的语音,消息一股脑的轰炸过来。 【阿湛哥哥,求代购。】 【给你清单列表,谢谢!】 【回国请你吃汉堡!外加一周咖啡。】 程湛把这件事跟唐清语提了一下。 唐清语欣喜道:扫货啊,我最在行了。 这天下午,唐清语和程湛来到格罗夫购物中心。 购物中心还原了欧洲上世纪的建筑风格,露天的花园广场,广场的中心有个巨大的喷泉。由广场向四面八方延伸,纵横交错的砖瓦街道,两侧的商店里摆着世界顶端的消费品。 沿街的路中,还有复古的双层电车。 唐清语和程湛坐在电车的上层,上层没有顶棚,能够一览每一个处的街景,和日落时的漫天红霞。 两人提着好几只大大小小的袋子,唐清语手里还拿了一只甜筒:很久没买的这么痛快了。 她明明是陪程湛来买东西的,结果她自己反而买了不少,而且,还是程湛买的单。 程湛坐在她身后,就着斜阳余晖,拍了张街景发给洛棋笙。 棋子:【你们还没回去?】 出来之前,洛棋笙打过电话叮嘱他们,不要跑的太远,早点回去。 还好格罗夫离他们家不是很远的。 闲人程:【买完了,这就准备回去,东西巨多。】 棋子:【算了,等我来接你们,我马上出来了,刚好也顺路。】 闲人程:【好,在咖啡馆等你。照片.jpg】 程湛翻出一张路边咖啡馆的照片,发了过去。 巴士在咖啡馆附近的站点停稳,程湛和唐清语拎着购物袋,从楼梯上下来。 这时,迎面挤上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戴了顶肮脏的鸭舌帽,低着头走路,径直朝楼上赶。 程湛两只手拎着几只纸袋,电车的楼梯又非常狭窄。两人一上一下,愣是硬生生挤了过去。男人的那顶鸭舌帽突然被纸袋碰翻。 抱歉。 程湛下意识的看了男人一眼。心脏倏尔一跳,男人的右半边脸上,从眼尾到脸颊中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乍一看,很是骇人。 男人弯腰拾起帽子,一对阴鸷的眼睛落在程湛身上。半秒之后,一言不发的继续朝楼上走去。 唐清语比程湛先一步下车,等程湛一下来,忙拉着他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关心道:没被撞痛吧?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先下后上都不知道,没看到你提了那么多包吗? 没事的。程湛不以为意,阿姨,棋笙过会儿来接我们,我们在咖啡店里等他一会儿。 那好啊。唐清语推开咖啡馆的门,让他来当人肉提货机正好,省得了我们两个拎得重死。 唐清语朝柜台走:阿湛,你喝什么,咖啡我来买单,你不要和我抢。 第68章 那谢谢阿姨了,我要美式吧。程湛接过唐清语手里的几只袋子,我先去找位子。 哎,你也开始喝浓咖了?是跟棋笙学的吗?哈哈哈。 程湛笑笑:偶尔尝试一下。 程湛在路边的露天卡座找了个两个位子,对着广场中心的那座喷泉。 暮色的余晖映在喷涌的水柱上,串出的水花,仿佛一条被金红镀过的项链。在起伏的音乐声中,不停的变化着水流。 程湛忽然在那些喷涌的水柱后面,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邢白萱右手举着相机,左手搂着左锐锋,笑得十分灿烂。不过左锐锋的表情有点僵硬,身体绷得紧紧的,完全适应不了这种做作的自拍,美颜美得他古铜色的皮肤磨皮成了水煮蛋,还是剥了壳的那种。 简直太可怕了! 程湛心念一动,故意把两个人拍照时的样子照下来,传给了邢白萱。 程湛注意着邢白萱的动作,她看了眼手机之后,立刻在喷泉边探头张望。左锐锋跟着瞧了眼,迅速认出程湛所在的位置,拽住邢白萱走了过来。 阿湛。邢白萱欣喜扑到程湛身上,扶着自己那顶宽边草帽:原来你真的在美国啊。 正巧,唐清语拿着两杯咖啡走过来,乍然见到一个风姿妖娆的女人挂在程湛身上,眉心一拧,不悦道:姑娘,你哪一位,抱着我家阿湛干什么。 你家?邢白萱抱完了,放开程湛,同样不满,我是阿湛的朋友。你又是谁啊。 程湛连忙两头介绍了一遍。 唐清语的面色缓和下来,对邢白萱客气了几分。 四个人坐着路边的咖啡馆聊天,邢白萱和唐清语熟络起来,话题立刻从程湛转到了那些包包,衣服,化妆品上,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无视边上的两男人。 程湛记着邢白萱之前的话:什么叫我真的在美国? 姓左的说的。邢白萱拉过左锐锋,有人要他来美国。 程湛看向左锐锋,左锐锋沉默片刻,锋利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大圈。 左锐锋站起身:你跟我来。 程湛和唐清语说了两句,接着跟左锐锋绕过喷泉在边缘,往一条深巷里走去,巷口外,喷泉的水声掩盖住了两人的说话声。 越过喷泉的水柱,左锐锋远远地望着坐在对面的邢白萱,女人正在和唐清语说话,脸上洋溢着浓郁的幸福。 程湛循着他的视线:你是故意来找我的? 这条巷子里没有沿街店铺,几乎没什么过往的路人。 左锐锋背靠在一侧的墙上,点了根烟,深抽了两口:程闻濯失踪了。 我见过他,我来美国的前两天。程湛蹙眉,他是离家出走,还没找到? 他出国了,小姐查到了他的离境记录,他来了美国。 所以,你是来找他的? 左锐锋很抹了把脸:程湛,他真的是想杀你。 程湛原本还以为左锐锋在吓唬他,但陡然见到这人凝重的脸色,心下一惊,脑中瞬间转过一个念头。 你是想利用我,来找他? 是的。左锐锋踩灭地上的烟头,他暗中联系了我两个弟兄,就是当日在卢兹卡,我本来安排暗算你的人。他们收了程闻濯的钱,打探到你的行踪,也跟来了美国。他们的目标是你,所以我只要盯着你,就能找到 突然,左锐锋目光一沉,身上猛地散发出一种嗜血的凌厉气息,就像非洲沙漠上,那些捕到目标的佣兵,凶狠果决。 小心! 就在这时! 左锐锋反应极快,一把将程湛扑在地上。 同一时间,两下消音的木仓声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炸开! 程湛大惊:你早就察觉了? 嗯。 左锐锋拉起程湛,快步奔向巷子深处。 左锐锋有自己的打算,他不希望这件事在这里闹大,他只要把程闻濯安安稳稳的带回去就可以。万一要是惊动了警方,那就很麻烦了。 巷口处,还能模模糊糊的看见远处的唐清语和邢白萱依然有说有笑。 这里的消音木仓声,丝毫没有引起巷子外面人的注意。 快走!左锐锋拽着程湛迅速逃跑。 左锐锋解释道,他收到消息,有兄弟私下接了暗活,是一个叫程闻濯的人买的。 左锐锋追到美国,可惜始终没有找到两人的下落,他后来想,找不到那两个人,就想办法盯着程湛。 那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程湛边跑边骂。 说了,无非是让你死的更快。那两个人和我一样,都是非洲那里的亻用兵。 到了洛杉矶,左锐锋几经周折,总算打听到程湛住在洛家,不过让他发现,洛家附近有专门的便衣在暗中保护。 虽然左锐锋不知道这些便衣为什么会出现,但至少,程湛在家时,应该安全无忧。 今天,程湛和唐清语出来购物了。 左锐锋一直在暗中盯梢。 他要以一盯二,还不能打草惊蛇。 程湛忽然止住脚步:这么说,程闻濯是不是也在这附近? 真是想杀程湛,程闻濯又怎么会不想亲眼看着他死。 会。左锐锋同时站定步子。 这条偏僻的深巷尽头,程闻濯阴恻恻站在那里,还是穿着那天的连帽大衣,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讥笑:哥,我说过我想杀你来着。 呵。这大概是唯一能够坚持的事了。程湛笑得比他更冷,你要是把这种执着放到公司上,说不定也不会这么快垮。 放屁!盛哲明明就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程闻濯经不住程湛的挤兑,跟爆仗一样,轻轻一点就着,我才是程家的大少爷!你算个屁!有爷爷撑腰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还能回到程家吗? 程湛悄悄往边上移了一些:程闻濯,到了今日,你还不明白么?我根本不在乎程家,我只想要盛哲,只想看着你们程家一无所有的潦倒样。 你程闻濯顿时脸上惨白。 从小到大,程闻濯厌恶程湛,以为这人就是想要和他争程家的名分,程家的家业。 却未想过,程湛从来不屑程家,他要做的,是让程家一夕倾塌! 那些程家曾经加诸在他,和他母亲身上的痛苦,他是要一一拿回去的。 程闻濯踉跄两步,结结巴巴道:你撒谎 程闻濯不愿承认,一直以来,他和宫旻雪费尽心思想把程湛踢出程家,孰料,人家压根就没在意过。 由来种种,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程闻濯一时失神,程湛和左锐锋换了个眼神。 左锐锋抢上一步,挡在程湛跟前:小程先生,小姐让我找你回去。 回去?程闻濯咀嚼了这两个字,脸色骤变,恶狠狠的盯着程湛,大吼: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们! 程闻濯喊得快,左锐锋的动作比他更快,手里翻出一把枪,一枪打向其中一人隐藏的地方,低声吼道:你们敢动手,就该知道自己怎么死。 程湛听到左锐锋的低吼,往边上的一座铜制雕塑后一滚。 左锐锋之前就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他们跑进来之前,他就提醒程湛,找准时机,躲在雕像后。他去对付那两个佣兵。 三秒钟后,程闻濯预想中的木仓声并未响起。 啊! 程闻濯一声惨叫。 左锐锋箭步冲过去,摁住程闻濯,将他反手摔在地上:小姐说了,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杀!给我杀了他!你们不是亻用兵吗!我给你们钱了!程闻濯被压在地上,还在丧心病狂的大叫。 还不滚出来!左锐锋对着巷子的拐角骂了一句。 两个佣兵磨磨蹭蹭的从后面走出来,其中一人捂着手腕,他刚刚被左锐锋一记冷枪,擦过手腕。 两人来到左锐锋面前,臊眉耷眼,极其尴尬,喊了他一句:左哥。 活腻了,不如丢去喂狮子。左锐锋厉声呵斥。 不不不左哥,我们错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嚣张的气焰半点不剩。 跟左锐锋杠,这人是真的会把他们扔到大草原上喂狮子的。 左锐锋将程闻濯双手后绑,押出巷子:走了。 程湛来到程闻濯面前,这人扭着身体,还在试图挣扎。 程闻濯翻了个白眼:这次算你命大。 程湛散漫道:弟弟,要不要也把你扔草原上喂狮子。 !!程闻濯吓得全身猛一哆嗦。 程湛转向左锐锋,唏嘘:准备回国了? 左锐锋点点头:是的。 良久,程湛开口:谢谢。 不必。左锐锋依旧一副森漠的模样,我只是听小姐吩咐而已。 经过喷水池边时,左锐锋朝邢白萱招招手。邢白萱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看也不看程闻濯,对程湛道:阿湛,回国找我玩啊。 好。 左锐锋他们离开的方向,洛棋笙正从那条街上走过来。 此时,太阳差不多落下,苍白的弦月悬在天边。 洛棋笙戴着那副大墨镜。 程湛朝他挥了下手,心下笑道,霸总又开始装酷了。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边上走出,穿过人群,他拉低帽檐,快步走向洛棋笙。 下一秒,这人手里多出一抹黑亮。 是木仓! 那人抬起手腕,黑黢黢的木仓筒精准的瞄向洛棋笙。 棋笙! 砰! 木仓响!这次没有消音!! 刺耳的爆响划破过购物中心的上空。 霎时,整座中心变得疯狂。 所有人尖叫着,不顾一切的四散奔逃,只求远离木仓声的位置。 呼叫声,哭喊声 到处是人群的哀嚎,安逸的购物中心顷刻如坠炼狱。 洛棋笙只觉身前忽然一重,程湛已是一头扎到他的怀中。 就像他们团建时,那一次的真人CS,程湛也是这样,不加犹豫的扑过来,替洛棋笙挡下了从赫的那一颗子弹。 然而那一次是假的,不过是在衣服上留下了一点水弹的痕迹。 学长? 洛棋笙抱着程湛,他不敢用力,自己搂住这人后背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阿湛? 程湛一动不动的趴在洛棋笙的身上,双眸紧闭,嘴角渐渐渗出血水。 程湛! 第86章 眼前微弱的光线慢慢被血红色一点点的淹没,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变得越来越远。 身上所有的感官仿佛失去的机能,被卷进了黑暗。 然后,一种未知名的恐惧,开始吞没他仅剩的意识。 程湛费力的抬了下眼皮,面前是洛棋笙那张放得很大的俊颜。 可是 这人为什么这么害怕,那样的害怕,是他从来没有在洛棋笙脸上见到过的。 学长! 阿湛 程湛看见洛棋笙的嘴巴动了动,是在叫他。 但为什么自己听不见他的声音。 自己应该是被他抱着的,可为什么身体还是越来越冷,冷得快没有温度了。 洛棋笙 我没事的 程湛恍惚觉得自己说了这句话。 可惜洛棋笙再说什么,他不知道,听不见,看不见。 宛如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没有灯光,没有边际,他就像孤独的灵魂,在里面浑浑噩噩的飘荡着。 最终会被这抹黑暗所吞噬。 再没有其他。 混乱、血腥 格罗夫中心广场被拉起警戒线。 中央喷泉里跪着一个男人,被两名特警强势按在地上。那顶鸭舌帽摔在他的边上,露出了半张脸上,那道凶残的刀疤。 男人奋力抬起被压制住的脖颈,目光森寒,瞧着到场的洛巍东,露出一口黄板牙,像条毒蛇一样吐着信:别让我出来,否则我一定杀光你身边所有的人。 洛巍东面上毫无波动,扬了扬手,示意把人押走。 对于这种人的心性,洛巍东太过熟悉。他抓了半辈子的毒..枭,这群人手段残忍,不仅仅是要杀了自己,更是会千方百计杀掉自己的亲人,让他在一次次不能承受的失去中绝望,崩溃。 这个刀疤男是他当年抓捕的那群人的弟兄,行动的时候,他正被关押在狱中,谁知反而让他成了躲过了一劫。 警车,救护车的警笛声夹杂着呼啸而过。 洛巍东缓步走向咖啡馆,那里聚集了不少医护人员,正忙忙碌碌的救治被枪伤到的路人。 洛棋笙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的反应,周围人在他身边匆忙经过,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眼睁睁的看着救护人员从他手中接过程湛。 唐清语的眼眶红了一圈,又是一圈,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抱住洛棋笙的胳膊:他不会有事的。医生也说,他还有呼吸的。 咚 洛棋笙整个人终于撑不住,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蜷起腰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子弹从后背射入,万幸没有射中心脏,但擦破了胸部的大动脉,失血过多,导致昏厥。 洛棋笙看到医生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他一句话也听不清。 洛棋笙深吸了口气,问道:他会不会死? 医生一皱眉: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第69章 那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能确定,要看伤者自己的意愿。 洛棋笙站在ICU的外面,望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程湛,安静得就跟睡着了一样。 他从来没觉得,洛杉矶的夜晚会这么冷。 两周之后,洛棋笙终于决定结束假期。 之前,他跟奈加请了半个月的假,每天在医院里陪着程湛。 可是,就连医生都说这人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然而程湛就是一直不醒。 大概也就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平缓的波纹,能证明这人还活着。 咚咚 唐清语敲门进来,她拿来了晚饭,见到自己的儿子跟她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坐在病床边,就没怎么动过。 半个月里,洛棋笙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其实他每顿饭都有吃,而且还吃得不少。 他觉得自己不能把自己弄垮了,不然谁来陪他的学长。 唐清语劝他:你晚上的飞机回国,该去机场了。 好的。洛棋笙听话的应道。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湛的。 谢谢妈。 唐清语见他嘴上答应,身体还是没有动静,不放心,又再喊他:棋笙,飞机不等人的。 洛棋笙看了眼手表:妈,麻烦你先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唐清语出去后,带上房门。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壁灯落下浅黄的灯光,在程湛的脸上扫出一片温柔。 洛棋笙抓住程湛的手,这人的手指修长,指甲下有一层淡淡的粉色。 因为一直在挂盐水,程湛的两只手都被点滴打得冰凉。 洛棋笙试着握着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那颗耳钉上:学长,我要回国了。 我允许你这次不和我一起回去。我再放你几天假,但是,等你回国的时候,一定要让我来接你。 洛棋笙絮絮叨叨说着,床上的程湛仍是毫无反应。 你记不记得,我们还有合约,合约上写了乙方不经甲方允许,不可以单方面冷落甲方的。你冷落了我大半个月,算违约了。 洛棋笙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把眼中泛出水光又眨了回去。 他弯下腰,慢慢靠近程湛,在他干枯,苍白的嘴唇上,轻缓的落下一吻。 学长你不要我了么 深冬过后,江城步入初春。 奈加各部门进入每年惯常的忙碌阶段。 回国后,洛棋笙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他每天仍旧雷打不动,晚上必须要和唐清语通电话,关心程湛的情况。 这天,洛棋笙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手机上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是一条物业的催账消息。 程湛的那间房子该交物业管理费了。 以前物业都是直接找的程湛,然而这次怎么都没找到,也是程湛在物业那里留了洛棋笙的手机号码当紧急联络人。 洛棋笙抽空回了一句:晚上来交。 下班时候,洛棋笙特地赶着准点离开办公室,按照他前几日的狂加班的作风,可能到了物业,那里早就下班了。 梅赛德斯出了市区,在高架上堵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程湛住的小区。 洛棋笙停完车,先去物业交足了一年的管理费。 管理员给他开了张发..票:你是程先生的朋友?最近都没怎么见过他啊? 洛棋笙:他出差,工作比较忙。 哦哦。管理员道,现在年轻人都很拼的,你要是有空的话,来帮他开开窗,通通风呀。 拿了发..票,从物业出来,洛棋笙来到程湛的家里。 程湛和他好上之后,回来这里的次数不是很多。洛棋笙也只来过没几次。 房间里的布置和之前没有区别,像那个管理员说的,由于很久没有住过人,屋子里有股淡淡潮湿的,灰尘的气味。 客厅,卧室,书房,洛棋笙把每扇窗一一打开。 洛棋笙刚准备离开书房,一瞥眼,瞧见书桌上摆着的一只水晶相框,上方边缘趴着一只可爱的猫脸。 正是那天,程湛在一家水晶饰品店里买的。 相框里面被放进了一张照片。 和当时洛棋笙猜中的一样,也是程湛当初一直放在盛哲总裁办公室里的一张。 曾经的江城三中,小树林里,夕阳在树下勾画出一道逆光的影子。 洛棋笙坐在一张石凳上,低着头,认真的看着书。 那时的这个少年,怕是已经走进了拍照人的心底。 洛棋笙放下相框,倏的被相框旁边的一本硬皮抄吸引。这是一本很旧的硬皮抄,款式很老,差不多是十几年前的式样。 洛棋笙纠结了一会儿,终于翻开第一页。 扉页上写着几个比较稚嫩的字迹,洛棋笙一眼就认出来,是初中时候,程湛的笔迹。 江城三中,初三(2),程湛。 九月二十一日。听说初一新转学来了一个学霸,同学问我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没兴趣,我快毕业了。 十月十八日。市里比赛的时候,被那个叫洛棋笙的小朋友宣战了,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耿直得有些可爱,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 十二月三日,他来程家了,想不到这人的父亲居然和程北山认识,被他看到我一个人在吃饭。糗大了。 三月九日。他在操场里打篮球,打得很臭,我教了他一会儿,悟性很高。 一月一日。他被临时拉来出演《美女与野兽》,没想到他穿女装也这么漂亮,那个瞬间,我为什么会突然有想口勿他的冲动。 四月三十日。王老师要我给那批初三做中考动员,我能做什么啊,只能灌点鸡汤。我在礼堂后门又遇见了他,他说一定会考到全江城第一,我觉得没问题,这小子是真学霸。他又说有他的话,我就不会孤独了。这句话,我竟然一时接不住了 十月二十二日。等了整整一天,终于收到了他的生日礼物,是一颗真子弹,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虽然刻得有点歪,但我很喜欢。 五月二日。我在江大门口遇见他,他说要考江大,和我一样。真好。 五月三日。没有在学校里见到他,王老师找了我,说他失踪了。 六月一日。我找了很多很多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 六月三日。我看到他父亲来帮他办了退学,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王老师让我不用再找了,好好准备高考。 八月十九日,我去江大报道,给他发了消息,打电话过去,该号码已经停机。洛棋笙,你还好吗? 二月三日。程家要被调查,盛哲快顶不住了,程北山希望我进入盛哲。 三月九日。应酬了一个大客户,第一次醉得人事不知,睡不着,想他了。六年,没有人在我身边聒噪,我还是不习惯。 九月二十一日。我从盛哲离职,我竟然在在在在六分仪遇见他了! 没有变!还是我的小学弟。他没有忘记我。 虽然我们只是合约,但是能重新见到他,我很满足了真的。 十一月七日。他竟然给了我盛哲6%的股份,他是猜到了我想做什么吗? 十一月二十九日。看了《黑夜永眠》,原来他一直把我当成全部,其实他何尝不是我的全部。 四月九日。德兰酒庄之行,我终于想承认自己的内心,我跟他告白了,所以我们算是恋爱了?我很期待。 四月十二日,他中木仓了,我很害怕,我想逃走。 五月十九日,他突然来了坎帕拉。他说因为我受伤了,所以他一定要来。 一月十八日,他陪我回了趟牧绥。 母亲,如果你的诅咒注定要有一个人承受,我希望是我。 因为我爱他。 第87章 从江城到牧绥。 洛棋笙这次来得义无反顾。 由于近来连续几日的大雨,中巴车进山的时候,山路变得很难开。 好几次还因为前方道路有碎石,不得不中途停下。 这辆中巴上没几个乘客,其中两个人还没进山前,到了半途的休息区,就下车了。 最后进山的就只剩下了洛棋笙一个人,于是他坐到司机的边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 司机是牧绥的本地人,当了一辈子中巴司机。 他随口聊起:大兄弟一个人进镇啊?这个时间雨多风大,很少有人进出镇上的。 洛棋笙答道:是的,下个月就清明了,过来拜祭一下。 哦?司机看了他一眼,大兄弟瞧着不像是牧绥人,也有亲人葬在这里吗? 我媳妇的母亲。洛棋笙缓言说道,他有点事,赶不回来,就我来了。 岳母啊。司机憨憨一笑,大兄弟,可以啊,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你媳妇的吧。 是的。 车子绕过绵延的山路,慢慢行驶上入镇的道路。 外面下着大雨,雨水打在给地上,路面坑坑洼洼的,沾水带泥。 司机放缓油门,没有朝长途站开: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得了,这路面,下雨难走。 那麻烦了。洛棋笙凭着记忆,指路程湛家的方位。 到了门口,司机帮忙把洛棋笙的行李搬下车。 你媳妇是这家啊司机在门口杵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哎呀,这家我有印象。以前还是我们这儿小旮旯地儿的一个支教老师,可惜后来遇上了那次的塌方。 洛棋笙拿钥匙打开门上的那把挂锁:是的。 呃,等等,等等,这家我咋记得是个男娃娃。司机狐疑的打量了下洛棋笙,喂,你说是你媳妇的。 是男的,也是我媳妇。 司机那张嘴大张着,啊啊啊了半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喟叹一声,没事你能记得来看他母亲,就证明你人不错,肯定是挺喜欢那小子的。 司机震惊之余,开车走了。 洛棋笙推开房间大门,屋子里的一切,还是去年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家具上多覆了一层薄薄的灰。 洛棋笙点开微信,编了条消息发给程湛。 洛:【阿湛,我到牧绥了。】 快两个月了,消息框里全都是洛棋笙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他没有删聊天框的习惯,所以从他第一天重遇程湛后,两个人对话记录都一直保持着。 而程湛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是当时在格罗夫购物中心的时候。 学长:【好,在咖啡馆等你。照片.jpg】 洛棋笙往上滑到这一条,眼泪忽然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他没想到,程湛的这句普普通通的话会让他看得这么刺痛。 洛棋笙坐在沙发上,几颗掉出的泪水滴在手机屏幕上。 洛:【学长,我好想你。】 许久,屏幕上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洛棋笙来到那家饺子馆,点了两份猪肉白菜水饺。 老板兴匆匆的问他:咦,程湛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他有点忙。 从江城的物业管理员,到牧绥的司机,再到这家店的老板,好像每个人都在提醒他,要记住程湛和他的羁绊。 十几年都没有忘记,如今,他更不可能忘却。 洛棋笙一个人吃完了两盘的饺子,蘸了醋的饺子,有些刺鼻。 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就和小时候的程湛一样,猜不到日后会怎样,只好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店里,孤零零的吃着饺子。 那时候,程湛不知道陶蓁的病会不会好。 而现在,洛棋笙也不知道,程湛到底会不会醒。 晚上,回到小院。 洛棋笙躺在卧室里的那张床上,前一次,两人在这里抵死缠绵。 情及深处,程湛抱着他,说话声酥腻得颤栗。 他说:洛棋笙,答应我,不要受伤。 洛棋笙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然而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和程湛在这里的画面。 他根本睡不着。 叮 手机里的严时守纪群里突然弹出一条艾特他的消息。 空乘小姐姐:【老弟,我明天到江城,你来接我不?@洛】 洛:【我不在江城。】 空乘小姐姐:【/震惊/震惊那你在哪里?】 洛:【牧绥。】 空乘小姐姐:【那是什么地方?】 洛棋笙刚准备给洛轶冉解释,群里又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洛巍东:【你去牧绥了?@洛】 洛:【是的,我想来见见陶蓁。】 群里突然沉默,过了好半天,却是洛巍东打破沉默。 洛巍东:【医生今天又会诊过了,情况有在好转。】 洛:【醒了么?】 洛巍东:【没有。】 洛:【知道了。】 这时,唐清语发了一张照片在群里。 照片是在程湛的病房里拍的,不过没有拍人,而是照了窗外的景色。 医院院子里的绿枝发芽了,一片盎然的春意。 小糖糖:【阿湛气色好多了,我觉得应该快醒了。等他醒了,我们和他一起回来。】 洛巍东的转职手续全部办好了,原本他们已经可以回来了。 但因为要照顾程湛,洛巍东和唐清语便把行程往后推了。就把准备带回国的东西,让洛轶冉陆陆续续分批先带回来。 洛棋笙盯着照片,默念了一声:要早点回来。 隔天一大早,大雨渐止,山里飘起迷蒙的细雨。 洛棋笙没有打伞,把兜帽往头上一遮,在上次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束花。 上一回有程湛带路,这次他要自己找,结果在墓园里转悠了半圈,找错了几块石碑,一个劲的给对方道歉。 第70章 一清早,整座墓园里都是洛棋笙的对不起,打扰了。 洛棋笙站到陶蓁墓前,放下花束,怔然的望着石碑上的照片。 阿姨 洛棋笙腰板挺拔,像附近山林里生长着的青松,坚韧昂扬,他静静说道:你能不能放过阿湛? 他的出生,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抉择,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和程北山的爱,更不知道自己是被带着怨恨生下来的。可是,他默默承受了,程家的恨,你的恨,那些加诸他身上的痛苦,他都是替你们扛着的,而你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当年,你自己都清楚自己有病,可是他没有不要你,更没有反抗。他还说如果他不带饺子回去,你就会一整天不吃东西。不管你怎么打他,他没有放弃过你,而你,生为人母,又对他做了什么。你在想和程北山同归于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他那时才七岁。 你把他当成你报仇的工具,你鞭笞他,在他心底烙下的诅咒,凡此种种,二十多年,他还得还不够吗? 阿姨,你不喜欢他,不要紧,以后我会来喜欢他。 山里的雨水渐渐止歇,空气里逸散出雨后的清香。 洛棋笙抬了抬眼,半空中,云层散开,一抹灿金的日色,从蔚蓝的天幕后洒落。 这时,洛棋笙的手机忽的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的微信在屏幕上弹出。 洛棋笙划开消息一看,一刹那,整个人僵在当场。 将近两个月没有反应的聊天框里,多了一条对面发来的新消息。 学长:【棋笙,好久不见。】 洛棋笙明显感觉自己的手指在不停的颤抖,打字都打不了。 洛棋笙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那头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让他差点以为刚刚的消息是自己的错觉。 咔 电话接通。 洛棋笙大气不敢喘上一口,把听筒放在自己的耳边,就听对面传出一声费力的浅笑。 棋笙。 学长 学长 洛棋笙拼命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近两个月的煎熬,几乎让他在这时全线崩溃。 翻来覆去,他突然只会说这一个词了。 程湛的嗓音很哑,带着久病初愈后的干涩,这人唤了他一句,就没再说话。 但是洛棋笙听得很清楚,是真实的,是程湛的声音。 久久的,谁都没有出声,似乎只要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就足够了。 末了,洛棋笙道:我去接你。 好。 离开墓园前,洛棋笙朝石碑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 周五。 曲新蕾发现洛棋笙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的时候,居然提前了两个小时下班,走到时候,急匆匆的,像是赶着去打仗。 为了避开下班的晚高峰,洛棋笙提早赶到江城国际机场。 就蹲守在出关口的那块航班信息牌前,紧紧盯着那个航班号。 机场里人来人往,而在他眼里,这些人就跟不存在一样。 一小时,两小时 从下午等到傍晚,再到夜幕降下。 机场广播:从洛杉矶飞往江城的航班ZK3062已经抵达 程湛、唐清语和洛巍东走在人群中,依次从出关的通道口出来。 程湛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虽说江城已经入春,气温渐渐回升。但他毕竟昏睡了这么久,精神力,和身体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人还有些发虚。 出发前,唐清语身体力行,亲自把程湛穿戴得几乎密不透风。 程湛笑哭:阿姨,我真的没事了。 唐清语严肃道:不行,医生都说你要好好保暖,春捂秋冻,何况你还是病人。 唐清语摸了摸他的手,你看,手还都是凉的。 程湛和唐清语走在前面,唐清语推着两只小行李箱,反而是程湛两手空空。 洛巍东跟在两人后面,他们这次把全部东西都带回来了,箱子快叠到了他的等身高。 出了关,程湛第一眼看到等在外面的洛棋笙。 那人一如既往的俊朗,那张脸,是他在无尽的黑暗里,唯一想拥有的温暖。 程湛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视线一晃,已经被洛棋笙搂到怀里。 这人熟悉的气息牢牢的将他包围。 ! 下一秒,程湛只觉得冰凉的唇瓣烫上一片灼热。 贪婪,强横,不容抗拒。 洛棋笙狠狠的将他口勿住。 第88章 由于洛巍东他们新买的房子交房不久,目前还在装修。 从机场回到市区,一行人先去吃了晚饭,之后洛棋笙把唐清语和洛巍东送到暂时租的房子。 洛棋笙一路开到小区,小心翼翼的倒车进库,生怕声音太大,把程湛吵醒了。 程湛恢复不久,又是长途飞行,刚才吃完晚饭上车后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洛棋笙停车熄火,正考虑把人抱回房间。 程湛惺忪的睁开眼,瞧了眼左右:到家了? 嗯,到家了。洛棋笙从驾驶位绕到副驾驶位的车门边,拉开车门,伸手要抱他。 程湛撑着他的手臂,自己下了车:我睡了很久,走两步。 洛棋笙只得紧紧的跟在他后面,程湛推开门,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顿急响,一只灰突突的壮硕身影猛地冲向他。 喵!喵!喵! 沙布列窜得老高,重重的砸进程湛的怀里。 沙布列,我回来了。程湛搂着猫,好好撸了两把。 喵喵喵喵沙布列那颗大脑袋死命的在程湛的胸前反复蹭着,两只前爪抱着他的手指狂舔。 呜呜铲屎官,想死本喵了 程湛挠了它两下,软绒绒的毛发,又热又滑,手感真好。 喵。 沙布列也想死程湛了,此时,尽心尽力的扮演一只合格宠物喵,暖暖的胖肚子朝向程湛的手掌。 铲屎官快来宠幸本喵,嗷 洛棋笙放好行李箱,一回头,见程湛怀里还抱着那只胖喵。 洛棋笙走过去,一手捞起胖喵,往边上的沙发上一放,瞪着沙布列的那对蓝眼珠:阿湛该宠幸本王了。 沙布列拼不过洛棋笙的气势,脑袋一缩,把自己蜷成了一团,懒绵绵的嗷了一声。 是是,土豪你最大。 程湛要被这一人一猫傻不啦叽的举动笑死了。 学长。洛棋笙捉住程湛的手,朝楼上走,很晚了,快去洗澡睡觉。 程湛走在洛棋笙身边,一抬眼,瞧见他右耳垂上那颗黑金色的耳钉,心思倏动,指尖轻轻摸了一下,感觉那人抓着他的手明显一滞。 洛棋笙无语这人的小孩子举动,把他两只手都抓紧了,让他没法再动手指:不要瞎惹火。 程湛歪向洛棋笙的身侧,伸了个十足的懒腰:还是回来的感觉好。 洛棋笙厚颜无耻道:那是因为有我。 程湛乐了:是是,因为是你。 程湛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他睁大眼睛,环顾周围的一切。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熟悉的被褥,还有那盏吊灯,亮着昏黄的光芒,星碎般的灯光,见过他每一次情动的时刻。 洛棋笙洗完澡出来,见程湛平躺着,盯着那盏吊灯发呆。 看什么呢? 洛棋笙走到床边,忽然,程湛两手一伸,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跟着,浅浅的吻上他的嘴唇,舌尖颤抖着抵开对方的齿关,一寸寸研碾而入。 洛棋笙禁谷欠了几个月,哪里禁得住程湛这般挑弄,牙齿轻磕,强势占据主动,恨不得把那人的呼吸一起吸吮而尽。 良久,洛棋笙才放开程湛。 程湛被他亲得呼吸急促,两颊血色上涌,绯红色的,像未绽的桃花,含着几分羞怯。 程湛注视着撑在自己面前的人,低笑:我错了,不该撩你的。 洛棋笙的手指在他微肿的嘴唇上揉了两下,接着翻身睡在他身边:知道就好。 洛棋笙手臂一揽,把人搂进自己身侧:我忍了几个月,忍得快炸了,禁不起撩拨的,你还自己往我木仓口上撞。 我也忍了好久程湛小声逼逼,就很想你。 洛棋笙克制着说:再过阵子,等你休息好。 啪嗒。 洛棋笙抬手关掉床头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暗掉,四周一片漆黑。 洛棋笙发现到程湛不自觉的在往他身上磨蹭:学长,怎么了? 程湛贴近他,低声说:那个时候,我能感受到的,全都是黑暗。 昏迷的时候? 是的。 我在里面飘了很久,四面八方都是黑暗,我觉得我走不出去了。 后来呢? 后来我见到了母亲。 程湛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游荡了多久,终于,混沌的世界里多了一道白光。 陶蓁就立在那道光中,没有发疯,也没有表情,语气沉静:我羡慕你,有一个肯承诺那么爱你的人。 而后,陶蓁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光晕中。 再然后,原本死寂的黑暗中,仿佛由远及近的响起各种声音。 很嘈杂,纷纷攘攘的灌入程湛的耳中。 但他唯一听清的,只有洛棋笙的声音。 学长。 程湛轻笑:我那时想,如果我回不去,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那就很遗憾。因为,我还没说过我爱你。 漆黑的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浅浅的起伏着。 程湛撑起身体,就在黑暗里,尽力寻找着洛棋笙的目光。 那人眼神幽邃,如暗夜下,那道寒冷,却灼目的星辰。 程湛深情的凝望着他:棋笙,我爱你。很爱。 !! 洛棋笙将程湛按到自己的胸前,掌心轻抚过他背上那道枪伤,痕迹有在慢慢消退。 可洛棋笙每回闭上眼,依然能看到这人奋不顾身扑过来,挡在他面前的一瞬间。 洛棋笙柔声道:阿湛,你一个人喜欢了我这么久,不累么? 嗯? 我看了你的日记,原来学长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你你 抱歉,我不该乱翻的,但是,是你非要放在我的照片旁边。 你去我家干嘛?程湛没好气的躺平。 你的物业费要缴了。 程湛老脸一红:算了,喜欢你也是事实,看就看吧。看了后,记得多爱我一点。 洛棋笙侧过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一直很爱学长,以后会更爱的。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学长,你说是就是。 回了江城后,程湛又休养了几天。 这段时间,唐清语每天都会来给他们做饭,程湛想要下厨,还被她赶出厨房了。 洛巍东去队里办好了转职手续,最近一直忙于盯着房子的装修。 程湛这时才知道,洛家居然买了云丛开发的那个楼盘,联排别墅区里,两栋相邻的别墅。 和在洛杉矶的一样,另一栋是周郁和洛轶冉的。 那天下午,程湛从西点屋出来,拎着一盒点心,来到江大。 林衍上完一节课,急急忙忙就跑出来了,见程湛好端端的出现他面前,当即喜极而泣。 虽然程湛早就发过消息给林衍,说自己没事了。 但亲眼见到人,那种真实感还是不一样的。 两人在校园的林荫树下慢慢走着,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 林衍道:我接到沈明朔的消息,说你中枪,差点吓死我了。 程湛中枪的事,洛棋笙在第一时间跟奈加请了假,那段时间,洛棋笙谁也没有联系。 沈明朔也是从奈加这边得到的消息,跟林衍说了。 你和沈明朔到底怎样了?程湛反问。 林衍叹了叹,又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家去格亚达的时候,他也跟来了,把我爸妈哄得特别开心。 朔哥那张嘴 是的。林衍点点头,我们还在那里遇到了他爸。 程湛诧异:他家人也去了? 林衍失笑说:燕市沈家。阿湛,原来他是燕市的沈家啊。 程湛一愣,洛棋笙跟他提过,沈明朔的家境不一般,但有多不一般,却没怎么详说。 没想到,竟然是燕市沈家。 在他们那一圈里面,论资排辈,沈家不逊于洛家,比他们林家则是又要往上一两层了。 阳光下,两人在树荫下找了两张石凳。 林衍拿了块程湛带来的烧果子:那天晚上,我爸问我对他什么想法。从我家来说,我爸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他那次死里活下来之后,好像看穿了很多事。他说他不逼我,让我自己选。 那木木你呢?你怎么想?程湛问道。 不知道。林衍又吃了块烧果子,我不讨厌他了,但说到喜欢,好像也没有以前那样。他太热情,我反而觉得不真实。还是他以前那样,更像他。不过他那天跟他爸说,沈家只能选我。 第71章 朔哥这是非你不要么? 程湛知道沈明朔向来不谈真感情,他和那些炮友可以玩得很嗨,却不会真正的动心。 这一次对着林衍,他真的动心了,结果却没什么人相信,竟是有些可怜了。 他前段时间回伦敦,我答应他会好好考虑。林衍没有意识到,自己提到沈明朔,嘴角有勾了一下,等他下次回来,给他答案。 他怎么说? 他说不管我是不是同意,他都不会放手,死皮赖脸也要缠着我。 哈哈哈哈!确实像他的风格。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林衍问道:对了,程家的事,你知道了么? 嗯,爷爷前两天找过我。 那日,左锐锋把程闻濯带回国内后,程远章得悉这人竟然买凶去杀程湛,那段时间,程湛正好又中枪昏迷。 程远章大怒,气得就差当场崩了程闻濯。 这次,索性宫家老头都出面了,把这个外孙大骂一通,简直丢了宫家的颜面。 依照程远章的意思,准备把程闻濯送进去。 听说宫旻雪和程北山在他门外跪了一天一夜。 程远章只说了一句话:程家没有这种孙子。 之后,宫旻雪给了程闻濯一大笔钱,让左锐锋安排他出国。 不过,在程闻濯出国前夕,洛棋笙找到了程远章,再后来,程闻濯的下落,程家也完全不知晓了。 林衍很是好奇:洛棋笙把程闻濯弄去哪里了?他应该恨死他了吧? 程湛的视线落向远处:他没跟我说,他说怕我心软。只答应了不弄死他。 远处,日落划出大片大片的金红,染在缓缓步近的男人身上。 洛棋笙来到两人跟前,和林衍打了个招呼:对了,师兄明天会来江城。 林衍惊呼:什么!他怎么这么就快回来了! 洛棋笙:我们两个大区有个联合展览活动,他最近半个月都会留在这里。 洛棋笙刚说完,林衍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里,沈明朔的嗓门子,嚎得惊天动地:木木,我明天回来,你要带什么吗!帕丁顿熊好吗?这次新出了一个款式,是穿西装弹琴的。 林衍苦笑着朝程湛和洛棋笙挥挥手,拎着点心盒子,打着电话的走开了:我家里一堆了。 这次的很可爱,我发给你看照片。我觉得很像你,和上次那个上班族的我可以凑一对。 谁跟你凑一对。 木木,我想跟你凑一对。 林衍离开后。 洛棋笙看着程湛,很不舍的说:离职报告我批好了,你哪天来办一下交接手续。 好的。 学长,以后上班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你可以早点下班。 不能二十四小时见面了,我也想辞职了。 洛总 洛棋笙坐在程湛边上,抬头望向层层叠叠的树叶。 学长,很抱歉没能和你一起上大学。 程湛握住他的手,示意说:现在不就在江大里面。 洛棋笙忽而一笑:勉强算吧。 程湛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笑容,简直要把人甜死。 产业园里,月牙形的人工湖里长出了片片的荷叶。 程湛想起几年前,他来奈加斯恩面试的那天,正是他重遇洛棋笙的第二天,而且还被这人折腾得发烧了。 辗转数年,他和洛棋笙终于跨过了那些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阻碍。 十六楼,总裁办。 程湛在人事部办好了离职手续,拿着交接单来找洛棋笙签字。 交接单需要上级签字确认,程湛的上级就是洛棋笙。 洛棋笙一页一页的翻过交接单,终是依依不舍的,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苍劲,遒逸。 如他的人。 程湛见他签完,随即又拿出另一份合约,眉梢一抬,笑言:洛总,还有一份解约合同,也麻烦签一下。 《同居合约》。 洛棋笙愕然抬头。 洛棋笙神色微变,看着那份合约,深吸了口气,将合约塞入了碎纸机里。 散落下的纸张,像雪花片在机器里飞旋。 程湛笑盈盈的瞧着那些碎纸,并没有说什么。 洛棋笙绕过办公桌,走到程湛身边,哑然道:学长,对不起 程湛心里明白,这人是内疚了,当初用一纸合约来束缚自己。 其实,程湛又何尝不是,用合约来自欺欺人,给自己一个靠近洛棋笙的理由。 程湛眼神低低一转,双手环在洛棋笙的腰间:想要道歉的话,用行动表示一下。 洛棋笙:想要我怎样表示? 还记得在总部培训时的承诺么。程湛脸色微微泛红,声音越来越低,今天是我在奈加的最后一天,再不做,就没机会了。 洛棋笙心头一颤,立刻懂了程湛的意思,他瞟了眼大门。 程湛说得更轻了:我进来的时候,就把门反锁了。 所以,学长是下定决心了。洛棋笙把程湛抱坐到他那张宽敞的办公桌上。 程湛紧张极了,说话声都在打颤:你轻点,我我不想出声。 洛棋笙贴近程湛耳边,啄了下他的耳垂:你可以咬着我。 程湛呼吸骤急。 仿佛是打碎了沉默的禁忌,小心,而又疯狂的亻青爱。 在这个明明公开,却因为锁上了门变得隐私的场合,程湛的羞耻之心极度爆棚。 办公室外,总裁办同事的交谈声偶尔还会传进来。 程湛甚至还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洛棋笙似是不满他的走神,狠然一撞,把他拉了回来。 程湛差点就叫出来,被洛棋笙及时口勿住。 程湛只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是在挑战他亻青谷欠的极限,那种又羞耻,又舒爽的兴奋感,几乎让他失控。 他的掌心上蓦然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放到了自己的手中。 程湛微微睁开眼,发现是一串崭新的银色钥匙。 这是什么? 洛棋笙握住给他拿钥匙的手,声音温煦:我的道歉。 夏季的白天很长,临近傍晚,空中依然是一片澄蓝。 站在那栋被翻整一新的小洋楼前,程湛心底五味杂陈,曾经的回忆不断涌出,裹挟着那些过往的痛楚。 可是他又不舍得挪开脚步。 因为这里是他的记忆,是他第一次对江城的记忆。 程湛用银色钥匙打开院落的铁门,镂花的黑色大门,他之前看到过的那样。 忽然,院子里响起一记熟悉的猫叫。 喵喵! 沙布列直滚滚的冲过来,兴奋的围着程湛和洛棋笙的脚边直打转。 本喵可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重新修葺过的花圃栽满了鲜花,开得异常烂漫。 像极了程湛脸上的笑容:洛棋笙,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学长,往后,这里的记忆,都只有我和你。洛棋笙沉在他的微笑里。 程湛踏上屋子前的第一级台阶,回身看着洛棋笙:我原以为,我对这个世界伪装的很好,没想到却被你揭开了,如今的我,里里外外都被你看穿了。 洛棋笙抬眸看他,空中透下一束云隙光,刚好映在这人身上。 便似洛棋笙第一眼见到的程湛,那样高高在上,神圣,不可靠近。 而今,终于让他完完整整的拥有了这个人。 阿湛,你不需要再伪装什么,我就是你最强大的防御。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后面会有番外。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谢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爱你们。 第89章 番外一 程总,洛总在办公室等你。 程湛开了一上午的会,下午又抽空去了趟云丛,紧赶慢赶,总算在下班前回了公司。 最近盛哲和云丛合作开发了一个新项目,程湛忙得昏天黑地,连着好几个星期都在加班。 晚上回家,更像是回到酒店,只用来睡觉了。 同样,洛棋笙自从进了董事会的元老组,飞纽约的时间越发多了。 算起来,两个人各自忙碌,快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偶尔几次的视频,还要算上时差。 有时候,程湛和洛棋笙还没聊上几句,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 昨天晚上,洛棋笙上飞机前,跟他发了消息,程湛信誓旦旦表示今天要去机场接他。 结果他忙了一整天,根本抽不出身。 洛棋笙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背对着程湛。 抱歉。程湛进门后,匆匆把手里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扔,走到洛棋笙身边,愧色道,说了要去接你的。 发你消息没回,猜到你在忙了。洛棋笙见他脸色略微发白,伸手抚摸了把他的脸颊,蹙眉,怎么这么冷。 比他这个刚下飞机,吹了一路冷风,从机场赶过来的旅人还冷。 洛棋笙抓住他的手,将人拉到近前,和预想中的一样,那人的手也是冻得发寒。 洛棋笙有些不悦:我不在,你又忘记贴暖宝宝了? 忘了。程湛没否认。 自己真的是冷极了,也不矫情,窝在洛棋笙这个大暖炉身上。 洛棋笙身上很暖,程湛太喜欢这种被包围着的温度。 平日里,程湛对着其他人,仍是那副温和,疏离的样子。 唯有在洛棋笙面前,他懒得维持优渥风度,商界精英的模式。 骨子里的那份慵懒,随性,还有些的羸弱,全都表露出来了。 程湛如此坦白,洛棋笙反倒不能责怪什么。 经过那次的受伤,又昏迷了差不多两个月,程湛比以前更加怕冷,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冷。 可他一旦忙起来,又完全顾不上,洛棋笙在家的时候还好,每天会盯着,帮他贴暖宝宝。 万一他出差,程湛就只记得贴个头两天,后面就又会忘记了。 洛棋笙把这人冷冰冰的手呵在掌中:下回我出差,要让老妈来盯着你。 一想到唐清语的刷屏消息,程湛怂道:下次一定记着! 程湛把剩下的事整理了下,准备和洛棋笙回家。 他近来难得准点下班,又有洛棋笙来接他,心情十分愉快。 洛棋笙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突然出声:阿湛,我妈做了晚饭,让我们过去吃。 哦,好啊。程湛关了电脑,穿上加厚的羽绒服走了过来,打开手机里的微信。 唐清语的消息发在群里,还同时艾特了程湛。 小糖糖:【阿湛,下了班,和棋笙一起过来吃饭啊。@闲人程@洛】 小糖糖:【等你们。么么哒。】 洛:【知道了。】 闲人程:【谢谢阿姨。】 两人刚准备走,助理在外面敲门。 程总,老程总来了。 程湛和洛棋笙对视一眼,无奈说:你和阿姨说一下吧,我们大概要晚了。 他来找你做什么? 程湛拿回盛哲的这两年,基本就没怎么和程家有过联系。 偶尔程远章早上在公园打拳的时候,找程湛去过几次,两人也不太聊起程家的事。 不知怎的,程北山怎么就突然找上门了。 程湛只好又把围巾、大衣脱下:他前两天就在找我,我因为太忙,没理他。 洛棋笙重新坐回沙发: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应该是有事求你。 他能有什么事? 洛棋笙沉吟:程闻濯。 会议室里。 程北山一看到程湛,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程程总。 两年间,这人瞧着也老了,两鬓灰白的头发非常明显,紧绷的嘴角边,法令纹也变深了很多。和当年那个跋扈,傲慢程先生,很不一样了。 程湛深看了他几眼,站着问道:找我什么事? 阿阿湛程北山张张嘴。 程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叫我程总比较好。程湛没有表情的说。 程北山神色一变,一口气憋在胸腹间,上不上,下不下,憋得脸色发白。 程总,过两天是旻雪生日,我想,你能不能,能不能让闻濯回来一次。 就一次!一次就可以了。程北山忐忑的强调了一遍。 程北山深深的吸了口气,颓然哽咽:旻雪这两年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医生说她快认不得人了。我想想让程闻濯见见她,希望她的病能有些起色。 抑郁症。程湛眼尾抽了一抽。 是的。程北山像是要验证什么,从包里翻出一沓病历单,这是医生写的病历,我没骗你,真的。 他手忙脚乱的,那些病历单忽然一撒,散了一地。 程北山弯下腰,一张张拾起病历单,眼前递过来几张纸。 程北山茫然抬起头,看着程湛,他眼圈一红:阿湛,我真的没骗你。她连我都不认识了。 程湛俯视着他,神情淡漠:她不记得你,你这么为她着急。那我妈呢?我妈当年疯疯癫癫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程先生,你那时有没有一点想过她?她也很爱你,可结果呢 第72章 程北山本就弯着腰,闻言,咚一下跌在地上。 程湛麻木的看着这人的狼狈,闭了闭眼,不再说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程湛程北山喊了他一句,如果我当初不赶你走,今天会不会不一样? 程湛停下脚步,缓声说:没什么不一样,我和母亲不一样,我对你,对程家没有丝毫感情。你恨也好,忏悔也好。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程湛说完,大步出了会议室。 程北山呆滞的望着他远离的背影,干脆利落,就像当日,这人离开程家时候那样,走的义无反顾。 在唐清语那里吃过晚饭。 程湛和洛棋笙在小区里慢悠悠的闲逛。 道路两侧,一排排的路灯在他们身下剪出一道道的影子。 出门时,程湛被洛棋笙裹得像只北极熊,影子比洛棋笙都大了一圈。 程湛指着地上的影子,笑笑说:终于可以碾压你了。 洛棋笙握着他的手,一起插在自己的大衣口袋:程北山跟你说了什么,刚刚吃饭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程湛低笑:被你料中了。是程闻濯的事。 提到程闻濯,程湛有意无意的瞟了眼洛棋笙。 洛棋笙面色不动:这人能活着,是我最大的底线。 程湛的手在口袋里和洛棋笙十指相扣,他眉眼弯起:也是我最大的底线。 宫旻雪要生日了,程北山希望程闻濯可以回来一趟。程湛呵出气,在夜晚的空气中融成一团白雾。 你想让他回来吗?洛棋笙问。 程湛在路灯下站定,抬头,望着灯罩下,那圈黄色的薄光:不知道。程闻濯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甚至,我今天见到程北山,都觉得他很陌生。 陌生人,比仇人更可怕。 仇人起码还会记着,而陌生人,就是路上那些行色匆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根本不会去多看一眼。 洛棋笙看着他,这人仰着头,从下颌,到颈部绷出一条漂亮的颈线,淡黄色的光影落下,把他是的皮肤衬亮了好几分。 洛棋笙提了提他的围巾,遮住眼前的美色,免得自己心猿意马:我看看,如果还能动,就让他回来。 还能动?程湛怔了一下。 洛棋笙道:是的,他上个月从塔架上摔下来,把一条腿摔瘸了。 塔架?程湛脑子快飞转,你到底把他扔哪里去了。 非洲,卢兹卡矿场,开矿去了。 !! 两年前,宫旻雪安排程闻濯出国,人都快出境了,不料被洛棋笙半途截住。 那段时间,程湛还在昏迷中。洛棋笙独自找到程远章。 大意是,程闻濯这个爆裂性子,一个人在国外,指不定哪天惹了事,就被人砍了。像上次得罪了人,被人轮了一样。 程远章太了解程闻濯,也清楚这人出去后,便是彻底废了。可是,程北山和宫旻雪宁愿他滚去国外,也不想让他坐牢。 洛棋笙表示,把人交给他,留着他的命。 程远章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 随后,洛棋笙把程闻濯送到杜奥朵的矿场,明确说不用格外照顾。 杜奥朵自然而然就把这人和其他开矿的工人扔到了一起。 程闻濯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卢兹卡厂区最好的宿舍,他都要挑三拣四,而要和一大群脏兮兮的旷工没日没夜的待在一起,他怎么受得了。 最初的那段日子,他天天恶心到吐,但工时不减,他一个人做不完,集体陪他加工。为此,他没少挨旷工的揍。 在卢兹卡,根本没人当他是什么程家少爷,对他吆五喝六,活干不好,只有被骂被打的份。 程闻濯曾经想过偷偷摸摸的溜走,结果被工友举报,杜奥朵亲自拿人。 在矿区偷跑是很严重的事,杜奥朵征询了下洛棋笙的意思。 洛棋笙说:别弄死就成。 于是,杜奥朵把程闻濯锁在最深的矿洞里,关了三天三夜。 放出来的时候,程闻濯彻底崩溃,不见天日的三天三夜,他几次想要自杀,可惜他并没有这个勇气。 时隔两年,江城国际机场,程湛第一次见到程闻濯。 以前的那种傲慢,嚣张被全部磨光,每一步走的都是战战兢兢。 程闻濯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鸭毛从衣服的褶子缝里钻出来。头发凌乱,眼窝深得凹陷下去了。 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瞥见程湛,目光会不自觉的卑微垂下。 从机场到程家,一路上程闻濯都没有说话。像具人偶一样,缩在座位上,呆滞的望着窗外。 格海路,程家。 程湛抱臂,倚在车门旁,看着程闻濯拖着受伤的右腿朝大门挪动。 宫旻雪的生日,程湛并没有想要进去。 这时,程闻濯忽然一个转身,跟着扑通一下,跪在程湛面前。 他嗓子嘶哑,一头栽在地上:哥,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再要回非洲了,哥求求你 程闻濯泪流满面,脑袋一下下,重重的磕在地上。 两扇铁门徐徐打开,程北山扶着宫旻雪从里面走出来。 宫旻雪一见到程闻濯,眼神多了一抹恍惚,却没说话。 程闻濯愣愣的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宫旻雪。颤着声喊她:妈是我,我回来了。 宫旻雪瞧着他,许久,漠然开口:你是谁? 程闻濯那条受伤的腿没站稳,一下子叩在地上。 程北山走到程湛跟前,把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递给他:谢谢。 程湛接过袋子,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程湛。程北山叫住他,犹豫着说,不去里面坐会儿吗? 程湛手搭在车把上,哂笑:不用了,我在那里面,没什么好的回忆。 路虎两盏车前灯大亮,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眨眼间,已经开出了格海路。 程北山在门前站了半天,道路尽头早已望不见那辆车子。 他心底突然狠狠的一抽,他有种错觉。 这人,或许这一世都不愿再见他了。 如同那些匆匆过往的路人,此生再不会遇见。 夜风把卧室的窗帘吹得乱飞。 洛棋笙洗完澡出来,发现卧室到阳台的大门敞开。 程湛双肘撑在阳台的围栏上,房间的地上散着一大堆信纸和照片。 洛棋笙随手捡起一张。信纸的抬头上写着: 亲爱的北山。 今天是阿湛的满月,镇上的师傅帮我们拍了张照片。你看,他像不像你。 这几天,我总是在想,其实牧绥也挺好的,我们不一定要留在江城,更不用受你父亲的要挟,只要你和我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北山,你想见阿湛吗?我带他去找你,好不好? 洛棋笙接连看了几封,全都是陶蓁当初写给程北山的。还有那些照片,每一张都是程湛不记事的时候。 小男孩咧嘴笑着,丝毫不知道,他被拍下来的这些照片,全都让陶蓁寄给了程北山,想以此来挽回那个男人的感情。 可惜到头来,信和照片褪色成了无用的过去,也没能改变任何事。 阳台上。 程湛感到腰上一热,洛棋笙的手已经圈上来了。 学长。洛棋笙担忧。 程湛按住他环在自己的腰间的手,淡笑道: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会有些难受,现在不会了。 程湛低下头,看到洛棋笙的手指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根处细细婆娑着。 同样的地方,两个人戴着同款式的铂金戒指。 没有复杂的纹饰,和程湛的那条极光项链是同系列。 两年前,洛棋笙和程湛在伦敦结婚。 这对婚戒便是苏薇亲手打造,恭喜他们结婚的贺礼。 洛棋笙摸着他的戒指:真的没事? 程湛回过头,在洛棋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两年,她没有再出现过。我想,她是真的放过我了。 是放过她自己了。 程湛吸了口夜晚寒凉的空气:至少我现在有了不少和她过去的回忆。 是的,小时候的学长真可爱。洛棋笙搂着他,胖胖的,像沙布列。 程湛瞪了眼他:胖喵比我胖多了好吗! 是么,我验证一下。洛棋笙的手开始不安分,顺着程湛的小腹往下滑落。 你!程湛有些气喘,别弄啊。 洛棋笙在他颈侧磕了一口,程湛瑟缩了下。 程湛禁不住他的挑弄:去房间,外面冷。 不要。 洛棋笙将他按在栏杆前,贴着他的耳边低语,是学长你自己出来的,而且我们好像没有在这里做过。 洛棋笙! 我在。 程湛被他撩拨得亻青动,呜咽着:那你快点。 啊!! 学长,是你说的,要快点的。 不不是不是,慢点 是要快点,还是慢点? 呜呜 第90章 番外二 周末,阳光和煦。 洛棋笙和程湛驾车来到江城南区,沈明朔新买的房子就在这里。 上个月,沈明朔和林衍去欧洲度蜜月,这几天刚刚回国,给程湛他们他们带了不少东西。 沈明朔感天动地追了林衍好几年。 这些年里,沈明朔突然转了性,清心寡欲就得跟个修道士一样。夜店不去,火包更是不约了。通讯录里那些以前乱七八糟约过的人,全都被他删掉了。 沈明朔曾经和洛棋笙说,他和林衍上过床之后,他也有去找过其他人,但是到了床上,就提不起那个劲。虽不至于是洛棋笙那样,却总是觉得乏味。 沈明朔知道自己身体正常,就是心里不一样。 有一次,在和别人做的时候,他直接喊别人木木,然后,等看清楚对方不是林衍,兴致大减,当场扔了钱,就走了。 那天晚上,他在伦敦街头,一个人游荡了很久。 终于想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林衍,那个有些木讷,在床上很稚嫩,却还是会尽力满足自己的男人。 那个人,怎么就无意中就占进了他的心底。 客厅是西欧古典式的布置,挑空的房顶上是大型灯池,显出房间雍容、华丽的效果。 当初装修时,林衍笑着说:明朔在伦敦住了久,应该被西欧人同化了。 沈明朔没想到,装修那阵子,基本都是在国内的林衍在弄,弄出来却是他喜欢的夸张风格。 沈明朔一感动,又从伦敦搬了好几只帕丁顿熊回来:木木,你对我真好。 林衍: 如今,他们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公仔熊,特别是进门那一对,摆在大理石的壁台上。 一只西装革履的帕丁顿熊,紧紧挨着另一只穿着白色燕尾服,在弹琴的小熊。 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林衍穿了同色系的白色卫衣,坐在琴凳上,准备练琴,他修长的十指在八十八个黑白琴键上悠然划过。 每一次弹琴的林衍,和他在谈判桌上判若两人。 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这人如同曲子的造物主,指尖掠过,悠扬的音乐便如流水,潺潺落入人间。 沈明朔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钢琴的琴盖边,看着林衍,笑得像个花痴。 一首曲子悠然终落。 沈明朔做了个请的姿势,林衍温婉一笑,搭着他的手掌站起来。 沈明朔一把将人圈在怀中,挤眉弄眼的笑道:亲爱的,你真是令我着迷。 说着,就像个上世纪的英国绅士,握住林衍的手,弯腰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沈明朔道:亲爱的,感谢你愿意和我结婚。 林衍迟疑片刻,慢慢搂住他的脖子,认认真真的说:因为我找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 沈明朔心魂一荡,狠狠吻了他一下。 木木,我好想要你,就现在! 叮咚 屋外响起门铃。 沈明朔: 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按门铃! 林衍笑死了,推开沈明朔:去开门,应该是阿湛他们来了。 沈明朔一头黑线:公司元老,得罪不起。 林衍把从欧洲带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给程湛。 沈明朔带他去了各种小镇,他东挑西拣,就买了不少。比如香薰烛台,水晶花瓶,木鞋各种各样的一大堆。 林衍拿东西的时候,沈明朔鞍前马后的跟在他的身后,有求必应。 洛棋笙揶揄他:师哥,你这样,要是被你那些一夜 师弟!不要胡说八道!沈明朔连忙制止他,我现在只有木木一个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夜火包友都没有,手机里干净得不得了。 程湛附和洛棋笙的话:朔哥突然转性子,还真让人不习惯。 沈明朔狗腿的:木木喜欢啥样的,我就是啥样的。 林衍淡笑:其实我现在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那么爱你。 木木沈明朔顿时萎了,像条受了委屈的哈士奇,歪着脑袋,在林衍肩上蹭了蹭,我知道,我以前是挺混的,不过,在想和你好了之后,我真的没有动过其他心思了。木木,我是真的喜欢你。 第73章 这人不死心,凑在林衍的耳边咕叽: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至少喜欢在床上的我。 林衍耳朵发烫,不正经。 聊了会儿,沈明朔拉着洛棋笙去花园里谈公事去了。 程湛拿起茶几上,一只有着公仔熊贴画的茶杯:这次新买的? 是的,他非要现场做一对茶杯。 朔哥还挺小孩子的。 这次行程全都是他安排的,走了小半个欧洲。林衍道,他说蜜月,一定要此生难忘。 程湛:他是欧洲通,又是欧洲区总裁,这点执行力,完全不在话下,你就是让他带你走大半个地球,也是没问题的。 那你呢?林衍停顿道,你和洛棋笙快结婚纪念日了吧,有想好怎么过么? 这么快了吗?程湛望向花园里的洛棋笙,那人正和沈明朔说着什么,表情有些凝峻。 程湛叹笑说:两年了都,不用怎么过了。 回到家里,洛棋笙让程湛先睡,他凌晨和总部有个国际会议。 睡到半夜,程湛模模糊糊的醒了一下,闭着眼,朝床边摸了一下,洛棋笙还没回来,却摸到一团软绵绵,毛绒绒的东西。 喵喵 沙布列被程湛挠醒了,四肢一撑,爬了过来,一下跳到程湛身上。 你怎么上来了? 程湛抱住它,撸了两下。 喵。 胖喵趴在程湛的胸口,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啊,铲屎官,本喵饿了。 程湛心思倏动,抱起胖喵,出了卧室,来到二楼另一侧的书房。 房门半掩着,透出里面的一线灯光。 程湛把沙布列往门缝里一塞,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屁股:去找土豪。 喵呜! 沙布列挺着肥硕的肚子,踩着优雅的猫步,一摇一摆的走了进去。 程湛暗暗在门口等着胖喵间谍的行动成果。 学长。 没一会儿,房间里传出洛棋笙的声音,门口冷,进来吧。 程湛低头一抹浅笑,旋即又板回面孔,推开门,一脸我没想进来,是你非要我进来的的不情愿。 程湛走到洛棋笙身边:会开完了? 开完了。洛棋笙拽住程湛的手臂,把他拉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像吸猫似的,把头埋在程湛的胸前,狠狠的吸两下。 不知道我这里是半夜吗,那几个老头子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说了大半年,困死我了。 奈加的元老组自从多了洛棋笙这个壮劳力之后,董事局的那伙人天天吹他的彩虹屁,一面吹,一面顺理成章的把各种活堆在他的身上,还美其名曰:年轻人要多抗些,多攒攒资历。 也是洛棋笙牛逼,把几个大区的生意整得明明白白,那群老人家高兴坏了,一个劲的说,应该让洛早点进组。 旁人只看到这人居高位,风光无限。 却只有程湛看得清清楚楚,这人付出的精力,也不是很多人能做到的。 至于他们的纪念日,程湛心想,也不差这一次。 程湛摸了摸洛棋笙的头发:开完了,早点回去睡觉 洛棋笙仍是一动不动的抱着他。 棋笙。程湛又在喊了一遍。 洛棋笙抬起头,对上程湛的目光:学长,下周是我们结婚两周年。 程湛轻笑:没忘呢? 怎么可能会忘。洛棋笙抬手,慢慢揉着他的耳垂,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程湛:你有假期吗? 洛棋笙眉峰一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机票:我定了飞特罗姆瑟的机票,你不是一直想要去看北极光吗? 啊?程湛抓住机票,突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学长,看傻了么?洛棋笙唇角含笑,脸上嘚瑟的写着快来夸我呀。 程湛把机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突然拿着机票锤了他一下。 洛棋笙:??? 程湛佯作生气: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没请假,公司里一大堆的事情。 洛棋笙憋屈像个没得到奖励的学生:你是总裁,公司都是你的,要请什么假。 那也得安排工作。 程湛看到他脸上的失落,倾身,吻上他的嘴唇,而后说,洛棋笙,你每次都让我不能自己。 因为你是我的学长。洛棋笙回亲他,因为我很爱你。 从江城飞抵特罗姆瑟。 到的那天,特罗姆瑟下着很大的雪。 道路两侧堆满了厚厚的积雪,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抵达洛棋笙预定的民宿。 社区里都是二层楼的木屋。房东已经为他们提前开好了暖气,一进到屋中,便是扑面而来的温暖。 屋子里的大部分家具都是由原木制作,靠左侧的墙边有一张大理石壁炉。 经过右边的转角楼梯,二楼的主卧里有个大斜顶,近房檐的地方是两块透明的玻璃,躺在床上,就可以望见满夜的星空,只是上面如今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二楼的北侧,有一个挑空的大露台,适合半夜裹着被子,等极光。 程湛脱下厚厚的外套,往床上一躺,眨着眼,瞧着半空中飘落的雪花。 这里就是特罗姆瑟,曾经陶蓁最想来的地方。 洛棋笙把两个人的行李箱搬上来,晚上要吃什么?我去买。 这里有超市吗?我也去。程湛坐起来。 我查过,隔两条街有。我去买,你给我列个清单。洛棋笙把程湛按回床上,你休息会儿,晚上要熬夜。 哦,好。程湛把要买的东西在洛棋笙的手机备忘录记下,来了挪威,三文鱼肯定要,虾也可以,还有驼鹿肉,要不要试一下?不过,我不一定保证能做好。 洛棋笙:我相信你。 程湛愉快的把驼鹿肉打上:再带一些杰托斯特芝士。 洛棋笙:我妈,我姐要是在的话,一定要馋死了。 程湛:哈哈哈。万一做的不好吃呢。 洛棋笙拎着几大包食材从超市回来,发现程湛并没有在休息,是把两个人的行李拿出来,整理的差不多了。 怎么不去睡觉? 睡不着,兴奋了。程湛跟在洛棋笙后面,蹦跶到开放式厨房,我刚查了下极光APP,今晚会有很大的概率出现。 嗯,今晚一定会出现的。 程湛上手开始做饭,洛棋笙想要在旁边搭手,却被程湛阻止:我一个人比较快。 洛棋笙插不上手,又不想离开厨房,索性在微信群里开启了直播。 洛:【阿湛现场教学北欧美食,花花记得刷起来。】 唐清语第一个跳出来。 小糖糖:【啊啊啊啊!那个是驼鹿香肠吗?想吃!我现在就过来蹭吃。】 小糖糖:【咦?这个不像是你们家的厨房。@洛你们去哪儿了。】 空乘小姐姐:【emmm,这个包装袋有点熟悉,好像是挪威当地的品牌。】 洛:【我们在特罗姆瑟。】 空乘小姐姐:【】 小糖糖:【】 小糖糖:【洛棋笙!你们去北欧,为什么不带我去。/发怒/发怒】 洛:【老妈你要来当电灯泡?】 小糖糖:【】 洛棋笙直播着,程湛那边的菜已经一个一个做出来。 慢烤三文鱼,上面撒了海盐,和一些黑胡椒。 干煎驼鹿香肠,还有用杰托斯特芝士炸出的芝士虾 香气四溢的蔬菜浓汤,和一盘新鲜的水果色拉。 洛棋笙还故意给每一道菜来了一个特写,群里的看客们几乎要炸了。 小糖糖:【我现在飞过来,来得及吗。/大哭】 空乘小姐姐:【为什么我最近不飞北欧线!】 就连洛巍东也突然冒泡:【确实让人食欲大增。】 程湛不得不在镜头里说:回国后,我再给你们做。 小糖糖:【亲亲阿湛,么么么么!】 空乘小姐姐:【我要预定两份!周郁在部队没的吃,我要连同他那份一起吃。】 程湛:好的,姐姐。 洛:【阿湛很忙的,没空当厨师。】 空乘小姐姐:【老弟你霸道!你无耻!你宠妻狂魔!】 洛:【正是在下。】 跟着,洛棋笙无情的掐掉视频。 洛棋笙倒了两杯威士忌,和程湛面对面坐着,开始吃饭。 洛棋笙握着刀叉,对着面前的一盘驼鹿肉香肠,突然有些下不了手。 程湛打趣他道:是不是不敢吃? 怎么可能。洛棋笙一咬牙,切了一块,放入口中。 程湛做的很好吃,驼鹿肉比洛棋笙想象中的要嫩,也没有那种干涩的口味。 可不可以? 程湛有些期待洛棋笙的评价,驼鹿肉他是第一次做,他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 洛棋笙放下刀叉,喝了口酒:不行。 程湛惊了。 洛棋笙一脸正经:不行,你不能给老姐她们做,不然她们一定会天天粘着你的。太好吃了。 程湛:哈哈哈哈!紧张死我了。 吃过饭,见时间还早。 洛棋笙硬是让程湛去睡了会儿。 程湛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去睡觉,他在飞机向来睡不着,前前后后算起来,差不多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过了。 沾了枕头没多久,便睡着了。 晚上十点多,屋外的大雪终于停了。 天边厚叠的云层渐渐散开,透出深蓝色的夜空,浮云如苍白的流烟,一抹一抹,淡淡的扫在空中。 洛棋笙坐在床沿,视线锁上程湛的睡颜,指尖在他的眉宇间缓缓描落:学长。 程湛皱了皱眉。 洛棋笙俯身,靠近他:是想我口勿醒你吗? 程湛磨磨蹭蹭的撑开眼皮:到点了? 快到了。 程湛呆呆的眨巴了下眼睛:没睡醒。 洛棋笙把他拉起来,程湛又困得闭上眼,趴在他的肩上。 洛棋笙拆了几片暖宝宝贴在他的内衣外,尤其是右肩,后背几个地方。 外面的气温将近零下十度,晚上更是冷的不行。 两人来到二楼的露台。 程湛穿了一薄一厚两件羽绒服,还是被刺骨的低温冻得冷不丁哆嗦了下。 洛棋笙从卧室里拿来了条毛毯,裹在这人身上:冷的话,要跟我说。 程湛倚在露台的木栏前,眺望无垠的星空,那些星辉像颗颗闪烁的钻石,嵌在巨幅的夜幕上。 他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就错过了。 十一点,十一点半 预告极光出现的时间已经过了,空中安静如斯,什么都没有。 洛棋笙见程湛的脸颊冻得发红,却仍是坚决的等在外面,仿佛是要完成一个信仰。 明明自己见过程湛每一面的样子,在人前的清冷,雍雅。在情动时的撩人,羞涩。 但每一次看到这样专注的他,依然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禁欲感。 洛棋笙从后面抱住程湛,将人完全搂在自己的怀里。 程湛没有反应,望着天空,瞪得眼睛发涨。 洛棋笙:冷不冷? 程湛摇头。 洛棋笙把他的围巾拉高了些:脸都冻红了。 程湛的情绪忽然有点失控,声音都在发抖:棋笙,今天真的会有极光吗? 会的。 洛棋笙亲了亲他发凉的耳垂,过十二点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一定会看到极光的。 仿似要印证洛棋笙的话语。 霎时,漆黑的空中划出一片绚烂的光晕,不断变化着的北极光,毫无征兆横在两人面前。闪耀着如琉璃般的光华。 程湛瞪大了眼睛,眼眶微微泛红,自言自语着:你说过,看到极光的人,会一辈子幸福的。我看到了 幼时的程湛,经常会看见陶蓁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仰着头,望着夜空。嘴里嘀嘀咕咕的:北山,我们一起挪威,去特罗姆瑟,去看北极光。 程湛转头看向洛棋笙,眨了下眼睛,眼泪被他眨落。 棋笙,谢谢你让我重新相信这个世间。 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真正的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爱情小故事的初衷。 我在尘世间兜兜转转,是为了和你相遇。 故事到这里就全部完结了,感谢大家在这几个月里的支持和鼓励。 希望下本可以再有进步。 求一下专栏收藏和新坑预收。 下本再见啦,爱你们。 预收文:《捡到暴君后被迫营业》 沈念在暴雨天捡了个男人,颜美大长腿,然而没钱没身份,脾气也不太好。 简曦辰拔出沈念家的道具剑,指着他,厉声喝道:乱臣贼子!竟敢谋害朕! 沈念:精神错乱? 沈念熬夜赶完了部古偶剧本,简曦辰瞟了一眼,冷哼:狗屁不通。朕岂会看上这种女人! 沈念抱着咖啡杯,笑得漫不经心:那王上会看上谁? 简曦辰盯着他大半天,突然暗骂一声:红颜祸水。 * 后来有一天,娱记在片场拍到了一张古怪的照片。 第74章 新晋影帝简曦辰将沈大编剧堵在墙边,扣住对方的手腕:爱卿,朕看上的是你。 沈念轻笑:不是乱臣贼子?不是红颜祸水了? 简曦辰:为卿,朕甘愿做昏君。 #隔山跨海,原来你并没忘了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